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到此為止(1)
不知是誰的惡作劇,将碎片零散的丢在路上。來來往往的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一不小心紮出了血。
會議室的門敞開着,所有人畢恭畢敬坐等收購的人上場。我只是拿着筆看着桌子,嘴角上揚着弧度,期待即将重新開始的一切。有人走了進來,腳步聲铿锵有力,吸引了齊刷刷的目光去看他,随他移動。他走過身旁時故意放慢了速度,随即而來的窒息讓我回過了神同時帶走了嘴角的笑意,不禁握緊了手,似乎可以聽見筆要折斷聲。眸裏染上一層冷漠,擡頭望去,他剛好在位置上停下。
西裝革履,紳士儒雅。
吳唐。
當唐字一落下,我收回視線充耳不聞。時間給了他陽光的光芒,星辰的耀眼,可他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對我溫柔呵護,備愛有加的男孩,只是看向我時那一抹微笑如曾經一模一樣。到底是我忘的太徹底,還是他掩飾的太好,我認不出他就是吳唐,哪怕叫了一聲又一聲的唐,或許這就是我和他的劇本。
我始終低頭看着桌子,想着怎麽裝飾畫廊,有想法時拿着筆在紙上畫下,空氣裏的聲音只是某個路人的聲音。很多過往只有塵封在匣子裏才能留着那時的美好,才不會有拼命想舍棄的一天。人們總是垂涎珍藏多年的葡萄酒,可開了瓶,嘗到了葡萄酒的美味,也就只是一瓶普通的酒罷了。
結束會議便起身回到辦公室,坐在辦椅上看着早已擺在桌上的辭呈發了一下呆,毅然決然拿起走向吳唐的辦公室。趁早面對才能解決事情,不想吳唐已經離開。望着那張椅子,心似在空蕩。當我縮着脖子逃避他,他總是锲而不舍出現。當我挺直腰板面對他,他倒是不見人影躲開。或許我和他一直走在兩條平行線上,誰都沒有做好準備面對一切。突然意識到一個更嚴重的問題,吳唐的出現意味着我的身份很快會揭開,我的當務之急是在這之前親口告訴桑樹。
轉身回到辦公室的步履有些沉重,其實我一直都在猶豫不決是否應該告訴桑樹,好幾次話到嘴邊硬是咽了下去,因為沒有把握他知道了會怎麽做。告訴他可能導致我們的結束會讓我一天到晚猜測,食不下睡不着的擔心,于是天真覺得只要我不說,他就不會知道。可吳唐出現了,他為了讓我回去已經費盡心思,就算不會大搖其鼓宣布我的身份,可他為了讓我絕念一定會找桑樹。
很多東西從別人口裏聽到,總會更傷人。
我已經坐立不住,幹脆下了班。這個季節的陽光在這個時候洋洋灑灑的總令人感到由心而來的溫暖。風帶着道路兩旁的花香一路飄舞,很快車裏滿是花香。等我辭職了,等畫廊裝修好了,我們兩人就可以一起朝着夢想努力,一起畫下未來動人。
超市裏人不是很多,有好幾個同我一樣的女人推着車在食品區買食材。她們無名指上小小的鑽戒在陽光裏發出夢幻的光束,我不禁有些癡呆,想起桑樹畫架上的那一幅畫,傻傻笑了起來。這一天會來的,我會帶着小小的鑽戒走在城市的大街小巷,為他做任何事情。
桑樹回來的時候,我剛進廚房準備,聽見他走進來的聲音,我轉頭看他,回來了。
他笑意盎然走到我的身後輕輕環抱我,下巴抵着我的肩左右來回,他均勻的呼吸,溫熱的體溫似讓我置身在溫泉裏,臉頰上爬出了緋紅,身體不知覺動了動。我側臉去看他,他正閉着眼,短短的頭發遮住了他的臉龐卻紮着我的臉頰有些癢。看着看着,伸出手想去撫摸他的發絲,一定和青草一樣柔軟。不想他忽然擡頭碰到了我的下巴,我啊的一聲回了神。他連忙松開手見我紅着臉不好意思的在笑,于是心疼浸透了他的雙眸,伸出右手輕柔摸着我的下巴。
不痛。
不管怎樣,都要護惜自己。
語氣裏的淡淡憂傷讓我一愣,可他的目光一直離開我的注視,不然我會看見他眼裏的無能為力,知道他已經知曉了我的故事,可他知道我看不見才會卸掉僞裝流露出自己的痛苦,不然他會裝不下去,會失去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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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肯定會護惜自己,因為我不要你擔心,因為你擔心我會心疼。
我怎麽覺得我們的角色應該互換一下。他看着我笑了笑,左手摸着我的臉頰,目光留在我的發絲上,突然拿起我的一根發絲,若我是這根頭發多好。
我不解看着發絲,似乎有些懂卻又不懂。長長的發絲在燈光裏發出金黃的色澤,兩道炙熱的目光逐漸燒灼了金黃,如飛蛾撲火即将燃起。
發絲是你不動便不會掉落,卻不能不動,當你動它,它就會輕而易舉掉落。
他的嘴角似乎動了動,收回雙手看着我,還痛不痛?
