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衛老太輕飄飄的一句話, 直接将衛二丫心中的全部盤算都落了空, 成為夢幻泡影。

衛二丫強撐着最後一絲理智問, “媽, 為什麽不合适?”

衛老太睨了衛二丫一眼,老神在在地說, “你同陳國棟談了幾年,不用媽說,你自己心裏有數。媽問你幾個問題,你用腦子想想, 如果你能說服了媽,那媽剛剛說的話全部不算數, 如果你說服不了媽, 你就趁早歇了心思。你不是有一套标準麽?媽按你的标準來給你相看女婿, 模樣白淨學歷高,長得不醜性格好,這兩句話媽牢牢記在心裏, 對着這标準給你找, 行不?”

衛二丫臉上火辣辣的, 嗓子眼裏就好像是被人喂了一團火般, 明明想要反駁衛老太,但衛老太說的話都是她剛剛親自說的, 她如何反駁?

若是真反駁了, 那不就是打自己的臉麽?

衛老太問, “你同那陳國棟談了這麽久, 陳國棟他老娘知道麽?”

“知道。”衛二丫聽衛老太這麽問,底氣瞬間就虛了。

衛老太冷笑,“行,陳國棟他老娘知道,那他老娘支持麽?二丫,這句話你可得掂量清楚再說。若是他老娘不同意,你同陳國棟就算在一起了,真的會有好結果麽?整日都在同一個屋檐下攪和着過日子,陳國棟他老娘如果不待見你,你的日子能好過得了?”

這個問題,衛二丫還真的考慮過,她當下就反駁了衛老太,“國棟同我說過,他念完高中之後要去考大學,他成績好,考上大學就是城裏人了,帶我到城裏去,避着他媽過日子,往後逢年過節回來一兩趟,就算那幾天日子難過些,可又能難過到什麽地方去?”

“我呸!”衛老太一口唾沫星子噴在地上,“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這屁話你也信?”

衛老太呵呵了衛二丫一臉,“現在他都沒膽子同他媽說你們倆之間的事情,往後就有膽子帶着你離開老家去外面打拼發展了?男人要麽一次都不慫,要是慫了一次,一輩子都慫。”

生怕衛二丫不信,衛老太還現身說法,拿身邊的實例來舉例論證自己的觀點,“比如你哥,在外面怎樣媽不知道,但在媽身前時,誰能硬氣起來?這是從小慫到大的後遺症。”

衛大柱、衛二柱、衛三柱、衛四柱臉齊刷刷地黑了,雖然這話并沒有什麽毛病,但被衛老太說出來後,他們還是會沒面子。

“二丫,你腦子想來清楚機靈,自己琢磨琢磨。哪怕陳國棟把你帶去外面過好日子去了,陳國棟他老娘能放手麽?萬一他老娘也拼死拼活非要跟着去,以陳國棟的性格,會不會把他老娘也一并帶過去?”

衛二丫陷入沉默之中,眼眶發紅,嗓子裏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她動搖了,衛老太說的每一句話都戳中了她最擔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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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丫,你記住媽的話。”

衛老太語重心長,“真正的男人,在遇到事情之後,是有立場的,不管是對着自己婆娘孩子,還是對着自己的親爸親媽,他們都有立場,也曉得為自己的立場負責。從責任與擔當這方面來說,陳國棟比你四個哥哥差遠了。”

“另外,陳國棟性子太軟了,現在不敢為了你同他老娘杠上,往後更不敢。你能等他三年五年,難保他不會讓你再等他七年八年。媽問你,你這一輩子,有幾個三年五年、七年八年?花兒一樣的年紀,為了這麽一個沒有擔當與責任的人白白浪費了,值得嗎?”

“還有一句話,聽着可能有點紮心,但媽必須同你說。陳國棟要一直往上念,高中畢業考上大學之後,他就是真正有文化的知識分子了,你們倆之間的差距,怎麽補?現在那陳國棟只是一個高中生,他老娘走路就用鼻孔看人,如果有一天他考上大學了,他老娘還不鼻孔朝天走?”

