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偶遇
出聲招呼姚征的是一個中年男人，四方的臉，看着端正嚴肅，跟姚征打了招呼，臉上也帶了幾分笑意，顯得平和了不少。姚錦舒看過去，這一桌上就如服務生說的，是兩家人，大約是朋友小聚的意思，其中的大人她不認識，可是兩個少年，她熟悉得很。尤其不可思議的是，顧熙平和高揚居然能坐在一起吃飯。
兩下裏人一打招呼，顧熙平和高揚的眼睛都亮了亮，不由自主的都站起來，一個說“這麽巧啊”，一個叫了一句“姚錦舒？”親疏立現。
“碰上了趕緊一起吧，分什麽桌子，來，上兩套餐具。”剛才的那個中年人站起來，熱情的把姚征讓上桌，也沒忽視姚錦舒，特別看了她一眼，問：“姚總，這位是你的千金？”
姚征場面上習慣了，笑了笑謝過了，拉過姚錦舒，溫聲說：“這是你高叔叔，快叫人。”并沒說他們的關系如何。
等姚錦舒問了好，他才十分謙虛的說：“我這個丫頭不大懂事，讓你看笑話了，高局，給介紹介紹？”
高顯文，也就是高揚的父親一句話介紹了自己的夫人之後，才正兒八經的介紹了顧振綱夫妻：“姚總，你肯定想不到，咱們這位省大校長、經濟學家，跟我其實是中學同學，他夫人也了不起，咱們省醫院心外科的一把刀，大名鼎鼎的專家！”
姚征在當地的商界也是頗有名氣的一號人物，這麽一介紹，倒是彼此都聽說過，包間裏的氣氛也就熱鬧起來。對于姚錦舒的家世，顧熙平早就有所了解，也不吃驚，只是高揚若有所思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顧振綱一指姚錦舒，對高顯文和姚征說：“你們都想不到，這小姑娘跟我家臭小子同班，我早就想認識認識了。今天一見啊，大大超出我的想象。姚老弟，你真有福氣。”
姚征也笑：“顧教授，其實，你家這個小公子，我早就見過了，他還給我拍過照呢，是吧，小夥子？”他說着，就轉頭問顧熙平，卻發現這少年正眉眼含笑的看着自家女兒。
顧熙平跟着爸媽出來跟高揚一家子吃飯，實在是迫于無奈，這會兒看到姚錦舒，卻是大大的驚喜，尤其是今天，姚錦舒特意打扮了一下，與平常上學時候的簡潔素淡相比，更加嬌豔動人，所以顧少爺眼中哪還有別人呢？好歹聽見姚征問話，他連忙規規矩矩的回答：“是呢，您記性可真好。”
因為剛才的發現，姚征就有點兒不大待見顧熙平了，便又轉向高顯文，一樣的笑着問：“這位是你家的少爺？高中還是大學？”
高顯文就擺手：“我們家這個白高一級，比不上你們這倆孩子出息，這麽大了也是不省心。”
姚征臉上含笑，和他們你來我往的，心裏卻嘀咕，确實不省心，就知道盯着我家珍珍看，一個兩個的，都不怎麽樣！
這樣一來，姚錦舒這頓飯吃得就那麽回事兒了。顧熙平跟許婉換了座位，大模大樣的坐在姚錦舒身邊，給她介紹哪道菜好吃，中間也壓低了聲音問她周末過得怎麽樣之類的，姚錦舒一般都是微笑，說得最多的是“謝謝”，間或也答個“還好”之類的。對面還坐着個時不時瞟過來一眼的高揚呢，真是讓人煩悶。
其實別看顧熙平臉上笑意盈盈的，心裏也惱火得很，他跟高揚那是由來已久的不合了啊，要一張桌子上吃飯不說，姚錦舒來了，那混蛋也盯着看！那是給你看的嗎！
吃得差不多了，趁着大家聊天的時候，姚錦舒招來服務生，又點了幾份打包的點心。顧熙平見了，探身問：“沒吃好嗎？”
姚錦舒搖頭：“給小鵬帶的。”
“還真是好久沒見他了，有空你叫他來找我玩兒。”顧熙平笑了笑，“上次答應了他的。”
姚錦舒還沒怎麽表示，許婉卻聽了個大概，若有所思的看看兒子，又看看旁邊的小姑娘，冷不丁放在桌子底下的手被顧振綱捏住，她回頭，就見丈夫對她使了個眼色，心中也就有了些猜測。
父女倆單獨吃飯的計劃泡湯，姚征看看天色，就拉着女兒告辭。雪下得比來時大，映着燈光，到處亮晶晶的，姚征把車開得十分慢，随意的和女兒聊天：“珍珍，今天吃得不大開心吧？”
“沒有，聽你們聊天也挺有意思的。”姚錦舒說的是實話，在座的人，顧振綱就不說了，高顯文也算是個學者型的領導，姚征自身不弱，高揚的母親好像是個挺厲害的翻譯，加上許婉，不說“談笑有鴻儒”，可也差不多了。
