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思緒

期末考試的成績十分有趣,雖然單科成績各有高低,可最後的總成績,姚錦舒和顧熙平居然是并列第一。老章對這個結果很滿意,連額頭都亮了幾分。兩個當事人倒是都沒當回事的樣子,安靜的那個一如既往的安靜,淡定的那個比從前更淡定。

沒有響應孟莎莎提出來的去聚餐和唱歌的倡議,姚錦舒裝好了一大堆的練習冊和卷子就匆匆忙忙往家趕,之前已經安排好了,這個春節跟于晚一起過,晚上的飛機,她沒多少時間了。

除開有特別安排的她和幾個家特別遠的同學,剩下人一起去了一家自助餐廳,反正他們不能喝酒,便去一起禍害美食。顧熙平沒參與他們熱烈的游戲活動,坐在靠窗的沙發椅子上,一邊吃一邊發信息。

姚錦舒走的時候也只是跟孟莎莎低語了幾句,只說家裏有事兒,顧熙平知道她家的情況,便有些不放心。

等到顧熙平消滅了兩塊披薩、一對雞翅和一根肉串之後,他的手機才亮了一下,姚錦舒看上去果然很忙,發的信息也極其簡短:“去看媽媽,正往機場趕。”

那就是這個寒假都不會留在本市了。顧熙平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他有那麽一點點失落,雖說不能天天見到,但只要人在一個城市,總可能碰到不是?可是她家的情形,他卻是知道的。

“去北方嗎?多穿些。”顧熙平總覺得姚錦舒有些弱不禁風的樣子,明明她雖瘦,卻沒那麽弱。

姚錦舒大概是在車上,回得很快:“放心,去三亞,年後就回來。”回了又有些後悔,不知道為什麽,她就寫上了後面幾個字,就好像,她覺得顧熙平會很不舍、而她也有些留戀一樣。可是已經發出去,想撤回也晚了。

顧熙平的語文成績是沒姚錦舒的高,可是在揣摩姚錦舒心思方面,那已經是小有所得——誰讓那姑娘對他從來不設防呢。看到這簡單的幾個字,顧熙平喝口飲料,目光掃向窗外,眼角唇邊都是笑意。

為什麽要着急呢?他們還會有大把的時光,還會有漫長的未來。最重要的是,他們之間,沒有誤會,沒有傷害,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他把她放在了心上,可是誰又敢說,她的心裏沒有他的影子呢?

看着街角處依偎着說着什麽的中年男女,他第一次開始設想他們的以後。他想,許多年後,他和姚錦舒也會是這樣吧,即便風華不再,情意卻還是會綿長不絕。

他低頭,指尖快速的滑過屏幕,告訴姚錦舒:“如果有心事,記得還有我。”于晚是姚錦舒的母親,但是更是一個生活環境複雜的人,光鮮亮麗的背後是重重壓力、飛短流長,姚錦舒敏感多思,怕會心生不快。

按過發送鍵,他再擡頭,街角處的男人已經不見了,只剩下那個女人。她已經收起了方才歡愉的神色,斂容站着,像在等着誰。

顧熙平原本已經沒了興趣,低頭的時候卻覺得有個似曾相識的人影閃過,再擡頭時,就看到姚錦鵬撲到那女人身邊,拉着她的衣袖往路邊停着的汽車走去,那情狀,分明就是母子。

母子?姚錦鵬他是不會認錯的,別說顧熙平記憶力很好,就沖着他是姚錦舒弟弟這一條,那也是被顧熙平特別關注的,可方才那男人,絕對不是姚征。

顧熙平皺了眉,有心問問姚錦舒有沒有姑母嬸嬸之類,又覺得好不容易姚錦舒去和母親過年,不該讓她煩惱,只好當作不知道,然而心中卻有些擔憂,他一心想要珍惜的女孩兒,家庭怎麽這麽複雜紛亂。

于晚當年為了事業抛下年幼的女兒,這些年來又并沒有成家,對姚錦舒除了愧疚,就是不知如何表達的母愛,所以好吃的好玩的,再加上漂亮衣服、電子産品,每次見面都是一大堆。姚錦舒有些無奈,終于趁着母女一起在沙灘上曬太陽的時候說:“媽,我不是小孩子了,真的不用每次都這樣。我什麽都有。”

“我知道你有,你爸爸他,他不會委屈你,可是,”于晚嘆口氣,輕輕撫上姚錦舒的肩頭,“這是我的心意,我不是一個好母親,你這麽乖巧懂事,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麽。”

“那下次放假的時候,我去片場看你吧,看看你怎麽工作的。”姚錦舒笑了笑,随口說。顧熙平說得對,何必去管他們究竟有什麽糾葛呢,父母對她而言,始終是最愛她的人,其他的都不重要。

“好啊,你要是去了,恐怕要碾壓好多小配角呢。”于晚摸摸女兒的短發,“我的女兒真漂亮,功課好,氣質好,不是她們能比的。”

姚錦舒忽然發現,也許過去的許多年裏,她并沒有真的努力去接近和了解母親,或許于晚是個名利雙收的強勢女子,可面對自己的時候,只是個笨拙的、堅信着孩子還是自家好的普通母親。她低下頭,小聲說:“媽媽最漂亮,誰都比不過。”

“媽媽老了,女兒都這麽大了呢。”于晚感慨完,想起什麽,忽然笑着問:“珍珍啊,學校裏是不是有很多男孩子喜歡你?”

