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節
好将粗布全數掀開,就只能走到一處,悄悄的掀起一個角兒,抖抖灰從夾縫往裏頭秒一眼,看見竹簡垂下的銘牌上寫的什麽,再放下去找另一個。
水疹不是常見的疾病,病發原因在這個年代也暫且還是未知,卻是一個能要人命的惡疾。她記得舅舅曾經記錄過部分相關的心得,她看了多少總會想起一些辦法。
可惜尋了半天,也沒找到想要的。反倒是呼吸之間夾雜着越來越多的飛灰。琳琅捂嘴咳了一聲,呼扇着面前的灰往下一處走去,卻在不經意時腳下被絆了一個趔趄,撞到了一個孤零零立在那裏的書架。
“啊!”
琳琅吓得驚叫一聲,伸手就想抓。可是偌大的書架向後倒去,她哪裏抓得住?只能眼睜睜的聽見竹簡噼裏啪啦的往下掉……
“哐!”一只胳膊抵住了往下傾倒的書架,卻被竹簡砸了個滿懷。
剛出去接應水盆的出将被聲響驚了個呆,端着盆風風火火的往回跑來:“發生什麽事了?”
“沒事。”邵煜白将書架扶正立好,這時候倒是不見眉頭皺一下。只是慣用的手臂本就帶着傷,此時又覆上了一層灰,在他注視手臂之時,透過粗布滑下竹簡落地的書架空檔,琳琅下意識的注視了他一會兒。
而後才慌慌張張的繞過來:“你怎麽用受傷的胳膊擋啊!疼不疼啊你!”
面對她責備一樣的語氣,邵煜白淡淡道:“不疼。”
“騙誰呢你,當自己是鐵做的啊?”琳琅一着急,就愛用語氣詞。強行捧着他的胳膊将上頭的灰一層層吹落,隐約看見血水加上灰塵幾乎和成了泥,琳琅的心裏有些發沉。
“你們邵家出來的兵,怎麽都跟傻子似的。”
出将聽得心裏一跳,忙看邵煜白的臉色,順便提醒:“世子妃,慎言!”
琳琅也發覺自己吐槽錯了人,尴尬的抿了抿唇,默默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正好身邊就有水和帕子,出門發現香兒在那望風還沒走。轉頭對着在河道:“你去拿些繃帶和棉布片來!”
香兒見狀道:“還是奴婢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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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讓在河去就行。”琳琅說完就回了屋子裏。
她信不過李若溪的人。
邵煜白剛要重新穿回披風,直接被琳琅擋了住:“傷口落灰也不管,你這條胳膊還想不想要了?”
“小事而已。”邵煜白不在意的道。
傷一次是小事,一直傷着那還能算小事嗎?
琳琅也不想在意,因為想管得多,牽扯到的責任就大。
但是,多看了幾眼,她還是忍不住爪子發癢。
“你之前幫過我,剛才又幫了我,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的傷口變得嚴重。會良心難安的。”
琳琅別扭的道。
邵煜白頓了頓,到底把披風重新放下了,只是一張臉上冷漠的很:“你還有良心?”
“……我怎麽就沒有了?”琳琅莫名遭受人身攻擊,登時有些火大。
就不知道這人為什麽一個勁兒針對她。
然而她還是強壓下了這股火氣。畢竟這人最近一直氣色不佳,看着便知身體虛乏,又一直捂着披風,中暑都是小事,傷口潰爛就是大事了。
好歹這人和她在同一屋檐下相處之前,也曾是她崇拜過的人。他總不能無理取鬧的自殘吧?
“您在想什麽,這個我不知道,也管不着。”琳琅在得來繃帶和棉布後,從懷裏掏出了一包寫有“劣等金瘡藥”字樣的藥粉,在他眼前晃了晃:“喏,撒上去也就管那麽一點點事,您的傷該在還是會在,沒問題吧?”
說完,她将藥粉在棉布上撒了一層,對着他剛被她清洗過的手臂蓋上去,又用繃帶在外面繞了幾圈,打了個結。
“但是吧,”她繼續補全前頭的話道,“這裏是昔日太醫院首座的屋子,舅舅一貫最不忍心見人傷病,我不想有人帶着沒處理好的傷走出他的大門。”
說完,她轉過身,開始收拾地上的竹簡。
出将目睹完全程,不失驚訝:“世子妃身上怎麽帶着劣質藥?”
邵煜白看了兩眼自己被包紮好的傷,嫌棄的道:“她自己就是個藥匣子。”
總喜歡在身上揣些覺得尋常用得到的小玩意,實際上不知多久才會用一次。
但只要能用到,她就能在心裏樂開了花。證明:你看我不是白揣着的!