“是,你們小年輕講究什麽自由戀愛,但你不能不為了家裏着想。哪怕有一天,陳國棟真的撇下他老娘,把你帶出去過好日子了?陳國棟他老娘能放過咱家?哪怕別人礙着媽的面子不敢明着說,但背地裏肯定要說,老衛家的閨女是個狐媚子,把人家老陳家的兒子勾搭走了,連親媽都不認,你打算讓你媽,讓你哥哥嫂嫂、侄子侄女替你背這個黑鍋?”

衛二丫實在沒忍住,一時間哭出了聲,由嘤嘤啜泣變成了嚎啕大哭。

衛老太丢給衛二丫一塊手絹,“你想哭就哭,哭完之後守歲的時候好好想想。你是媽的閨女,但将來的路怎麽走,還是得你考慮,媽能給你一個建議,但不會替你做主,媽是為你好,如果你覺得媽的建議讓你難受了,你可以自己做主走自己将來要走的路。”

“但難聽的話媽得同你說在前頭,如果陳國棟他老娘同意你們處對象,你想怎麽處都行,如果陳國棟他老娘不同意,你還想同陳國棟處對象,你同媽說,媽給你指條路走。”

衛二丫本以為自己走上了絕路,沒想到衛老太突然說了這麽一句話,她心中燃起了希冀,又驚又喜地擡起頭,“媽,什麽路?你說,我聽着。”

衛老太正襟危坐,“如果陳國棟他老娘不同意,你還見堅持同陳國棟處對象,光明正大地同媽說了,那媽客客氣氣地給你擺一桌飯,送你出老衛家的門,往後你做什麽決定走什麽路,同老衛家都沒什麽關系,如果在外面受了欺負,但凡你要點臉,都不能找你哥哥嫂嫂幫忙,是死是活,都同衛家沒有關系,媽心疼你這個閨女,但不能為了你搭上衛家所有人的臉皮和脊梁骨。”

衛老太的目光掃過衛家其它人,冷哼道:“聽見了麽?若是你們不聽我的話,那就算有一天我合眼咽氣了,照樣揮着掃把來揍你們。不聽我話的人,別到我的墳頭哭,老娘怕不肖子孫髒了老娘投胎時要走的路。”

衛家人噤若寒蟬,大年三十這天晚上說這個,衛家人心頭的喜氣淡了不少,但沒人敢說半句不是。

衛老太又将目光放到如坐針氈的衛二丫身上,“如果你同陳國棟斷不了,也不同媽說,那你就瞞着媽吧,如果你瞞的好,媽不知道,那什麽事都不會發生,如果有一天瞞不住了,那你可得做好心理準備,掃地出門,斷絕關系。”

衛二丫哭得都噎住了,臉色漲得通紅,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緩過那口氣來。

……

在衛二丫的啜泣中,饑貧的六零年就這樣過去了。

等十二點一過,衛老太給家裏的孩子都發了五毛的壓歲錢,讓兄弟四個繼續守歲,她帶着四個兒媳婦和衛大丫去竈房裏準備大年初一的第一頓飯。

衛家不算什麽大家庭,全靠衛老太一人撐下來的,如今發展到現在,人口也不算少了,連衛老太一共十一個大人,八個孩子,得做兩桌飯才夠吃。

因為家裏的糧食不愁吃,衛添喜還時不時借着衛東征兄弟幾個的手給家裏安排一些野味吃食的緣故,在別家為了吃口飯果腹而餓死餓活的日子裏,衛家的日子過得舒坦極了,菜都能炒好幾盤子,過年蒸的饅頭都是白面的。

如果不是在部隊有工作,謝玉書都不想走了,她看着自家兩個越來越圓潤的孩子,再看看自己和衛大柱的清瘦模樣,頗為羨慕老家的夥食。

婆媳姑嫂幾個湊在竈房裏做飯,有人忙活着切菜洗菜,有人忙着殺魚腌肉,輪到衛老太,只分了一個包餃子的活兒,她看着自己包的餃子,一邊嫌棄一邊嘆氣。

全家人七個婆娘,就屬衛二丫包的餃子精致了,可今年衛二丫鬧了這麽一出,現在還趴在衛老太炕上哭得無法自拔呢,衛老太哪裏舍得讓衛二丫再來包餃子?

