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塊奶酪
萬衆矚目的三強争霸賽最後一項賽事終于拉開了序幕。
勇士們已經在一周前得知了比賽內容，魁地奇球場被改建成了一座巨大的迷宮，選手們需要在這個樹籬包圍成的危機四伏的場景中奪得火焰杯。
所有人都為之興奮不已，包括赫敏，就連即将來臨的期末考試都不能讓她沉下心來。
德拉科.馬爾福制作了霍格沃茨的胸章免費發給支持裏德爾的學生，就連好幾個布斯巴頓的女孩都戴着它們。當然，多數有理智的人選擇無視洛哈特別在胸口的那枚。
當馬爾福親自将一枚徽章交到安娜手中，并囑托她一定要随時佩戴的時候，安娜驚訝極了。
在赫敏和金妮的死亡視線下，她不得不把它戴在了領口。
這使得她在見到裏德爾的時候顯得十分尴尬，單方面的。
比賽将在黃昏時分開始，但大多數學生早就來到了比賽場地。
安娜被赫敏、金妮拉着來的時候不早不晚，教授們還在為樹籬迷宮做最後的檢查。
她們正巧碰到了裏德爾，實際上，他更像是站在那在等着誰。
另外兩個姑娘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趁安娜反應過來之前，扔下她一個人，笑鬧着跑向看臺。
裏德爾走到她跟前，在看到她領口佩戴着的徽章時露出了笑容。
“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他說。
“啊……哦。那我，我先回看臺了。”她轉身想走，卻被他拉住手臂。
他低沉的聲音穿透人聲鼎沸的賽場，來到她耳邊：“你不是來給我加油的嗎？”
說完，沒等她做出反應，裏德爾略微傾身，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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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驚得吸了口氣，不敢置信地擡頭看他。
他揚起一個十分真實的笑意：“我會贏的，安妮。”
直到安娜找到金妮、哈利和羅恩，在他們身邊坐下之後，她還是覺得自己的額頭是滾燙的。
金妮笑嘻嘻地打量着她：“你的臉可真紅，發生什麽事了嗎？”
“……什麽事都沒有！”安娜憤憤地否認着，但顯然沒有人相信她。她拙劣地轉移話題，“赫敏呢？”
“哦，她去給克魯姆加油了。”金妮話音剛落，羅恩就哼了一聲。
哈利看上去不太好，他注視着看臺下的迷宮，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金妮解釋說他早上被雙胞胎騙着吃了他們新研發的整蠱糖果，可能留下了點後遺症什麽的。但安娜知道，因為記憶的尋回，哈利已經有很長時間都處于這種狀态了，只是最近尤為明顯。
沒過一會兒，赫敏也紅着臉回來了。
她在安娜給她留的位置上坐了下來：“雖然克魯姆也是勇士，但我還是希望霍格沃茨能贏。”
金妮毫無誠意地附和她：“嗯，我信了。”
這時候，鄧布利多給自己施了一個聲音洪亮，宣布比賽正式開始。
随着整個賽場的歡呼聲，許多出自韋斯萊笑話商店的煙花在迷宮上空綻放開來，學生們一邊喊着口號，一邊讓那些煙花字母組合成“霍格沃茨”、“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頓”的字樣。
得分最高的裏德爾第一個走進迷宮，其次是克魯姆，再是芙蓉.德拉庫爾。
三人在迷宮中的情況被顯示在一個巨大的屏幕上，迷宮中兇險的陷阱和兇惡的猛獸使得看臺上一片此起彼伏的驚呼。
芙蓉被一只八腳蜘蛛逼到走投無路，第一個發出了求救信號，退出了比賽。
克魯姆被一種能産生幻象的植物迷惑了心智，他試圖攻擊裏德爾，被裏德爾擊敗。
至此，三位勇者只剩下最後一個。
看臺上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霍格沃茨！霍格沃茨！湯姆.裏德爾！湯姆.裏德爾！”
裏德爾從容地在迷宮中穿行。
他警惕地觀察着周圍的一切，用他優秀的魔咒和變形術擊敗了埋伏在路上的所有生物。而他對煉金術和古代魔文的研究使得他破解了一個又一個詭谲的陷阱，最終得以來到終點。
