第27章 章節
的寶駒。
可今日帶了一個李琳琅,非是特殊要緊之事,也沒那麽多小路可走,兩人斟酌之後,選擇了一起坐馬車。
“二爺很久沒有坐馬車了吧?”
兩人是要相互合作的,一路沉默總不是個辦法,琳琅見邵煜白始終閉目養神。只得自己找話。
半晌,邵煜白才答了一個“恩”。
琳琅默默轉過了頭去,看起了簾幕外的車水馬龍,覺得其實沉默着也挺好的。
又不是真有那麽多正事要說。
往蘇家将近要兩個時辰的行程。當馬車終于停在蘇府門前,琳琅是被停車時那一下子晃動給震醒的。
醒時覺得自己的側臉好像被什麽堅硬的東西硌着,擡眼才發現竟有一張人臉近在咫尺。
“二爺!?”琳琅吓得一下子彈了開,頭頂又撞到馬車的頂棚,發出“呯”得一聲,疼得琳琅又捂着頭蹲了下去。
邵煜白滿眼嫌棄,不悅的道:“還說齊物居有賊,我看是你自個兒在夢游吧!”
琳琅微微擡起頭,只見邵煜白仍舊坐在他上車時的位置上,紋絲不動。可她現在卻和他待在了一個方向。
“這是……”琳琅想解釋,又不知怎麽解釋,揉着頭悄悄挪動屁股坐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想到剛才醒時自己靠着對方肩膀的模樣,頓時有些抹不開顏面。
只得縮縮肩膀,不好意思的道:“我以前在北暨也犯過這毛病,過去這麽多年,沒想到又犯了……”
那時候,情況也和現在差不多。在陪着他回內城采買物品的時候,她和那個人原本是相對而坐。可她坐車也愛犯困,靠着車壁就能不知不覺的睡過去。
醒來時,自己總會靠在那人的肩頭,有時候還會留下一道兒口水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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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就會眼含戲谑的用餘光瞟她:“只聽過夜裏夢游,卻是頭一次見到白日也夢游的。你可真會享受,知道拿我的肩膀做墊子。”
那時她還能理直氣壯的跳下馬車朝他勾勾手指,說一句:“拿你做墊子又怎麽樣,不服你來打我呀!來呀,來呀!”
可惜到最後,她也沒能看到他站在自己面前的模樣,更不要提等他手持長槍上陣殺敵,帶着一條命回來讓她醫治。
只從打聽來的消息裏得知到,她走的那日,他終于克服恐懼站了起來。後面幾場反攻之戰結束後,北暨重新迎來勝利,他卻死在了沙場之上。
……說好的不再回憶過去之事,卻總是管不住自己。幾年來将那短暫卻又充盈的一年在腦子裏背了個滾瓜爛熟,到最後遺憾和惋惜的也只有自己。
琳琅揉了揉臉。還在等着邵煜白的答複。
倒是出将忍不住将車簾小小挑起了一個角兒。
“主子?蘇府已經到了。”
琳琅這才反應過來,停車已經好一會兒。
“那二爺,我們下車吧?”
“你先下。”邵煜白道。
琳琅不跟他客套,聞言就靈巧的鑽出車廂,從車轅上跳了下去。落地擡眼竟見到蘇璨站在面前,蘇璨顯然也有些意外:“琳琅?”
“你怎麽在這?”琳琅下意識的問。
蘇璨道:“方才家仆說是譽王府的轎子停在門口,驅車者又是邵将軍的護衛,我便親自出來看了看。”
微微一頓,他抿唇,眼含柔光:“沒想到來的會是你。”
之前發生了那種事,難能蘇璨對她還是一副溫潤模樣,倒讓琳琅心中愧疚加深,語氣也下意識的低柔:“我今天來,是想在舅舅的書房裏找些東西。”
當年蘇子和将蘇家老宅的房契交給琳琅,琳琅又因李丞相提議把房契過給了蘇璨,唯一的要求便是,蘇子和院子裏的東西除了她自己,誰也不能亂動。
為此蘇璨還特意将院牆高壘,并在院門上了鎖。
“好,你盡管找便是。”蘇璨說完。轉身欲帶路,只聽馬車晃動,又有一人落在地面。
他微微驚訝的看了一眼琳琅,過去行禮:“下官拜見将軍。”
“蘇侍郎無需多禮。我今日是陪琳琅過來尋物而已。”邵煜白沉聲說完,示意琳琅,拿目光示意琳琅。
出了車廂才隐約發現對方的臉色不大好看,琳琅猜想邵将軍可能是和他侄子一樣暈車,并沒在意,轉而對着蘇璨道:“侍郎大人,帶路吧。”
蘇璨分明對這個稱呼帶着幾分不滿。但見邵煜白就在一旁,不好多言,只得略微點頭,帶路進了蘇府。
距離李若溪頭部受傷還沒過去多久,繃帶也未拆下,因此李若溪一直是歇在屋裏的,聽見香兒說到有客來府,才端正了儀容出門,沒成想出門就撞見李琳琅,好好的心情頓時消散了大半,笑模樣也跟着一并消失殆盡。
“怎麽是你?”
