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雖然衛老太嘴上不說, 但從她表現出來的點點滴滴中, 衛家人都能看出來, 衛老太身上發生了許多變化。

最明顯的變化之一, 就是衛老太這個活了大半輩子都沒怎麽嘆過氣的人,現在一天能嘆好多次氣。

往日中, 衛老太看兒子不順眼,會直接罵過去,現在呢?她嘆一口氣,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慢吞吞地轉頭去做其他事情去了。

這樣反常的衛老太将全家人都吓了一大跳,衛二柱兄弟三個私下裏懷疑衛老太是不是得了什麽病, 可又不敢貿然去問衛老太, 只能憋在心裏, 全家人都保持着随時準備‘應戰’的緊急姿态,生怕衛老太身上生出個好歹來。

不說其它,衛家七個最能鬧騰的‘葫蘆娃’現在都乖了不少, 一放學就往屋子裏鑽, 安靜如雞地寫完作業之後, 如果天還沒黑, 就結伴去衛家院子後面的林場裏、山腳下耍一會兒,順帶着看看能不能從山上捉一兩只野雞或者野兔子下來……反正沒人敢往衛老太身邊湊。

衛添喜知道衛家不缺糧食吃, 她也不想再給衛家安排什麽大肉, 只能時不時安排一點松蘑、安排幾只野雞野兔, 借着衛家七個‘葫蘆娃’的手拎回家, 給一家人适當地開開葷。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愛國小學放假的日子,七個葫蘆娃中,衛國健與衛國康兄弟倆一個五年級一個四年級,剩下的五個小兄弟全都在一年級,雖說差距有點大,但最後帶回家的成績卻都不錯,除了衛東征粗心錯了一道題目之外,其它孩子都抱了雙百分回家。

聽到自己孫子念書成績不錯,衛老太臉上總算有了些笑容。

某日早晨,張春芽起床準備做早飯的時候,聽到衛老太一個人在竈房裏哭,“兒孫有些出息好啊,一輩人比一輩人能耐,你說你慣了一輩子的孩子,最後落了個什麽樣的下場?”

“小英子,不是姐不想幫你,是姐心裏過意不去啊……姐如果幫了你家那兩個,你讓姐下去怎麽同你姐夫交代?姐沒臉交代!”

竈房外的張春芽明悟了!

衛老太就是那種典型的豆腐心刀子精,別看她怼人的時候絲毫不留情面,但她心是軟的。

早些年不同王家來往,那是因為王老頭和王老太做的事情不地道,再加上王家的日子勉強能過下去,沒聽說為了吃上一口飯就賣兒賣女,可現在王老太去了,衛老太想到王老太臨走時都不瞑目的樣子,心軟了。

張春芽心中又酸又澀,說不上來是什麽感受,她站在竈房外有些局促,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等衛老太理平心緒,從竈房裏出來時,剛好與張春芽撞了個滿懷,張春芽本以為衛老太會訓她,沒想到衛老太只是紅着眼瞅了她幾下,然後就轉過身子回竈房去了。

張春芽心裏難受,緊跟着衛老太進了竈房,聲音有些哽咽,“媽,你心裏要是有什麽不痛快,那就同我們說,不要憋在心裏,不然好端端的人都會憋壞的。”

Advertisement

“你要是記挂着我三姨留下來的那根獨苗苗,要不一會兒讓三柱去二道溝走走,看看他們家的日子過得怎麽樣。若是實在過不下去,那咱家就接濟接濟,接濟到明年開春,等土地裏!能夠刨出糧食果腹的時候,咱就不管他們了,你看成不?”

