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春闱
一輪明月高懸在夜空中,月華似練, 高牆內, 同樣不成眠的人打開了窗子, 寒風透了進來, 卷走了一室積聚起來的暖意, 卻叫那個執着酒壺開窗的掙開幾許清明。
“王爺喝了酒再受風,明個起來該頭疼了。”封延卿的聲音自後響起,因着風聲, 攜了一絲虛無缥缈的意味, 惹來窗邊那人一聲嗤笑。
“無趣。”寧王輕輕晃動了下手裏的酒壺, 提起灌了一口, 透明的酒液吞咽不及之下, 甚至沿着揚起的修長脖頸滲入了衣衫之內。他向來放浪形骸慣了,姿态肆意, 只管順心而活罷了。今晚的月色好,他便留了封延卿喝酒, 不過若是知曉他這般無趣就不留了。
封延卿凝着酒液下滑的軌跡滑動了下喉結, “……”率先走過去鬥膽自他身後伸手将窗子阖上了。
許是過近的距離令寧王覺得有些不适,扭了下身子, 先他一步離了窗邊回到了桌旁, 桌上的宵夜未動, 反而倒着幾只空酒瓶子,顯然已是喝了不少。
封延卿倚着窗沿,貪婪地看着這人, 半晌方是聲音黯啞道,“你允了魏正那老匹夫什麽條件,他如此幫你?”
“他幫我何嘗不是幫他自己,各取所需罷了。”寧王懶懶應聲,撥弄着空瓶轉了轉,瓶口對準了封延卿,“是不是覺得本王這邊的勝算頗大,改主意了?”
“封家只受皇上之命,何況當家的是我大哥。”
寧王哼哼,不甚在意,“你也不過就是個蹩腳大夫。”
“……”封延卿沉默。自六年前他意外發現寧王的真實身份,兩人便陷入這般糾纏中,他不舍退,便拖着封家游走懸崖邊,稍有閃失恐是粉身碎骨,卻猶不舍得放。
“你若不想摻和,一開始就不該糾纏上來,如今本王再給你一次機會……”他頓了頓,眸色倏然銳利起來,“本王沒了你也能成事。”
封延卿的嗓子一緊,“魏正的侄女母憑子貴剛被封了魏貴人,六皇子尚是兩歲,要做傀儡豈不更好操控,他會選上你不過是利用激化你與太子的矛盾,将來為六皇子鋪路!”他就不信這人不清楚!
寧王輕輕嗤了一聲,他與皇兄之間何需激化,鄭家與葉家數十年的權勢争鬥,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葉家自母妃護駕身亡,胞弟失蹤開始就受盡打壓,若太子登基,恐怕就是他們這些的末日了。
想到那些叔伯長輩的諄諄勸誡,寧王神色更是幽遠。他為何要幫那些害死母妃的幫兇呢,他不過——是為了自己活罷了。“不試一下怎麽知道鹿死誰手呢。”其實父皇說的沒錯,骨子裏他們是一樣的人……
封延卿聽出他言語中的未盡之意,渾身一震。
“人生不過一死,即便是死,也該拉着那些惡鬼一道下地獄去才好。”月光透過縫隙傾灑,将房中的男子身影拉拔長,那麽靜靜伫立身邊,寧王飲盡了最後一口,陡的攥住了他的衣領,發狠道,“我給過你機會,往後便絕不容許背叛。”
沾着酒液的唇兀地撞上去,近乎蠻狠的力道掠奪而上。封延卿一怔,唇上吃痛,舌頭舔過自己唇上的血液,淡淡的血腥味彌漫在兩個人的鼻間,也顯得暧昧起來,随即主動攬住了那人過于纖細的腰身,原本深鎖的眉眼似被星光點亮。
“我不會。阿璟。”
寧王身子陡然僵住,醉迷的眼微微一眯,映入一雙深情不悔的眸中。扶着他臂彎處的手緊緊攥着,他怔怔摸上了對方的嘴角,指尖沾了一點殷紅,男人也只靜靜地看着,任由自己動作,朗星般的眸子不見以往的嬉笑,如寧靜深湖,許的是多年情深。
“很久沒有人這麽叫過了。”而如此喚過他的溫柔女子在那些陰謀算計中香消玉殒,留下硬被扮作男兒身的她戰戰兢兢而活,圈養男寵,花天酒地,不過是另一種掩飾罷,卻在這人的溫柔守候中敗下陣來。
