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演戲

姚錦舒并沒有那麽多感慨。算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她拼了幾個月，用一個年級總分第一完美的結束了她的高一生活。雖然很多人羨慕她的成績，可她心中有數，只怕這就是她的最好成績了，以後，她不敢說。

于晚早就說了要接姚錦舒去過暑假，這次姚征不知是怎麽回事，早早的就訂好了機票，還讓她拿着作業，跟着于晚多呆一段時間。姚錦舒不解，問是不是家裏出了什麽事，姚征卻否認了。

她心有困惑，想來想去，想到顧熙平，可是消息都要發出去了，又被她删了個幹淨。一年來，顧熙平幫了她許多，她卻仿佛什麽都沒有為他做過，現在又拿瑣事煩他，未免有些不識趣了。

帶着這戲紛亂的心事，姚錦舒去了影視城探班。還是要感謝顧熙平，她盡量讓自己抛開對于晚的怨念和隔閡，試着去真正接受和靠近她，所以第一回來到了于晚的拍攝現場。

當于晚看到助理拉着女兒出現在片場的時候，居然一下子扔了手裏的劇本，拖着寬大的古裝戲服就跑了過來。她在一部宮廷戲裏扮演皇後，臉上的妝容濃豔厚重，卻遮不住她一臉的歡喜。

那一瞬間，姚錦舒覺得眼眶發酸，心中真正升起了對于晚的依戀。

于晚從成名之初，就沒避諱過離異和有孩子的事實，只是從來不拿女兒炒作而已，所以她一介紹說這是自己的女兒，劇組裏的人們不是意外于“于姐有個這麽大的女兒”，而是紛紛道“于姐你女兒真漂亮”，然後一窩蜂的來圍觀。

姚錦舒雖然早就知道于晚的職業，也和其他普通的女孩子一樣愛看個八卦什麽的，可是真正站在這些人中間，她還是有些不大習慣。特別是周圍一圈太監、宮女還有皇帝、太後，頂着頭短發、穿着短袖連衣裙的她就像個突兀的穿越者，又新鮮又違和。

“你們都閃開，別吓到我家寶貝。”于晚扒拉開衆人，讓姚錦舒跟着助理到一旁的車上去休息，還十分抱歉的說：“珍珍，等媽媽拍完這一場，今天的夜戲沒我，咱們好好聊聊。媽媽帶你吃這邊的小吃去。”

姚錦舒搖頭：“媽媽你去忙，我就在這裏看，從來沒看過你們拍戲，好有意思。”

于晚對于女兒和自己的隔膜也是無可奈何，所以面對女兒時總有種心虛般的感覺，對女兒的疼愛裏不自覺的有些讨好的意味，雖然春節的時候感覺好了些，可還是心裏沒底。尤其是，她擔心，以後會往精英路上走的女兒看不起自己這個當演員、拍一些狗血劇的媽媽。看着姚錦舒眼睛裏的好奇和期待，一種突如其來的幸福席卷全身，讓她聲音都有些顫抖起來。

她最後點點頭，什麽都沒說。

第一場是哭戲，于晚的情緒醞釀得格外好，哭得肝腸寸斷，讓導演大為滿意，也讓站在一邊靜靜看着的姚錦舒紅了眼眶。這是和在電視機裏或者電腦顯示器裏看到的完全不一樣的感覺，那個時候，于晚不是她媽，而是一個痛失所愛的深宮女子，牽動着觀衆姚錦舒的心。

她第一次覺得母親有着一份很了不起的職業。也許這才是表演藝術的魅力所在，也許母親當年的選擇，不只是為了名利，也還因為，她是真的熱愛這份職業，愛到，要犧牲家庭。

導演一回頭，看到默默紅了眼眶的姚錦舒，愣了一下，才想起來，這是于晚的女兒，到底是遺傳好啊，活脫脫一個美人垂淚嘛！

于晚看着還沒完全出戲，助理過去扶起她來，又提醒她：“于姐，小妹還在外頭等着您呢！”

姚錦舒就看着于晚笑。

于晚跟導演确認今天自己的戲份拍完，就去化妝間換衣服卸妝，剛收拾好，就被副導演給堵了回來。

胖乎乎的副導演作着揖，滿臉堆笑：“于姐，幫幫忙啊。”

“有什麽事兒趕緊說，我忙着呢。”于晚跟他們都熟，也不客氣。

“晚上小公主那幾場戲，那小姑娘來不了了，剛打的電話，來的路上出車禍了，一個胳膊骨折，這檔期肯定不成了。”副導演苦巴巴的說，“咱們鄭導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說了今天就是今天。”

于晚皺眉：“那你趕緊找人去啊，總不能讓我接着演我閨女啊，你看着我像十幾歲的樣子嗎？”

“這不現成的人選嘛，”副導演讨好的笑笑，“就讓閨女演閨女呗。”

于晚“嗯？”了一聲，下意識的看看女兒，一口回絕，“那不行，我女兒沒演過戲。”

副導演好話說盡，于晚還是拒絕，姚錦舒卻說：“我不會演戲，這樣也可以嗎？”

于晚還要說什麽，副導演連忙說：“這個小公主總共就出來幾集，戲份很少，臺詞也短，導演會教你的，主要也都是跟你媽搭戲，不難的。”

“媽，要不，你教我？”姚錦舒歪着頭問于晚。

于晚盯着姚錦舒的臉問：“你，你真的願意？”

姚錦舒點頭。

于晚便故意惡聲惡氣的對副導演吩咐道：“那趕緊的，拿劇本來，還有，給我女兒訂飯！”

