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Ⅵ.三強争霸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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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10月。
妮迪亞在霍格莫德看到了塞德裏克,他正和秋·張在一起。他們有說有笑地從文人居羽毛筆店裏走出來。妮迪亞看見塞德裏克背着他的新書包,咧着嘴露出英俊的笑容——妮迪亞還從沒見過他笑得那麽開心。
他和秋·張手裏各拿着一支嶄新的羽毛筆——他的是黑色的,她的是白色的。噢,他們是一對,妮迪亞悲哀地想。
在前往下一個地點前,塞德裏克貼心地用手攬住了秋,秋露出了可愛而甜蜜的笑容。他們已經在約會了。
妮迪亞斂去自己的聲息,偷偷跟了上去。塞德裏克果然帶秋進了帕蒂芙夫人茶館——那裏的一切都被俗氣的蕾絲花邊裝飾着。那裏是霍格沃茨情侶的聖地,他們在那裏喝咖啡、談心、牽手,哦——還有親吻。
塞德裏克會親吻秋嗎?妮迪亞覺得會的。他才不會像對待她一樣,用廉價的巧克力蛙、乳汁軟糖打發秋,他甚至都不會帶秋去蜂蜜公爵糖果店,也不會向秋推薦冰老鼠、吹寶超級泡泡糖——這些都太傻氣了,戀愛中的男孩不會讓自己心愛的姑娘知道這些。取而代之,他們會故作成熟地在帕蒂芙夫人茶館裏點上一杯黑咖(還不能加奶!哦,梅林,加奶實在是太孩子氣了!),牽起手,旁若無人地親吻。
被塞德裏克親吻是什麽感覺?她想象不出,還沒有人吻過她——誰願意委屈自己吻一個古怪的特拉弗斯?隔着長長的街道,她看見塞德裏克和秋在一個小圓桌旁坐下了。玻璃起了淡淡的霧,她看不太清裏面的情形,她也不想再看了。
現在塞德裏克是學校裏的大紅人——英俊帥氣而又優秀的塞德裏克·迪戈裏是三強争霸賽的一名勇士!不只是霍格沃茨,連布斯巴頓迷人的法國妞們都對他動了心。前兩天妮迪亞還在走廊裏撞見芙蓉·德拉庫爾姿态優雅地走到塞德裏克面前和他說話。現在,霍格沃茨除了格蘭芬多外幾乎所有的學生都戴着“支持塞德裏克·迪戈裏——霍格沃茨的真正勇士!”和“波特臭大糞”的徽章。當然,利益相關的塞德裏克和秋是例外。妮迪亞也沒有戴。對此,她表示:“我只是覺得迪戈裏和波特都是臭大糞。”
妮迪亞的言論自然引起了霍格沃茨的公憤,但是,已經沒人在意了——難道過去的六年裏妮迪亞·特拉弗斯引起的憤怒還少嗎?
塞德裏克忽然從小圓桌旁站起身,朝秋湊了過去。妮迪亞知道他想要做什麽,她背過了身,從口袋裏掏出了一盒巧克力蛙,咽了下去。甜蜜的味道刺痛着她的味蕾。
“惡心。”她嘴裏含着巧克力,嘟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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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12月。
争霸賽第一個項目結束後,姑娘們更崇拜塞德裏克了。威廉姆斯不厭其煩地在宿舍裏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他是如何驚險地對付那條可惡的銀藍色瑞典短鼻龍——妮迪亞用魔杖掏了掏生繭的耳朵,毫無保留地把不耐煩表達在了臉上。
“威廉姆斯,你真應該閉上你這張臭嘴。”她說。
“嘿,”威廉姆斯不客氣地揚起了眉毛,“特拉弗斯,說話夠難聽的啊,有男生邀請你去舞會了嗎?”
話音落下,整個宿舍的女孩都發出了咯咯的笑聲。妮迪亞不動聲色:“聖誕舞會?誰又稀罕呢!就算是臭大糞迪戈裏邀請我我也不會答應的。”
威廉姆斯胸前的徽章正好從“支持塞德裏克·迪戈裏”轉換到“波特臭大糞”,她并沒有勃然大怒,而是笑得更厲害了。
“做夢吧你!”房間裏的四個女孩都毫不留情地嘲笑着妮迪亞。
妮迪亞撇撇嘴,轉身出了門。她這次依舊在公共休息室裏遇到了德拉科·馬爾福——這位小少爺似乎格外喜歡待在公共休息室的沙發上。這次他的臉上沒有挂着洋洋得意的笑容,反而有些氣急敗壞,他的朋友西奧多·諾特坐在他身邊沒敢發聲。妮迪亞想起,剛才威廉姆斯說諾特的姐姐——那個漂亮的六年級拉文克勞幹脆地拒絕了馬爾福聖誕舞會的邀約。
她突然和馬爾福有些同仇敵忾:拉文克勞,又是拉文克勞,該死的漂亮的拉文克勞!