我沉浸在他的寵溺裏忘了去想他那句話的意思,而那一根發絲早已不知是哪根,不疼了,你的手不僅可觀賞又能療傷。
那我會比神醫華陀吃香。
我不準,你只能幫我療傷。
那我怎麽養我的女人?
只要給她你的呼吸。
他眯着眼湊近我,我心跳加速看着他,僅僅一寸他改變方向走到我的身旁動手洗菜。我收起失落連忙轉身伸手拿過他手裏的菜,搖搖頭,你剛做完複檢,需要休息,這裏有我就夠了。趁他不注意,親了親他的臉頰。
小色女。
那道即使越來越遠的背影卻覺得可以越來越近,仿佛再也不會出現我們的阻礙。突然心一沉,若他知道了我的身份,是否還會一如既往對我笑,對我好。可不管怎樣,我必須告訴他。有些東西既然注定浮出水面,那麽凡事趁早,因為你不知道的是那個在意你的人一直在等你開口。
晚餐是意大利面加一個湯,一來給他換換口味,二來給他補補營養。他聽見我端湯出來的聲音從客廳的沙發上起身走來接我手裏的湯,可我怕他徒手會燙傷就不讓他拿,他笑着給我讓道等我走過他側身走進廚房,端着意大利面出來,剛好與重新走回廚房的我面面相視。
甜蜜,無法言喻,像一首情詩。
我走到桌旁放下筷子再給他盛了湯放到他面前,你知道我多才多藝,所以不要擔心湯不好喝。
是不是心裏還裝着很多小秘密。見我一愣,他似乎有些于心不忍,你總是那樣自信,不過嘗過了才能誇你。在我期待的目光裏,他低頭喝了一口,似乎停了停,擡頭看着我時欲言又止剎那才開了口,很好喝。
那你要全部喝完。
他點點頭,繼續喝着湯。他總是有本事讓我忽略語氣裏的變化,感受不到空氣裏的異常。當我後知後覺,注定了一敗塗地。
意大利面怎麽樣?
很不錯。
那我以後就當你的主廚好不好?
求之不得。
其實他對我一呼百應反而讓我覺得他只是在敷衍,好像只要他答應我的都不會有實現的一天。
洗好碗筷走出廚房,看着坐在沙發的那道背影,深深吸了一口氣走過去,在他的身旁坐下。他伸手擁我入懷靠着我的發絲看着電視,等察覺了我的異樣關掉電視看着我。
桑樹,我給你講一個故事。
你的故事?
