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殿下回來了
有老太醫開藥,許璀的風寒來得快去得也快。
等到風寒痊愈了,他也還是安安分分地呆在東苑,每天不是對着琴譜練琵琶,便是倒頭大睡,好像一只慵懶的貓,懶得有些過分了。
深竹來給他送晚飯的時候笑道:“樂師也太自在了些,昨兒老大人跟我說,他過來找你講話,說着說着你就開始打瞌睡,氣得老大人搶了你的琴譜就走了。”
許璀不以為意,只笑道:“瞌睡來了哪裏扛得住?老大人絮絮叨叨說那些從前的事情,我又聽不懂——姐姐,你和老大人說一說,談點花花草草也好呀,那些古早的事情,聽得一頭霧水了。”
深竹抿嘴一笑,道:“那是多少人想聽還聽不到呢。”
許璀目光沾在了桌子上那三菜一湯上面,那碧綠的莼菜湯,噴香的紅燒肉,白嫩嫩的藕帶,聞着就很酸爽的涼拌茄子……他興致勃勃地從飯桶裏面盛了飯,只随口回了深竹的話道:“我聽那些做什麽?聽了也沒用呀!”說完,他便伸了筷子去夾了紅燒肉,一臉滿足地咬了下去。
深竹無語了片刻,只好先退到了旁邊去。
許璀不去管深竹究竟怎麽想,只認認真真開開心心地吃了個飽食餍足,然後幫着深竹把碗筷也收拾了,便摸着圓圓的肚子準備在院子裏面溜達幾圈了。
見深竹拿着食盒還沒有走的意思,許璀略想了想,道:“深竹姐姐能和老大人說,把琴譜還給我嗎?”
深竹笑了一聲,道:“從前到咱們府上來的人,都恨不得能和老大人關系好一些呢。”
許璀仿佛有些苦惱,道:“可是……我是因為愛慕殿下來的,為什麽要和老大人搞好關系呢?我又不喜歡男人……就算喜歡,也不會喜歡這麽老的白胡子老大人呀……”
深竹聽着這話,真的忍不住笑了起來,只道:“我明天就把你的琴譜送回來。”
許璀高興道:“那太謝謝深竹姐姐啦!”
深竹深深看了許璀一眼,又道:“若樂師覺得府裏面憋悶,也不用總留在府裏面。”
許璀眨了眨眼睛,天真無邪地笑道:“可我是因為愛慕殿下才來的呀,為什麽要覺得憋悶,為什麽要走呢?”
深竹愣了一會兒,也不知怎麽回答,只好笑了笑。
深竹走後,許璀便繞着東苑中那假山花圃認認真真地遛彎消食起來。
有些事情,他想得很明白。
他是為着趙淑來的,那便一心一意地等着趙淑就好了,其他的事情,其他的人,他現在沒必要去理會,也不能去理會。
繞着假山花圃走了二十圈,走得一頭大汗了,許璀便回去了房中沐浴更衣,躺倒了床上,随手拿了一本書來看。
看着看着,困意來襲,便直接倒頭睡去了。
除卻這些小小的插曲,許璀在長公主府中的日子可算過得十分惬意了。
他頗有幾分随遇而安的意思,在東苑裏面優哉游哉。
就這麽過了十天半個月,眼看着要中秋了,趙淑便從冀州回來了——不過回來的時候恰好是深夜,許璀已經熟睡,所以他并不知曉。
風塵仆仆的趙淑進到了公主府中,首先便是把老太醫叫來了。
老太醫睡眼稀松地來到了前廳,看到趙淑的時候,先是吓了一跳,瞌睡一下子全都醒了。
“殿下臉色怎麽這麽差?”老太醫問道,便上起來要給趙淑看脈。
“在冀州遇到劫匪。”趙淑輕描淡寫道,“腿上中了一箭,在冀州已經處理過了,不過還需要你再幫忙看看。”一邊說着,她也不怎麽避諱,就把傷處露出來給老太醫看了,“箭矢上沒有毒,當時已經查過了,只不過這一路來回奔波,傷口仿佛沒怎麽長好。”
老太醫仔仔細細地看過傷口,認真道:“當時給殿下處理的人倒是做得極好,殿下只要好好休息,不要再東奔西跑,休息幾個月也就好了。”
趙淑壓根兒沒理會這話,道:“你給我開點塗抹的藥來,出入有肩輿步辇,也用不着怎麽費力走路。”
“可不能不聽我的話,我可是大夫。”老太醫固執道,“以前背上那也就罷了,旁人看不到,這腿上的傷若長不好,将來走路一瘸一拐怎麽辦?”
趙淑嗤笑一聲,道:“我都不在意了,你在意什麽?”
老太醫語重心長道:“殿下總不能就這麽光棍一輩子吧?将來總得着個驸馬的。這一瘸一拐的,能找到什麽好男人呀……”
趙淑目光暗了暗,冷笑道:“沒有驸馬,我才樂得逍遙自在呢!”
