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課的下課鈴一打,盛野立馬把卷子收走,出了教室

鄭意眠坐在位置上,李敏立刻湊過來:“你怎麽這麽慘啊,有人扔答案扔到你座位上來了?”

“對啊。”鄭意眠在卷子上圈點,“而且扔的時候盛野看不到,落我桌上他倒是看着了。”

她嘆一聲,手指在桌面上來回敲:“等他來了去跟他說吧,我找到證據了,那紙條不是給我的。”

“真的啊?”李敏搖她,“你這麽厲害?”

鄭意眠道:“紙條上有寫東西的。”

李敏自己開始計劃道:“那等會趁盛野一上課你就說,在大家面前讓他掉底子,誰讓他剛剛那麽說你來着。你成績這麽好,怎麽可作弊啊,他也不用腦子想想,成天就以為自己想的全是對的。”

語畢,李敏又問鄭意眠:“你怎麽找到的——”

話還沒說完,盛野走進教室了。

伴随着他走進教室的,還有一陣捶桌子的大笑。

有人指着黑板上的投影布,明知故問道:“盛野老師,那是什麽東西啊?”

盛野回頭去看,投影布上的手機圖片,着實是有礙觀瞻。

大家見他回頭,轉過身來的表情複雜,忍不住笑得更大聲。

盛野拿起自己放在投影儀下的手機,皺眉道:“誰剛剛動了我的手機?還給我發這種圖片?”

“這圖片是你的吧。”底下有人說。

盛野皺眉:“怎麽可能是我的?我手機裏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切——我們才不信。你說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啊,有誰會承認這東西是自己的啊?現在圖片明明白白的就擺在這兒呢——”

盛野似乎覺得這句話熟悉,不由得頓住動作,仔細回憶。

但他仍舊繼續反駁道:“在我的手機裏就該是我的東西?”

梁寓揚頭,反問道:“在誰的桌上就一定是誰的東西——這不是你的邏輯麽?”

“按照這個邏輯來說,在你手機裏的,怎麽就不該是你的東西了?”

盛野想起來了——剛剛,他抓作弊的時候,說過這段話。

大家紛紛起哄,說到了作弊的問題。

眼見着話題都發酵到了這個地步,鄭意眠站起來,道:“老師,我有話要說。”

盛野看着她。

鄭意眠抿唇,娓娓道來:“您可以先看紙條上的答案,紙條裏選擇題十五題的答案是a卷的,但我做的是b卷。”

盛野:“那怎麽不可能是你弄錯了自己的卷型?或者是別人給你傳的是b卷答案,但恰好都寫錯了?”

“我剛剛對過了,紙條裏的內容,如果按a卷來說,全是正确答案。按b卷來說,一個都沒有對。既然是傳答案,不可能會找專業課這麽差的人給自己傳,退一萬步說,就算是瞎蒙也能蒙中幾個,一個都不對的情況發生的概率很小。”

“如果您覺得還不夠有說服力——”鄭意眠舉起自己手裏的卷子,“紙條上第一句話是用肯定的語氣說的:你填空題第一題寫錯了,最後的結果應該是……”

“那個應該是後面的東西我沒看清楚,但我清楚的一點就是。”鄭意眠道,“我填空題,是全對的。”

“您來我座位邊的時候,我已經填完了答題卡。答題卡的答案是用水性筆寫的,卷子上也有和答案吻合的過程,不存在任何修改的可能,您可以過目。”

邏輯又有條理的話一出,班上忽然安靜了。

誰都沒想到,一向看起來柔柔弱弱的鄭意眠,居然這麽堅定地捍衛了自己。

“對啊。”這時候李敏忽然開口,“她成績這麽好,不會作弊的。”

這時候,才有人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啊?剛剛被說作弊的是鄭意眠?開玩笑吧,我不信。”

“……我也才知道。”

“盛老師,我以人格擔保,鄭意眠不會作弊的。”

“我也是。”