我故作神秘,娓娓道來。剛說了其實兩字,突然他吻住我。那樣的溫度,那樣的深情讓我只知回應,忘了故事。吻是甜的,可伴着裏面那一絲不易察覺的絕望一起抵達了心裏。
好久好久他放開我,擁我入懷,果果,只要愛在,不管隔了多遠,愛情永遠都是地久天長的。
故事還在口裏徘徊,溫暖那般綿綿如縷卻有一種夕陽西下的感覺。美好的東西不斷在失去,奮力緊握還是逃不了滑落。
自從那晚,桑樹的言語變得意味深長,神情又說不出的傷感。可每當開口詢問,他又一如既往對我笑,抱着我,一切又回到最初的真實。即便他掩飾得再好,有些東西是變了。我必須速戰速決,不然為時已晚。
進來。
推門走進,我漠然直視吳唐溫柔的目光又加快速度停在他的桌前将辭呈放在他的面前,不等他拿起便轉身離開。
等一下。見我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他提高了聲音,吳果果。
停頓片刻,依舊邁步。随即想起匆忙的腳步聲,他走過我,關上門,轉身盯着我,語氣頗為不滿,這幾年你就學會了這樣的态度。見我扯扯嘴角不作理會,他的目光柔和了許多,果果,不用鬧了。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他走進一小步,我不批準。
我不需要批準,只是出于禮貌知會您一聲。此時辭職算違約,違約金等下會打進公司賬戶。您有空記得查收。我停了停,目中無人的笑着,我是否有所成就,恐怕與您無關。
鬧夠了?語氣裏的怒意那麽多,可眼裏的憂傷那麽深。
我徑直忽視,是你的選擇。
他抓緊我的手臂,不容我甩開,我很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麽,你也很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麽。突然他放開手,後悔莫及的看着我,我知道你在怨恨,可我更恨自己在你最需要的時候離開,留你獨自面對。
夠了。我只是姓吳,姓吳而已。這些年,我過得很好。那些過往只是過往,與我無關。我清楚自己應該做的那就是遠離你,遠離那裏。
果果,放手,哪種放手都不容易。何況有些東西不是說放就能放的,你很清楚不是嗎。若你真的愛那個人,放手才是為他好。
你是不是找過他?我顫抖地盯着他,可他只是看我的眼神分明在說是的。我克制怒火,字字如寒冰刺骨,不要再出現了。
果果,我是你的未婚夫。
毅然跨出門口,回到辦公室收拾東西離開。原來他真的知道了,所以他的所作所為是他要放手的猶豫不決,可我心底清楚只要時間久了放手是必然的。不,我要立刻去見他阻止他,此時的失去是我更加無法承受的痛。
車飛快地行駛着恨不得這一秒他已在眼前,突然接到畫廊賣主的電話只好改道去咖啡館。與賣主簽下合同,看着寫下的桑樹,合同書上的鑰匙,那是一種重新開始的希冀。
停在門前,深吸一口氣。我和桑樹的愛情雖沒有經歷大風大浪,可總是闖過了一波三折。我相信只要一起努力,愛情才開始,有以後在等。拿出鑰匙開了門,随即傳來秦芷和桑樹的聲音,皺眉片刻,微笑走進。
秦芷用一副女主人的姿态與我四目相對,果果姐來了,剛好開飯。
我剛想開口,桑樹走了出來,一句回來了似乎帶着疏離,或許是自己太敏感了,可心裏還是受了委屈般難受,又不能露出一絲一毫,微笑走到他身旁,我幫你。
剛接過他手裏的盤子,他轉身走進廚房,動作之快仿佛在逃避我的目光。收回黯淡的視線走到桌旁放下盤子,轉身是桑樹和秦芷一起過來,盡管內心拉扯着難受卻大方微笑看他們親昵靠近。桑樹,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可我依然能承受。
飯桌上他們聊着天,場景亦如初見秦芷那天。原來有些東西會輪番上演,或許是在提醒着那些健忘的人不要忘記。桑樹告訴我秦芷會搬回來一段時間,意思是我不能再住這裏。忽視秦芷的得意,一個好字樂意之至。
