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漸行漸遠(3)
提前下了班的我滿心歡喜開車到桑樹的住處,站在門口徘徊還是将鑰匙放回包裏去按門鈴。來開門的秦芷一見是我笑意立即轉為不待見,冷言冷語一句你不是有鑰匙便轉身走了進去。我不跟她計較走進去關上門,這時桑樹從廚房出來,對視須臾,溫柔一句來了。
我點頭過去,看着滿桌的菜肴,辛苦了。
豈止是辛苦。若不是桑樹看了她一眼打斷了她的反常,她硬是扯出了弧度,果果姐,你千萬不要浪費。
我置若罔聞坐下,心情大好伸筷,卻在下秒感動着愣怔。置于眼前的美味佳肴是舍不得破壞的精美絕倫,恍然想起小時總是不願吃那些十分精致的食物,總覺得吃掉就不會再有如此好看的了,可事實正是這樣。
怎麽了。
我回神欲開口,這時秦芷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口吻,果果姐,你應該很少吃廉價的菜。
我只是看了秦芷一眼再看向桑樹,幸福滿滿,這是你第一次為我做飯,我舍不得吃。在桑樹的笑意裏夾菜放進嘴裏,吃的津津有味,真不錯,你要天天做我吃。
眸光交錯迸發的情愫,那麽情深,那樣意長。隔着人山人海也好,隔着千山萬水也罷,只要一心念着便會遇見,只要一次遇見便是難舍難分。
不知何時秦芷拿了一瓶辣椒醬過來,打開往菜裏倒時聽桑樹制止她,不想自己一心為他着想卻是給自己找了難堪不免有些不悅,你不是最喜歡這道菜裏放辣椒?
果果不吃辛辣。
我一愣随即樂滋滋的,突然發現這些菜本是該放點辣椒的,其實我應該感謝秦芷的存在讓我知道桑樹對我的用心。我極力掩飾喜悅,笑着打破尴尬,桑樹,沒有關系的。
無數道怒火似利箭向我投來,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剝。秦芷不能再繼續住在這裏可必須是她親口提出,于是找準時機不經意提起,小芷,工作找的怎麽樣了?
還在找。她沒有看我,可她越是漠然我越是關切,你學的是什麽專業,或許我可以幫忙?
果果姐,你平時那麽忙,我的事自己能解決。
你是桑樹的妹妹,自然是我的妹妹,再忙也該幫你。
藝術。話語很快,想起什麽似的看着桑樹,桑樹,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要一起用手裏的筆畫出世上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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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
看着秦芷收起剛才的怒火歡快與桑樹旁若無人聊着年少的點滴,突然又想起那一幕,痛苦吞噬着我的理智。好好的晚餐俨然成了我和秦芷較量,她朝我示威,我向她警告,一來一往不見硝煙的戰場卻熱鬧非凡。
低頭吸了一口氣,夾菜放進嘴裏,不小心咬到了舌頭發出聲響,聽見桑樹關切的聲音連忙笑着搖頭,不痛。
果果姐,小心點。
我不想讓局面變的難堪,小芷,有男朋友了嗎?
怎麽,你還想給我介紹男朋友?語氣重了些,好像我有多麽的不可理喻。
你那麽好的女孩當然得有個像你哥這麽好的人來疼你。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才戳她的痛處,卻流露出得意的幸福。
果果姐,你知道桑樹有一個愛的很深的初戀女友?她看戲般看着我,等我招架。
我知道他不曾忘記更不需要他忘記,只是他眼裏劃過的憂傷似在提醒現實讓我有些失落。如果她沒有離開,他的幸福就不會是我。察覺到桑樹目光裏的歉意立即收回眼裏的那些情緒,能愛你哥的女孩都很幸運,能讓他愛的女孩都很幸福。
桑樹的笑意濃了,眸光亮着,訴說着他很幸福。所以我才不介意他還惦記往事,憂傷曾經,因為他會更珍惜。
