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霧霭散開(2)

公司做出最大誠意的讓步,可客總無動于衷。雙方僵持不下,客總提出動用法律解決,若如此勢必影響公司形象,權衡利弊只好同意解約。客總剛在解約書上簽字,公司立即收到了違約金。諷刺的是我就站在旁邊不僅微笑以對,還要心存感激他不但沒有敲炸一筆,還大方留下違約金。

這一刻,合作就像是一場鬧劇,只是有錢人買消遣而已。

辦好程序,陪他出公司,不想在門口時他突然止步,歉意地看着我,吳總,不會怪我?

我笑着搖頭,哪裏?

可他話鋒一轉,你已經知道我在耍你,為什麽還願意笑臉相待?

我笑容不減,客總,買賣不成仁義在。

他似乎很滿意我的答案,眼裏甚至有些欣慰,真是青出于藍。随即搖頭,不久該是勝于藍了。

謝謝您的誇獎,只是我離李總還有一大段距離。

他愣怔片刻,嚴肅起來,你忘了你是誰。

我不禁失色,聲音不穩,你到底是誰。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轉身打開車門坐進車裏,側頭提醒我,想想。

扯扯嘴角,我是誰這三個字和我有多大關系。我恍然明白為什麽那天的飯局對于他的舉動我毫無反感,因為那時他是以一個長輩對晚輩的心情與我相處。

車一輛接着一輛駛過,那道車影早已不見。他離開多麽簡單,只是一閃而過。而我,用了那麽多年離開,一句話便将一切化為泡影。世界那麽大,為什麽才離開原點又要回到原點。原來地球是圓的,人根本逃不開地心引力。

暗廂裏,灌酒麻痹,以為醉了就可以阻止那些過往像片段在腦海裏播放。可匣子已經打開,一切如流水滔滔不絕,越來越多,越來越深。突然有人開門進來,喧鬧的聲音讓人心煩。皺眉斜眼,不清樣貌卻知是桑樹。我忽視快速走到面前的他,不作反抗任由他拿走酒杯,徑直拿起酒瓶喝着。

吳果果。那樣響亮的聲音傳進耳畔似是竊竊私語,見我不理不睬,幹脆伸手過來拉我。我用力甩開他的手,不要管我,不要管我。

他一邊叫我,一邊更用力拉我。我真的混蛋,竟忘了狠狠推開的是他受傷的手,更過分的是不僅沒有察覺他臉色蒼白,還将心裏的難受發洩到他身上,你是誰,憑什麽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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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着痛,向我伸出手,我是你的男人。

我笑出了聲是因為自己可笑,早就決定不再相信那些甜言蜜語卻還在相信,清晰的視線卻不見他臉色的蒼白,眼裏的等待,嘴角的柔軟,只知要買醉。

吳果果,我再等你一分鐘。

一分鐘,輕輕念着,竟數起數來,一,二,六。忘了數到幾,記憶又開始沒完沒了的浮現,吞噬一切,包括他還在等我。酒瓶空了,卻清醒了,猛的擡頭,可他已經離開。踉跄着跑出去,想的都是不能讓他離開,還好他還在。

拉住打開車門的他,低頭道歉,桑樹,對不起。

他抽出我的手,轉過身,壓着聲音,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因為你是自由的。

我剛想開口卻看見坐在車裏的秦芷在嘲笑我的不堪,突然閃現那晚的場景不禁握緊左手掩飾眼裏的痛苦。風吹亂我的發絲掩飾了柔情帶來了埋怨,笑意凄凄看着他,我不自由,你才自由。

不可理喻。他不再看我,坐進車裏離開。

關門聲本來不響,剛好風呼呼吹過,震的我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只留憂傷回響。怔怔看了好久,又愣愣轉身拖着步履。不管有多麽地光鮮亮麗,笑話便是笑話,我是贻笑大方的笑話。所有人都在笑,都在笑。所以路邊上坐着一個應該是世上最可悲可恨的人,額角抵着膝蓋,垂眼愣視無人問津的剪影。寒風蕭瑟,可惜一顆心浸泡在不知味裏毫無察覺。

