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皮肉之刑
這個齊盤山莊着實古怪,他們竟與魔族暗中勾結?還是說,那個齊莊主其實也是妖怪?不對,如果他是妖怪,小蓮就不會這般大張旗鼓地胡鬧,齊朗與齊馨也不會與孟家兄妹定親。
男子道:“小蓮,你說二十日,我便給了你三十日,如今已是第二十三天,你還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我低頭不敢與他對視:“小蓮無能,接下來的七天時間,我一定可以找到翡璧之心。”
女子冷笑道:“二十天都查無所獲,七天你又能做什麽?”
我的手緊緊握着,手心裏全都是汗:“該查的我已查了大半,就差這最後七天,七天之後,若還是尋不到翡璧之心,小蓮甘願受罰!”
女子走到我面前,我甚至能察覺到她身上狠厲的殺氣,她道:“該查的都已查了大半?那你說說看,你都查到了什麽?”
我硬着頭皮道:“魔尊要的是翡璧之心,至于過程如何,我想他老人家是不會關心的,有時間讓我在這兒慢慢接受審問,不如早點放我回去追查線索。”
“你!”女子冷冰冰的臉上終于現出一絲愠怒,她的手伸到我脖子上,想掐我卻還是停住了。
男子輕笑道:“好了,褚衣,論伶牙俐齒,你遠不及小蓮。”
褚衣悻悻地收回手,走到男子身側:“現在就讓她走?”
男子手一擡,一道綠光從他袖中飛出,纏在我腰上,我這才看清,那并非綠光,而是一根碧綠的藤蔓。很快,藤蔓越長越長,迅速爬滿了我的胳膊,束縛住了我的腿,我感覺自己就像被牢牢釘在一棵樹上,四肢都動彈不了。
有紫色的蟲子從藤蔓裏爬出來,鑽進我的皮膚裏,我只覺得全身上下漸漸奇癢無比,急切地想用手去抓去撓,卻動不了分毫,這種感覺,簡直比數十條皮鞭同時抽在身上還要痛苦百倍!
我雖非嬌生慣養,但從未受過這種皮肉之苦,而且這已經不單單是皮肉在受苦了,我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都癢到抽搐……
不知過了多久,藤蔓終于被收了回去,我像一灘爛泥一樣倒在地上,那種深入骨髓的癢似乎還停留在體內。
“這只是一個小懲罰,若七天之後我還是得不到翡翠之心,你知道會怎樣。”
我虛弱地仰起頭,正對上男子冷若冰霜的眸光,這種沒有一絲溫度的眼神,與五百年前我在離山看到過的那雙黑瞳一模一樣。漫天火光,熊熊燃燒,如岩漿般翻滾沸騰,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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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人走進牢房,一雙青藍繡鞋停在我面前。
褚衣厲聲問道:“你進來做什麽?”
齊馨嬌聲笑道:“褚衣姑娘別這麽兇嘛,這裏可是我家,我想去哪就去哪。烈炎公子,現在可以把這丫頭交給我處置了嗎?”
男子做了個“請”的手勢:“悉聽尊便。”
然後我被跟着齊馨進來的幾個家丁綁到木架上,我稍稍活動了下手腳,嘩嘩的鐵鏈聲在安靜的牢房裏顯得格外刺耳。
齊馨接過家丁遞上的皮鞭,二話沒說狠狠一鞭抽在我身上,我本能地一哆嗦,卻并未感到多大的疼痛,許是因為剛才藤蔓的折磨太過刻骨,現在的鞭笞倒算不得什麽了。我想起以前小眉曾問過我一個極其無聊的問題:痛和癢你選擇哪個?當時我不屑一顧,若換了現在,我定會毫不猶豫地說:當然是痛!
齊馨沒打幾下就換了個家丁,我見他身材瘦弱矮小,不由暗自竊喜,可當他第一鞭揮舞下來時,我腦海裏只有五個字:人不可貌相。
皮鞭攜着勁風落下,我開始從奇癢的麻木中恢複過來,巨大的疼痛襲來,我拼命握緊拳頭,要緊牙關,不斷在心裏重複着:快點暈過去吧,快點暈過去吧!無奈我比較經打,直到感覺鞭子已經直接抽到骨頭上了,我才終于疼得暈了過去……
我在一片争執聲中清醒過來。
“……你們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少爺?要是爹怪罪下來,有我頂着!”
齊朗大步朝我走來,解開了我手腳上的鐐铐:“你們扶蓮姑娘出去。”
一縷好聞的蘭香味飄來,我被兩個小丫鬟一左一右架着,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走到一扇後門,迎接我的是兩個熟悉的面孔:雲繁和雪熙。
我一見雲繁,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意志也随之開始渙散。迷迷糊糊間,我聽到雲繁向齊朗道謝,雪熙讓雲繁帶着我先回孟府……
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聲,清涼的風吹到我身上,疼痛也因此減輕了一些。我怕從雲端摔下去,緊緊挨着雲繁,他收緊了擁住我的手,下巴輕輕擱在我頭頂。
一滴鹹鹹的淚水滑到嘴邊,我拼命眨眼,試圖讓剩下的眼淚流進心裏。雲繁,雲繁,忘川之水究竟是什麽滋味?在你即将忘記我的最後一刻,嘗到的是苦還是甜?