琳琅與邵煜白正跟随蘇璨向蘇子和的寒煙苑走着。聽見李若溪尖銳的聲音,才發現他們剛好是在路過李若溪的胭脂閣門前。
蘇璨眉頭輕鎖:“若溪,不得無禮,邵将軍與世子妃來是有正事要辦。”
“噢,原來是正事啊?”李若溪小跑過來,親昵的挽住了蘇璨的胳膊,難能重新擠出了笑臉兒,瞧着蘇璨說得那叫一個理所當然,“那妾身也一并陪同吧。”
“若溪,不得胡鬧!”蘇璨明顯對她的舉動有着諸多不滿之處,想從她手中抽出手臂。
然而看得出李若溪是下了力道的,面上雖沒表現,牽着蘇璨的手卻已經繃得很緊。
活像一個新婚燕爾,舍不得夫婿離開的調皮小嬌妻。
“姐姐難得上門拜訪一次,妾身想陪着你們嘛,好不好?”
滿眼的期待,就差泛起水光,我見猶憐的模樣,尋常男子只要心軟一點就會抗拒不得。
蘇璨為難的看了一眼琳琅。
琳琅渾然不覺似的,手指一處方向。對着邵煜白講解:“就在那邊。”
邵煜白回身沖着蘇璨道:“我們終究是客,還請蘇侍郎帶路吧。”
“好。”蘇璨脫不開身,只能帶着李若溪一起向書房走去。
李若溪則嬌滴滴的笑着跟随,還不時回頭問問琳琅:“姐姐在譽王府過得可好?沒有另搬出去開一處世子府住嗎?與世子相處的呢,又是否融洽?”
所有問題都是在場者心中有數的。如此問起來便顯得有些做作。但偏生李若溪表現得狀如無知的閨中少女,笑意盈盈活潑俏皮,想必男子們看了都不會在意她問的問題對琳琅來說會有多無趣。
琳琅早已習慣,面對她的“體貼問候”,一律秉持着平常心來回敬:“我與世子一切安好,住在譽王府就挺好。”
“琳琅……”蘇璨回頭。眼中情緒複雜。
琳琅微微一笑,直接不再說話。
這些年她沒有打從心裏愛慕上蘇璨也是有原因的。
畢竟蘇璨雖好,卻與旁的男子們一樣,自以為女兒家們都是清清白白的表面上那一幅樣子,始終不覺得李若溪為難過她。她也曾與他訴苦,得到的卻全是蘇璨的勸和之說。
“畢竟若溪小你兩歲,行事可能沒有你這般理智穩重,你莫要與她計較,多讓一讓便好。”
這話說得,就和她爹說的幾乎一樣。小兩歲,成了琳琅被壓迫若幹年的千斤重墜。
琳琅偶有對信念動搖、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還能再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首要的要求便是,那得是個看得清事理的明眼人,而不是眼前蒙了一層薄紗就能成瞎子的直男癌。
否則還不如傻子。
蘇家一度曾是名門望族,族內出過許多優秀人才,蘇子和作為旁支的長子,又是太醫院首座,居住的地方雖說較內城中央略為偏遠,但占地頗大、景致極佳,一路走來。院落閣樓很是考究,雅致脫俗更勝相府。
琳琅走了一路,也心中悵然的看了一路,很是懷念當初蘇子和還在的時候,時常會帶着她在這座宅子裏玩耍,給她看他親手開墾出的藥園子,而後溫柔的笑:“琅兒跟着舅舅好好學,若是往後舅舅要離開,這個宅子就交給你守護。”
這裏頭,有他畢生的心血。
想了想。鼻頭竟有幾分發酸。琳琅剛垂了頭,就聽見邵煜白道:“這宅子的建築,倒是與丞相府有幾分相似之處。”
琳琅淡淡一笑:“相府是後建的,當時我爹極喜這宅子的模樣,就要去了圖紙,改了幾處之後照着建出了相府。”
“原來如此。”邵煜白颔首,“蘇太醫乃是心胸豁達之人,住的地方都有幾分他的風格。我倒是遺憾當年沒有與他深交。”
沒想到能從這人的嘴裏聽見贊美自己舅舅的話,琳琅雖沒說什麽,心裏對他的怨念卻驀然消去了幾分。
哪知道。這一切的和諧美好畫面,在李若溪看來聽來,卻成了刺眼的存在。她是搬過來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