或許桑樹想讓我和秦芷好好相處所以自己收拾碗筷不讓我們動手。只是他剛拿起碗,秦芷一把拿了過來,悶悶不樂,我來收拾。
桑樹看了我一眼,側頭對着秦芷,不用了。
秦芷臉色沉下,眼裏心疼,你為什麽就不為你的手。
桑樹提高聲音,小芷。随即壓抑聲音,不用了。
氣氛裏的詭異,尤其秦芷的一反常态讓我想起當時疑惑更深了,忽然桑樹臉上的那道傷疤在燈光下觸目驚心,仿佛幻化一柄利劍迎面刺來。他有事瞞着我,或許他的傷不像他說的那麽簡單,或許。
你和果果姐出去走走,我來收拾。
思緒斷開而我更确定桑樹有事瞞着我,只是已走來牽住我手的桑樹讓我無法思考,果果,我們出去走走。
換做平時我已合不攏嘴,可桑樹明顯在擔心壓抑怒意朝廚房走去的秦芷,若他陪我仿佛我是罪人。我不想他為難,我得早點回去做案子,不過不是算了,下次得好幾倍奉還。
他打量我一眼,舒心笑着,原來你那麽善解人意。
不置可否,男人總是更傾向于懂事的女人。看着他眼裏的欣慰,面露委屈,原來在你眼裏我是那種只會無理取鬧的女人。
在我眼裏,在我心裏,你是我永遠要守護的小女人。他的深情燒灼着我的心讓我忍不住去親他的臉頰,趴在他耳畔輕吟,是你說我是你一輩子要守護的小女人,不準反悔。
是。
他牽着我走到門口,我在他的柔情裏不舍離開。我一直覺得善意的謊言不是欺騙,而是該慶幸還有一個人願意騙你。願意騙你的人是因為在乎,因為不忍讓你受傷。然而親身經歷會發覺欺騙就是欺騙,一切全是借口。欺騙帶來的傷害會更疼,或許在乎本來就是最疼的傷害。
剛接手李總的工作免不了有段時間要忙,滿滿的應酬讓我無暇顧及桑樹,有時連電話,信息都隔了很久才回,唯一的好處就是能暫時忘了那些想忘記的事。
夜幕降臨,辦公室裏只有桌上的電腦明亮眼前。我一心在案子的策劃上,忽視了有人開門進來,直到開燈聲響起,随即辦公室亮如白晝。我詫異擡頭,欣喜萬分看着走來的桑樹。
給你帶了晚餐。他放下袋子拿出晚餐,就知道你不會心疼自己。
我感動地看着他,你親手做的?
是,專門為你做的。他将筷子放在我的面前,還好,菜是熱的。
我拿起筷子,夾菜放進嘴裏,咀嚼一口看向他,你不吃?
我吃過了。他坐了下來,看着我,要全部吃完。
保證一滴不剩。
一成不變總會有枯燥乏味的時候,平平淡淡裏的驚喜是愛情裏的浪漫。
我剛放下筷子,他站起來收拾。我目不轉睛地看着這樣細心呵護我的他,他雖不是最優秀也不會最疼我,可完美無缺是人們憧憬的海市蜃樓,瑕疵不全才是人們握住的日日夜夜。
我不打擾你工作了,你早點收工。他轉身離開,我站起來叫住他,待他轉過身,你怎麽不讓我馬上收工跟你一起回去?
他淺淺一笑,你雖然不怎麽會照顧自己卻是個很有主見的大人,既然你加班自然是有這個必要,你的工作我幫不上忙卻不能妨礙你。
我感激他的理解,很想和他一起回去卻不能放下工作就此離開。只是看着他的背景仿佛有種說不出的落寞,不禁內疚自己的不該,心疼他的理解。是啊,我不可以讓他一人回去。快速收拾好文件,拿起包追上他,看見不遠處在等電梯的他是心安,仿佛四周亮了。勾勒弧度跑去握住他的手,他轉頭望我一眼握緊我的手。靜悄的時光,靜美的歲月,只聽一步一步動聽婉轉。
咖啡廳的靠角處,坐我對面的秦芷像一包随時炸開的火藥。她在桑樹面前是貼心懂事的妹妹,可在我面前是視我為敵的女人,其實開始我以為她對桑樹只是好感并非愛情。不過我只當她是任性妄為的小女孩,她是會咬人卻帶不來致命的疼。
她開門見山,離開桑樹。
我悠然自得拿起咖啡,雖早就料到她的目的可親耳聽見仍覺得好笑,真不知道她到底以什麽身份,有什麽資格來多管閑事,充其是沒有自知之明。
因為你不能給他幸福。
我不緊不慢喝着咖啡,或許是我知道她是關心桑樹才如此耐心聽她說着自以為是的理由,她不清楚的是她說的我們都懂。
你漂亮,優秀,簡直完美。可你渾身帶刺,随意就會紮傷別人。在你的世界裏,除了自己,其餘的東西可有可無,你是所有男人的夢中情人卻絕不會是他們的理想伴侶。你是愛桑樹卻給不了他想要的穩定生活。她特意停下看了我一眼,冷嘲熱諷,你知道什麽是穩定的生活嗎?