可看看自己包的餃子,棱角突兀,就仿佛是用牛蹄子拍出來的一樣,衛老太覺得都醜的無法下嘴,糟心極了。

其他人不用問都知道衛老太是為了什麽嘆氣,李蘭子、張春芽、姚翠芬與衛大丫沒有辦法,謝玉書卻腦子裏突然靈光閃了一下,嘗試着同衛老太說,“媽,我有一個安頓二丫的法子,要不說給你聽聽?”

“啥法子?”衛老太無精打采地擡起眼皮,滿腦子都是‘陳國棟’這三個字,像是魔咒一樣在腦海中萦繞不去,煩的她掐死陳國棟的心思都有了。

謝玉書說,“大柱在部隊的職位說高不高,但說低也不低了,往正牌部隊裏塞個人不容易,但要是往其他地方塞個人,想辦法運作一下還是能夠辦到的。我之前聽大柱說,二丫不是念過初中麽?讓她同我們去部隊,我們倆想辦法把二丫塞到子弟小學去,當一個小學老師,幫軍屬們看看孩子,雖然有點累,但待遇不錯,部隊裏精神有文化的戰士不少,也有那些清秀體貼的技術兵,指不定過上幾個月,二丫就喜歡上其它人了呢?”

衛老太包餃子的手一頓,她将手裏包了一半的餃子飛快地捏好,眉梢挑了挑,她問謝玉書,“真的麽?”

謝玉書的腰板瞬間就挺直了,她找到了自己在衛家的存在感,拍着胸脯說,“媽,我騙你幹啥?二丫是大柱的親妹子,自己也識字有文化,讓大柱同子弟小學的校長說說,塞一個人進去,根本不算什麽難事兒,大柱在部隊待了這麽多年,這點兒面子還是有的。”

“如果二丫不喜歡當老師,那我同我們衛生隊的領導打個申請,往藥房裏塞一個人,平時就做一些核計藥品和賬單的活兒,雖然待遇不怎麽樣,但活兒輕省,二丫識字,腦子好,我拿些書給她看,讓她盡力學,等學到差不多的時候,讓她走部隊的路子考一下大學,指不定過兩年出來,咱家二丫就也是大學生了呢!”

衛老太心動了,不過她還是有些不大放心,“這肯定很麻煩吧……如果太麻煩你和大柱的話,那就不用了。”

“不麻煩不麻煩,住的地方都是現成的,就住國健和國康兄弟倆那屋子,二丫手腳勤快,同我去了部隊之後,是幫我忙哩!媽,你仔細考慮考慮?”

衛老太還是不大放心,“如果真有你說的那麽容易,那你怎麽不去考個大學?大學文憑那麽值錢。”

“哎,我也有那個心思,但沒有那樣的腦子。同衛生隊裏的老醫生學學打針輸液和看些小毛小病我還行,要是讓我去念書學理論,我哪是那塊料啊……”

謝玉書實話實說,她當年确實動過考大學的心思,可是學了幾天之後,就主動放棄了,讓她看看醫書還勉強行,但如果讓她看別的,那純粹就是折磨她,尤其是費了老鼻子力氣也沒有學明白的數學,謝玉書覺得她天生就同數學八字相沖。

衛老太不信,“玉書,都是一家人,你還同媽謙虛個啥?國健和國康腦子都聰明靈光,他們兄弟倆是從你肚皮裏爬出來的,你腦子肯定不差。”

“哪裏哪裏,他們兄弟倆都是随了大柱,大柱腦子好。”