沒有人注意到她,她自己出了公共休息室的門。夜已闌珊,走廊裏空空蕩蕩的。妮迪亞并不想撞見費爾奇和他讨人厭的貓,但更不想回到公共休息室和宿舍。她點亮了自己的魔杖,漫無目的地在星光下行走。
“妮迪亞?”
身後響起了熟悉的、令人懷念的、好久不見的聲音,妮迪亞睖睜了好久,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直到那個聲音再一次響起,塞德裏克走近她身邊。
“妮迪亞,這麽晚了,你怎麽還在……”
“随便走走。怎麽,赫奇帕奇的級長連斯萊特林的事都要管嗎?”妮迪亞尖酸地問。
塞德裏克聳聳肩:“哦,我只是問問。”他的頭發濕漉漉的,左手夾着一個金蛋,身上有股好聞的香氣,似乎剛從浴室回來。
“你又是為什麽還在閑逛?秋·張呢?”最後一句話明明是多餘的,但是妮迪亞還是管不住自己的舌頭,說出了口。
“我們沒必要總是在一起。”塞德裏克說。
“噢。”妮迪亞冷淡地回道,沒有給塞德裏克繼續回話的餘地。
他和秋沒必要總是在一起,而他和她是沒可能會在一起。
“馬上就要到聖誕舞會了,你會參加嗎?”一陣短暫的沉默,塞德裏克沒話找話地打破了他們之間微妙的僵局。
妮迪亞微微挑了挑眉:“你會邀請我去嗎?”
塞德裏克顯然沒想到妮迪亞會這麽詢問,他微微一愣,竟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呃,妮迪亞,你該知道我……”
“你早就邀請了秋對吧,我早就知道了。”妮迪亞的心中越是受傷,臉上的表情卻越是傲慢,她高高地昂起頭,像是什麽都不放在眼裏,“你不會邀請我的,所以,你憑什麽要知道我會不會參加舞會?”
“嘿……秋她不一樣,她是我的……”
塞德裏克沒再說下去,他一定是後悔了:他早該知道,和妮迪亞對話向來是一個不明智的選擇。
“秋是你可愛的女朋友,跟你很配,對不對。”妮迪亞挑釁地微微一笑,“可是,我覺得你們都很惡心,比泥巴種還要惡心。”她咬牙切齒地念出那一個個無可救藥的侮辱的詞彙,然後在塞德裏克做出反應前轉身離開。
她當然聽懂了塞德裏克想說什麽:秋和妮迪亞不一樣,一點都不一樣——秋是他的女朋友,而妮迪亞、算什麽東西?
她的頭依舊高高地昂起,傲慢得一如往昔。她似乎不後悔自己剛剛徹底摧毀了她和塞德裏克脆弱的友誼——噢,如果這玩意兒真的存在的話。
她只是,再也不想和他說話了。
妮迪亞沒有參加聖誕舞會,沒有人會邀請她,甚至沒有人會歡迎她。她一個人回了家度過聖誕假期。即使有一兩個人忽然想起她的缺席,也都紛紛不由自主地慶幸:還好她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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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6月。
妮迪亞成為了整個霍格沃茨唯一對三強争霸賽不感興趣的人,她甚至都不再去觀戰。這些日子,她一個人上課,一個人吃飯,一個人溫習——一切都像之前平凡無奇的每一年。噢,甚至比之前的每一年都要寧靜安詳——因為塞德裏克再也不會突然出現出現在她身邊、向她搭話了。她猜想,塞德裏克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想跟她說話了——那天晚上,她不僅侮辱了他,還侮辱了他心愛的人。
但是,妮迪亞還是或多或少從身邊的流言蜚語中拼湊出了比賽的最新情況。塞德裏克和波特都以高分通過了争霸賽的第二個項目。人魚們綁走了四位勇士最心愛的人,而塞德裏克丢失的珍寶無疑是秋·張。威廉姆斯在宿舍裏大聲地表達着自己對秋的不滿和詛咒,同時也暢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夠取代秋在塞德裏克心中的位置。妮迪亞自然表達了極端的不屑,又一次引發了宿舍內的戰争,她只得再一次出走。
她從來沒有懷疑過秋在塞德裏克心中的地位,也從來沒有奢求過自己與塞德裏克可能會有的未來。他們之間沒有明天——他們甚至連昨天和今天都不曾擁有。
6月24日,三強争霸賽的最後一個項目翩然而至。
妮迪亞的最後一場考試在那天上午結束。她原本依舊打算缺席,在宿舍或者公共休息室裏度過一個與書本陪伴的安靜而快樂的晚上。但是鄧布利多不允許:這個長胡子的邋遢老頭認為每個霍格沃茨的學生都應該見證這場比賽最後的榮光。于是,盡管所有人都不情願,但是妮迪亞還是被迫走進了觀衆席。
像是有人打翻了藍色的墨水,頭頂的天空被染成澄澈的深藍。星星害羞地躲在流雲後眨着眼睛,妮迪亞想起與塞德裏克決裂的那晚星光下的行走。
塞德裏克和哈利一同走入了面目全非的魁地奇球場。塞德裏克不斷地将他的黃岑木魔杖從左手換到右手,又從右手換到左手。妮迪亞想起,他以前緊張時總會将書包換個肩膀——然而現在,他的肩上空空蕩蕩。
塞德裏克在進場前,最後擡起頭看了一眼拉文克勞學院所在的方向——毋庸置疑,他和秋交換了一個心有靈犀的眼神。然後,他移開視線,向自己的父母咧嘴露出了一個自信的笑容。妮迪亞在看臺前排看到了阿莫斯·迪戈裏和他的夫人——他們都被請來看比賽了。阿莫斯又老了些,但那張圓圓的臉蛋依舊喜氣洋洋的。他扭過頭向身邊的馬克西姆女士說:“塞德是我的兒子,我的驕傲!”他似乎從來不擔心他的兒子會捧起最後的三強杯。在他的身邊,迪戈裏太太則沒有那股驕傲和底氣。她垂下了眼睛,一臉憂愁地凝視着黑黢黢的球場。這是妮迪亞第一次看見塞德裏克的母親——他遺傳了母親烏黑的頭發、深邃的灰色眼睛和精致的五官,挺拔的鼻子卻像父親。噢梅林,你一點都不公平——你為何要如此厚愛這個少年?