突然身上有股暖意傳來,下意識裏是桑樹,可披在身上的西服黯淡了眸光。不是他不會穿昂貴的西服而是他的衣服不會摻雜任何味道,木然擡頭竟然是唐。他目光柔和,微笑伸出手。我視而不見,徑直起了身,不想起得太快,重心不穩向一側倒去。他眼疾手快扶住我,低頭看了我一眼抱起我朝車走去。還沒有想起在哪裏見過他眼裏的擔心,包裹的溫暖泛起熟悉油然而生,記憶裏曾有個男孩也給過我這樣的懷抱。這個懷抱減少了我的痛苦,所以放棄掙紮靠在他的懷裏。

算了,不是推不開是累了。倘若真的累了,厭倦了,深愛也好,痛恨也罷,還不如握緊手裏擁有的現實茍延殘喘,也好。所以我真的比自己想的更自私,或許人都是貪婪現實的溫存。理智尚存自然克制欲望,哪怕深受折磨。喪失理智當然為所欲為,就算大錯特錯。

歸根結底人都是一樣的,弱不禁風。

他放我在車座上,我很快睡着了。迷糊裏,有一道溫柔的目光,有一處柔軟的觸摸。

醒來發現自己睡在酒店的床上,想起昨天比萬箭穿心更疼。下床走出卧室,意外唐還在。他坐在餐桌前看着我,陽光在他的身上彌漫起虛幻。他的臉龐若隐若現,可那抹嘴角的微笑清晰映入眼簾,突然心跳了一下,仿佛有東西要蹦出來。這時眼前一亮,仿佛是霧霭褪去,看見的是一張熟悉的臉。

吳,犯花癡了。他的聲音喚我回神,眼前的只是唐可熟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我走過去,盯着眼前的他,他的微笑更似不動聲□□導我想起什麽。樣貌随着時間會改變,可感覺不會變,于是擡手伸向他的臉龐,他不作閃躲等着,指尖碰到剎那觸電般收回,瞬間臉色蒼白,聲音顫抖,你到底是誰?

他面不改色,笑容不減,吳,以後少喝點酒。

突如其來的害怕讓我驟然起身,克制鎮定向他表達謝意離開。剛走幾步忽聽見他站起的聲音随之一聲果果令我條件反射地停下卻更加快速度去逃離。我一直給別人設計陷阱,此時才知道自己早已在別人的陷阱裏紮了營。在酒店門口攔下出租車,車裏低頭抑制思緒萬千,因為我不能想起,那是禁區。

簡單的裝飾,整齊的擺設,熟悉的味道,溫馨的感覺,裝下我的痕跡,收藏我們的歡聲笑語,逗留我們的甜言蜜語。其實我是誰根本不重要,因為我早已不知自己的身份,已經當過了很多人。所以重要的是只有這裏才是我最向往的,只有身在裏面才是本來的我。

外面的寒風凜冽穿過留着的一條隙縫清醒着迷眸,窗上的剪影重疊在冬日陽光裏。一步一步,像一首慢曲哼着音符。突然畫架上的畫,淺淡的筆畫如藤蔓纏繞,将我們的命運交織。情緒激動起來,快步停在畫架前,他可以作畫了。如果讓我痛苦可以換回他失去的,那麽我願意。

畫裏,男孩單膝下跪為女孩戴上戒指,擡頭滿含愛意凝望彼此,永遠濃濃在幸福裏洋溢。

顫抖去觸摸,笑容随之上揚,一切如握在手裏真實,現實就在眼前鋪展。花開在心頭沁香,花落在風裏旋轉,浪漫風景裏,他為我戴上戒指。

原來是我太自以為是了,以為只有我在付出。原來是我太粗心大意了,忽略了他也在付出。不禁想,他默默為我付出的亦如我偷偷為他付出的一樣,可我們永遠無從得知樁樁件件,因為不會親口訴說,那是我們的心甘情願,不求回報。

一秒,兩秒,凝視畫面,等着聲響。有些人總以為自己很懂,卻在一次又一次的絕望之後才會真正懂,那時才會去珍惜。當他站在眼前時,我不會再做任何隐瞞,哪怕是他選擇了放手我也會笑着同意。

果果。想念的聲音傳進耳畔才發現自己發不出音調,聽着他的呼吸回應着我的心跳,我加重力度咬唇,克制顫抖的聲音,桑樹,我在你家,你中午回來嗎?