十分精通話術的謝玉書當着衛老太的面誇了衛大柱一次,眼見着衛老太那沉了一晚上的臉終于有了笑容,她立馬趁熱打鐵,又拍了一下衛老太的馬屁,“我雖然沒有見過公爹,但您一看就是精明人,大柱随了您的腦子,聰明靈光。有您在這個家裏主事,孩子們肯定都差不了。”

衛老太老臉一紅,“還是孩子們自個兒争氣,咱衛家的孩子都是好孩子。”

被謝玉書這麽一捧,衛老太心頭籠着的那些陰霾啊,不快啊……全都消失的幹幹淨淨,她心裏舒服了,連帶着捏出來的餃子都好看了許多,當然,也可能是她心裏高興了,看那些醜不拉幾的餃子也不覺得醜的紮眼了。

李蘭子、張春芽、姚翠芬妯娌三個深刻地認識到自己同這個大嫂的差距,一邊在心裏酸謝玉書就會撿着說一些好聽的話來哄衛老太高興,一邊暗搓搓地做決定,往後一定要像謝玉書學習,争取把婆婆給哄得開開心心。

聽完謝玉書說的方法後,衛老太坐不住了,她把包餃子的活兒交給衛大丫,拉着謝玉書就去找了衛大柱,将夫妻倆單獨喚到一間屋子裏,開了個家庭小會,會議主要內容為——‘論不由娘的閨女衛二丫該怎麽安置’。

衛老太将謝玉書同她說過的話問了衛大柱一遍,從衛大柱口中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她直接賞了衛大柱一個爆栗,“有這麽好的機會,你不同你妹子說?還是玉書好,自己發達了之後想着拉拔你妹子一把,不像你,白眼狼!”

衛大柱委屈,“媽,你不是一直都說想在身前養兩個閨女,等年紀大了之後也有人伺候麽?你早就将大丫二丫安排好了,我哪有膽子同你說?不提別的,我在部隊安置自家兩個妹妹根本不是難事,我爹算是烈士,咱家又是根正苗紅的老農民,部隊再怎麽審查都不怕。只要你同意讓我帶二丫走,那就讓二丫收拾收拾東西,過兩天我和玉書走的時候,讓二丫同我們一道兒去部隊!二丫去了部隊之後的事情也請你放心,我這個當哥哥的肯定護着她。”

衛老太心滿意足,讓謝玉書将衛二丫喚了過來,把自己的打算同衛二丫說了,問,“二丫,這樣的機會難得,你仔細考慮考慮?站在媽的角度上,媽是希望你能有出息的。你跟着你哥到了部隊之後好好學,自己的文憑越高,遇到的人越好,這個道理你明白不?”

“你現在見過的好後生還是少,所以覺得陳國棟就是頂好的,但當你考上大學之後,肯定會見到長得比陳國棟好,人品比陳國棟好,對你也好的,到時候再看陳國棟,就好比現在你看了陳國棟之後看不上其它後生一樣,陳國棟什麽都不是,你明白媽的意思不?不要在陳國棟這棵歪脖樹上吊死,你是媽的好閨女,媽知道你有多好,配陳國棟,你虧了。”

衛二丫眼含熱淚,“媽,陳國棟不差!”

衛老太氣得心口疼,拿起鞋拔子來直接抽到衛二丫的後背上,罵道:“你衛二丫是想要氣死我,對不?陳國棟本人是不差,但他差就差在有那麽一個媽上!如果陳國棟沒有那樣一個媽在你們倆中間擋着,你倆想怎麽處對象都行,但他媽只要活着一天,你們倆就不成!”

被衛二丫氣得動了肝火,衛老太的好脾氣都消磨殆盡了,她拿出這麽多年拉扯孩子時的硬氣來,直接給衛二丫下了最後通牒,“我拿你當閨女,你就別頂着一張死人臉在我面前晃悠。”

“就是我之前同你說的條件,只要陳國棟他媽不同意,你還想同陳國棟處對象,那就滾出衛家,我養你十幾二十年,就當養了一條貓貓狗狗,沒有你這樣一心想氣死我的不孝女!”

