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正如呂天一所想,穆夕回到客棧後,收好包袱,負在身後,付了房錢,便策馬而去。

白展去找書聖,她卻也不能什麽都不做。白白拿人家錢財的事,穆夕做不出來。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南陽城外的小山坡後面,穆夕見到呂天一和小猴兒兩人策馬出了城門,向蘇城馳去。穆夕輕拍馬臀,她的那匹馬乖乖向更遠的方向去了。她自己向着小山坡後的一戶農家走去。

又過了一些時候,那戶農家的木門‘咯吱’一聲開了,走出來一個年輕貌美的婦人,正是穆夕。

穆夕右手挎着個籃子向南陽城中走去,看樣子,像是要去買菜。

她真的在路過賣蘿蔔的小攤時,停下腳步,買了幾根蘿蔔,又攔住了賣青菜的小販,買了幾捆青菜。然後,不知不覺就繞到了李家後院高牆外。她左右看了看,沒有旁人,便施輕功,躍身上了高牆,進了後院。

書房裏,穆夕打開放着畫卷的櫃子,将幾軸畫抱在懷裏,走到窗邊,輕聲推開窗子,就那樣把那幾幅名貴的畫扔出了窗外。

她突然想到,如果李寒清還活着,見到自己這樣對待他精心收藏的畫,也一定會被氣死。總歸是個死,死在她的劍下,也算有尊嚴一些。時間無多,趁着李家尚未來人,穆夕将自己藏在櫃子裏。

不知過了多久,穆夕幾乎覺得自己要被餓死在櫃子裏。李家的院子裏終于有了聲響。

來的至少有兩個男人。

其中一個說道:“他們真的走了?”

另外一個回道:“我在南陽城外守了很久,眼見着他們兩個一先一後出了城。呂家那繡花枕頭還帶着随從。”

兩個聲音越來越近,最後,兩人走進了這間書房。

穆夕屏息凝神,希望能聽他二人再多說一些。

前一人道:“爺說了,這事萬萬不能出纰漏。”

後一人道:“大哥你就放心罷!我拿這顆腦袋擔保。”

穆夕心裏哼了一聲,想着一會兒便要你這顆腦袋搬了家。她透過櫃子的縫隙看了出去,應該是那個大哥走到暗格前,道:“爺的計策果然天衣無縫。”

跟在他身後那人道:“我想不明白,爺不過想殺了李寒清全家,要咱們想法子把這燒剩一角的信送到那女人手上,有什麽用意?”

前一人橫了他一眼,道:“知不知道做人手下,最重要的是什麽?”

後一人道:“自然是忠心于爺,至死不反。”

“你有膽子反麽?”前一人的目光中滿是不屑:“做人手下,最重要的就是,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不說。做好爺交代的事,還要口密,你才能活得長久。”

後一人忙不疊點着頭,而後道:“大哥,爺交代的事辦完了,咱們打道回府?”

前一人微一點頭。

穆夕待他二人走出書房,走進院子裏,才從櫃子裏出來。她想,跟在這二人身後,遠比等着白展的結果要實在的多。

豈料她剛剛走出書房,那兩人又飛身回到院子裏,分別站在穆夕左右,兩柄已出鞘的劍擋在穆夕身前。

後一人恭維道:“大哥你真是料事如神!”

前一人道:“是爺說的。爺說這姑娘聰明的緊,讓我處處留心。”

穆夕冷笑道:“你們難道不知道我手中這柄劍的厲害?那十五個黑衣人是你們的同伴?”

‘大哥’輕聲笑道:“那十五個人不值一提。我們爺怕穆姑娘路上無聊,安排一些插曲而已。”

穆夕輕哼一聲,道:“那我真是該謝謝‘你們爺’了!”正說着,她手中劍已出鞘。

這兩人的功夫的确不差,單就那位‘大哥’的功夫,已比那十五個黑衣人加起來要強很多。可穆夕畢竟是穆夕,她的劍沾過李寒清的血,她終有一日會成為天下第一,怎麽會敗在這兩個無名小卒手下。

可是她忘了,有些強者,不喜歡出風頭。還有些‘無名小卒’只不過是不想有名而已,那個‘大哥’就是其中之一。

穆夕有意不出殺招,想要看看這二人究竟是何門何派。

豈料那‘大哥’竟道:“程家劍法果然名不虛傳。”

穆夕的目光中透出一股冷,她右手加了力道,準備一劍結果了這個人。

牆頭突然傳來呂天一的聲音:“穆老板手下留情啊!”