妮迪亞在袍子裏藏了一本《标準咒語七級》,“熒光閃爍。”她點亮了自己的魔杖,在他人的斜視下堂而皇之地預習起了七年級的魔咒學,旁若無人。
一聲尖叫劃破夜空,沸反盈天的看臺陷入驟然的沉默。妮迪亞微擡眼睛,一束紅色的火花綻放在夜空。芙蓉出局了。
另一邊又傳來尖叫,是塞德裏克。妮迪亞顫了顫睫毛,捏着課本的手指加大了力道。塞德裏克中了克魯姆的鑽心剜骨——那個該死的保加利亞佬!
“惡心!”妮迪亞用牙齒咬住下唇,罵道。
“沒錯,惡心!”似乎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威廉姆斯同意了妮迪亞的觀點。她扯着嗓子喊出聲,贏來了霍格沃茨學生們的陣陣喝彩。
然而,很快,哈利和塞德裏克結成同盟。又是一道煙火爆裂,克魯姆出局了。
勝利将屬于霍格沃茨。學生們都興奮了起來,霍格沃茨的這片看臺上出現了笑聲。妮迪亞垂下眼睛,繼續讀她的《标準咒語七級》。然而,一行字來回看了四五遍,她竟參不透其中的含義。
“消失了——!”
威廉姆斯尖叫起來。
妮迪亞從書頁間擡起頭。
球場上,三強杯原本所在的位置空空蕩蕩。
塞德裏克和哈利消失了。
看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而後,是騷亂。
夜幕深深地垂下,靛藍色中透着詭異的紅光。星星不見了,耳畔風聲呼嘯,大雨将至。
幾乎一個世紀以後,一陣五彩的旋風,光芒刺痛了妮迪亞的眼睛。他們回來了。
她看見鄧布利多快步迎了上去,她看見黑發的十四歲少年艱難地從青草地上擡起頭,她看見哈利波特身旁十七歲的少年四肢伸開,像個失去了生氣的布娃娃一樣倒在地上。
他死了。
她聽見了聲音,先是歡呼聲,歡呼聲化為沉默,從沉默中爆發出悲鳴。而後世界被施了無聲咒,她什麽都聽不見,什麽都看不見,耳畔只有呼嘯而過的北風。
他死了。
陰雲隐去了星光,碩大的雨滴啪嗒落下。
妮迪亞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站起身來奔向球場。她停留在原地,垂下頭,重新翻開了膝上的那本《标準咒語七級》,又把剛才沒看懂的那行咒語反反複複看了十幾遍——她聽不見秋·張撕心裂肺的哭泣,她看不見迪戈裏先生發了瘋似地撲倒在塞德裏克的身上,她感受不到雨滴滲入校袍、冰涼侵入肌膚。
他死了。
最後,她合上書,她終于看懂了那行咒語。她從口袋裏掏出魔杖,朝着塞德裏克所在的方向念出了那個咒語。
榛木魔杖之下,雪白的花盛開如海,仿佛永不凋謝。
然而,他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拽哥:誰要跟你同仇敵忾啊,老子最後是HE!(不)
安息吧塞德(胸前劃十字)
男主都死了還寫什麽哦,可是這文居然還有兩章好煩哦(。
妮迪亞最後用的那個魔法是什麽我也不知道
而且原著裏的星光之夜被我為了戲劇效果改成了雨夜
希望大家能把我這種不負責任的作者打一頓
存完稿發現字數4441,随便加幾個标點符號把字數湊到4444更應景一點吧(。
順便一提這章發出來的時候我已經開學了,真誠地希望我那個時候沒有又在玩失蹤。
2017.07.21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