“我也保證,我就坐她後面,沒看到過她傳紙條。”

七嘴八舌地議論和保證開,盛野的臉色不太挂得住,他似乎沒想到自己的一個決定,居然能跟蝴蝶效應似的惹來這麽大的風浪。

趙遠在底下趁機開口道:“道個歉吧,畢竟是你誤會了鄭意眠。她品行很好,不會幹那種事的。”

“是啊,道個歉吧。”

“我也覺得道個歉吧,道歉也沒什麽……”

“好了。”盛野猶豫了一會兒,開口道,“我在這裏,因為自己的武斷,給鄭意眠同學道個歉。”

“可以了,大家都坐下吧。”

鄭意眠準備坐下的那一瞬間,感覺到從前面投來一束目光。

那目光與她對視不過須臾,旋即消弭。

坐下時候,她渾渾噩噩地想,考試的時候梁寓明明坐她後邊兒,怎麽這節課又換到前面去了?

還有……盛野手機那件事,是他做的吧?

那節課一半拿來争議作弊事件,一半拿來整理筆記,下課之後,李敏戳戳鄭意眠:“快遞到了,下課我們先去拿快遞吧。”

鄭意眠點頭。

李敏笑:“你快點兒啊,再慢點又趕上人流高峰,我們又要等十幾分鐘了……”

加速整理好東西之後,鄭意眠陪李敏去拿了快遞。

李敏買得多,輾轉了三個快遞站拿了四個快遞,鄭意眠看她從人群裏擠出來的時候,不免喟嘆道:“女大學生的購買力真驚人。”

替她拿了兩個快遞,鄭意眠抱好,一擡頭,就看到面前很多人往籃球場沖。

李敏拆了快遞放包裏,又把她手上的兩個也拆了,這才問:“要不要去看?”

鄭意眠看李敏:“看什麽?”

“……”李敏默然,“你還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啊,明天我們學校跟別的學校打比賽,今天好像訓練還是什麽的。”

鄭意眠:“訓練有什麽好看的,籃球館不是經常有訓練嗎?”

李敏:“……可能是因為今天有梁寓去。”

鄭意眠聽了這話,倒是愣了愣,想起自己好像還沒看過他打球。

李敏問:“要去看看嗎?”

她眨眨眼,道:“去吧。”

剛進籃球館,就聽到裏面傳來一陣驚呼,籃球落地的回聲蕩在空曠場地裏。

鄭意眠探頭,跟李敏嘀咕:“……怎麽了嗎?”

李敏搖頭:“不知道,是進球了吧。長得帥的人進球一般都能得到這個,你沒看過籃球比賽嗎?”

鄭意眠撇嘴,李敏看她一眼,笑了:“行了,知道了,找位置坐吧我們。”

不知道今天籃球場怎麽這麽多人,她們倆找了一圈,硬是沒找到兩個連在一起的空位。

李敏對着一個空位發呆:“梁寓人氣真高啊,折騰得這塊都沒空位了,要不……”

話沒說完,就聽到一聲呼喚:“這兒——”

鄭意眠回過頭,趙遠站在第一排朝她們揮手:“這裏有位置,坐這裏吧。”

鄭意眠和李敏順着甬道穿過去,在第一排這種視角極佳的位置坐下了。

鄭意眠剛坐下,發現身後有個包,包的款式她很熟悉,是梁寓常背的款式。

她轉頭去看場上的比賽,梁寓脫下外套,裏面是件黑色的純色t,他微微喘着氣,扶住彎曲的膝蓋看前面的人。

一聲哨響,比賽結束。

李敏低聲抱怨:“是不是因為快遞來晚了?剛來就結束了,真不盡興。”

梁寓走到鄭意眠旁邊,擰開一瓶水,對李敏說:“沒事,明天來看正式的比賽。”

李敏:“有票嗎?”

“必須的,我就是死也要拿到票啊。”趙遠接茬,“兩張,記得把鄭意眠也帶來。”

鄭意眠點頭,又問:“明天幾點啊?”