副導演迅速消失，化妝室裏一時只有母女二人。

于晚試探着問：“珍珍，為什麽答應呢，是想出名嗎？”

“我有個有名的媽媽就夠了。”姚錦舒搖頭，“您要是一直不答應，副導演會不高興吧，說不定導演也會有想法呢。”

“那個你不用在意，媽媽不在乎。”于晚擺手。

姚錦舒握住她的手，接着說：“也不只是這樣。我也想體驗一下。”

“你，不讨厭這個職業？”于晚底氣不足的問。

“不會啊，很有意思。”姚錦舒低聲說，“媽媽，我也想知道，你的事業究竟是怎麽樣的感覺。”

于晚仰着臉，好一會兒才轉過來，笑着道：“那就趕緊吃飯，回頭媽媽教你演戲，這個小公主又漂亮又可愛，就是結局不好，要哭的。”

真正的拍攝過程比姚錦舒想象得要辛苦，光是大熱天要穿着厚重的戲服，就是一個極大的考驗，再加上要揣摩人物的心理，她一個臨時抓來的壯丁一開始讓導演返工了好多次，倒是後來慢慢的好起來。姚錦舒覺得，導演那句“你于晚的孩子也是吃這碗飯的材料”，應該算是對她的認可了。

于是一場探班就變成了客串演出，姚錦舒在劇組待了兩三個星期，除了拍自己的戲份，就是看媽媽拍戲，剩下的時間才是寫作業。

第一個星期結束的時候，姚錦舒收到顧熙平的信息：“又去哪裏潇灑了，杳無音信的。”

姚錦舒當時在拍戲，一場拍完才看到。最近跟媽媽相處得好，母女隔閡盡去，她的心情也格外明朗，一開心就揚起手機自拍了一張劇照發過去。

顧熙平回得迅速之極：“你也拍戲了？”

人太聰明了就少了許多趣味，姚錦舒嘟起嘴，回了一句：“怎麽沒吓到你？”

“這麽漂亮，怎麽會吓到我，驚豔到還差不多。”顧熙平實話實說。這部劇的造型十分考究，服飾精美，妝容靓麗，小公主的造型讓姚錦舒比起平常來更漂亮精致得多。

從小到大姚錦舒沒少被人誇相貌，就是這幾天，在美女如雲的劇組裏，也照樣被說一句“漂亮”，可是她一直都沒什麽感覺。然而，顧熙平的一句話，讓她莫名的就紅了臉。

姚錦舒久久不回，顧熙平對着手機，摸着下巴輕笑。這姑娘，總算知道給自己發張照片了，雖然她很可能是為了逗樂的，不過這麽看，心情不錯嘛。他把照片存到手機裏，忍不住又嘆氣，手機裏就這麽幾張照片，都是這姑娘，還真是徹底栽了。

第二天姚錦舒換了場景，一大早就收到顧熙平的信息：“換了造型再來一張照片。”

姚錦舒撇嘴，卻在化完妝後讓于晚的助理幫着拍了照片，真的發給顧熙平，然後說：“再沒了，晚上的戲我就死了。”

“別亂說，是角色死了，不是你。”顧熙平很意外的摳起字眼來。

姚錦舒覺得自己從中讀出了關切，心情愉快的醞釀起眼淚，準備拍一場垂危的戲。

顧熙平搖頭，往相冊裏又添上一張照片，覺得自己真的是中了名叫“姚錦舒”的毒了。手上的編程書快看完了，他得寫個小程序轉移下注意力，這樣可真不行。

于晚帶着姚錦舒把影視城周邊的景點逛遍、小吃吃盡，才帶她回了京城的家。一路上母女兩人的互動空前頻繁有愛，為了讓爸爸放心，姚錦舒還發了好多母女倆的照片給姚征，其中也有她專門拍到的媽媽出糗的瞬間。

大概是她的愉快心情感染了姚征，在接到姚征電話的時候，姚錦舒明顯感覺到，父親的心情比前一段時間好了很多，說話的語氣也輕快了不少。

可是桑拿天折磨得她門都不想出，接連去看望了之前教過她樂器和書畫的幾個老師之後，姚錦舒想家了。

于晚舍不得她，可是據說後期做得差不多了，她得準備好跟着做宣傳，只好萬般留戀的把姚錦舒送上飛機。

一下飛機，姚錦舒開了手機給爸媽報平安，順便聯系機場外等着的張叔叔，一圈兒電話打完，她懶得動手指，幹脆也給顧熙平打過去。

顧熙平幾乎是馬上就接了起來：“姚錦舒？”

“嗯，是我。”姚錦舒迎着正午熱烈的陽光眯了眯眼，雖然熱，空氣卻十分幹爽通透，比于晚那裏烏沉沉潮乎乎的天好多了。她的語氣輕快，“我回來了。”

顧熙平忘了他老媽今天在家的事兒，所以也沒發現許婉正一臉八卦的朝他房間處張望。他問：“你在哪呢？”

“機場。”姚錦舒簡單明了，“開學見。”

這姑娘，話怎麽這麽少，顧熙平真是頭疼，可是現在知道出入要給他打電話了，也算是又進了一步，他腳步輕快的推開房門，去冰箱裏拿冰淇淋吃，然後就看見了求知欲旺盛的許婉。

我去，忘了，顧熙平心裏低嚎，許婉昨天做了兩臺大手術，快天亮了才回來，今天在家休息，看這表情，剛才肯定是聽見了啊。

許婉完全不辜負兒子的期望，托着腮問：“我兒媳婦打電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