幾秒滞留,我回家了,還要幾天才能回來。

些許失落,更多的是高興他沒有生氣。突然秦芷的聲音傳來,似乎在問他吃什麽。我竟然忘了昨晚是他們一起離開,可不知道為什麽心裏除了對他的思念,十分平靜。

果果?

我不願他擔心,于是聲音雀躍,桑樹,聽說你那的特産很好吃,回來要給我帶。

你又調查我?

我想知道所有和你有關的事情。

小心負荷。他停了一秒,記得照顧好自己,如果我回來發現你瘦了一定會生氣的。

可那是想你的證據。

果果。他一本正經,不要讓我擔心。

知道了。

等我回來,我想給你你要的生活。

好,我等你。他一定知道我看見了他的畫,所以他是真心的。桑樹,對不起,我不僅讓你擔心,更讓你傷心了,不過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等你回來。

夜幕逐漸降臨,模糊了畫的線條。靠着沙發,借着月光,目不轉睛地感受它帶來的喜悅。或許同樣的夜晚,靜谧的周圍,眼前的他,不言不語,握着手裏的畫筆許給她一個永遠。我無數次感激自己還擁有這樣的幸運,想着竭盡所能去延長,如今做到了卻淚流不止。

我以為給了他自己的一顆心便已将屬于自己的一切全部奉上,殊不知這顆連自己都不屬于的心又怎麽會真正的屬于他。所以我口口聲聲說為他我會傾盡所有,其實我從來沒有為他做過什麽。站在他的立場上才會發現自己像個罪惡之人,用他的心意換我的滿足,用他的寬容換我的任性。或許我們是戀人可更像是一場付諸情感的交易,此時的刻骨銘心只是到時的難舍難分。

我一直覺得若他對我無欲無求只能說明他的不在意,所以自己對他的索取簡直理所應當,可現在我明白了那是他對我的舍不得。深情如他,又怎麽會要求我去做我想不到的事情。

或許,改變并不遲。

公司做了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決定并讓部門領導萬事俱備再通知所有人,不過消息總是漏風的,私底下已經有人竊竊私語。不過很快收購就落實書面,雖明文強調僅是收購,不會有人失業,可誰都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免不了人事變動,人心惶惶也在情理之中。于我來說是個契機,辭職的契機。

請李總吃了飯,一是告訴他我的決定,二是表達對他栽培之恩的謝意。自從他離開公司已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面,偶爾聽客戶談起,不過當他出現在視線裏的那一刻卻覺得彼此才剛剛見過面。或許少了重擔的壓力使他看起來年輕許多,眉宇更是和藹。

雖然他已經退出這個圈子,可我并不意外他知道的消息比我還多。唯一有些詫異的是他一點不驚訝我要辭職,仿佛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我們談了很多,工作,生活,還有官司進。他說之所以讓我接手官司進的案子是因為他們的關系讓他不方便親自接手,重點是他認為我和官司進是一類人,惺惺相惜,只是我如他所料讓他吃了閉門羹。我問他如果我不同意他會怎麽辦,他笑笑的意思是我肯定會同意的。最了解自己的往往都不是自己,因為我們都太相信自己的以為。

另外,他語重心長的對我說了一些話。年輕,可以肆無忌憚,随意折騰,那是為了成長,但成長了,就該去尋找屬于自己的根,找到了好好珍惜。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事業永遠抵不上第一。

離開時他告訴我,收購公司的是美國的一家公司,據說是家族企業,大概正是這樣他才不意外我的辭職。我只是不願多想,其實心裏清楚這次的收購遠不如表面那麽簡單。公司實力雄厚,根基堅固,雖然幾個案子并行導致了資金周轉出了問題,又在客總的合作裏載了跟頭,可即便受到如此重創亦能在假以時日恢複。既然前途一片光明,沒有人會作出這樣的決定,何況一般人是沒有這樣的能力來做收購,最重要的是出現在這個時候。

想想你是誰。一陣心有餘悸,想起官司進,林小妹,客總,突然唐的樣子如晴天霹靂般浮現,那張在桌上因為反光沒有看清照片裏的臉龐逐漸清晰。是那張不經意看見在他桌上的照片,那時因背着光模糊了容貌,只知是一個歡快的小女孩。突然大徹大悟這一切都是精心策劃的局,目的是讓我想起自己的身份,幾乎同時掉了車頭駛向答案所在。