衛老太将淘洗好的米倒進鍋裏,出了一會兒神,點頭說,“行,你讓三柱去二道溝走一趟,看看他們家日子究竟過程什麽樣兒了,若是勉強能過下去,那咱就不管,若是實在過不下去來了,你就讓三柱背半麻袋粗糧過去,幫他們應應急,對付着過了這個冬天,媽對你三姨也有個交代。不是媽心狠,是他們家的爛泥扶不上牆。”

“春芽,你是一個懂事的,這年頭,誰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咱不能為了接濟他們就不顧自家的娃兒,餓着自家孩子,去填他們家的無底洞。”

衛老太這一聲誇,瞬間讓張春芽全身熨熨帖帖,她轉頭就同衛三柱說了這件事。

衛三柱吃過早飯出門,等到中午飯點兒就趕回來了,他給衛老太帶回一顆定心丸來。

“媽,你就放心吧,餓不死。我三姨夫那邊的親戚出面了,将大山夫妻倆好好訓了一通,讓大山夫妻倆把院子讓了出來,換了一麻袋的糧食和一些錢票,說是等王大山醒悟了,出息了,能夠掙到一麻袋糧食和錢票,把窟窿填上的時候,就将那院子還給大山夫妻倆。聽說三道溝姓馬的那家也幫襯了一些,雖然不多,但也足夠大山夫妻倆對付個把月的。”

衛老太總算放了心,她臉上的愁雲慘霧漸漸淡了,臉上的笑容一天天多了,失去的精氣神也都慢慢找了回來。

寒假裏,衛東征兄弟幾個從山上抓了只野雞回來,衛老太原本就準備将那野雞留到過年吃,所以一直養到臘月二十九才殺,放到鍋裏用小火焖着炖了一晚上,把雞肉裏的那些油全都熬出來,清湯水變成乳白色的野雞湯

日子一轉眼就到了除夕這天,從那恍恍惚惚中回過神的衛老太念着這一天是衛添喜的生日,起了個大早,親自給衛添喜做了一碗長壽面,面湯是家裏新熬的雞肉湯。

不僅衛添喜吃到了雞湯面,衛家其它人也都吃到了雞湯面,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衛添喜的碗裏有一個完整的雞蛋,還有一整塊豆腐幹大小的雞肉,其它人碗裏的是雞蛋花和雞肉絲。

雖然有差距,但差距并不大,全家人都吃的心滿意足,連煮面的湯都喝了個幹幹淨淨。

衛老太看着橫七豎八躺了一炕的人,笑罵道:“都什麽德行,餓死鬼投胎,沒見過吃的?趕緊起來幹活兒去,過了今晚就是又一年了,今天需要做的事情多着呢!”

“四柱,你去你二姨家走一趟,看看拜托你二姨夫寫的對聯寫好了沒有?寫好的話就拿回來貼上。”

“三柱,你去把院子裏裏外外都打掃一遍,咱家靠着林場,院子裏的落葉多,你可千萬得打掃幹淨。”

“二柱,你大哥大嫂前些日子不是說今天就到家麽,你去村頭看看,接一下你大哥大嫂。你大哥在電話裏說,你大嫂好像買了可多東西呢,媽怕他們倆拿不動,你去借一輛自行車,幫他們把東西馱回來。”

“蘭子,春芽,翠芬,你們再把各自的屋子收拾收拾,該擦擦抹抹的地方都別偷懶,再檢查一下給孩子們做的新衣裳,如果哪兒針腳沒弄好,該修就趕緊修,下午可就不能用針和剪刀了。”

“大丫二丫,去窨井裏将胡蘿蔔拎上來,洗幹淨剁碎了,調上肉餡兒,咱吃過午飯後就包餃子吃。”

衛老太三言兩語就把家裏的活兒給安排了個明明白白,衛家人臉上沒有一個不高興的,恰恰相反,所有人都挺開心。

能夠當家做主的主心骨回來了,他們能不高興麽?