廚房裏的嬉笑打鬧刺痛雙眼,傷心如殘花碎落滿地。這一刻本該是我跟他你情我侬,無奈可恨卻是另一個女人。心碎的聲音清脆,那晚的畫面襲擊,我的失敗潰不成軍。不想發瘋抓狂,不想惡言相對,只好起身離開。經過廚房,側身望去,張着口幾秒還是拖着步離開。
手還留在門把上,似乎裏面的那些歡快更加肆意,為了嘲笑我的落荒而逃。桑樹,是否我有多需要你,你就有多排斥我,所以故意用另一個女人将我拒之門外。不要再想了,若能不想是否就可以不再愛了,若不再愛了是否就可以揚起微笑,可嘴角那一抹自嘲的弧度已經有了答案。
月亮彎彎匿于夜幕裏,月光縷縷寫進夜色上。不遠處的那道靜伫背影正如此時的我,無人問津那落寞深深。轉身向側門走去,他的步聲又清晰在耳畔。飄飄蕩蕩的視線落在某處抽離眸光,一點一點黯淡,一點一點沉落。這樣也好,即使逃不開,可我站着,他站着,不再交集,少了糾纏。
倘使我是主宰多好,那些讨厭的人便可以不再糾纏,那些喜歡的人就可以一直相伴。可惜我只是命運裏那顆多舛的棋子,半點不由人。
遲了幾秒聽着已邁步走來的吳唐,那些柔和的笑意,溫暖的目光無法随他一起靠近,抵達身邊。明知見了只有面紅耳赤,可他來了,我只能應付他的自讨苦吃。是啊,我不是他,他又怎麽奢望我可以明白他的心,跟他回去。他不是我,我又怎麽指望他可以放開我的手,讓我自由。
回來了。他放下所有驕傲,只換我無情的目光停留。我如他所願卻随倦意,無奈,痛苦夾雜在目光裏,吳唐,我很累了。
他對我的心疼在那雙深如大海的眸裏開始閃爍,忽然閃到我的眼裏,心居然在疼。一句果果,我們都在等你像是冬天裏的陽光融開了寒冰,到底還是在意的,語氣不再嗆人,吳唐,不要逼我。
只要你回去。
為什麽非要窮追不舍,為什麽非要苦苦相逼。他一心要我回去,我鐵了心不會回去,這樣的局面不會如我們所願,只有撕破臉皮才能收場。
憑什麽。我朝他怒吼,直視他惶恐裏的無言以對,你的那些廢話我為什麽要聽,你有什麽資格幹涉我。那麽多年了,一切早在我選擇離開的時候結束了。我只是剛好姓吳,只是剛好姓吳而已。
我狠狠盯着他,呼吸着寒冷的空氣。發洩了積累的所有情緒或許好受了點,可心空蕩蕩地厲害,少了支撐般無所适從。若不是逼迫自己,恐怕早已滿眼晶瑩。
他越來越濃的怒火即将吞噬一切,迸發的剎那握住我的手臂。我們像是倔強的孩子,誰都不肯屈服。在我以為他會做任何的事情時,除了他目光一沉,低聲下氣一句對不起。憂傷如絲縷填滿他漂亮的雙眸,我不是鐵石心腸,不能無動于衷,因為他是為了我才飽受痛苦。只是過往讓我無法忘卻對眼前這個輕易離開我的人的恨,那種随手抛棄的感覺記憶猶新,硬是索取了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
恨意太深,不是半途而廢就可以不恨,何況一恨到底可以絕情。收起僅存的一絲動容,聲音凄冷,你是外人,尚且良心發現回來選擇了責任。可是,我告訴你,我偏偏要當十惡不赦的罪人,看你們那痛苦不堪的表情。
他的憂傷只增不減,可明顯在生氣,手上的力度讓我感到疼痛,他是想讓我看看此時的自己有多麽不堪。可他低估了我的厚顏無恥,我更是扯着弧度雲淡風輕。
他束手無策地松了手,随憂傷肆意,這是她的地址。
他真心真意為了我,我惡言相向回報他,可他還是包容了我。我有些歉意接過,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只好垂眼看着文件袋。
果果,我從來沒有資格要求你,也沒有資格代替你。有些事情只有你才能做,我能做的是給了你這些年讓你遠離曾經,讓你可以自由。果果,這麽多年了,你過得開心嗎?他停下等我回答,可答案不用言表,誰的心裏都清楚。
果果,是你故意将自己困在迷霧裏不願找到出口,而你很清楚這個出口是回去。你放心我不會再離開,我會陪着你,用自己餘下的自由補償你,用自己所有的幸運守護你,哪怕你根本不屑一顧,可我那樣心甘情願。
這樣的妥協,這樣的真摯,刺痛着心弦,我不該問的卻還是問出了口,既然當初離開了,為什麽又要回來?