不理會助理的阻攔徑直進去,停在桌前隔了幾秒伸手拿起照片。瞳孔擴大着,心忘了跳動。女孩的笑容不淺不深,可所有的快樂都屬于她。曾幾何時我這樣笑過,久到懷疑這個女孩不是自己,是別人。

原來那些熟悉,那些親切是真的,不曾察覺就算了,居然會相信一個陌生人的花言巧語。是我主動給他将我玩弄鼓掌的機會,是我太掉以輕心相信他,一個人再無情哪怕無心,若不是故意掩飾,又怎麽可能會對一個煽情的故事,可憐的女人如此無動于衷,平靜如水。

吳。

我扯嘴凄笑,他知道我已清楚一切居然還能繼續不露聲色,一如既往假裝。收起所有的情緒除了恨意轉身看着他,微微笑着,哥,好久不見。

或許是語氣裏的嘲諷惹他不高興了,他的笑容戛然而止,一步一步走來停在我的面前盯着我許久,只有眸裏憂傷深深黯淡了眸色點點幾分,果果,不要這樣。

我只是扯着弧度直視他,他移開目光再看向我,我們都有自己的責任。

于他是浪子回頭,于我是滑稽萬分,輕念着責任兩字轉身放下手上的照片,以後不要再出現了。

他拉我去看他,滿臉的自責讓人無措,你該怪我,可是,我回來了,回到你身邊了。

他離開,我理所當然承受他的不告而別。他認錯,我不計前嫌原諒他的知錯就改。到底是他太自以為是還是我太重情重義,我就該陪着他的喜怒哀樂。不屑一顧直視他眼裏的閃爍,可這些懇求我寬恕的憂傷讓心不禁一顫,趁他不曾發覺撇開的閃躲,抽出手故作鎮定自若從他身邊走過。

輸了,也得昂首闊步,絕不落荒而逃。

是因為他才不回去?他的聲音裏有些不可置信卻帶着怒意,我停下步伐轉身警告,不許動他。

吳果果,你姓吳。

風筝斷了線即使不能飛翔天際至少可以自由自在,我以為躲開了就可以一刀兩斷逃得遠遠的再重新開始,可惜藕斷絲還連,情又怎能斷得徹底。

唐的出現讓我方寸大亂般迷失,桑樹的不出現讓我牽腸挂肚般難受。恰好我可以不用沉浸在不願揭開的過去裏痛苦,只要帶着那份希望的思念随時間滴答等待他的歸來。

有些失魂落魄走出公司以面無表情掩飾,或許是心有靈犀,猛地擡頭,笑顏如花。那道身影,那抹淺笑,映入眼簾,濕了眸光。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他面前抱着他,滾燙的淚水濕了他的外套。

注意影響。

我早已不管不顧,于是更緊緊擁抱他。他的一聲果果不知是走過了多少的萬水千山,經歷了多少的艱難險阻才抵達此時,不禁聲音呢喃,桑樹,我想你,好想你。他回抱我,那句我也想你途徑耳畔落在心裏。

別人總是可以輕而易舉得到想要的幸福,自己卻永遠是那個苦情之人,或許這就是生活的劇本,啼笑皆非。所以就算觸碰了幸福,愛人就在身邊,卻還總覺得是幻境。不知足是真,想要的更多是對,害怕昙花一現才是。

從吃完晚飯回到住處,想問的該說的只字未提,只是凝視他,不舍眨眼錯失一秒。我想此時的我們早已不需要過多的言語去訴說心想,僅僅手指相扣,眼神相交,足矣。

我還是情不自禁地牽起他的手來到畫架前,深深得望了幾許再去看他,紅暈暈染,笑容綻開,燈幻起層層疊疊的光束。

怎麽了?

我一愣,以為他的疑惑是我誤解了,剎那委屈泛濫,原來畫裏的主角不是我。

他的視線經過畫回到我身上,眸光變得堅定,果果,我說過我想給你你想要的生活。

我不掩飾自己的渴望,我想要的你就給?

他垂眼與我凝視許久,雙手合緊握緊未來,是的。

不準騙人。

舍不得。

重重點頭卻想起什麽似的害怕至極望着他,可我怕你會反悔,所以明天你就做畫上的事情。

哪有那麽心急的?