梁寓仰頭喝水,喉結上下滾動,一瓶水很快見了底,他放平視線,最後以手背抹了一把下颚,動作流暢得像是在拍電影。

“下午兩點。”他說。

鄭意眠記下時間,看他在自己視線內一閃而過的手臂上似乎有一道什麽,擡頭指了指,問:“你手怎麽了?”

梁寓擡手臂看了眼,笑道:“沒事,剛不小心蹭到的。”

鄭意眠伸手把自己斜在一邊的信封包扯過來,翻開包找了找,從裏面找出了兩枚創可貼。

她略微沉重地看着自己手上的兩枚創可貼。

……

為什麽偏偏帶了兩個有着童趣花紋的創可貼出來,她恨自己。

半晌,她做過一番心理鬥争後,把創可貼舉起來:“不介意的話,我給你貼一下。”

梁寓坐到她旁邊,伸出自己的手臂,又笑着問:“奶奶不是告訴你創可貼悶傷口?”

“如果你等下還要運動,汗液容易感染傷口。”鄭意眠問,“你不想貼嗎?不想貼就不……”

“想。”他手臂又伸過來些,聲音低醇,“我想貼。”

一邊圍觀的趙遠:“………………”

貼個創可貼還要你來我往,難道這樣是情.趣嗎?

鄭意眠撕開創可貼的外包裝,一邊貼一邊問他:“盛野的手機……是你做的嗎?”

“是。”他倒也不避諱,直說道,“我看不慣別人欺負你。”

鄭意眠手指前推,讓膠把他的手臂貼合得更牢,又問:“考試的時候我不攔,你就沖上去了嗎?”

梁寓聲音裹着一層霧似的:“應該。”

“沖上去就是誰都不讓,誰都不讓就要打架,打架就會受傷……”

她垂着眼簾,就那麽往下說。

梁寓沉默,明知不該問,半晌之後還是開口了:“……是覺得我幼稚?”

“不啊,不是。”她沒有猶豫,失笑道,“從來沒有所謂的幼稚和成熟,只是面對一件事的時候,不同環境不同人會采取不一樣的方式對待而已。”

他所做的很多事,在她眼裏,已經足夠靠譜了。

“我的意思是。”鄭意眠擡頭,看着他的眼睛,“你長得比他們好看,皮膚比他們好,這具身體比他們金貴,打架受傷太不劃算了,太虧了。”

梁寓看了她許久,半晌醞出一點兒柔和的笑意,道:“知道了,以後不會了。”

鄭意眠點頭,在周圍找垃圾桶,忽然聽到梁寓問:“上次你說考慮,考慮得怎麽樣了?”

聞言,她怔了怔,旋即認真思考起來。

“在認真考慮你。”她一板一眼的樣子顯得尤為可愛,“你要好好表現呀。”

梁寓失笑,挑眉:“表現完了就能轉正了?”

她輕言細語,聲音慢得不像是糾正:“……表現好。”

“怎麽樣算表現好?”梁寓成心逗她,像在看一只小奶貓來回打轉,“我以前表現不好?”

她實在無話可說了,臉唰一下紅起來:“挺好的……”

梁寓笑意更深,伸手揉揉她的頭發:“知道了,會更好的。”

這句話說完,他決定不逗她,換一個話題。

“剛剛進場,有沒有看到我進球?”

她擡頭:“她們歡呼是因為你進球嗎?”又搖頭:“我沒看到,你進了個什麽球?”

梁寓:“扣籃。”

聽到這兩個字,她像是想着什麽:“扣籃啊……我從小到大,好像都沒見過人扣籃。”

“明天來。”他又揉揉她的頭發,“明天給你看一次。”

當晚回寝,鄭意眠給高中閨蜜林盞打了電話,兩個人聊了兩三個小時,一直在說生活裏瑣碎的小事。

說到最後,鄭意眠提起了梁寓和球賽,以及遲遲不到來的,合時宜的心動。

林盞捧着手機,在電話那頭反問她:“是因為心動,所以才喜歡他嗎?”

