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長離一醉

對于忘了自己的生辰這件事,子兮倒是沒放在心上,然在場的另外兩人倒是反應頗大。

“你(姐姐)今日生辰?”兩個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子兮看去,見雲承和蘭彧皆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神情中皆有幾分懊惱。

子兮尴尬地笑笑,“我自己都忘了。”是以,又怎麽想起來同他們說呢?其實她知道自己生辰,只是沒想起來還要慶生。

“是彧之錯!”蘭彧低嘆,“你若不是忙着為我治病,又怎會連自己的生辰也忘了呢?”

“不怪你啦!”子兮沒所謂地笑笑,“只不過是個生辰而已,我從未放在心上的,也只這小子小題大做!”她說着狠狠剜了容澤一眼。

容澤無辜地聳聳肩,“我想你今日一整天都會待在此處,往年只要你在容府,我都會陪你過生辰的,今年又怎能例外呢?”

是嗎?!子兮翻了一個白眼,對他這套說辭抱懷疑的态度。

容澤笑笑,看了一眼沉默的蘭彧,催促着子兮喝酒,“快嘗嘗,味道如何?”

她方才已經嘗過了,只是壓制着肚子裏的饞蟲,取笑了他幾句,這會兒又聞到香氣,再也忍不住,端起碗,一飲而盡,委實不像女兒家所為。

“比之以往,更醇厚了些!”子兮咂吧咂吧嘴,回味着那滿口的清醇。

“這可是八年前我們一同埋起來的呢,自然比之前的那些要好。”容澤得意道。

“哈哈!”被他一句話勾起往事,子兮不禁大笑,他二人初識在那片杏林,彼時她為何會在杏林裏砸到容澤,便是因容澤正在吭哧吭哧地埋酒壇子。

他說那是他親自摘的杏花,親手釀的杏花酒,那時,她已以一個吃不飽穿不暖的六歲女娃博得了他的同情,早已“冰釋前嫌”,是以,特許她能與他一同埋酒。他平日最舍不得的便是他這酒,子兮每次來容府都要偷偷地挖出來,雖然其實他都知道,今年自己主動拿出來,倒是稀奇。

“我已命人做了幾個小菜,待會兒便送過來。”随着容澤的話音剛落,便有送飯菜的小厮敲了門。

八寶雞,蓮菜排骨湯,清蒸鲈魚……都是她愛吃的,子兮不禁食指大動。

她喚了蘭彧,雲承一起吃,并未二人斟了酒。她早已看出雲承對酒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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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公子的身子适合喝酒嗎?”容澤瞥了一眼端起酒杯的蘭彧,涼涼道。

“無妨。”子兮微微一笑,“這酒已被溫過,在這冬日裏,喝酒暖身。且長離醉只是花娘,沒什麽度數,不會醉人。”

“容公子如此關心在下,彧實在感激不盡。”蘭彧臉上挂着溫和的笑,笑意卻未達眼底。

“哼!”容澤輕聲哼了哼,又看了一眼子兮,表達他的不滿。

子兮無奈地笑笑,其實她知道容澤為何不悅。只這長離醉是他讓自己喝的,然自己卻毫不吝啬地請他人一起喝,是以,他心裏不大爽快罷了。對于他還如此小孩子的心态,子兮不予置評。

蘭彧淡淡的品着酒,然這個“品”字只是在外人看來如此,他根本嘗不出一點味道,雖然那清醇的香氣由鼻吸入內。

“此酒名喚長離醉嗎?”蘭彧放下酒盞,眼睛微微眯起,似乎真的在享受這難得的美酒。

“不錯。”子兮道。

“長離……”蘭彧的眼睛眯的更狠了,他輕輕呢喃,“長離閣,墨長離……長離醉……”

子兮和容澤皆是臉色一變!

“确實好名字!”蘭彧輕笑,“呵呵!”他玩味的笑容在容澤看起來是那麽得可恨。

“喝酒便喝酒,哪來這麽多廢話!”他愠怒道。

“我給你的藥吃了嗎?”子兮轉移話題。

“敢不從命!”蘭彧微微一笑。

“嗯。”子兮點頭,“應該還沒這麽快見效,起碼要過了這個冬日,你的味覺才能恢複。”她看似平淡的一句話,使得蘭彧和容澤微微愕然。

容澤更多的是驚訝,驚訝過後,嘴角勾起淡淡的嘲諷。對此,蘭彧毫不在意。他淡漠地瞟他一眼,看向子兮的眼神中有一分難以置信,更多的确實毫無感情,見子兮毫無所感,他低低一笑,語氣自嘲,“我還真是自不量力啊!”

