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節

看的人,小時候可愛活潑,大了也出落得亭亭玉立,卻怎麽會落得一身的傷,甚至臉上的顴骨處還留着淤青沒有消掉。

“你不是最喜歡帶着那些古古怪怪的玩意麽?”他伸出手指,一如當年她做的那般,碰了碰她的睫毛。

又煩躁的收回了手,低聲質問:“這時候怎麽就舍得留着傷在身上了?以為我還會再心疼你不成?”

“冷。”琳琅翻了個身,卷着薄薄的披風縮成了一小團。

對他的問題渾然未覺。

邵煜白單手撐額睨了她半晌,才将自己略厚重的披風摘了下去,給她蓋在身上。

頓了頓,眼顧四周,他又輕輕抓住了琳琅的一只手腕,把手探進了她的袖子摸索……

随後換了另一只袖子,卻仍舊沒摸到想要的東西。

“主子,屬下把那邊的簾布也……摘……”

入相正捧着用來隔開視線的土黃色簾布去請示邵煜白,就看見邵煜白的手,正擱在世子妃的胸間……

邵煜白面部表情僵硬的看向他,往外抽了抽自己的手。

可他的熱度還未退下,此時對琳琅來說,就如同一個暖爐。碰到了就舍不得撒開,緊緊地抱在懷裏。

“……您,”入相憋了半天,竟一個字都難再說出來,最後“識趣”的當成了沒看見,轉身去替主子挂起簾布,将四周都擋了個嚴實。

順便還牽了牽角兒,保證完全看不見裏頭才去外面道:“主子有吩咐,凡出任何事都不準直接闖入,須現在外頭通報。”

外頭守着的侍衛們統統回答:“屬下明白”。

邵煜白蹲坐在李琳琅身邊,半天也沒抽出手去。倒被入相的一番話氣得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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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他鐵了心想把手抽出去,也不是沒可能。說不定還能帶動着李琳琅憑空翻轉一圈兒。

然而半晌過去,他也只是嘆了口氣,期待着那個藥瓶沒在她身上,只是在他不注意的時候丢在了某處不起眼的地方,再也找不到了。

雖然可惜。

但是看一眼李琳琅,他哼了一聲。

到底是維持着這個古怪的“非·禮尚往來”的姿勢,以另一手撐額閉上了眼。

傍晚時分,琳琅才醒來。

她雖生來體弱,如今卻也極少生病了。然而上一次受涼剛過去不久,這次又因為身體不支而倒了下去,醒來時,她心裏頭還是挺後怕的。

雖說她都不知道自己具體是在怕個什麽。

是怕自己的身子出問題?還是怕……

目光觸及到已然負手立在佛堂前頭,瞧着上頭那已經有些掉漆的佛像出神的邵煜白,琳琅走過去關切:“二爺的身子好了?”

邵煜白微微一頓,拳頭放在唇前咳了兩聲:“……還未好利索。”

“倒是你,”他将視線轉向她,“醒得很快。”

琳琅笑了笑,不置可否。

“既然還沒好利索,我去給二爺把剩下的藥煎了。應該還夠吃兩天。”

“等等。”邵煜白叫住她,随後手背貼在她的額頭上,“你的熱度還沒退。”

“方才睡一覺。已經好些了。”琳琅回着,行禮之後退了下去。

邵煜白将身子也轉了過去,面對她去拿藥的方向,凝眸。

下意識的隐約覺得,有古怪。

琳琅卻沒在意那股如芒在背的感覺,一邊拿着藥,一邊想的是下午的一覺睡得倒比在馬車裏時安穩。

身上出了些汗又落下去,眼下雖不至于神清氣爽,卻也清醒了許多。

“大夫,您這是要煎藥?”有人見到問,“您不多歇歇?方才您可昏了好久呢。”

琳琅搖頭:“只是撐不住睡了一會兒。沒什麽大礙。況且這是我的職責。”

她不在,果然一幫大男人就沒想着他們主子還得喝藥再鞏固一下。

那人先前被她幫着處理過傷,才多關切了句。但見琳琅此時似乎确實面色比之前要好了些,就沒攔着。

只囑咐:“那您自己注意身子,免得将軍擔心。”

微微一愣,琳琅繼而笑了笑。

“你們也是。将軍對手下如手足,咱們誰也別讓他多擔心。”

侍衛聽得倒是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他本來還想着,将軍待這位大夫好像挺特別的,要不聯合兄弟們一起撮合撮合?

但是吧……大夫好像沒這個意思?

