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那個讓人心疼的女孩
“顧言諾......”
我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次聽到席湘若喊這個名字了，我睡眠極淺，周圍只要一有聲音我就會醒。自從上大學以來，一直會被席湘若的夢話吵醒，但是聽着她叫着名字醒了，哭了，又睡下，我想這個過程也是很難熬的。
我從來沒見過席湘若這麽不愛玩的人，每天基本上都是圖書館、教室和宿舍，連校門都很少出。
她的成績很好，好到僅用半個學期，整個建築學院都知道她了。
她很瘦，我從開學第一眼見到她就感覺她很瘦，手看上去都沒有肉感，整個人渾身上下散發着沉重，好像有很重的心事的感覺，所以我一見到她，就肯定她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和席湘若相處了兩個月下來，我發現她應該是一個很愛玩樂，很愛熱鬧的人，但是自從我認識她開始，她就表現得安安靜靜，甚至都不太愛說話，整天除了上課不是泡在圖書館裏就是呆在宿舍裏。
今天席湘若破天荒的自己提出來想和我去喝咖啡。
“黎子歆，我很想和你講一下我的故事。”
我看着席湘若攪拌着杯子裏的咖啡，我看到她加了半杯奶，兩顆糖，我以為她喜歡偏苦的東西，
但沒想到口味和小孩子一樣，喜歡甜甜的。
“你說吧，說出來，你可能心裏就會好受很多，我知道你難受。”
我看見席湘若攪拌着的手一頓，眼神略帶驚訝的看着我。
“不好意思啊，我睡眠比較淺，你晚上夢呓，我都聽見了，還有你醒來的哭聲。”
我見席湘若臉上一僵。
“不好意思啊，我......”
“沒關系啊，你不是要和我講你的故事嗎？我洗耳恭聽啊，我很想知道那個讓你這麽傷心的男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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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席湘若。
“他肯定長得很帥，又或者是學霸，很優秀？”
席湘若嘴角彎了彎，好像有點無奈。
“沒有啊，他長得一般般，學習極差，但人不錯。”
“你這是發好人卡啊，那他到底哪裏吸引你啊，按你這麽說，他就是一個路上的甲乙丙丁啊。”
“可能是性格吧，也或許是他對我太好了，他可能把我當女兒再養吧，是我想的太多了。”
我聽得雲裏霧裏的，但是從席湘若的語氣中了解到，那個叫顧言諾的男孩子，應該是一個很有趣的男孩子，不然也不會讓席湘若這樣一個理性大于感性的女孩子淪陷成這個樣子。
“你們的故事，很長對嗎？或者說，你們之間發生了很多的故事。”
席湘若點了點頭。
“但是我記得的已經不多了，真的忘記的差不多了。”
我看着席湘若，深吸了一口氣。
“忘了也挺好的，但是我好想知道你和他相處的這麽和諧，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啊，你和他表白了？”
席湘若搖了搖頭，這就讓我很納悶了，既然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也不至于兩個人變得這麽尴尬。
“他有女朋友了。”
聽到這兒的時候，我就更納悶了，按照席湘若所說，三年同桌下來，只要是正常人總歸會對同桌有一點特殊的情感，更何況一直做同桌是他提出來的，我可不相信他對席湘若一點感覺都沒有，并且席湘若長得也不差。
席湘若好像知道我在想什麽一樣。
“我以前可沒有現在這麽瘦，也的确沒有現在好看，而且因為他喜歡長頭發，我的頭發三年都沒怎麽剪過，只是有的時候稍微發尾分叉的時候會去微修一下。”
席湘若伸手摸了摸自己現在堪堪及肩的短發。
“那然後呢？你們就再也沒有說過話？你就開始有意識性的忘記和他的一切？”
“然後沒多久我高三的班主任就大換了位置，我也在那個時候順勢換到了第一排，在高考前，就再也沒有和他說過話了。”
“他沒有和你說過為什麽和那個女生在一起嗎？”
“這怎麽可能和別人說啊，而且我也不想知道。”
我大概知道了面前這個女孩子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了。我也知道她真的很喜歡那個叫顧言諾的男孩子。
我和湘若同寝室四年，追求她的男生不少，但是她從來沒有同意過誰，也從來沒有聯系過那個叫顧言諾的男孩，她只是一門心思的撲在專業上。
