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拒絕

沒有找任何理由，也沒有說“你很好”之類，姚錦舒直截了當的告訴李南星，她不願意跟他交往。

他其實是一個挺不錯的人，成績雖然沒有她那麽拔尖，但是也是穩居前十，本人做事也挺仗義，跟大家關系都處得很好，姚錦舒對他也一向是很尊重的，如非必要，她也不想弄得大家尴尬。

但是，這件事情不行。不管他對自己到底是個什麽想法，越早撲滅了越好，這樣說不定以後大家還是好同學，而糾纏下去，對誰都不好。姚錦舒看着李南星的眼睛，輕聲說：“以後，不要再這樣了。”

“為什麽？”李南星又問了一遍。少年的第一次心動總是熱烈的，他受了挫折，也一定要問個明白，“你，你有喜歡的人了？是誰？”

“這和別人沒有關系。”姚錦舒并不想說出顧熙平來，今天的情況和從前的幾次不一樣，李南星不是高揚，更不是薛心語，牽扯到別人，對他們兩個人來說都不公平，“是我自己，我對你沒有任何超出同學關系的觀感。”

“不可以培養嗎？”李南星不想放棄。

姚錦舒搖頭：“我做不到。”

她一向話不是很多，所以就算是驚豔了衆人，也沒有多少人記得她說過些什麽。此時，她心中有很多想法，可是又怕說得多了，反而會給李南星一種她其實很在意他的錯覺。

李南星也很倔強，他盯着姚錦舒，說：“你不接受沒關系，我不會放棄的。你一天不跟別人好，我就等一天。”說完，就好像害怕姚錦舒連這個也不願意似的，急匆匆的就走了。

姚錦舒站了一會兒，才慢慢的坐下。

孟莎莎像個游魂一樣的出現在她身邊，聲音也有些飄忽：“他是不是跟你表白了啊？你拒絕了？”

姚錦舒彎了彎嘴角，努力的微笑了一下，才抓住她的手臂，輕聲說：“我不會撬你牆角的。”

“你怎麽知道？”孟莎莎都顧不得傷感，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我有眼睛，會看呢。”姚錦舒輕聲說，“他可以拒絕你，我為什麽不可以拒絕他？”

“可是，可是我已經放棄了，你要是，要是，”孟莎莎說得斷斷續續的，她想說，他那麽喜歡你，你要是也喜歡他，我會祝福你們的，可是這話到了嘴邊兒，又怎麽都說不出來，姚錦舒跟顧熙平到底怎麽樣她說不好，可是跟李南星肯定是不來電的，她知道呀。

“我不喜歡他，你知道的。”果然，姚錦舒接着就這樣說。

孟莎莎有些難過，又有些釋然，好一會兒，才說：“我覺得，我好像也沒有那麽喜歡他了。”

姚錦舒微微的笑了。

“那你現在是不是有了喜歡的人？我知道，顧老大對你有意思的。”孟莎莎的情緒恢複得很快，又想起另外一個問題，她琢磨了好久了，今天氣氛這麽好，說不定姚錦舒一時感慨，就告訴她了呢。

姚錦舒卻不上當的，指着手裏的立體幾何圖形：“我現在就喜歡它。”

這事情到這裏，不管算不算周全，姚錦舒覺得反正是結束了，也不願意再考慮，自然是該幹嘛幹嘛了。

晚自習結束的時候，她照例抓起書包就要走，口袋裏的手機卻開始震動起來，她邊走着邊摸出來，一看，居然是顧熙平，明明人都在教室裏，他還要給自己打電話，姚錦舒有些疑惑的功夫，手機已經恢複了安靜。

顧熙平自己挂斷了電話，然後站起來收拾書包，他的動作不快，帶着些從容不迫的舒緩。姚錦舒又看了一眼，忽然福至心靈的明白過來，他是讓自己等他一會兒，看來是有話要說呢。

姚錦舒在教室門口略站了站，她這麽一耽誤，就趕上了放學出教室的高峰，走廊裏一下子變得十分擁擠，大家走路的速度也都慢下來。平常，她一打鈴就走，為的就是避開這個時候，今天難得顧熙平要求，她只好無奈的等着。

不過知道姚錦舒家比自己遠，顧熙平也沒有磨蹭很久，低頭跟唐帥說了句什麽，就出來了。

走廊裏燈光原本就不是很亮，因為大家離開，各個教室都在陸續的關燈，于是走廊裏越發的昏暗。人很多，都是人挨人的樣子，一天的學習結束，很有些人放松的聊天說笑，一片鬧哄哄的。