火焰杯以裏德爾的視角，展現在所有觀衆的眼前。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裏德爾向前邁了一步，将火焰杯從藤蔓編織成的架子上拿了下來。場景轉換，火焰杯上的短程門鑰匙将他帶回迷宮之外。
韋斯萊雙胞胎帶動着所有霍格沃茨學生喊出了他們的口號：“裏德爾是我們的王！”
赫敏和金妮帶着衆多格蘭芬多們簇擁着安娜來到看臺下，将她推到了裏德爾的面前。裏德爾一點兒也沒驚訝，就像是和他們串通好了似的。
圍上來慶賀的霍格沃茨學生們已經将他們兩個裏裏外外包裹了幾層，裏德爾站在人群之中，雙手捧着火焰杯，将它交到還在發愣的安娜手上。
裏德爾垂下眼看她：“安妮，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她的朋友們已經開始起哄。
一個拉文克勞姑娘激動地說：“這太浪漫了！如果是我，一定會幸福得暈倒！”
安娜看向周圍，赫敏和金妮朝她投來鼓勵的目光，而哈利神色複雜地看着她和裏德爾。
她一下子就清醒過來。
是的，她還沒有忘記他是誰，還沒有忘記她來這裏的目的。她不能就這樣一頭栽進裏德爾的奶酪陷阱裏。
安娜剛要說些什麽，而就在此時，哈利突然捂住額頭蹲在了地上。
他顯得極度痛苦，這讓周圍本在關注着安娜和裏德爾的人們立刻将注意力轉移到了他身上。
赫敏發出一聲驚呼：“梅林啊，哈利，你怎麽了！？”
哈利緊緊抱住自己的腦袋，哆嗦顫抖着，似乎根本沒有聽見。
離他最近的金妮和羅恩不得不一人按住他，另一人強行掰開了他的雙手。
他臉色泛白，嘴唇毫無血色，原本光潔的額頭上出現了一道閃電形的疤痕。
安娜倒吸了一口冷氣。
她無暇顧及裏德爾，身體快過思想一步，蹲在了哈利的面前，施了幾個緩和性質的魔咒，試圖讓他好受一些，但都無濟于事。
鄧布利多和斯內普很快趕了過來，斯內普取出原本給受傷的勇士們準備的鎮定劑給哈利灌了下去。
哈利終于停止了顫抖，但仍然眼神渙散，嘴裏不停念着什麽，沒有人聽懂。
龐弗雷夫人從人群外擠了進來，立刻查看了哈利的狀态，她搖了搖頭，不明白他為什麽會這樣。
斯內普又給他喝了什麽藥劑，哈利昏睡過去，臉上痛苦的神色一分不減。
“我們得送他去醫療翼。”鄧布利多看向安娜，“你能一起過來嗎？”
安娜點頭，斯內普說了句什麽，學生們立刻讓出一條路來。
她跟着鄧布利多走出人群，誰也沒有注意到裏德爾臉上浮現出的陰霾，和他眼裏閃過的一道紅光。
哈利直到宵禁時間過了才醒來，魔藥的藥效依然有殘留，他在病床上坐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安娜遞上一杯水：“你還好嗎？”
哈利接過水杯，咕嚕咕嚕地将整杯都灌進了肚子裏，才沙啞着嗓子說：“不太好。我都——我都想起來了。”
“都？”在醫療翼門口站了好一會兒的鄧布利多這才走了過來。
哈利看着鄧布利多的眼睛，似乎從那裏得到了一些勇氣。
他的嗓音嘶啞得不像是從他喉嚨裏冒出來的：“我想起了——所有的一切。我的父母被伏地魔……殺死，我在佩妮姨媽家長大，十一歲那年我收到霍格沃茨的錄取通知書——”
他停了下來，像是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
鄧布利多沒有出聲打斷他的思緒，安娜也沒有。
過了好一會兒，哈利才繼續開口，斷斷續續地回憶着：“伏地魔沒有死，每一年——在霍格沃茨的每一年，我們都遇到了各種各樣的危機，直到——直到四年級，我和塞德裏克成為三強争霸賽的勇士，我們被火焰杯傳送到了伏地魔的面前，塞德裏克——塞德裏克被——”
他捂住了臉，忍耐着極大的痛苦。
然後他再次開口了：“我們在那一天永遠的失去了塞德裏克，七年級的時候，伏地魔——伏地魔終于攻進了霍格沃茨，我中了他的索命咒，但我并沒有死，我出現在了——這裏。”
鄧布利多靜靜地看着他。
哈利突然激動地跳下病床，麻木的雙腿讓他踉跄了幾步才穩住身體。
“當湯姆.裏德爾捧着火焰杯出來的那一刻，我全部——全部想起來了！校長！他就是伏地魔！——裏德爾就是伏地魔！”他指着自己額頭上的閃電傷疤，綠色的眼睛裏滿是憤怒和焦急，“這裏——伏地魔留下的傷疤，他試圖殺死我的時候意外地将我制成了他的魂器，裏德爾就是——”
“顯然。”一個聲音打斷了哈利的話。裏德爾慵懶地靠在醫療翼的門邊，把玩着手中通體慘白、尾端有利爪的紫衫木魔杖，“顯然——我也知道了這個事實。”