“給你兩天時間,初三早晨同我說你的決定,如果你還念着、記挂着陳國棟,初三早晨就掃地出門,如果你不念他、不記挂他了,就趕緊收拾東西,同你大哥大嫂到部隊去,我現在看着你心煩的厲害,你整天哭喪着張臉杵在我身前,我怕我本來能活八十三九十三,愣是被你給氣成了短命鬼!”

衛老太想不明白,這麽好的條件擺在衛二丫面前,衛二丫怎麽就拎不清了?

那麽好的一個閨女,怎麽一遇到感情的事情,腦子就變成漿糊了?

仔細總結一番,還是傻兒子好,腦子雖然不靈光了些,但好歹聽話,不會氣她。

衛二丫抽抽搭搭地應下,出去拿冷水洗了把臉,等快天明的時候,聽到門外響起拙劣的模仿布谷鳥叫的聲音時,她瞅了瞅竈房,見竈房裏忙得熱火朝天,小心翼翼地踮着腳溜出了門。

衛二丫不知道的是,她前腳才出門,衛大丫後腳就從竈房裏探出一個頭來。

衛大丫看着衛二丫鬼鬼祟祟出門的樣子,愣了一下,趕緊沖竈房裏說,“媽,媽,媽,快出來,二丫不用你掃地出門,主動掃地出門了。”

衛老太一臉冷然地站出來,她看了一眼門外,黑着臉同張春芽說,“今天的筷子少拿一副,沒有衛二丫的。”

張春芽頓了一下,麻利地将洗好的筷子數了出來,然後還十分貼心地把剩下的筷子藏進了碗筷櫃裏。

姚翠芬與李蘭子對于衛老太的敬畏越發深了,她們原先都覺得衛老太偏疼衛大丫和衛二丫,可現在一看,甭管是誰,只要惹得衛老太不痛快了,全都一樣沒有好下場。

衛大丫大概是流年不順,她出門去找陳國棟的時候,心裏或多或少還揣着些許希冀,希望陳國棟能替她回答了衛老太問的那幾個問題,于是兩人一碰頭,衛二丫就帶着陳國棟往林場中的灌木叢裏鑽,親熱話說了幾句,兩人躺在草垛上,看着天上稀稀拉拉的幾顆星星,開始暢想未來。

對于‘暢想未來’這個環節,往常情況下,一般都是陳國棟說,衛二丫聽,但這次衛二丫心裏揣了事,衛老太的那些話對她或多或少都産生了影響,所以陳國棟一如既往地為她描繪未來的時候,衛二丫一個沒忍住,就把衛老太問她的問題問了陳國棟。

陳國棟說,“二丫,你放心,我一定會對你好。如果我媽不同意,那我就代你走,她是長輩,咱不能頂撞她,但咱倆可以躲得遠遠的,過咱倆的日子。到時候你媽和我媽一個樣,該給的孝敬,咱倆誰都不會缺,也不會偏誰倚誰。只是要委屈委屈你,逢年過節還得回來看看我媽,不過你放心,咱也就在家裏待幾天,離開家之後肯定就不會有這些事兒了。二丫,我知道你人好,這點委屈忍忍就過去了,我媽畢竟是我媽,咱多擔待擔待,可以不?咱回了自己的小家之後,我十倍八倍地對你好。”

若是放在往常,聽了陳國棟的這一席話後,衛二丫絕對會感動得涕泗橫流,多好、多孝順的男人啊,為了同她在一起,要做出這麽大的犧牲,可現在……

衛二丫雖然還沒有被衛老太的那些話給洗腦,但也差不多了,她語氣冷靜平淡地問了一句,“陳國棟,你說我們到外面去一起過好日子,可如果你媽也要跟着去呢?你讓我怎麽辦?”

陳國棟被衛二丫這句話驚得從自己描摹出來的美夢中清醒過來,嘴唇張了張,他看着頭頂那些星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是一道送命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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