“媽,我們是重點高中,大家都忙着學習呢。”如果一定要跟父母說心事,姚錦舒還是會跟爸爸說,當着于晚,說不出來。

于晚點頭:“忙着學習是好事。珍珍将來,一定要和最好的男孩子在一起,不管你需不需要,他都要擋在你前面,陪在你身邊,那樣才好。”

姚錦舒一下子想起來,顧熙平說過,他一直都在,他們還這樣年少,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許諾的是什麽?

見女兒目露怔忡之色,于晚眯了眯眼,轉而說起了別的話題。

回到酒店給手機充上電,姚錦舒才發現,同學群裏大家聊得挺歡暢,另外有一大堆信息,有弟弟的,有孟莎莎的,還有,顧熙平的。

她下意識的看于晚一眼,發現她塗了曬後修複露在閉眼休息,便放心的點開。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樣,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同學關系,可是不知從什麽時候起,顧熙平這個名字,似乎對她而言就有了別樣的意味。她不在別人面前提起這幾個字,就仿佛,這幾個字承載了她內心裏隐秘的歡喜,那種不能和任何人訴說的,小心翼翼的,只屬于她一個人的歡喜。

顧熙平除了那一次以外,并沒有在聊天信息裏說過語氣暧昧的話,甚至并不頻繁的發消息給她。偶爾說些什麽,也是一派坦然,語氣誠摯溫和,一如他這個人。

今天也是一樣,顧熙平問她什麽時候回來,然後告訴她,又下雪了,這次下得很大,整整一天都沒有停,如果回來,別忘了看看航班延誤的情況,還有通知家裏人去接。

姚錦舒看着就微笑起來,回複了一個:“記得了。”

顧熙平陪着父母串完親戚就窩在自己房裏看一本計算機編程的書,爸媽一把年紀了也不克制,他看着傷眼,只能躲起來。已經兩周了,姚錦舒該回來了吧,看看她的回複,他第一次為這姑娘的老實而感到無奈了:不能多說幾個字?

他拍下窗外的雪景,發送給她,說:“看到了吧,雪真的很大。你那裏該是陽光明媚吧,給張照片對比一下。”

姚錦舒仔細的在手機相冊裏翻了一陣子,找了一張自認為拍得最好的碧海藍天的照片發回去。

看着漂亮得足可以用來做桌面的風景照片,顧熙平捶捶腦袋,苦笑:“笨死了,不知道我是想看看你嗎?”可是他沒敢真的說出來。

回到家裏,姚錦舒覺得家中的氣氛似乎有些變化。然而每次從于晚那裏回來,她似乎都需要花幾天的時間調整,也就沒有多想,畢竟爸爸還是看到自己就笑,弟弟還是會絮絮叨叨的跟自己說一大堆話,似乎也并沒有什麽變化,大概她真的是想多了。

也許是春天已經跟着新年來到,雖然在姚錦舒看來天氣依然寒冷,可是大家似乎都急于脫下厚重的冬衣,以更輕盈的姿态投入到新的學期裏。

白晝已經長了許多,街邊的積雪開始融化,姚錦舒專心的騎着自行車,小心的避開沾了塵土和爆竹皮的雪水,到了學校,聽着學校裏熱鬧的人聲,精神一振。

明天才是正式上課的日子,今天晚上只是讓住宿的同學提前收拾好宿舍,然後到教室裏上幾節晚自習,檢查作業、發發書、收收心。姚錦舒不住校,閑着無事,就被周曉熱情的拉着去了她的宿舍。

這還是姚錦舒第一次踏進省大附中的宿舍樓,她有些好奇的打量着樓裏的布置,聽着周曉說起之前大家聚餐的情形。周曉雖然不像孟莎莎那樣多話,但是笑點低,很容易就笑得開懷,姚錦舒也心情愉快。

她們這裏有說有笑,在樓梯間跟一個正好下樓的女生走了個對面。姚錦舒沒擡頭,正好碰到來人,一個“不好意思”還沒說完,就聽見冷冷的一個“哼”字,她一愣,循聲看去,居然是許久沒見過的薛心語。

姚錦舒覺得頗有些尴尬,卻不想,薛心語冷冷的瞟她一眼,然後伸手,用力的拍了拍她們剛才碰過的地方,然後揚長而去。

“她,她,她,”周曉目瞪口呆的看着薛心語的動作,知道她拐出了樓梯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有病吧。”

姚錦舒垂頭看了剛才和薛心語相碰的肩頭一眼,擡起手來,自嘲的笑笑:“我怎麽覺得,我也想拍拍了。”

周曉眼睛一彎就笑了,錯身站在姚錦舒上一級臺階,回頭重重的拍打着她的肩頭,仿佛上面有厚厚的灰塵一般,一邊拍一邊笑着說:“我幫你啊,保證幹淨,還免費哦!”

這姑娘說話就是這麽的畫風清奇,幸好姚錦舒是個單純的孩子,這要是唐帥那群壞胚子,肯定能衍生出一大堆不健康的意思來。在周曉的宿舍裏坐了一會兒,姚錦舒見有人來找她,就自己先回教室去,走到樓梯上的時候,跟薛心語遇到的一幕再次浮上心頭。

姚錦舒想了想,發了信息給顧熙平,把這個小插曲簡單的說了一遍,問他的看法。點過了發送鍵,她才意識到一個問題:她遇到困惑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顧熙平呢,這樣可以嗎?可是薛心語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有顧熙平參與,情況特殊,如果不知會他才是不對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顧熙平:你不開竅,我自己撩,明天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