衛大柱與謝玉書是中午到的,夫妻倆每人都是肩膀上各自扛着一個包,背上還背着一個大包,得虧衛老太派衛二柱借了自行車去縣城汽車站接他們倆,不然扛着這些東西走山路,估計得等到天黑才能走回來。

衛老太見衛大柱與謝玉書一臉疲累,讓衛大丫給二人沖了糖水,招呼兩人上炕躺着歇歇,衛大柱夫妻倆受寵若驚。

等衛老太出去忙活的空檔裏,幾乎是被衛老太強按上炕頭的衛大柱趕緊問衛二柱,“二柱啊,媽這是咋回事了?怎麽突然和變了一個人似得,你們在家裏給媽添堵了?”

衛大柱這話可算是冤枉慘衛二柱了,衛二柱哪有膽子給衛老太添堵?

衛二柱将王家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衛大柱,這才洗刷了自己身上的冤屈。

衛大柱聽完沉默了好一會兒,爬到炕沿上,将謝玉書給衛老太買的那件紫紅色繡花的襖子拿出來,等衛老太進屋的時候,他就把那個襖子拿給衛老太看了,“媽,你看着襖子好不好?玉書給你買的。”

衛老太用手摸了摸那紫紅色襖子的面料,滑溜溜的,和衛添喜的臉蛋兒一樣軟,她咧嘴笑了笑,“這料子真好,可你們就知道瞎花錢,我一個半截身子埋入黃土裏的人了,穿什麽紅戴什麽綠?出去之後怕是會被人笑話慘。”

衛大柱不解,“這有啥好笑的?媽,你就放心穿着,這襖子是兩件兒,外面一個紫紅色的夾襖,裏面一個藍黑色的棉襖,用扣子鎖着,冬天冷,你就把棉襖穿上,春天與秋天暖和,你就把棉襖拆下來,只穿外面那個夾襖。過年的時候穿着喜慶,等大丫二丫嫁人的時候,這衣服也能穿出去,你說對不?”

謝玉書踢了衛大柱一腳,同衛老太說,“媽,你可別聽大柱的,這衣服買來就是穿的,千萬別怕磨壞了攢着,等大丫二丫嫁人的時候,我再給你買新的寄回來。”

她扭頭又訓衛大柱,“你也真是的,媽過了一輩子的苦日子,穿兩件好衣服怎麽了?你還摳摳索索的,媽真是白疼你了。”

有些話,明明是一樣的,從不同人嘴裏說出來的分量卻迥然不同。

如果這番話是從衛大柱嘴裏說出來的,衛老太心裏還得擔憂擔憂,萬一兒媳婦不同意怎麽辦?

可這番話是從謝玉書嘴裏說出來的,衛老太完全沒有後顧之憂,衛大柱如果不同意,她直接拎笤帚把衛大柱打到衛家祖墳去反省。

衛老太嘴上說着不用,身體卻十分誠實地穿上了謝玉書買回來的衣服,剛好合身,樂的老太太合不攏嘴,沒過多久就出去溜達了一大圈,目的不言而喻,自然是嘚瑟顯擺去了。

甚至衛家人都能猜到衛老太嘚瑟顯擺的對象——孫二英。

那可是親妹子啊!

什麽仇什麽怨!

……

到了晚上守歲的時候,衛家一年一度的家庭會議如常召開。

衛老太盤腿坐在炕頭,穿着謝玉書給她買回來的紫紅色新襖,問衛大柱,“這算是咱們家這十幾二十多年來人最全的一次家庭大會了,大柱帶着媳婦孩子回來了,你們每家倆崽子,日子過得勉強還行,媽挺滿意。”

“但人過日子得有個盼頭,你們都說說自己今年準備幹些什麽吧,從大柱開始說吧!”

衛大柱突然被點名,有些受寵若驚,他摸了摸鼻子,“我和玉書的工作挺穩定,其實沒啥盼望的,幹好手中的活兒就行。如果非要說有什麽盼望的,那應當是盼着國健和國康兄弟倆好點吧,馬上就要念初中了,甭管上面的環境怎麽樣,念好書總沒壞事。”

衛老太點點頭,“挺好的,你們在外面做事,一定要講良心,咱絕對不能坑人,當然,別人如果坑了咱,咱也不能忍氣吞聲,該還擊就得還擊。”

叮囑完衛大柱之後,衛老太又看向衛二柱,問,“二柱,你也說說自己的打算吧!”