其實周遭的幾個侍衛都挺着急的。畢竟他們将軍早已立業多年,偏不想着成家這等大事!要知道将軍的侄子都已經成親了,他們眼見着将軍難得對某個異性不錯,巴不得撮合一下呢。

畢竟常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從都不知道自己的命會丢在哪。若是将軍能有個家室,往後沖鋒陷陣或許還會考慮着家裏的妻兒,不會再像之前那般往前送命似的勇猛,每每都看得他們心驚膽戰。

只是他們不知道,這位女大夫,其實就是将軍的侄媳婦。

“我帶回來的水,你們已經發下去了?”琳琅出去走了一圈,發現馬背上的水囊全不見了,回來又問入相。

“将軍将其中五個似是有些特別的留了兩個,剩下的分給了幾個傷得最重的,還有一些,也都分發下去喝掉和用掉了。只剩下兩個,放在那邊。”入相有條不紊的答完,伸手指給琳琅看。

而後又補充:“出将又去河邊取水了,大概過一會兒就回來,您有什麽需求嗎?”

“沒有,就是問問。”

琳琅端着手,緩緩搖頭。

聽入相說的,她大概就能想到,邵煜白還記得她的習慣。

就像當初地上落着的那卷竹簡,他可能是真的知道該被放在哪。

還有,左側豎着放的水要留給病患喝,右側平放的則是給身體情況正常的人喝以及日常用。

“你不是要煎藥嗎?發什麽呆?”

人生忽至,驚得琳琅手上一抖,險些沒握住手裏的藥包。

“二、二爺!我這就去!”琳琅慌了一下,但也很快的鎮定下來,轉身抓起水囊就去了荒廟外頭。

藥罐子和火堆就在側牆外頭,此時沒有陰涼,光照頗足,琳琅雖然怕冷,被曬了一會兒卻也恨不得變出一把遮陽傘來舉着。

不多時,又有人影從轉角過來。卻是邵煜白問:“你撐得住麽?別再暈過去,叫人覺得我欺負一個小姑娘。”

琳琅稍稍的低下了頭,對着藥罐子搖晃着蒲扇道:“謝二爺關心,我沒什麽大礙了。”

深吸一口氣,邵煜白不悅的俯視着她:“你這是怎麽了?”

“什麽?”琳琅茫然的擡起頭。

正對上邵煜白審犯人似的目光。

心頭一跳,她又把頭低了回去。

“你以前不是很有脾氣麽?”邵煜白仗着腿長,兩步就能走到她身邊,“怎的現在卻成了霜打的茄子?”

還能是為什麽?

因為她真被寒霜裹住了呗。

琳琅想要随意的笑笑敷衍過去,可笑容牽起來,卻是發苦的。索性也就撂下了嘴角去:“二爺不喜我頂撞您,我就不頂撞了。可二爺還是不滿意。那……”

她緩緩的擡起眼,這次笑得很标準,只是眼中沒有半點笑意。

“不如您教我怎麽做?”

“……”

邵煜白眯了眯眼,張嘴有話要說,随即往側面的牆壁瞥了一眼,卻暗暗的咬了咬牙,走到了琳琅身後。

“您……”琳琅慌忙回身。

卻見邵煜白不慌不忙的從她身後斜搭着的幾根竹竿裏挑出了三根,對着她周身的土地就狠狠地插了進去。

琳琅看了半晌,想到之前不小心從他懷裏帶出來的那個東西,略帶深意的道:“您的身子好的真快!”

邵煜白并沒聽出其中深意,只是聽後也沒有分毫喜悅的白了她一眼,繼續去插另外兩根竹竿。

而後繞回廟裏,扯來若幹布條,再拿幾根短的架在了三根豎着的竹簽上方,活像把琳琅圈在了裏頭。

琳琅擡頭,見狀哭笑不得:“您這是做什麽?”

“呼啦——”邵煜白轉身撤下披風,随意一丢——披風剛好落在三角架子上,将琳琅擋在了陰影下。

多一分都沒有擋住藥罐子。

“我這人,向來公私分明,體恤下屬。”

說完,他拂着袖子回了廟裏。

琳琅愣怔的目送他離開,又擡頭看了看。

她醒來時,身上就蓋着他這件披風。

腦子裏恍惚的把當初那個少年和如今的邵将軍對號入座……現在想來脾氣上确實有着幾分相似之處。無數次設想過他金戈鐵馬建功立業的模樣,原來就是方才眼前人的模樣,琳琅低下頭,抿着唇,由衷的想笑。

可是嘴角動了動,反比之前的還要沉重苦澀。

“在你眼裏,我該是已經不堪到極致了吧?”

盯着藥罐子低喃了一句,琳琅收緊了拳頭。

待她回去……定要将這事情向孫氏問個明白!也要……去蘇璨哪裏探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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