她的畢業設計在建築系一時影響巨大，在我們那屆畢業的學生中廣為流傳，當時幾乎我們那一屆所有人都知道席湘若和那個叫‘若許你一諾’的設計。後來經過建築系系主任的推薦，文景地産帶着合同來找席湘若，想要買下她的畢業設計，但是她沒同意。後來文景地産不惜用百分之五的股權來換‘若許你一諾’，席湘若都沒有答應文景地産。最後文景地産沒辦法，用百分之五的股權換來了席湘若五年的勞務合同。因此席湘若還沒畢業就成了文景地産的小股東，成為了我們這屆畢業生中前景最好的。
自從畢業以後，我們各奔東西，我工作也很忙，也很少和湘若聯系，同是一個行業的人，她又在著名的地産集團工作，我多多少少也聽過她的一些消息，我聽說她手裏跟着兩個文景地産兩個最大的項目，錦光暮城和頤園天境。
在文景地産和我們公司合作的時候，我聽到了一些關于文景地産設計部的事情，設計部經理親自去南大聘請了一個高材生，和我們一般大，是一個在讀研究生，關鍵他姓顧。
文景地産設計部在席湘若進文景地産之前，進行了大換血，因此文景地産才會不惜用百分之五的股權來簽一個僅因為導師推薦的初出茅廬的學生，而這次簽下的南大的高材生，我猜多半就是那個顧言諾吧。
這兩年我真的是忙昏了頭，突然聽到大學舍友對我說席湘若出意外去世的消息的時候，我當即一口氣差點沒緩上來。
在她們的口中我知道了是在頤園天境的工地上，席湘若失足從未封好牆面的四樓直直的摔下，在ICU不過呆了十來天，就走了。
不過聽說她墜樓的時候，顧言諾在她身旁，而她走的時候，是在顧言諾懷中走的，走的很安詳，也很快樂。
席湘若的葬禮果然選在四月份這個時候，她是最喜歡四月份的，她說涼涼爽爽的，不悶不熱，不驕不躁。
那天是一個陰雨綿綿的天氣，沒有陽光，天氣陰郁，綿綿細雨，伴着湘若親友們的哭聲。
我走進大堂，站定看了湘若的遺照，照片上精致的妝容也難掩湘若清冷消瘦的面龐，照片上她笑得燦爛，很漂亮，是久違的長發。
我看見了那個站在照片前的男孩，他伸手想要摸一下照片上的那個女孩，但是在手将要觸碰到照片的時候，停住了。我想他對湘若是愧疚的吧。
我把席湘若畢業的時候交托給我保管的‘若許你一諾’的手稿帶來了。
自從我知道湘若走了以後，我就決定把這份手稿交給那個叫顧言諾的男孩，湘若的東西，就留給他吧，可能比留給席爸爸席媽媽要好。
這是我第一次這麽仔細的看着顧言諾，上次合作的時候我只是遠遠地看過一眼，他和我印象中有點不一樣，湘若的描述中，他是一個桀骜不馴的男孩子，但是現在的他，眼中全是頹廢，內疚還有不舍。
我把湘若的手稿交給他，在他看着手稿發呆的時候，我就離開了，我駐足在門口，看着湘若的照片站了很久，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我現在回想起當時顧言諾看到手稿和聽到湘若大學的事情的時候的樣子，我都沒辦法去把那個完全不喜歡湘若的男生聯系在一起，在我看來，他肯定對湘若是有感覺的，只是不知道該用什麽方式表達吧。
顧言諾最終還是把‘若許你一諾’商業化了，我通過文景地産，在‘若許你一諾’裏面入了股，我把我這些年的積蓄都投給了顧言諾。
‘若許你一諾’有着‘一生只愛一個人’的信念，很快在建築業立足了，顧言諾也是，一夕之間，他成了最年輕的建築家。
我想他是孤獨的，他把‘若許你一諾’建起，名利雙收，但是卻永遠失去了那個一心一意對他好的女孩。
我曾經碰到過他好幾次，他估計已經認不出我了。我感覺他迅速衰老，白發已爬滿了他的後腦。
這些年我一次都沒有去過席湘若的墓，我怕看到墓碑上的那個女孩子，我就會忍不住去回憶與她短暫而又悲傷的日子。
我看到了新聞報道，顧言諾走了，與席湘若葬在了一個陵園裏，他沒有選擇和湘若合葬，也可能他想，但是遭到了席湘若那些朋友乃至親人的反對。
報道上說着顧言諾這一生的豐功偉績還有惋惜，他僅有‘若許你一諾’這一個産業，把這些年所得的所有財産，留了一部分給父母，其餘全都捐給了慈善基金，報道說他是個善良的企業家，但是到死，都沒有孩子，甚至這麽多年，都沒有緋聞或者身邊出現過某個女人，一夜的那種也沒有。
外界都在猜測他是同性，而只有我們這些人明白，只是心裏有一個沒辦法放下的人，然後沒辦法去接受另一個人而已......
顧言諾下葬的那天我去了，遠遠地看見他的墓和席湘若挨着，我想他和湘若都會滿意這種結果的吧。
最終，那個讓人心疼的女孩，還是等到了那個為之執着了十年的男孩，男孩也用餘生，來回應了她......
那個讓人心疼的女孩（黎子歆番外）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