如你所說,一個良心發現的外人選擇了回頭是岸。好了,早點休息。他笑着經過身旁,那句随口而出卻輕如羽毛的對不起不知他是否聽見。
或許是幾天不曾回來,在燈亮起的剎那倍加熟悉了眼前的物品。我一直都清楚在這座城市裏唯有這裏才是真正屬于我的容身之所,哪怕只是暫時的,可我多麽不想承認,不想。承認了,意味着将會失去那些如命一樣的東西。
風吹起窗簾,呼喚我邁步走去。靠着窗戶,莫明垂眼,視線隔着鐵栅尾随那個身影移動。吳唐低頭,手插褲袋,一步一步融于朦胧夜色。他一心重拾與我的過往,喚起我的現實,所以堅持不懈,承受傷痛。我急于撇清與他的關系,斷了他的念想,所以絕情以對,過分相向。
只是,有什麽辦法,什麽辦法。
小的時候,吳唐總是用他的手牽着我的小手,總說是我一個人的超人,會保護我,愛護我。那時的無憂無慮,那樣的幸福甜蜜,因為有了他。誰又想得到如今的我們會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當年的情義會成了讓人厭煩的累贅。
是時間有時真的很愛嫉妒,殘忍地流失了美麗的諾言,失去剎那留下的是再也無法承受的恨。可恨一個人是兩敗俱傷,所以我在很久以前将恨用漠然,淡忘掩飾。随着久了以為不再恨了,卻忘了恨會麻木,其實這份恨每日俱增。可,最恨的是自己。
只有真的在意一個人才會恨,而那些以為的恨只是因為不能再愛又忘不了還想記住,事實是那個你在意的人無論做了什麽,你都不會真的心存怨恨。
生意場上那麽多年,早就明白現實本是殘酷。每個人都有權利擁有自己想要的一切,至于得到的時候傷害了誰,純屬這人活該。那些欠你的人是你無能讓他們償還,那些你欠的人是他們咎由自取。
那道背影漸漸在視線裏消失殆盡,像多年前他的不告而別,似乎那時一直相信他會回來。他是回來了,我卻離開了,或許他也一直相信我會回來。可惜命運真的喜歡折磨人,握着這些不計其數的機會卻彌補不了物是人非的如今。
我還在用怎樣的情懷望着那個方向,那個遠方,還能回去嗎?
突然花壇裏的一朵朵小小的花披着月光靜悄開放,我恍然想起那次桑樹送給我一束玫瑰花,裏面夾雜着幾朵這樣的小花,那時我問他這是什麽花,他抱着我看着前方,這是令人神往的誓言。由于好奇特意到花店裏找到這種花才知這是勿忘我,于是買勿忘我插在桑樹和自己住處的花瓶裏成了忘不了的習慣。
我來到花壇旁蹲下,那隐隐約約的香氣不知是否是專屬它的味道。我沒有傾身去聞,只是出神盯着,突然明白我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出自吳唐之手,他安排了我本該有的一切。或許還有更多的證據提醒何為事實,只因我太自以為是所以直到此時才發現勿忘我的存在。
這一刻那些高興的,傷心的,記憶截取與他的曾經通通上演了一遍,可如勿忘我一樣,多好聽的名字卻少了迷人的風姿注定了它只能遺忘在人們的視線裏。
我很理智,也很怒火,毫不猶豫将所有的勿忘我鏟除,去拿車鑰匙追上吳唐。殘根就是殘根,只會述說事實的無力,只能奢望再有花開的一天,而握緊手裏的勿忘我離開了養分很快就會枯萎。
吳唐停下側身,喜悅多了詫異看着從車上走下的我,可下一秒他看着的是在他眼前像恒星墜落般的勿忘我将痛苦給了他,而我在松手的那一刻便已轉身回到車上,揚車而去。
當人們忘了眼淚的味道,而天空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