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所以,你不愛我,我不怪你
白言比白念大三個月,但白念從來不叫他哥哥。
她說,阿言比哥哥好聽多了。
他趁白念上班的時候,偷偷去過她的那間出租屋。他不禁失笑,門的鎖都壞了,不怕有壞人?
裏面比他想象還糟糕,泡面一桶一桶的擺在床尾,桌子上,放着白念寫的日記,抽屜上鎖了。
白言随意翻開一頁,她秀氣的字體映入眼前。
“能遇上就遇上,遇不上就這樣。”
指誰。
指他?
已經遇上了,怎麽放下。
念念,你不想我嗎?
我想你,想的心疼,為什麽我不在的時候,你過的那麽不順意啊。
白言沒有繼續翻下去,如果他接着看,就可以發現。
他的念念,還愛着他。
誰說白念不懂喜歡和愛。
喜歡是你跟他在一起的時候,特別開心。擁有了什麽,總想與他第一個分享。
比如十五歲的白念,就是喜歡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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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是…
是想與你共度餘生,此生不分離,餘生不後悔。
比如二十五歲的白念,就是愛白言。
白言沒有機會去的地方,她代他去。
白言沒有實現的諾言,她自己完成。
她有種種借口為白言開脫,愛深至極,心痛不已。
她為了白言,将另一個自己埋藏了。誰都不知道,白念喜歡自己一個人。
因為喜歡白言,所以一點點疼她都要跟白言訴說,只為他一聲安慰。
因為喜歡白言,所以在他面前總是一副乖巧懂事的樣子,只為他一聲嘲笑。
因為愛白言,所以她替他規劃好了一切。
人一生會遇見千萬人,我們相愛的機率太小。
所以,你不愛我,我不怪你。
白言将地上的垃圾收拾了一番,拿着桌上的抹布替她擦着電腦,櫃子…所有白念要幹的,他替她幹。
收拾完後,他輕掩了門,将懷中的幾千塊錢放在她的枕頭底下。
這些,夠用她一段時間。
看着這個出租屋幹淨許多,他才不舍離去。
白念回家的時候,她真的好想笑。是哪個大好人,幫她收拾了這破屋子,還給了她幾千塊錢。
白念只是一笑,将錢放入抽屜,鎖了起來。
連同過去,一起鎖進去。
白念在白家住了有十幾天了,她得回去了。
臨走前,她将在出租屋鎖在櫃子的東西,一一放在了白言卧室的桌上。
那張明信片,那幾千塊錢,那被她撕碎後又拼湊好的信。
那些,是白言唯一給她留下的東西。
現在,我全部還給你。
嗯。
白言比白念更早的回過白家,他沒在自己的房間,因為他在白念的房間站了一個晚上。
是誰捉弄人。
白念在白言的房間回憶。
白言在白念的房間回憶。
他們像鏡子,對面是與自己長的一般無二的人,卻觸碰不得。
兩個世界,又怎麽活在一個世界裏。
白念最近心髒疼的次數越來越多了。她有時候痛的說不出話,死死揪着左邊的衣領。
她的嘴唇很白,臉色也很白,全身無力喘不過氣。有時候,她真的在死亡邊緣徘徊。
就差一步,她就要踏進去了。
讓一切都回去吧。
她總覺得,這都是她的錯。
如果自己沒有活過,一切都會是正軌吧。
媽媽會與爸爸幸福的在一起。
白言終于感受到了爸爸與媽媽的愛。
這個世界也會少幾分哀愁。
白言的二十六歲生日那天,他還是在川明。白念離開了上海,去了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那天,她買了一個蛋糕,上面寫着。
白言,生日快樂。
你的二十六歲生日,會許什麽願望。
白言很想離開川明,去找白念。
他不敢,他怕白念不見她。
所以,他守在川明。這個有着他們美好回憶的地方。
他等着白念回來,等多久都行,她肯回家的那刻,他一定什麽話都不說,再也不跟她分開了。
許晚渝很難受,國外的四年,國內的四年,明明陪在他身邊的是她,不是白念。
為什麽他的心裏只有她一個人。
她很努力做好一個女朋友的身份,孝敬長輩。
去嚴家過年的時候,嚴媽媽說,該和子期結婚了。
她想,他不願而已。
許晚渝也愛着白言。
她的愛,與白念的不分上下,糾纏不清。
只是她的愛,藏的太深了,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
許晚渝愛白言,白言愛白念。
白念愛誰。
這個死角,他們三個一輩子也逃不出去。
白言二十六歲生日一過,便與許晚渝訂婚,打算年底結婚。
現在距離年底,還有三個月。
是啊,還有三個月,也是白念的生日了。
白念在這座城市中,沒有認識的人,她去了這邊最好的醫院。
醫生說,她有惡化的情況,必須安排住院。
她看着那張報告單,剎那間笑出聲來了。
“白念,二十五歲,先天性心髒病。呵呵…”
白念看了許久,“哈哈哈哈哈…”
笑聲自醫院傳來。
醫院,每天多少人在這結束生命,多少人在這贏得新生。
這兒的牆壁,聽了多少的禱告。
無所謂了,她不在乎。
沒有白言的日子,她過的也差不多了。
我也該結束了。
白念想的很美好,她比較希望在自己離開這人世間前,能夠再看看她夢中的少年。
她也那麽做了,她又一次回到川明,在詢問多次後找到了嚴家。
嚴家比白家大很多,她在門口,便聽見了許晚渝的輕快笑聲和嚴媽媽的聲音。
她也聽見了,年底要結婚的消息了。
她不難過,真的不難過。
她替白言高興。
許晚渝真的很好,跟夢中的模樣一般。
她會照顧好他的。
鼓起了勇氣,打了白言的電話。
過了許久,電話那頭的聲音讓白念猝不及防。
很想你,但是我不能說。
“嚴子期,恭喜你啦。你要結婚了。”
她裝的很像,在白言的眼中她那一抹笑真的刺痛了他。
你別笑了,我知道你難過。
我帶你走。
白念與白言,約在了小時候經常去的“秘密世界”
那是兒時白念發現的,只有他們兩個知道。
“念念,我帶你走。”
白言看着她笑,不知所措。
“我不結婚了,只要你跟我走。”
啊,多動聽的話。
真能這樣,他們也不會成現在這樣。
白念搖了搖頭,坐在藤蔓圍繞的椅子上,看着眼前高大的人。
“你變的好多。”這是白念對白言唯一的感覺。
他成熟了,人也長大了。不像是小時候還比白念矮半個頭。
“她很好,你們倆很搭配。”
許久後,白念低着頭,不再看着他。
她眼睛泛紅,哪怕她竭力壓下,卻也怕他那雙看透她的眼睛發現。
“我這次回來,是來參加你們婚禮的。我會在這住三個月,你們婚禮那天,我會去看。”白念笑的有多燦爛,心就滴血的有多疼。
“念念。只要你願意,我們現在還得回去。”白言沖動說出口,白念狠狠站起,盯着他。
“放過我吧!糾纏了多少年了!”白念對着他吼。
她當然願意啊,但是她不能啊。
自己是個随時要死的人了,怎麽還能拖累他,他值得更好的。
當年她最愛的爸爸遭受的痛苦與罪惡,她不想讓白言走一遍。
這所有,她來承受就好了。
歲月交于她太多,讓她失去的也更多。
她很孤單。但經過了歲月,只要是有想見的人,就不再是孤單一人。
阿言。言不如一。
川明那天,異常的冷。
寒冷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