子兮心下一緊,一杯酒水下肚,緩解了她的自責。容澤與長離,她不允許任何人觸碰!

“姐姐,”雲承坐在子兮身邊,他雖看得出來這三人之間的氣氛詭異,然他并不是很懂,他問,“這酒為何喚長離醉啊?”他以為他在為三人解圍。

“好聽啊!”子兮對他一笑,“只是個名字嘛,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這話既是敷衍雲承,又是漠視蘭彧的反應。

猶記得幾年前,她路過容府,尋相識五年的容澤玩耍,容澤見到她後,興奮地對自己說:“小兮兒,你知道嗎?我為我的杏花酒取好名字了。”

她當時頗為驚異,只因這酒釀出來後,容澤一直未取名,她耐不住容澤煩擾,便說:“不若就喚杏花釀好了。”然容澤對之嗤之以鼻,并嫌棄地看着她,道:“你還真是一俗人!”她無奈地笑笑,只是一個名字而已!

可他卻突然說他取好名字了,她适時地表現驚訝與期待,問:“什麽名字?”

“長離醉!”他整張臉看起來如鍍了一層金光,雙眼晶亮,“就喚長離醉!”

她不得不驚訝,“你和長離?”

他輕輕點頭,神色赧然。

“她知道嗎?”她一語雙關。話音剛落,便見他如霜打的茄子般,垂下了腦袋。

“長離是個好姑娘。”她輕輕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然與你不合适。”她不得不惋惜。

“為何?”他騰地擡起頭,雙眸染上重重怒火,子兮被他的反應下了一跳。

“你是容家下一任家主!”她近乎無情地道出原因,因他不會不知道。

“那又如何?”十四歲的少年有些決絕,“這家主不做也罷!”

“哦?”她不為所動,“那紅樓樓主呢?”

“我不稀罕!”他想也不想便回答。

“容澤!”她厲聲喝止,“想好了再回話!”

在她嚴肅冷漠的目光下,容澤的火氣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他從未見過她發火,竟是讓人從頭到腳都是寒意。

“你經營好紅樓。”子兮也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過于嚴厲,雖然她在容澤面前只是一個不到十二歲的小孩子,她幾不可聞地嘆口氣,“別的無需擔心。”

“你能幫我?”他眼裏的希冀不容忽視。

“我何時對你撒過謊?”子兮斜睨他一眼。

容澤毫不介意她這一眼的鄙夷,更欣喜于她這一句話背後的承諾,傻傻地笑起來,卻還記得再強調一次:“你要說話算數!”

“嗯。”子兮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似乎他說了一句廢話。“若待你及冠之後,仍不忘初心的話,我便兌現承諾。”在子兮眼裏,十四歲的他不過一個孩子,感情來的快,去的也快,誰又能保證他不是腦子一熱呢?

“你這話什麽意思?”他自然聽出這話中的質疑,有些惱怒。

“無他。”子兮淡淡道。情之一字,最為淡薄。

“哼!”容澤聽出她的敷衍,卻只能輕哼一下以示不滿,卻不敢造次,畢竟這件事還要她的幫忙。

“不過!”子兮話鋒一轉,表情有些許嚴肅,“必須要長離心甘情願,否則,一切面談。”

“這我自然知曉!”容澤道,臉上滿是自信,“我會讓她心甘情願的。”

“我只保證為助你二人掃清障礙,日後相處如何,皆與我無關,我也不會再插手。”她說這話時,神情無比冷漠,“無論是你負了她,還是她另有所愛。”

“嗯。”容澤也只是在她剛說出這番話時,有稍微的驚訝之色,随即竟是了然,想想這話從她嘴裏說出來,絲毫不奇怪。

他知道,她這人看似熱心腸,實則淡漠無情,她所做的一切,皆是她認為應做之事,能管他這事,已出乎他意料。

後來她問,為何他會心悅于長離,他說,他從未見過哪個女子如她那般堅韌,即使是子兮,也比之不及。是了,他們因任務有了交集,似乎那次長離還受了傷。只是她萬萬沒想到,看似邪魅狂狷的容澤竟會傾心長離,委實失策!

“她受傷後,我不顧她的反對,帶她回容府養傷。”容澤似乎陷入了回憶,眼神迷離,“不知為何,我竟拿出親手釀的酒,與她把酒言歡。”他低低笑了一聲,“然我竟不知,她酒量如此之前,只一小杯,”他拿小拇指比了一節,“只那一小杯,便醉了……醉倒在我懷裏。”那一刻,他似乎聽到“叮”的落地聲,接着,是他狂亂的心跳。

“她明明不會喝酒,”他又低聲呢喃,“卻沒拒絕我,她似乎總是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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