呂天一躍下牆頭,以扇作劍,左手施擒拿手擒住了那後一人的手腕,扇子橫在那人脖頸,道:“兩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姑娘,知不知羞!”

‘大哥’見情況不妙,竟一劍挺出,刺進那人胸膛。

那人的目光中透着不解,透着茫然,透着一股恨,他盡心盡力賣命,卻死在了自家人劍下,他不甘心。可是,胸口漸漸疼了起來,他緩緩低下頭,看着越擴越大的一片紅,一雙眼睛瞪的越來越大。

‘大哥’也被穆夕擒住了。他看着那人的屍體,道:“怪只怪你這張嘴。不過你放心,大哥很快來陪你。”

“你功夫不錯!”穆夕的聲音很冷:“我想知道,你那位‘爺’到底是誰。”

“你早晚會知道。”‘大哥’的一雙眼睛盯在那條屍體上,卻對穆夕說道:“如果沒有呂少爺攪局,我們不一定會輸。”

穆夕卻道:“你們一定會輸。”她竟松了手,道:“你不服,你我二人單打獨鬥,呂公子一定不會插手。”她側過頭看着呂天一,道:“是麽,呂公子?”

呂天一緩緩搖着手中折扇,道:“他說我是‘繡花枕頭’。”

穆夕含着笑道:“我幫你報仇。”

呂天一微微點頭,站到了屋檐下。

穆夕彎腰撿起‘大哥’掉在地上的劍,扔了過去,拱手為禮,道:“請!”

‘大哥’也拱了拱手,道:“得罪!”

‘大哥’心裏清楚,這是他唯一的機會。只有勝了眼前這個姑娘,他才能一字不說,全身而退。可是想勝她,太難了。

穆夕故意不出快劍一招制勝,她一定要逼這個人使出自家功夫。

那柄劍在‘大哥’手上變成了負累。穆夕猜測,他擅長拳腳功夫。她挺劍疾刺他右肋,他不得不揮劍格擋。穆夕趁機伸左手抓住‘大哥’右腕,目光一寒,左手上加了力道,‘大哥’手中那柄劍掉落在地。

‘大哥’左手成拳,疾向穆夕胸口擊去,穆夕忙松了右手,向後躍出兩丈。‘大哥’索性雙手握拳,拉開了架勢。

穆夕笑了,道:“你果然不擅刀劍。”

‘大哥’道:“逼出我的本家功夫,對你沒有好處。更何況,我的功夫與我家爺的功夫不是一路。”

穆夕道:“我能知道你和你家爺的功夫不是一路,也很好。”

‘大哥’的目光越來越冷,他的身法很快,突沖向前,右腿橫掃。穆夕左腳踩在他右腿上,借勢而起,反手握劍,劍镡對準他中府穴撞了過去。‘大哥’身子向後一縮,輕輕松松躲過了。穆夕落在地上後,秀眉微鎖。

‘大哥’的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冷笑中帶着嘲諷。穆夕的嘴角漸漸提起,她索性将手中長劍抛出,眼瞅着那柄劍就要刺進一旁的古樹粗幹中,呂天一突然躍身而起,握住劍柄,挽了兩個劍花後,落在地上,對着穆夕笑道:“穆老板,你這柄劍,我幫你收着。”

‘大哥’冷哼道:“繡花枕頭!”

呂天一仍舊笑着,目光中透着淡然:“有穆老板替我報仇,我心甘情願做個繡花枕頭。”

卻看穆夕,她雙手竟也握成了拳頭,拉開架勢。

‘大哥’道:“想不到,穆姑娘不止劍法高超,還會些拳腳。”

穆夕冷笑道:“不止是會一些。”

大多數女人的拳頭還是要比男人的拳頭軟一些,至少在穆夕擺出以拳腳迎戰的架勢後,呂天一的一顆心便提了起來。他不相信這世上劍法卓絕、內功不錯的人,拳腳功夫也會很好。他做不到,穆夕真的能做到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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