撿着撿着,身旁多出一只手來,琳琅以為是出将,剛要道謝,卻發現那人眸光深邃,線條堅毅,直挺的?梁下方,嘴唇輕抿,只比最初少了那份黯然,卻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涼意。
他還要不開心?
“您好好休息就行,我自己來。”琳琅從他手中把竹簡奪了過來,顧不得上面有灰的抱在懷裏,怕被他奪回去。
邵煜白卻直接撿起了下一個,掃一眼,而後放在了書架下排。
“哎哎,別亂放!”琳琅想說他這麽大個人怎麽不聽勸還搗亂?轉眼卻發現他放的沒有問題,正是蘇子和往日習慣的那樣,将雜病類放在最下面一層。
可能是巧合吧?
舅舅總不至于連這種事都要告訴他,他也應該不會閑到記得這種事情。
想了想,她嘆道:“你把撿起來的。都放在桌子上好了,我挨個兒擺回去。”
有邵煜白和出将一并幫忙,上百個竹簡倒是很快的歸了類。又不知是不是天意如此,她正好就在這一百多個竹簡裏找到了寫有“歷十九年,北暨城”字樣的一卷。
端正工整的字跡,全是出自蘇子和之手。
她自小跟着舅舅一起練字,也曾有過這樣一手好字。她還說過,有朝一日要将字練得比舅舅還好看,可是後來握筆的機會逐漸少了,凡是能握筆都是因為有着急事,字跡也開始潦草起來。
“應該就是這個,我先看看。”琳琅也坐去了桌邊。
由于研制出抗解水疹之藥時,她也曾參與其中,提過建議,時隔多年再看這張竹簡卻也不覺太難讀懂。琳琅一條一條往下看去,昔日的記憶也逐漸浮現,看到至關重要處,手指輕輕磕了一下桌子,豁然開朗道:“有眉目了!”
“你能想辦法抑制疹疾了?”邵煜白問。
琳琅稍加思索後才道:“先不誇下海口,但是能朝着那個目标試一下了。”
找到頭緒。就片刻不容歇息。幾人相繼出了院子,随着在河一起去知會蘇璨。路上在河還在解釋:“方才主子來過,本想在外頭候着您們,可是丞相和側夫人突然登門,主子前去接應了。”
爹和孫氏?琳琅微微詫異,歸寧才過去幾天啊,李若溪還比她要多在家裏住了兩天,就這麽舍不得?
經在河帶領,往主院的方向走去,還隔着一條走廊就能聽見孫氏不加掩飾的笑聲,想來應是其樂融融。琳琅都猶豫要不要進去了,香兒卻已經小跑過去通報:“邵将軍與世子妃到了。”
在這時候撞見,其實挺尴尬的。尤其李丞相,在幾人相互見禮之後看着琳琅,顯然解釋起來都仿佛充滿了尴尬:“琳琅啊,若溪受了傷,你孫姨娘不放心,非揪着我要過來看一看。”
“噢,那您們繼續看,我就是來打聲招呼。”琳琅笑道。“現在還有事,該走了。”
“站住!”李丞相不悅的道,“還是沒大沒小,也不和爹說說你是來做什麽的?才嫁出去幾天就真不當自己是李家的女兒了麽!”
琳琅一臉的無動于衷。
卻是邵煜白站出來道:“事關機密,不好多說。還請丞相諒解。”
“哦?”李丞相自然沒有忽視到是邵煜白陪着琳琅一起來到蘇府的這件事情。甚至剛進門時,聽見蘇璨說琳琅也來了時,他就事先猜到了是邵煜白陪着她來的。
“那既然如此,老臣便不多問了。”
雖然并不想将這件事情糊弄過去,但李丞相還是很懂行情的道。
随後,蘇璨自然是希望琳琅和邵煜白能留下來。一起用個晚膳之類。可譽王府着實離得稍遠,被婉拒了兩次蘇璨也就沒堅持,出門将琳琅和邵煜白送上了馬車。
上了馬車,琳琅才發現哪裏不對,心有顧忌的悄悄問了邵煜白:“被我爹看見咱倆坐在一個馬車裏不大好吧?”
邵煜白道:“我不介意你現在下去跟在後面跑。”
這人……
琳琅當即道:“不好就不好吧。有人說閑話,我就說你是保護我的!”
邵煜白沉了臉色:“仿佛你從出門開始就忘了我的身份。”
邵大将軍,王府二爺,她的小叔。
哪一個不是壓倒性的身份?
琳琅幹笑了兩聲。
“那就說,我是來保護您的吧!”
出将駕着馬車行駛而去,孫氏才面含沉重的對着李丞相道:“這琳琅丫頭,會不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