即便你能給桑樹一切,可你給不了他要的愛。
愛?她脫口而出,語氣如此不屑,仿佛我對桑樹的愛只是一件荒唐可笑的事。她搖搖頭,你又不是桑樹第一個愛的女人。
你卻只是一個外人。本不想将話說的那麽直白,可她咄咄逼人的樣子俨然是一個不自量力的笨蛋,繼續手下留情只是浪費彼此的時間。
吳果果,你得相信最後的最後你才是那個外人。她的眼底有痛,更多的是恨,還有得不到不要緊卻還要眼睜睜看着他逐漸遍體鱗傷的無奈。其實她知道我不會因她的只言片語就知難而退,相反我的無動于衷惹她怒視,片刻她站起來走過我身邊時停下,扯着弧度,果果姐,趁還擁有,多用點心。
其實我一直在找一個平橫點來保證工作和生活不沖突卻過于天真,突來的應酬,加班都讓我不得不打亂既定的安排。一直是我對他的遷就得寸進尺,我想見他便不請自來,有時喝醉了或很遲了卻因想他厲害就去找他,得到他無微不至的照顧才高興,可從來不曾想他又該如何置之想見我了。
我們的愛其實很簡單,很純粹。我們的相處也很好,偶爾的小吵小鬧無傷大雅。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愛情割舍不了,事業又放不下,注定有人來受傷。我清楚不該還在這裏反省,應該立刻做出選擇,可此時的我不是說離開便能全身而退。突然一陣歉意湧上心頭,想起我們很久沒有一起吃晚餐了,于是拿出手機編輯信息,我買好了菜在你的住處,今晚讓我下廚給你準備豐盛的晚餐。
我會準時回來的,對了,小芷她已經找到了住處。
我知道我們都很在意彼此,所以我不該讓漸漸屬于我的陽光消失。
我離開咖啡廳去了超市買食材,發現自己是喜歡這樣的生活,嘴角微微上揚弧度,臉上唯有一片柔和,推着小車穿梭在琳琅滿目裏找到所需,準備一個浪漫的晚餐,燈光下的我們擁有二人世界,或許真的應該遠離塵嚣了。
夕陽漸漸地将通紅灑瀉在大街小巷,人們喜歡籠罩其中,受其觸摸,即便是這座厭惡它的城市卻逃不開這血色淋淋的色彩的吸引。
想着桑樹差不多到了便關了燈,靠在牆上,笑着憧憬。開門聲一響立即站在門前,燈亮剎那一把擁抱他,靠在他的耳畔輕語一句回來了。相抱須臾放開他,與他深情對視,牽起他的手走到桌前,停下側身期待相望。他總是知道我的心思,淺淺一笑,溫柔的一句辛苦了足以讓我心滿意足,忍不住親啄他的臉頰。哪怕是全世界的精彩,也抵不過他和我深眸凝視,柔情相笑。
吃完了飯,我躺在沙發上靠在他的懷裏一起看電視,他的溫度如點點陽光趴在身上。事業只能暫緩內心的空虛,唯有愛情才能填滿空蕩的腐蝕,開始了情不自禁的呢喃,桑樹,我想你。
好好看電視。語氣雖然訓斥,手還是摟緊了我。
此時此刻正如日日夜夜所盼,卻因種種不知錯過了多少美好時光。人就是這樣,擁有時不在意,失去了才回味。
離開他的懷抱,望着他的側臉,你會怪我嗎?
他側過臉,伸手撫摸我的發絲,這個腦袋又開始亂轉了。
這幾天忙于工作不僅忽略了你,還失約。很多的歉意湧上心頭,坐直身體,一本正經,俯身做揖,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免禮。他笑着配合我,歉意收到了,雖然這只是你的胡思亂想。
他越是不責怪,我越覺得他值得更好的人。縱然我很優秀,到底不是他所需。可就算自知配不上,只會加倍努力成為配上他的那個人而不是放手。
傾身去親他的臉頰,一臉調皮,補償。
你是在誘惑我吧。聲音低沉真好聽,眸光閃閃似星辰,我毫不猶豫地貼上他的唇,面若桃花勾勒笑容,這才是誘惑。
看你有模有樣,不得不說真有一套,免不了有很多的實戰經驗。音調有絲起伏,似是散發的醋意。
我暗自偷笑,大言不慚,主要是本人天生麗質,那些傾慕者又魅力不可擋。
那就好。他松了一口氣,不知他看穿把戲的我心裏一沉。對着不明所以,開始着急的我,他謙虛解釋,你知道我桃花運多,就怕你吃虧。
瞬間,作繭自縛,自作自受。在他面前,我永遠是個蹩腳的孩子。時不時犯傻逞強,下一秒又自動打回原形。
我騙你的,自始至終僅有一人。第一次費盡心思追求,第一次接吻,好多好多的第一次都是眼前這個男人。桑樹,除了你再無一人可以讓我魂牽夢萦,忘乎所以。