她喝酒從不醉,可也許是因為身邊這人,即使醉了也無礙罷……屋子裏的暖意熏人,烈酒的後勁上湧,漸是迷離。
重複着綿密略帶粘膩的親吻,由她主動的,輕狂的,帶着發洩意味的深吻。她牽起桌上的酒再喝一口,順應自己的心思喂哺到已經衣衫不整的男人嘴裏,甘甜的酒液帶着絲滑的觸感在喉間蕩漾,令人迷醉的氣息順着喉嚨蔓延到胸腔,快速的心跳讓全身的血液都漸次亢奮着,渴望跟進一步的親密接觸。
封延卿渾身繃緊,幾乎難忍**,卻是制住了她作亂的手,“你可清楚你現下做的。”卻是恐其酒醒後悔……
寧王擡眸,雖是矮了他一頭,卻借着圍困之勢将人按在了凳子與桌子之間,眸中一片暗色。
“幹你。”
“……”
從輕啄一吻到床榻糾纏,一發不可收拾。糾纏間,衣衫委地,赤誠相見。封延卿伸出雙手,一手虛按着懷中人的發頂,除去玉冠,一頭青絲便被攪亂了,在月光下鋪灑成墨色的絲褥。
雌雄莫辯的面龐,此刻被酒意熏染,透着一抹瑰麗的緋色,唇角微微勾起,在酒液及唾沫的滋潤下微微反射着靡豔的春光竟是驚心動魄之色。此刻懶洋洋地姿态,頗有任君采撷的放縱意味。
封延卿只覺一股熱流彙入了下腹,連單衣都被熱汗浸濕。因着驚喜來得太突然還有些不太适應,緊張地手指輕顫,一點一點去除她身上的僞裝,卻在碰觸到底下的暗袋時突然被人按住了手,“阿璟……?”
寧王将那物件扔至了一旁,反轉在上,一頭烏絲随着俯身滑落,掃過封延卿身上,帶起酥麻。女子沉沉凝着他,似乎在那一瞬間恢複了神智,帶着審視與悍然,微微眯起眸子,伸手徹底将最後貼身的衣物除去,燭火耀動,常年不見陽光的白皙軀體線條曼妙極,與那白色布條呈現極致誘惑。
封延卿不自覺吞咽了口口水,喉嚨發幹得厲害,竟是難得發怔。
寧王握住了他腫脹難忍的**,眸光漸漸轉為清冷,直直凝視着那張布滿**的俊臉,心中泛起異樣,然只是一瞬她便斂了去,對準了那坐了下去,未經人事的身子是如何緊致令二人俱是一顫,前者更是疼的冷汗淋漓,卻是固執繼續。
“阿璟……”封延卿看着身上坐着的女子那豔麗面龐,受着精神與**的雙重折磨,偏又恐傷了她,卻發現手腕已被她擒住,變作承受的一方,全身血液被她點燃,體驗一波又一波極致歡愉。
從始至終,她都占據了主導的地位,而封延卿不察,竟讓她拿鐐铐拷在了床頭,再無翻身的機會……
……
京城裏的局勢暗潮洶湧,沈如意隐約察覺,不甚在意。元景帝還在位,這些也只能是暗潮,掀不起明面的風浪來,然就憑元景帝幾次召見封将軍秘密商談,沈如意便不信那位久居龍椅的人沒有打算。
獨獨一樁,令沈如意心中隐有不安。柳兒死了,随着盧氏被休棄,院中的丫鬟婆子發落別處,柳兒牽涉其中直接發配去了莊子做苦活,沈如意有意從柳兒那着手卻沒料到她當日沖撞莊頭被活活打死,這般顯而易見的殺人滅口卻不似宋筠溪一人能成,沈如意越發肯定她身邊有幫手。
她将這事同封晏說了去,勞心費神的事兒就交由他去,自個則安安心心養胎,陪着封晏備考。期間還因為沈顧氏的原因見了幾回林夫人,托大哥的福,她已經與父親相認,餘下林夫人因着産期将至不敢告訴,能時常碰面已是滿足。
日子一晃,就到了二月,沈如意方是六個月不到的身孕卻是顯懷得厲害,肚子圓溜得很。大夫診斷懷的是雙兒,這一來封家上下愈發是緊張重視,再不讓她像之前那樣随意出門了。
不過今個是封晏參加春闱的日子,沈如意自前些時候起就同某人磨,最終心滿意足地上了馬車随封晏一道去了考場。
這般由夫人陪着到考場的算封晏是獨一份,只是後者陪他看了幾個月的書竟是比他這正主還要緊張。
春寒料峭,封晏給她披上了狐裘,看了眼那遮不住那圓潤肚子,伸手撫了撫,卻不料被踢了一腳,“……!”