我怕你跑了。興奮掩飾了眼裏的閃躲,桑樹,我真的害怕抓不到這一天。

應該是我怕你跑了。

我跑得再遠又會跑回來。

你放心,我是不可能逃出你的五指山。

是我和你,我們逃不出愛情的五指山。

他俯身親吻我的額頭,深情相視擁我入懷。我暗自松氣,滿懷期待,那過去的一切很快會真的成為過去。本想将過去訴說于他,不想他的懷抱太溫暖止了時間,我猶豫再三決定等塵埃落定再告訴他那些故事。

陽光輕撫臉頰,希望萦繞身旁。他開門走進,動作輕緩。我微微笑着,假裝還在睡覺。他坐在床邊,目光深情,手在臉頰輕柔。我情不自禁揚起弧度,他親吻我的唇角離開,我睜開眼看見的是美好在靠近。

坐在辦公室裏整理手上的工作,打辭呈時忽然想起吳唐開始煩躁,尤其是他知道桑樹的存在讓我很不安。因為我很清楚自己的反抗會加快他找桑樹的速度,即便我态度有所好仍舊改變不了他的決定,可我不能坐以待斃,或許我還是應該找他談談,哪怕起不到作用,至少我相信他并非無情之人,不會那樣剝奪我的快樂。

果果。

我忽視他轉身投來的目光,大概如陽光灑瀉的柔和,你知道我為什麽找你,所以請你可以念着舊情。

他止了笑意,收回視線,望着前方,以前我們一起坐在這裏,你的臉上會有些溫度,不像平時一般冰冷。可現在,似乎更冰冷了。

以前,以前我當他是唯一可以讓我放下戒心的人,所以願意坐在他的院裏一起看着風景,聊着瑣事,如今正是在嘲笑我的咎由自取。

為什麽現在在我的面前,你還在克制自己的情緒,你忘了你可以朝我發洩一切。

我應該感動嗎,曾經他是我在意的吳唐,我是他呵護的果果,我和他的故事本可以一直沿着這樣的美好繼續,可他毫不留情地舍棄了,只留我一人苦苦堅持,卻敵不過物是人非,所以我不願再回憶了。

果果,其實我們只是變了容貌。

我壓制着襲來的怒火,若不是理智尚存早就離開有他的地方,真的無法想象會有這樣的一天,竟連一秒都不願與他相處,心底不免有些淡淡感傷,人真的很莫明其妙。

看來他真的很重要,不然你怎麽會親自來找我,又不顧自己滿腔怨恨來求我。

我猛地側身看他,若你還在意我,你知道該怎麽做。

他揚揚嘴角,露出笑意,當然。

我毅然決然起身卻在轉身離開時去斜身注視他,謝謝。

你還想得起曾經嗎?

很明顯這是一次浪費時間的對話更弄巧成拙了,到底從他設局開始一切便已無法再更改。

燈火通明裏的每一縷光芒都該帶着希望,可絕望何嘗不會來湊熱鬧,于是不知不覺地有人微笑,有人流淚。

樂滋滋的坐在沙發上,豎着耳朵等他回來,一聽到開門聲關掉電視跑到門前。他映入眼簾的剎那是我停靠的落點,我想每個人更需要的其實是這樣的精神支柱,于是興奮至極忽略了黯淡褪去,回來了。

我等着他說美麗動聽的話語卻看見他臉上的疲憊,果果,我累了。

早點休息。

我想他是來履行承諾,只是看他的樣子大概是找工作碰壁了,其實我想開口詢問他,關心他,知道他的近況,像每個女朋友都會做的那樣,可不清楚為什麽就是停止不前,似乎有什麽在阻攔。偏偏我并不重視,覺得可以明天問,甚至想起再問。所以我自顧自地快樂忽視了他笑意裏的僵硬,眼裏湧着喜悅。

再也不需要擔心只有花開的幸運,很快就可以嘗到果實的甜蜜,這種不會脫落手心的感覺是窮盡所有時光在锲而不舍追求的存在。

躺在床上,平緩激動。喜悅開在枝桠,感動等待結果,這樣的時刻是傾盡所有眸光都看不厭煩的風景。突然吳唐闖了進來,不禁皺眉,轉眼伴着笑容入睡。

或許自此,不需面朝大海就可以春暖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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