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歡喜

第二天天尚且蒙蒙亮,宛桃和紅隙記着小姐囑托便在外頭輕輕叩了門,卻聽到裏面甚是清醒的回應,随即端着盥洗用具進門,卻發現兩位主子已經起來用朝食了。

黃花梨富貴花開并蒂蓮圓桌上擺得滿當,五色小圓松糕、赤豆豬油松糕、銀絲卷、如意芝麻涼卷、蓮蓉酥、荸荠餅……還有一碗的山藥排骨粥,撒了一把小蔥在最上頭,與白山藥相映成趣,溫香四溢。

而沈如意正随意披着一頭長發,慵懶地倚在桌邊一口一口舀着粥吃。耳根子微微泛紅,體力消耗過大被餓醒什麽的,實在糗得很。

“小姐已經洗漱過了?”紅隙望了望房裏并沒人侍候的,可木架子那多了裝了水的盆兒。

“唔。”沈如意應聲,擡眸瞄了瞄封晏。打早上被肚子的咕嚕聲喚醒,她穿衣洗漱都是這人來的,起初她還有些不好意思,可奈何昨個夜裏被壓榨得厲害,還真使不出點反抗的力氣來,只得由着他去。

封晏将餅子分成小塊兒,喂到她嘴邊。沈如意用小白牙叼住,想到昨個一開始的頭一次還中規中矩,而後某人食髓知味……不提也罷。

“對了,你是怎麽知道嫁妝箱子裏有……那東西的?”沈如意後知後覺地想起這事兒,今早瞥見沒阖上的蓋子才發現《**經》露在了外面方恍然。

“昨個回房的時候正好聽這倆丫頭說起……”封晏往紅隙那掃去一眼,是她纏着另一丫頭問沈顧氏最後放進去的東西,他才隐約猜到。

“回頭要好好感謝岳母大人。”封晏替她拭了拭嘴角的碎渣子,聲音清潤含笑。

沈如意看着紅隙磨了磨後牙槽,可惜那是個完全不開竅的,一點都沒接收到主子的怨念。

紅隙看着變成別人家飼養的寶貝小姐,反而有一種被搶了活兒的感受,偏又說不出來哪兒的不對勁,只覺得二人郎才女貌晃眼得很。

“奴婢侍候不力,請姑爺小姐責罰。”宛桃沒她那麽心大,勞主子親自動手那就是她們失職,自然請罰。

封晏只看着沈如意,後者就着他的手咬了兩口牛肉餅,随即很快皺起眉頭,他便拿回來看,瞧着裏面的小白粒兒就明白了,剔除了蒜粒再遞過去就見後者喜笑顏開地又吃起來,嘴角不由染上笑意。

“我這屋裏一向不喜人侍候,不過你們侍候嬌娘慣了,以後也照國公府裏的時候一樣,無需在意旁的。”封晏說這話的時候并沒有看向二人,仿若尋常交代似的,可話裏面的含義卻叫沈如意莫名一暖。

“你自己吃,無需顧我……”沈如意用了半飽,心情自然随之變好,看封晏面前未動有些不好意思道,遂禮尚往來地捏了一塊松糕遞向他。

只不過封晏沒有用手去接,直接就着她的手卷走了點心,“唔,确實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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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意倏地縮回手,指尖還殘留那一抹溫熱,一雙杏眸睜得大大。那酥麻的感覺傳遞于心,激起些許異樣。

封晏被嬌妻瞪了眼,心頭都是酥酥麻麻的,若非顧忌她身子自然免不了要在床上好好溫存一番的。只是思及昨個美妙清冷眉眼不覺就蘊了舒快淺笑,舉手投足更加溫柔了。“乖,多吃點補補力氣。”

沈如意只覺得轟一聲臉上一片燒紅,“……”

紅隙不知發生了什麽,就看到自家小姐臉紅的跟傍晚雲霞般好看,不,是短短一個晚上多了一種說不出的好看,可好端端一直這麽紅的,她擔心道:“小姐是不是受了風寒,可有哪兒難受的?”

宛桃在旁拄了她個沒眼力見兒的,“還不去替小姐挽發。”

沈如意坐到銅鏡前由着紅隙替她梳頭,一頭順滑烏絲垂在肩後,映在銅鏡裏的還有封晏直勾勾的目光。抿着唇角,嗔了一句,“吃你的。”

“秀色……可餐。”封晏噙笑,半點不掩飾自己的興味盎然。

沈如意索性別開眼不看,看紅隙靈巧地挽了個婦人發髻,身上一并換了一件藕色半臂并玄色暗繡長裙,戴一對點翠蝴蝶對簪,臉上也僅僅施了一點輕薄脂粉,如此裝扮更貼合于林瑤的随意性子,混合着殊麗的恬淡風情。

封晏用完了朝食朝她走過來,俯身湊在她那妝匣子那挑挑揀揀,最後揀了一對明月珰親自替人戴上,一并入了銅鏡中,一道望向鏡子裏倒映出的一雙人,低低道:“柳陰煙漠漠,低鬓蟬釵落。”

沈如意聽出那聲音裏蘊着絲絲縷縷的調笑,自是想起昨兒個來,倒真是應了這首豔詞的最後一句,須作一生拼,盡君日日歡。當即羞惱地暗暗擰了他胳膊一把,磨着後牙槽道,“你——浪蕩!”

“不,我只對你一個如此。”封晏瞅着沈如意這番嬌羞模樣,不由側首在她額際輕輕落了一吻,附在她耳畔情話,“夫人那樣子,我着實歡喜得很。”

“你還說!”沈如意餘光瞥見宛桃和紅隙笑,愈發羞赧,再次伸手……

封晏任由她掐,可随後卻沒感覺到疼,便瞧見她撩了自個衣袖,對着上面被掐過的痕跡擰眉,“……疼麽?”