老太醫說不過趙淑,只好道:“我一會兒給殿下調配膏藥。”
趙淑聽着這話,面上神色松快了一些,道:“也從冀州給你帶了些你之前想要的藥材,一會兒讓人送你院子裏面去。”
老太醫一聽這話便高興了起來,像老小孩一樣,道:“那可好,還是殿下惦記着我這老東西。”頓了頓,他又想起了東苑的許璀,便道,“殿下留在東苑那小面首,要不讓他來伺候殿下?殿下……雖然這話你不愛聽,但男女之事陰陽調和……也不能總……”
趙淑面無表情地看着老太醫,一直看得他悻悻然閉了嘴,然後才道:“知道我不愛聽,就不要在我面前說。”
老太醫像頑童一樣吐了舌頭,便拿起了藥箱起身,準備去藥房給趙淑配藥了。
這邊趙淑看向了等在門口的管家羅白,問道:“東苑那個……許璀,還留在東苑?”
羅白忙道:“是,是深竹在照顧着一日三餐。”
“叫深竹過來。”趙淑閉了閉眼睛,往後靠在了軟墊上面。
不一會兒,深竹便過來了,先行了禮,然後便站在了一旁。
“許璀這些時日在東苑怎樣?”趙淑問道。
深竹愣了一下,這問題她乍一聽只覺得無法回答,但趙淑并沒有更多的指向,她也只好硬着頭皮開了口:“許樂師最開始那兩天染了風寒,找了老太醫來看過,之後便是老老實實在東苑,每天除了練琵琶就是睡覺。奴婢也聽從了殿下的意思,向他提出了如果覺得府裏面悶,可以直接離開,但樂師只說不悶……”
“他見過季秉辰了。”趙淑睜開了眼睛,季秉辰是老太醫的名字,在府裏面,也只有她會對這德高望重的老太醫直呼其名,“季秉辰那關不住的嘴,沒有絮絮叨叨說些不該說的話?”
深竹苦笑道:“老太醫倒是想說,不過奴婢見着的好多次,樂師都是聽着聽着就打瞌睡,倒是把老太醫給氣着了,後面也就不了了之。”
趙淑輕笑了一聲:“倒是個妙人。”
深竹有些拿捏不準趙淑是什麽意思,于是只好不說話。
趙淑又道:“你回去和許璀說,這會兒讓他來伺候。”
深竹驚訝了一瞬,下意識看了一眼牆邊的更漏,見趙淑并不是商量的語氣,便只好應了下來,轉身便往東苑去叫醒了許璀。
睡夢中被叫醒的許璀雙目迷蒙。
他迷迷糊糊看着深竹的臉,然後往薄被裏面縮了縮,聲音小小的卻帶着拒絕的意味:“深竹姐姐,大半夜的正是睡覺的時候,什麽事情明天再說吧!”
深竹看着眼前好像一只小貓兒一樣的許璀,強忍了自己那憐香惜玉的心思,冷硬地拉了他的被子:“樂師,殿下回來了,正要你去伺候哦!”
這話一出,許璀的眼睛一亮,整個人都清醒了:“殿下回來啦?”不等深竹回答,他已經坐了起來,整個人稱得上是神采奕奕了,“殿下怎麽這個時候回來啦?殿下要我去哪裏伺候?我要給殿下來做一碗湯嗎?”
深竹拉着許璀從床榻上下來,又幫着他穿戴整齊,口中道:“殿下沒說那麽多,就說讓你過去。”
“這就走這就走。”許璀把自己披散在腦後的烏發在頭頂挽起來,便跟着深竹見趙淑了。
七彎八繞地走了一大堆路之後,許璀覺得眼前的院落看起來有些熟悉,再定睛一看,便是他進長公主府第一日時候,見到的那有着溫泉的小院了。
許璀忽然心一凜,腳步一亂,竟然同手同腳起來。
深竹見他突然之間這樣怪模怪樣,只覺得好笑:“怎麽都走到這裏,就好像緊張起來了?”
“我……我不緊張。”許璀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臉,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來。
深竹笑了笑,也不多問什麽,只帶着許璀進去了那溫泉小院,然後自己退到了院子外面。
許璀有些戰戰兢兢地進去了這院子,再一次看到了那些穿着薄紗衣裳的侍女們。
為首的侍女沖着他笑道:“樂師來啦,殿下在裏面等着你哦!”
許璀又驚又喜,先謝過了這一位侍女,然後小心翼翼地進去了屋子裏面,埋頭走過了那層層紗幔的回廊,一擡頭,就看到了一雙光潔細嫩的腿,勻稱修長,美中不足的是膝蓋之上綁着繃帶,且繃帶還透着血跡。
“殿下受傷了?”這一瞬,許璀所有的糾結和拘謹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樣的一個問句脫口而出。
作者有話要說: 被一個過期的雞蛋給放倒了嘤嘤嘤……
無限拉肚子…………肚子疼胃疼和廁所纏綿不休無法分手……
于是更新拖到了現在……實在是抱歉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