“出來已經晚了,你趕緊進去罷。”沈如意掃過往內場去的學子們,催促他道。一壁還讓宛桃和長安仔細檢查了遍該帶的東西,在掃見封晏被自己靠皺了的領口時踮起腳替他整了整,“夫君莫緊張,平常心便好。”
封晏笑着瞧她緊張的樣子,“旁邊那的茶莊我打點過,你且在那等着,點了你愛聽的戲,還有昨兒個你想吃的點心,我一會兒就出來。”
沈如意颔首,目送封晏入考場。
旁人瞧見這幕的,雖不清楚是哪家的,單看二人在一道的畫面就十分養眼的很。獨獨西側一角冒了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
“封家二公子也來參加春闱,當真是成家立業不同了。”
封晏卻恍若未聞,将人尴尬撂了原地徑直步入考場。
那人是魏系一派的,圍場算是結下了梁子,奈何人家不搭理,只凝着封晏背影暗暗啐了一口。傲個什麽勁兒,要知道今個主考的是與封将軍有過節的錢大學士,他就自求多福罷!
正與人說着話的蕭若棠亦是瞥見這幕,遙遙看着許久未見的沈如意,見她小腹隆起,面龐浮現溫柔神情望向這邊來,心中不禁五味陳雜……
“蕭公子,事成之後,可莫忘了提攜小的。”
蕭若棠倏然回神,低低喝了一聲,“別廢話!”後瞥見封晏投過來的目光,略有些心虛地避了開去。
考場外,沈如意看着封晏的身影不見猶是伫立,當初大哥參考她都未這般緊張過。
“阿瑤。”身後一道低喚,林紹之眉宇似是掩着不滿,“封晏那麽大個人,還要你陪着來不成。”
“是我自己想出來透透氣,在府裏可憋悶壞了。”沈如意噙着笑,知曉林紹之是此次監考之一故對他的出現并不意外,只餘光瞥見後面不遠的巷子避風處停了林家的馬車,不由生起幾分好奇。
林紹之見狀,眸中湧動異樣,停頓片刻方低聲道,“母親給我們添了個妹妹,六斤六兩,起了小名叫六兒。”
沈如意僵硬地轉過脖子怔怔瞧看他,眸中霎時湧上狂喜,“母親……母親她身子可好?”
“你想問何不親自過去問?”林紹之克制着摸她腦袋的沖動,說道。
沈如意驀地一怔,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驀地移向馬車那,會意出林紹之意思後嗓子緊得根本發不出聲來,就那麽瞪着看,眼淚不受控地流下。
“雖都瞞着母親未說,但她約莫是有所察覺,每每與你見面後就會在你房間裏坐上許久。生下六兒後,她的情緒更是不大穩定,似有輕生随你去的念頭。”他不得已,才在這時候帶了人來,卻被告知來了考場。
沈如意聲帶嘶啞地只發出了啊的一聲,因為擔着沈如意這層的身份,她只小心翼翼地相處,貪心地想要離母親近一些,竟不知自己的私心貪看會造成那樣的後果……
“六兒的大名是母親起的,喚思瑤,林思瑤。母親思念你成疾,恐只有你能治了。”
沈如意隔着空蕩下來的街道死死凝着馬車的方向,那邊似有感應般,伴着丫鬟的驚呼林夫人亦是掀開簾子不顧走了下來。她突然驚慌了起來,竟是頭一回在母親面前生了緊張無措。
“林……”
林夫人在她面前站定,眼兒一瞪,看她識趣咽了回去方是緩和了神情,仔細凝着,眸中亦是泛起水光,攤開了手心裏攥着的,點了她腦袋道,“紹之拿來的這雙虎頭鞋是你勾的罷,跟你說了多少回,最後結得勾在裏面,前面收得平整些後面就不會收不過來,那麽大的結頭多硌人。”
沈如意乍聽見林夫人熟稔的腔調,再忍不住淚意,眸中傾注深深的思念與眷戀。
林夫人最是拿她這副模樣沒轍,同林紹之一樣是個嘴硬心軟的,登是緊緊環住這個命運多舛的孩子,“我怎會生了你這麽個傻女兒……”
作者有話要說: 小包子在娘親肚子裏就跟他爹不對付了哈哈哈哈┑( ̄Д  ̄)┍
刷了歡樂好聲音,考拉洗車那裏又好笑又心酸啊,有夢想真的是一件很燃的事情啊!!表白女神寡姐,好喜歡她唱的那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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