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章節
究竟!
所幸她是個理智的,知道自己已經失身給了世子,就絕不會再放任自己動其他歪心思。過去的事情到底已經成為過去,她對邵煜白,只能是懷着一片永不能償的歉意。
不如就讓他永遠誤會着,不論現在當她如何,都徹底阻絕掉這條路!
約莫又過了一刻鐘的功夫,藥煎好,琳琅捧着藥碗回去廟裏,卻見十幾個大男人臉上都挂着輕松的模樣,不禁問:“這是怎麽了?”
有人道:“官道被堵,官府不敢怠慢,已及時派人去疏通,大約後日就能修整完畢!”
消息是出将得來的,帶來這個消息的同時。他也是來叫這些身上挂着血和汗的兄弟們一同去河裏洗澡的。
“那附近我又打探過,不會有山賊土匪閑着沒事過去,咱們速度的去,還能趕在天黑之前回來!”
十幾個人都贊同了這件事,邵煜白也沒攔着。只是他道:“你們先去。”
将軍的話,只有服從。十幾人已經休息過,不再那麽虛弱,沒推脫就一同騎着馬上路了。
唯獨入相沒走。
“怎麽?”邵煜白在人都走了之後,瞧着這個跟了他最久的部下。
“您帶着大夫也去洗一洗吧,出将他們去的是下游,您二人可以往上游去。”入相道。
邵煜白挑眉:“我帶着一女子?”
“這樣不大好吧?”琳琅這時插話道,“入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
說完,她将藥碗捧給了邵煜白。
“二爺請先喝藥,涼了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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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喝一口。”邵煜白道。
這會兒又怕被下毒了?琳琅摸不清這人具體的心思,但是果斷的喝了一小口下去。
邵煜白瞄着藥碗,見她喝完一口,搖了搖頭:“不行,不夠,再喝一口。”
“……”琳琅緩緩擡眼,“二爺,試藥一口就夠了吧?”
邵煜白贊同的點點頭,轉而卻道:“但我并非要讓你試藥。你的熱度也還未退。我可不想讓你拖着一副病怏怏的身子回去,令齊兒擔心。”
太醫給他開的藥,單純只針對身體發生高熱,同時補血緩傷,并沒摻雜什麽其他的。
對李琳琅大約也就同樣适用。
琳琅抿了抿唇,直接喝了整碗。
“我再給您煎一份。”
邵煜白察覺到了。
從他徹底醒來之後,李琳琅對他的态度就變了。
又過了兩刻鐘,琳琅經不起邵二爺執拗的脾氣,最後沉思了一會兒,終于坐在了踏雪背上。
起初邵二爺還是牽着馬的,到後面他卻覺得慢,自己就也騎了上去。
兩具身子貼在一起,琳琅能感受到他的溫度幾乎已經降得恢複如初。
早已夢醒,醒來的代價卻要這麽沉重。使她一路靜谧的走了許久,時而望着天色,時而望着前方,許久才釀出一聲輕笑。
“笑什麽?”始終規矩坐在後面牽缰繩的邵煜白低頭問。
琳琅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忽地想到了一個詞。”
“什麽詞?”
“那詞說出來,怕是二爺會将我摔下馬去。”
琳琅說着,又笑了一聲。
笑的握着瓷瓶的指節發痛,冷汗直流,緊張的呼吸都沉重了幾分。
邵煜白發覺不對。也看了一眼天色。
“此時山高水遠,曠野無人,我們是該談些私人的話題了?”
他這般問着,心髒卻劇烈的起伏。後背貼他心口的琳琅能夠感受得清清楚楚。
好像自己也察覺到了這一點,邵煜白面色一沉,翻身就下了馬去,重新改為牽着。
“有什麽話,你說吧。都是心理清明如鏡的,不必故弄玄虛了。”
琳琅坐在馬背上,眨了眨眼,終于亮出了手裏的東西。
小小的瓷瓶,被蔥白的指頭捏着,紅白分明,看得邵煜白瞳孔驟縮。
“裝病?”
琳琅輕聲啓口,卻字句清晰。
邵煜白撇過了臉去,看着深林,一時無言,心裏惱怒不已。
旁的無所謂,但他用了這個,被她發現,就……
早知如此,不如丢了。何必戴在身上!