衛二柱:“……媽,我每年都在地頭摸爬滾打,也沒什麽盼望的,和大哥一樣吧,盼着我家倆孩子好,其他沒啥。”

“三柱,你……”衛老太擡起頭,一眼看到衛三柱那老實巴交的笑容,話頭瞬間就變了,“算了,問你能問出個啥,你就安心種地吧,媽不指望你別的,少給家裏惹事就好。你家倆崽子考試成績不錯,好好管教,若是毀在你們夫妻倆手中,我用笤帚抽你們夫妻倆。”

衛老太把目光移到衛四柱身上,咂摸咂摸嘴,“四柱,你木頭廠的活兒,到底還有戲沒戲?幹了半年歇了一年多,雖說幹不幹活兒都有錢拿,但不幹活兒拿的那點補貼夠幹啥?連給你閨女買麥乳精都不夠。”

衛四柱的回答言簡意赅,“木頭廠有活兒就去木頭廠,木頭廠沒活兒就種地,喜丫頭也有一歲了,不喝麥乳精也行。”

下一秒,衛四柱的腦門上就迎來了衛老太手中那杆煙鍋子的親密接觸。

衛老太怒目圓睜,“衛四柱,你就這個德行?你閨女才那麽大,你就想着克扣她的口糧了?”

衛四柱捂着腦袋躲出老遠,一臉委屈,“媽,這都除夕了,你能不能給我整個好開頭?除夕就被你打,一年四季都得被你打。”

“打的就是你!”衛老太氣得心口疼,“你要是敢斷了喜丫頭的麥乳精,我就斷了你們夫妻倆的口糧!”

姚翠芬一把扯住衛四柱,沖衛老太陪着笑臉說,“媽,喜丫頭是我親閨女,我怎麽舍得給她斷了麥乳精?你別聽四柱瞎說,他要是敢給喜丫頭斷了麥乳精,我撓死他!”

衛四柱:“……”這日子真沒法過了!

輪到衛大丫與衛二丫時,還不等衛老太開口,衛大丫與衛二丫就預感到不妙了。

婚姻大事絕對要被拎出來提!

果不其然,衛老太一臉和藹地問姐妹倆,“你們都說說吧,有沒有相中的後生,如果有的話,關系處到哪一步了?都同媽交代交代,如果你們都沒有喜歡的,那就聽媽的,媽給你們相看,你們可不能同媽鬧意見。”

母胎單身的衛大丫十分光棍坦蕩,“媽,我沒啥喜歡的人,你幫我相看吧。我同你說說我喜歡什麽樣的人,和我大哥一樣當兵的最好,長的精神點,人不孬,沒別的要求。如果體諒媳婦兒最好,當然,愛打媳婦兒的人堅決不要。”

衛老太扭頭問衛大柱,“能不能去部隊裏給你大妹子挑一挑?你的眼光媽相信,幫咱家大丫挑一個好的。”

衛大柱手中管着一大群優質的單身大頭兵,聽衛老太那麽一說,衛大柱心裏已經有好幾個還算滿意的人選了,“行,這件事我放在心上了,去了部隊之後我多留心着,如果遇到滿意的,在征求了小同志的同意之後,我就拿他的相片寄回家給你們看看,如果家裏滿意,我就把大丫的照片給人家看看,能看對眼最好,看不對眼咱就慢慢挑。”

衛二丫心裏裝着人,自然沒有衛大丫那麽坦蕩,她支支吾吾說了好一會兒都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一邊否認自己有喜歡的人這件事,一邊旁敲側擊地問衛老太,能不能給他拖一拖,她不着急。