他笑意盎然,我無法倒帶曾愛上別人,卻不想你委屈,可要該怎麽彌補?對了,剛剛你成功的誘惑了我,那麽。接下來他付諸行動,吻上我的唇。
幾日的思念融進吻裏,情意綿綿。可惜淺嘗辄止,他離開唇瓣去親額頭,擁我入懷。他忘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何況他的溫度才是最誘惑的,我們在一起吧。
空氣靜退,他的心跳是唯一的聲音。像是好久,又像是片刻。他低下頭來,鎖眉凝視,輕語溫柔,原來誘惑我是有預謀的。
不懂他眼裏的深邃,早已融化在那明眸裏。起初吻是輕柔的,散發着誘人的香甜。慢慢的,唇齒相依,炙熱燒灼着渴望。當他的唇在移向我的唇角時停下,看着他眼裏的一抹猶豫笑着吻他。心房為他打開,非他不可。我想和他醉倒溫柔,一世牽絆。他是我的心,一拍接着一拍跳動。輾轉相依,四周似是開滿桃花的春天,花瓣舞在輕風裏,落在濃情裏。
突然他起身,借着燈光看着他,他的臉色有些蒼白。有些話開不了口,怔怔的不知所措,想看懂他眼裏的複雜。在我費力捕捉的時候,他淺笑開來,彎腰抱起我,低頭凝視,這裏是沙發。
随即,臉紅似玫瑰,滾燙的感覺讓我直往他的懷裏靠。就算恬不知恥,也會害羞。
果果,你好重。等他走了幾步,我輕笑,我會減肥的。
他小心翼翼的将我放在床上,左手在我的額角處來來回回。他目光如炬,視我如珍寶。突然覺得口幹舌燥,緊張的去握一旁的被子。然而我是那麽的不争氣,他和秦芷的那一幕浮現。我怕他遲疑的神态是誤會了我眼裏的疼痛,老實交待,這張床上除了你還有誰?
他不假思索,很多。轉眼輕笑,我心想,心要的就你一個。他的明眸洋溢真情一片,我知道他不會騙我,伸手摟住他,做我的第一個男人。
他的右手輕柔摩擦我的緋紅臉頰,一字一字誘惑着我心裏的欲望,我要你做我的第一個女人。
他笑着俯身,呼吸漸近。我緊鎖他的臉龐,呼吸抑止。月光鋪開,深情眸裏,兩道倒影,已是一人。兩唇觸碰,時光交錯。我閉上眼,笑面如花。他的溫度落在額頭,流進血液,暖上心頭。
一秒,兩秒,再無溫度着落。我微微睜眼,他淺淺笑着。我睜開眼,他笑着,差點着了你的道。
我的腦袋斷了線,一片空白。他坐直,一副教育的口吻,我們得尊重中國傳統,按流程來。
只見他笑容蕩漾,倒映在他柔波裏的我如饑似渴。然而渴望不是一件可恥的事情,愛到深處會毫不疑問會情不自禁的想要擁有,想要融為一體。側過臉掩飾發燙的臉頰,直到他的腳步聲響起才看向他。我們不是彼此的第一個愛人,卻可以是生命裏的第一個愛人。有些事情就是這樣,自然而然的發生,不需刻意的安排。只是我們發生了,卻不細想阻擋了的潛在因素,以為這就是發乎情,止乎禮。
我起床的時候桑樹已經上班,吃着他準備好的早餐,歷歷在目的昨晚在臉上燙了紅暈。主動誘惑他是不知羞,可這種感覺真的很甜蜜,真的希望每天都這樣。
拿出手機給他發信息,早餐真好吃。想想又不知羞的加了句,可惜吃的不是你。
一會兒收到他的回複,怕你嗑着牙。
年輕要多嗑點,再說嗑壞了,補了繼續,不怕。
我會心疼。
笑着出了聲,如春水蕩漾。
做領導有時真的輕松,尤其沒有大案子時坐在位置上就是擺設。其實習慣了獨來獨往,做領導真的不是我的風格。所以說情願做在戰場上奮勇厮殺的士兵,也不願做躲在帳下出謀劃策的謀士。
經過那一晚,桑樹和我更親密了,心意更相通了。只要不加班都會到桑樹那裏,和他情意交融。廚房裏,我做菜他洗菜,打情罵俏。沙發上,他懷裏,訴說情話。時常耍賴,撒嬌,逼他同意讓我留宿。雖然不會再上演那次的激情,可日漸濃郁的情愫是我們的呼吸。
清晨醒來,沐浴陽光,吃着早餐。陽光下的甜言蜜語,害羞了陽光。耳畔旁的甜言蜜語,溫暖了心房。
桑樹,你的一眼一笑是我所有的陽光。怎麽辦,你都讓陽光自形慚愧了。
果果,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獨自在黑暗裏前行。你那比蜜還甜的聲音,是我不願丢掉的驕傲。
看着他,這樣的一輩子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