琳琅收了手,垂眸勾了勾嘴角:“二爺可能不知道,這個藥,實則用途與您想的有些出入。”
頓了頓,察覺到他陡然驚疑的目光,琳琅将小瓷瓶在手裏把玩了起來。
“原本您沒用它的話,咱們之間或許可以裝傻一輩子,将過去的事情權當夢一場。”
“可是,”她将視線轉向他,目光銳利的似乎能将他看透。“見到這東西的時候,我發現。您似乎還沉在夢裏沒有清醒過來。”
“……這個,”她将瓷瓶重新捏在兩只之間,放在了眼前,對着前頭逐漸生起的圓月,眯起了眼。
“它不是什麽沒名字的藥。它的名字,是情絲雨。”
情花所制,可迷亂人心。會令用者渾身乏力如被抽絲剝繭,身體高熱不止,卻是患了最重的——相思。
“這是舅舅當年制出來,送給一位友人的,适逢雨天使用,藥效便會驚人,使他渾渾噩噩奔走夢境,眼裏心裏全是畢生情感最大的依附。”
解釋過功效,說了來歷,末了琳琅沒什麽表情的道:“當年因為這件東西成就了友人的姻緣,舅舅便多做了一瓶留念。但也只有一瓶。那次年少時我為了讓你留下,不被那幫瘋子綁到馬上送死,就向舅舅讨了這個,謊作裝病的藥給了你。”
邵煜白仍舊記得。
那時年少,敗仗剛過不久,他身上的傷養的極快。除去雙腿始終無法落地行走,險些就跟着那些人一起去和敵寇拼個你死我活。
然而蘇太醫的外甥女卻趕過來,好說歹說,最後見勸不通,強把這個藥灌給了他。
一心報國的他氣恨無比,想罵她,她就堵住他的嘴。想打她,身上抽不出一絲力氣。
最終,那一場送死的行動過去,他再次幸免于難。
很多年後他才懂得,當時的她。作法不無道理。
寂靜片刻,琳琅揚手,遠遠地将瓷瓶甩進了無邊夜色。
雙眼緊盯着那一抹弧線消失,邵煜白想要拔腿向前,可卻被灌了鉛似的沉重,擡起又落下,半晌才瞪向琳琅:“你做什麽!”
“沒做什麽。”琳琅平靜的回他,“只是想告訴您,斷了念想吧。”
“您是北暨自由的雄鷹,我是京洛圈養的兔子。您見了兔子,哪怕不是用來吃的。抓着我飛,我也會覺得疼。不如就放我被好好的養在深宅大院裏,這樣我還會對您存一份感激,盡一份力幫您捉到其他獵物。”
“……”陰沉着臉色,邵煜白重新牽馬向前走。
半晌才道:“原來你沒忘。”
而是更可恥的,裝作了不記得。
冗長的夢裏頭發生過什麽,他自己又無意識的做了什麽,說了什麽,便是本來不甚清楚,此時卻能在琳琅的話語間猜想出七八分。
愈想愈覺得腦內發熱,邵煜白翻身上馬。直抖缰繩,踏雪感應到主人的意思,飛快向前沖去。
呼嘯的風從耳邊過去,夾雜着秋夜的涼意。終于到了河邊,睨了一眼河水,邵煜白夾着琳琅便把她帶到了地上。
剛才那股力道,琳琅險些以為自己要被直接丢進河裏。
“去,洗。”兩個字從邵煜白的牙縫裏擠出來。
琳琅裹了裹身上的披風,躲避開他的視線:“難道二爺過來不是自己要洗澡,讓我幫您望風的嗎?”
邵煜白笑了一聲。
“我這人對自己要求向來不甚嚴格。但對旁人……”頓了頓,他挑起她一縷因凝固着血塊打了結的發絲,眯着眼看了看,而後放下手。
輕輕一嘆。
“我會她嫌髒。”
縱然心裏提前有了幾分準備,聽見這句話時,琳琅還是鼻頭酸痛了一下。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先前的感情分明已經落定一般被塵封了那麽多年,她也沒有要挖出來的意思,可剛剛那一瞬,心口還是像被刺了一刀。
她在心裏頭,把這個當做了自己的矯情。
邵煜白背對着河流站在一塊巨石後頭,只露出上半身,挺拔而又蕭索。琳琅入水時始終盯着他,但他沒有半分轉過來的意思。
倒是他悠悠的開了口:“侄媳也莫要太過自以為是!我對過去難以忘懷,也只是因為這些年得以征戰沙場大殺四方,全數倚仗你當年的舉手之勞。但早從你當年将玉镯摔碎了還給我,那些不該有的念想……”
“早斷了。”
有些話,說的輕如鴻毛,卻能像是千斤重擔壓在人的心口。
琳琅聽得發愣,适逢上游一股湍急的激流将她掀得腳下一滑,驚呼一聲,緊抓着岸邊才不至于出事。
當她緩過來時,再看向岸邊,邵煜白維持着剛才的姿勢,動也未動過似的。
而後當她水淋淋的爬回了可以蔽體的樹叢後慢慢穿上衣服,裹着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