鄭意眠啞然。

林盞否定道:“不是的,眠眠。不是因為心動,所以喜歡這個人,是因為喜歡這個人,所以會對他心動。但是很多時候,人的喜歡往往不自知,只有靠那一剎那的心動,你才能明白——原來你喜歡這個人。”

最後,林盞又笑着問她:“你知道心動是什麽樣的嗎?”

第二天的球賽在下午準時開始。

鄭意眠和裏面得到了兩個好位置,就坐在比賽隊員的後面那排,場上風光盡收眼底。

說實話,她不太能看得懂這個東西,大多數時候都是跟着場上一塊兒興奮,後面有拉拉隊,喊得很賣力。

場館像是緩慢起伏的水平面,偶爾有一兩個進球,如巨石投入,水面泛起波瀾般的歡呼。

伴随着一聲尖叫溢出水平面,超強音波讓水面開始激蕩,大家齊齊站起身,視線全部一起投向場館中跳起接球的梁寓。

——比賽快結束了,而梁寓,拿到球了。

鄭意眠迷蒙地想着,這時候假如能扣個籃,肯定很傳奇吧。

梁寓輕盈起躍,被汗沾濕的劉海兒在額前輕輕顫動,印有十號數字的球衣随着起跳的動作灌滿長風,在身後彎出一個漂亮瑩潤的弧度。

他單手持球,揮臂,球迅速入筐,整個動作迅疾又極富美感。

趙遠站起來,率先替鄭意眠激動:“我靠,又是扣籃!”

因為扣籃,他短暫地以手抓着籃筐,整個人懸在籃筐下。

而後,他松手,落地,有汗順着他分明的輪廓滑下,帶過他脖頸,彙入他衣襟中。

時間好像靜止了片刻。

比賽結束。

場上歡呼如潮,梁寓直起身,撥開額前遮擋眼睛的碎發,伸手接過遞來的白色毛巾,難耐地仰頭,修長手指抓着毛巾,擦過自己滿是汗的脖子。

白色毛巾刮過他分明的喉結。

他喘息着走回位置上喝水,順便把位置上的東西拎起來,遞給鄭意眠。

鄭意眠接過,發現是杯檸檬水。

今天剛出門的時候,她是想買檸檬水的,可惜時間不夠,沒有買成。

喝完水,梁寓手扶着椅背,身子朝鄭意眠靠過來。

即使流過汗,他身上的味道依然是幹淨的雪香。

他壓低聲音,問道:“看見了?”

鄭意眠一下沒有反應過來:“看見什麽?”

“不是說沒看過扣籃?”他聲音裏糅着一點勾人的笑意,一字一頓道,“剛剛那個扣籃,給你看的。”

鄭意眠下意識收緊手指,抓緊了檸檬水外的包裝袋。

袋子發出窸窣碎響。

動心會是哪一個瞬間呢?

也許是,你今天剛好想喝一杯檸檬水,而他恰好給你買了一杯檸檬水;

又或許是,你看比賽前剛好想看十號選手,而他正好就穿着十號球衣;

又可能,你在看向他的那一刻,內心忽然想“要是能扣個籃肯定很傳奇吧”,而他恰好,為你而扣籃。

真是個極其傲慢、不講道理、又绮麗爛漫的,無厘頭的瞬間。

她擡頭看向梁寓的時候,光逆向而來,風穿堂而過。

昨晚電話裏,林盞的字字句句還言猶在耳。

——心動是什麽?

如扁舟泊岸,羁鳥歸林,夏蟬落枝,你全然歸順于他,從身體到靈魂,都得以栖息。

鄭意眠捧着那杯檸檬水,緩緩地、緩緩地自我确定道。

這個感覺,她好像,知道了。

以後少吃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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