閉眼前,我聽到一聲極輕的嘆息,很快就被吹散在了風裏。
***
再次醒來時,已是第二天中午,除了尚有些疲乏,疼痛已經消失了,皮鞭留下的傷口也完全愈合了。南瓜卧在床榻邊沿,一雙晶亮的眼直直盯着我:“哎呀,你終于醒了!”
我有氣無力:“還好活着從齊盤山莊出來了。”
南瓜似乎很愧疚:“在山莊裏,我的法力也幾乎全部喪失了,除了在碰到妖怪時還能發發光提醒一下你,實在是抱歉,沒能幫到你。”
我揉揉它毛絨絨的腦袋:“我偷了人家的東西,也該受到一點懲罰,這點痛算不了什麽。”
我下床走到梳妝臺前,果然,灰黃的銅鏡裏映出的,是那張與我幾分肖似的臉,小蓮的臉。
我指了指鏡子,又指着自己,不解地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南瓜跳到桌子上,看着鏡子中的“我”道:“可能是一種失傳已久的古老法術,我也破解不了。”
我急了:“那可如何是好?”
“別擔心,一般這種法術都有一定的時效,過不了多久就會自行解除了。”
我長出一口氣。
這時房門吱呀一聲開了,南瓜立刻躲到我背後,看到雲繁的身影出現後,才又跳回梳妝臺上。
“你醒了?”雲繁走過來,有些陰郁的眼裏閃出一絲亮光,“看樣子差不多複原了。”他坐到茶桌邊,問我道,“阿菱,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我便将和他分開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還講了講我在清江桃林裏那個奇怪的夢。
南瓜先發表看法:“你說的那面鏡子,一定是已經落入魔族之手的上古神器‘雙生棱鏡’,它可以映出三界之內任何一個地方,無論你身在何處,只要穿過雙生棱鏡,就可以走進你想去的那個地方,這應該也是不少妖怪混入仙凡二界的渠道,但是雙生棱鏡每隔半年才能恢複一次魔力,每次至多只能傳送兩個人。”
我問:“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不需要标記什麽的?”
雲繁道:“需要标記的是另一件神器‘奧法之戒’,不管你在哪,都可以通過奧法之戒去到任何一個你親自去過并且用法戒烙下印記的地方,它沒有時間的限制,随時随地都可以進行傳送。”
南瓜道:“你說的無冕權杖,那是魔族的至尊之寶,是歷任魔尊才能擁有的象征無上權力與地位的法杖。不過你說的翡璧之心我就不知道是什麽玩意了,而且烈炎、褚衣這兩個名字我也沒聽過,更別提小蓮這種一板磚扔出去就能砸中一大堆的名字了。”
雲繁笑着問道:“你沒聽過他們的名字,那你可聽過衛都青龍使和長風白虎使的名號?”
南瓜倒抽一口涼氣:“你是說四大魔使?”
我想起翩兒曾對望遙提過四大魔使之事,一時來了興致,急忙問道:“四大魔使都是些什麽角色?”
南瓜鄙夷地看我:“你的知識到底有多匮乏?真不知道你在仙界是怎麽混過這麽多年的。”
我被它說得挺不好意思:“沒好好學習神魔史是我的錯,我的錯。”
南瓜翻了個白眼,清了清嗓子道:“四大魔使是魔尊黑曜的親信衛隊統領,為首的青龍使,更是擁有一妖之下,萬妖之上的權力和尊榮。當年,黑曜為鞏固自己的統治,将魔界最東、最南、最西、最北的四塊封地長風、衛都、墨丘和廣陵分給四魔使駐守。其中,白虎使選擇了莺歌燕舞、姹紫嫣紅的春之東境長風,青龍使選擇了萬木蔥茏、生機盎然的夏之南境衛都,朱雀使選擇了百草凋敝、蕭索寂寥的秋之西境墨丘,玄武使選擇了天寒地凍、冰封雪蓋的冬之北境廣陵。他們曾幫助黑曜平定西南玉錦斑蛇叛亂,消滅了巴巫森林兇殘的紅毛饕餮,驅逐了神魔邊境強大的木精靈一族,年紀最長的玄武使,甚至曾協助黑曜登上魔尊之位。如果黑曜真的派了他們前來,就極可能預示着魔族即将大舉進攻。”
我道:“可是極界之光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能被攻破的啊。”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雲繁的語氣變得異常沉重,“未雨綢缪總是好的。”
“是啊是啊!”南瓜又開始在桌上不安分地跳來跳去,我發現它一激動就容易這樣,“可千萬別打仗啊,我還沒吃夠好吃的,還沒玩夠好玩的,還沒找到我可憐的弟弟西瓜呢!”
雲繁淡淡一笑,話鋒一轉道:“眼下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雪熙。”
我奇怪:“雪熙怎麽了?”
雲繁沉聲道:“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