哈利猛地抽出魔杖，指向裏德爾。
鄧布利多往旁邊挪了一步，将哈利護在他的身後：“但你并不是伏地魔，湯姆。我曾經做了錯事，導致伏地魔走向了那條道路。但你，你是湯姆.裏德爾，你還不是他。你還可以有別的選擇。”
裏德爾并不理會鄧布利多，他泛紅的雙眼直直地盯着安娜。
“所以，這就是你從一開始就了解我是什麽樣的人，并且一直想要避開我的理由嗎，安妮？”他語氣平淡，臉上挂着平日裏的虛假微笑，看不出他的真實情緒。
直覺告訴安娜她應該說點什麽，但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裏德爾不再看她。
他将視線轉向鄧布利多，頓了好一會兒，似乎在思索着什麽：“你總是說愛的力量，鄧布利多。但愛是最危險、最沒有價值的東西。這次恐怕又要讓你失望了——阿瓦達索命！”
裏德爾突然轉向哈利，一道幽綠色的光芒從他的魔杖尖端飛出，直指哈利的眉心。
一直戒備着的哈利在他發出索命咒的那一瞬間也念出了咒語：“——除你武器！”
兩道魔咒相撞，爆發出刺眼的光線。
安娜的視線被耀眼的白光覆蓋，她不得不擡手護住了眼睛。
一切聲響都消失了。
等她漸漸适應四周的亮度，她發現自己已經不在醫療翼內。
周圍是白茫茫的一片，一條火車軌道就在她眼前。不遠的地方有一條長椅，鄧布利多坐在那裏，他的身旁站着哈利。安娜朝他們跑過去。
“我——沒有死？”哈利喃喃自語。
鄧布利多給了他一個疲憊的笑容：“這裏是你的潛意識，你才是這個世界的主人，哈利。而且——也許他并沒有讓我失望。”
哈利露出疑惑的眼神，但鄧布利多并不打算再多說什麽了。
裏德爾的索命咒在最後一刻究竟有沒有偏離方向，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安娜仰起頭。
白色的天空已經開始産生裂紋，從那裂開的地方，有淺金色的光線漏進來。
她心底有了答案：“潛意識的主人已經意識到了一切，夢境開始坍塌了。”
鄧布利多也擡頭望向天邊。
“你該回去了，哈利。”他說。
“即使那裏沒有你，沒有西裏斯和盧平，甚至沒有我的——父母？”哈利嘶啞的聲音中帶着一絲哽咽。
“是的。”鄧布利多平靜地看着他。
“……”哈利猶豫了，“那麽告訴我最後一件事，這裏是真的嗎？或者這僅僅是我腦海中的想象？我應該回到那個世界，而這裏只是一個美好的夢境，對嗎？”
“不完全對。”鄧布利多笑了笑，用指尖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這當然是出現在你腦海中的，哈利。可這真的就能說明這是虛假的嗎？”
哈利祈求地望着鄧布利多：“但是你想讓我回去。”
“他說得對，爸爸，”安娜走到他的面前，堅定地看着他，“你必須回去。”
“我——”哈利突然愣住，“你叫我——什麽？”
她揮了揮魔杖，一頭黑發褪成鮮明的紅色：“我是莉莉.盧娜.波特，我是你的女兒。”
哈利倒吸了一口氣，露出怪異的神色：“你……你是說……你叫盧、盧娜……你難道是我、我和……”
“哦，當然不，爸爸。盧娜是你和媽媽非常要好的朋友。”安娜——或者說是莉莉，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鄧布利多沖着莉莉眨了眨眼，又對哈利說：“你瞧，哈利，那個世界也會有讓你期待的人，不是嗎？”
哈利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莉莉走上前去抱了抱哈利：“回去吧，爸爸。我們很快就能再見面。”
“我該怎麽回去？”哈利困惑地問。
“哦，這裏似乎是國王十字車站。”鄧布利多說道，“也許你只需要坐上一輛火車。”
霍格沃茨特快列車很快到站了。
哈利乘了上去，從窗戶裏注視着莉莉和鄧布利多，直到再也看不見他們。
夢境正在坍塌，莉莉的指尖開始有金色的光芒浮動。
“我還能再見到裏德爾嗎？”她轉頭看向視線裏已經模糊不清的鄧布利多，輕聲問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萬物歸于沉寂的那一刻，她隐約聽到了那位睿智長者的回答。
“也許。”他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