“以後珍珍大了，雖然功課重要，可也要多聽多看，他們的見解，甚至比你們的書本更有意義。”姚征說，“我雖然不會給你很多壓力，但是多見識總是好事。”
“爸爸說得對，我聽爸爸的。”姚錦舒點頭。
因為怕女兒凍到，姚征把空調開得很足，姚錦舒沒脫羽絨服，很快臉上就有了些紅暈，襯着俏皮的短發，顯得格外可愛。姚征看着，就想起席間那兩個少年來。
他試探着問：“那兩個孩子，你很熟嗎？”
姚錦舒搖頭：“高揚我不熟，顧熙平是我們班的，肯定要熟一點兒。顧熙平為人挺好的，人緣好，而且他成績好，比我好。”
姚征笑了笑：“這個我知道，不過一個名次而已，我們珍珍也不差。我看你跟他挺聊得來的樣子。”
姚錦舒忽然就有種心虛的感覺，她垂下眼皮，說：“高揚是高二的，可是來找過我，說是要跟我交個朋友，我沒答應。”
“這事兒怎麽不跟爸爸說？”姚征皺了眉，“是我疏忽了，現在的孩子……還有沒有男孩子這樣提過？”
“沒有了。”姚錦舒又補充了一句，“您別生氣，當時顧熙平正好經過，幫我跟高揚說了，後來他就沒有再找過我了。”後面的周折，就不再說了吧，爸爸會生氣的。
可是姚征是什麽人，既是生意場上的人精，又是打他們這個歲數過來的，這麽一聽，就聽出別的東西來了，顧熙平怎麽這麽恰好就經過，然後這麽熱心去幫忙？高家那個孩子可也不是草包，怎麽就放棄了？問題就是，自家女兒不會也有什麽想法吧？
然而姚征并沒問，因為怕适得其反，萬一女兒懵懵懂懂的，被自己一說再生出什麽念頭來，那可就麻煩了，便只是囑咐：“沒什麽事就好，以後有事不要瞞着爸爸，不然爸爸挺傷心的。”
姚錦舒連忙答應。
這天晚上的顧家，氣氛就沒這麽平淡了，許婉端着杯花草茶，直截了當的問兒子：“說實話，談朋友了沒？”
顧熙平也不緊張：“哎喲，媽啊，沒您批準，我哪兒敢呢。”
“真沒有？”許婉十分疑惑。
“真沒有！”顧熙平十分堅決。
“我不信。”許婉撇嘴，“跟你爸一樣，心眼兒多得跟篩子似的，我這當媽的，也只能被你糊弄得團團轉。”
“哎——我什麽時候跟他一樣了？我對你可是一片真心日月可鑒啊。”顧振綱坐在許婉身邊，摟着她的腰，表完衷心，又瞪兒子：“說實話！”
“說實話啊，”顧熙平歪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眼睛看着天花板，“想談，沒談上。”
許婉“撲哧”就樂了，拿胳膊拐了顧振綱一記：“顧教授，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叫我說，這樣最好！”顧振綱也不敢躲，繼續瞪兒子，“那小姑娘多好啊，你兒子眼光倒是不錯，可有一樣，你看着姚征那臉色了沒？”
“他看出來了？”許婉幸災樂禍，“兒子，小姑娘好騙，小姑娘她爸可不好糊弄哦！”
“不是，你們都看出來了？”顧熙平一個挺身，在沙發上坐正，有些不大相信，“就有那麽明顯？我那麽蠢？”
“你不蠢，就是那眼神兒，急等着要對人家小姑娘耍流氓呢。”許婉一向說話直接，對自己兒子也不留情，“你當我們都瞎？”
“那她怎麽看不出來？”顧熙平皺眉。
沒人回答他。
許婉喝完杯裏的水，站起來：“這事兒你自己處理妥當啊，不用我囑咐你吧？”
顧熙平仰着臉看她：“你們不反對？”
“我們反對，你怎麽辦？”許婉反問。
“該怎麽辦，還怎麽辦。”顧熙平呲牙笑，“我好像記得，您跟我爸也是高中同學來着。”
“顧教授，你兒子你管，我不管了。”許婉臉紅，杯子一放就往房間裏走。
“那你管我吧，他就讓那小姑娘管好了。”顧振綱連眼角都不給兒子一個，緊跟着也走了。
顧熙平認命的去洗杯子，明明他才是家裏最靠譜的一個！還是珍珍最好，又乖巧又聽話，對自己百依百順。
今天還是沒控制好情緒，以後要注意，不能把她吓跑了，還有她爸呢，如今果然不是表明心跡的好時機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