衛老太心裏冷笑連連,面上卻不動聲色,故意道,“拖是不可能的,當然,如果你有喜歡的人,只要同媽說明白,媽會認真考慮一下的。二丫,你知道,媽又不是完全不講理的人。”

衛二丫就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媽,你說什麽呢,我哪有什麽喜歡的人啊!我和我姐一樣,由你給相看,不過我和我姐喜歡的類型不一樣,我姐喜歡當兵的,我喜歡念書的,你盡量幫我挑一個有文化的,最好念過高中。”

衛大丫聽着衛二丫這就快揭曉謎底的暗示,憋笑憋得十分辛苦。

衛老太故意逗衛二丫,“二丫,聽你這麽說,媽心裏都有一個人選……”

衛二丫的心立馬就揪了起來,她有些慌慌張無措,“媽,是誰?你同我說說。”

“陳國棟!”衛老太一臉迷之微笑,她問衛大丫,“你覺得陳國棟怎麽樣?和你妹子般配不?”問這話時,他沖衛大丫擠了擠眼睛,悄悄搖了一下頭。

衛大丫心領神會,故作沉思一番,道:“媽,我覺得陳國棟不怎麽樣,且不說他這個人怎麽樣,單說他的學歷文憑,咱家二丫就配不上人家,陳國棟他老媽是一個挑三揀四的,肯定看不上咱家二丫。以咱家二丫的條件,就算配一個比陳國棟更好的,那也綽綽有餘,何苦吊死在陳國棟那一棵歪脖樹上?”

衛二丫驚得又是鼓腮幫子又是瞪眼,“姐,你怎麽能這麽說陳國棟?你之前不還同我說陳國棟挺好的,如果我和陳國棟處對象,你一定會支持麽?怎麽說變卦就變卦了?”

衛大丫聳了聳肩,臉上寫着四個字——愛莫能助。

衛二丫腦子多靈活,一看衛大丫的反應,立馬就想到衛老太挖在那些話語中的坑,她心都涼了。

“媽,你是不是早知道我和陳國棟處對象了?”衛二丫的臉比剛貼在門框上的對聯還要紅。

衛老太極力否認,“沒有的事,你是媽的閨女,媽不信你信誰?哪怕有一百個人說你同陳國棟處對象,只要你不承認,媽也沒親眼見到你同陳國棟處對象,媽就會選擇相信你。你是媽的小棉襖,咱娘倆之間能有什麽秘密?”

衛老太越是這麽說,衛二丫心中就越是不安,她忐忑地看了衛大丫一眼,她發現衛大丫臉上表現出來的內容又變了,原先是‘愛莫能助’,現在變成了‘自求多福’。

衛老太一定知道了!!!

衛二丫心中已經有了百分之三百的肯定。

“媽,你知道了就知道了呗,瞞着我幹什麽?”

衛二丫破罐子破摔,“反正你們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我就是在和陳國棟處對象,而且處了好幾年了,怎麽着吧!”

“媽,你同意麽?既然今天把這事兒挑破了,那你也給我一個明确的态度。如果你同意,那我就和陳國棟繼續處,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們立馬就掰。”

“反正我把話都說在這兒了,我就喜歡陳國棟那個樣兒的,你要是不同意陳國棟,那往後就照着陳國棟的模樣給我找,我都行。”

衛二丫之所以敢這麽說,完全是出于她對陳國棟的迷之自信,她自認為陳國棟天上僅有,地上也不多,起碼在這頭道溝周邊的十裏八鄉,屬于蠍子粑粑獨一份。

衛老太拆散她和陳國棟容易,可要是想給她再找一個和陳國棟一樣的人,那難于上青天。

怎知,事情就是這樣劈叉的。

衛老太原先還擔心衛二丫随了她的一根筋,同她說什麽非陳國棟不嫁,結果衛二丫看得這麽開,衛老太懸在嗓子眼的心落回肚子裏,十分輕松地說,“那行,你和陳國棟掰了吧,你們不合适。”

衛二丫:“???”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