“不疼。”封晏當即道,對沈如意這模樣是愛到了骨子裏去。

沈如意摸着他臂腕上一段盤亘的陳年舊疤痕,“我是問這個。”昨兒個她就發現了,連着胸口那處饒是兇險。

封晏斂眸将袖子卷下,“吓着你了麽。”見她搖頭,眸中劃過暗色,撫着她手背,“幼時留下的……不記得了。”

沈如意蹙了蹙眉頭,探得一絲他不想言說的晦澀情緒,便識趣地沒再問。也正是這會兒功夫,就聽見門外突兀響起咳嗽聲,沈如意目光觸及兩人還交疊在一塊的手,連忙将自己的手抽了回來,看向門口多出了一行婆子丫鬟。

為首的是個不茍言笑的長臉婆子,身後還随了兩名稍年輕的婆子和兩名丫鬟,一并道:“見過二少爺,二少奶奶。”

見過了禮,長臉婆子徑自走向床邊,掀開大紅錦被,發現鋪在床上的元帕仍舊是雪白一片,不禁與随行的婆子對視一眼,再看向沈如意和封晏的眼神就變得意味不明了。随即默默收好元帕放入另一名婆子捧着的匣子,命丫鬟收拾。

封晏與那長臉婆子對視彎了彎嘴角,同沈如意介紹道,“這是祖母身邊的掌事嬷嬷,喚荀媽媽就是。”

“荀媽媽。”沈如意乖巧喚了聲,卻瞧見那婆子眼神中不經意所流露出對自己的不滿,只那極快的一眼就叫沈如意斂了三分笑意,作是一派端莊傲然。

封晏又指了跟着荀媽媽的兩名丫鬟,“這是月渎,高一點的是蘭香,平日替我收拾打理,有什麽只管吩咐她們便是。”他苑兒裏也就這麽兩個,還有兩名長随,人不多,都是用慣了的。

“月渎、蘭香見過二少奶奶。”被點到的兩名丫鬟再一次向沈如意行禮,俱是如花似玉,襯着那一身碧羅裙俏靈靈的,尤其叫月渎的那個,擡首時眼兒紅紅,可真是我見猶憐的風情。

“月渎這是怎麽了?”封晏亦是瞧見了月渎的不妥,問道。

“蘭香鬥……”高個兒丫鬟正負氣要說話就叫月渎拽住了,後者睜着水潤大眼,嗫喏道,“謝二少爺關心,奴婢是叫髒東西迷眼睛了。”

說着便自發地去了櫃子那取了一件烏金暗花雲錦長袍,道:“二少爺一向不喜這等俗豔紫色,是奴婢侍候不周,二少爺還是換了這身罷。”

替封晏挑了俗豔衣裳的沈如意啞了啞,目光從封晏轉去了那嬌俏小丫鬟身上,暗暗又掐了一把封晏的手底心,不喜歡怎的不說。

封晏攏了攏手心,将作亂的手握住,挑眉道:“不用,夫人挑的甚合我意。”大有昭告天下顯擺的意思。

月渎捧着衣服垂首,帶了些鼻音連忙道:“奴婢該死。”

沈如意倒教她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罷,你是侍候夫君起居的丫鬟,自然比我了解些,稍後讓宛桃同你問問,也省的像今個這樣。”

宛桃自然是聽候命令,只是在瞥見月渎低垂眉眼時流露的那一絲陰郁皺了皺眉頭。“月渎姐姐麻煩了。”

荀媽媽在幾人之間掃了個來回,獨獨在沈如意身上停留稍久,斂了斂神情,“二少爺和二少奶奶要是拾綴好了就随老奴一道去罷。”

沈如意随之掃了一眼跟在她身後那名婆子手裏的匣子,裏面那塊是封晏後來鋪的,至于先前那塊的去向……沈如意凝向某人淡然側顏,愈發覺得不動聲色才是真禽獸。

而在二人走後,屋子裏兩邊的丫鬟各司其職,莫名帶了點隔閡,應當是那位叫蘭香的丫鬟頗有敵對之意。

等到月渎和蘭香收拾過屋子去做別的,紅隙方呼出一口氣,傻乎乎地湊了宛桃跟前,“那倆位小姐姐看樣子不大好相處啊,是怕我們争寵麽?”想到方才衣服的事又不由樂呵呵笑起來,新姑爺對小姐可好呢!

宛桃觑了她一眼,沉吟片刻方道,“總之少說話多做事沒錯兒,這兒不比國公府,咱們是小姐帶來的人,莫要給小姐惹麻煩。”光是這短短不到兩天的功夫,就夠她覺出不對勁來了。

“宛桃姐姐你越來越啰嗦了,我省得的。”

宛桃向月渎、蘭香離開的方向眺去,吶吶問道:“紅隙,你有沒有覺得那個叫月渎的有些面熟?”

“嗯?”紅隙随之一道望過去,什麽也沒望見,回頭一臉迷茫地看着宛桃。

“算了,問你也沒用。”宛桃擺了擺手,兀自去替小姐歸置東西。

“……”

作者有話要說: 叮——您的好友寵妻狂魔封小二已上線。

PS:元帕被封小二藏百寶箱辣!!明天不更新不要等,周日入V會有三更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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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沈如意:我覺得……昨晚的套路有點熟悉。

仗着某人沒有中藥記憶現學現用的封小二嬌羞地紅了紅臉,默默側過頭,決定惡補小黃書——不能輸給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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