姚錦舒特別害怕這個時候絆到或是摔倒，可是又實在沒辦法看到腳下的情形，一時有些為難。顧熙平拉她站在門邊，讓她貼着牆，自己走在她的外側，然後伸手環住她的腰，把他護在自己的裏側。

知道他是一番體貼，可是他這麽摟着自己，還是在放學的時候，姚錦舒有些不自在，便揮手把他的手拂下來。

顧熙平就順勢握住了她的手，還在她耳邊道：“別緊張，沒人注意你的。”

對于他這種厚臉皮的行為，姚錦舒有一點兒淡淡的惱意，但是若說生氣，她又真的……舍不得，只好側頭面壁。

顧熙平這一次就不像原來那麽老實，牽着姚錦舒的手不說，那只手還很是放肆的來回摸着。他的手指擦過姚錦舒光潔柔滑的手背，像是撓在彼此的心裏，帶起輕緩的顫動。

姚錦舒甩不開他，就用力晃了晃手，表示她的不滿。

顧熙平一笑，貼近了她，咬牙說：“你不高興？沒什麽要跟我說的嗎？”

姚錦舒真沒覺得有什麽要說的，發覺他不大對勁，便有些驚訝的扭頭看她。

看着這女孩兒一臉無辜的樣子，顧熙平只覺得牙根特別癢癢。他跟同齡人比起來算是成熟老練的，可是畢竟還是個少年，又是初初觸及感情，情緒就控制得沒那麽完美。他一直以為自己挺享受和姚錦舒的這種狀态的，可是他忽略了他們之間會出現其他人的可能，誰讓姚錦舒對李南星一直都挺客氣呢？

其實打從一開始李南星給姚錦舒打水的時候，他就已經注意了，這在他看來，簡直就是幼稚到不行的小手段，而且他也想看看姚錦舒怎麽處理，就隐忍着沒動。終于今天讓他等到了，姚錦舒果然拒絕了李南星，但是，她居然只說不喜歡他、都沒提自己，顧少爺這心裏一下子打翻了一百壇醋，酸得一晚上都沒坐住。腦子裏面反反複複就一個問題：我就那麽拿不出手？

這會兒看到姚錦舒一臉坦蕩的樣子，他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惱怒了。可是他心裏別扭了一個晚上，那也得讓這小丫頭陪着一起呀，所以他很理直氣壯的質問：“那個誰誰誰，怎麽回事？”

姚錦舒就看着他。他們一邊跟着擁擠的學生們往外走，一邊說話，光線又不明亮，似乎應該是看不大清楚的，可是顧熙平就是覺得，姚錦舒的眼光清透明亮，好像還帶着些笑意，讓他更加別扭了。

他剛要說什麽，就聽見姚錦舒說：“怎麽回事，你不知道？”

“我怎麽會知道！”顧熙平立刻反駁。

姚錦舒點頭，像是相信了他的話，接着又十分困惑的問：“這裏怎麽會有顧大少爺不知道的事呢？”

顧熙平不用看，就知道她在笑了。其實他也知道這樣子有點兒丢範兒，可是這不是他能控制的呀，總算顧少爺又多了一層明悟，情這個玩意兒，不光甜，它也酸呢。

他又捏捏姚錦舒的手，悶悶的說：“你幹嘛對他那麽客氣啊？”

“你知道我說了什麽？”姚錦舒問。

顧熙平搖頭：“我關心你又不是監視你，哪能什麽都知道啊。所以才來問你的嘛，你怎麽不跟他說，你壓根就瞧不上他、你有我了呢？”

姚錦舒跟李南星說話的時候并沒有特別觀察周圍的人，雖然聲音低，可也不确定會不會被別人聽見，如果顧熙平的小弟們或者顧熙平本人真的刻意來聽他們的談話內容，就算姚錦舒已經很喜歡顧熙平了，恐怕也不能原諒他。所以這會兒顧熙平這麽說，她還真是松了口氣，慢悠悠的反問：“你怎麽知道我沒說？”

“你真的說了？”顧熙平挑眉，“我怎麽覺得那麽不信呢？”這會兒他是真有點兒後悔給姚錦舒那麽開放的約定了，這要是早早的正了名，哪還有這些破事兒，可是他說都說了，顧少爺不是一諾千金吧，也是說話算話啊，哪能反悔呢？至于說讓這姑娘跟人說他倆的事兒，他才不指望呢。

現在他倆可跟當初不一樣了，姚錦舒是絕對不可能再拿他當擋箭牌使了，真是讓人又欣慰又無奈。

姚錦舒靜靜的看着他神色變化，覺得這個碾壓同齡人的少年這個時候又牙酸、又有些高興、又有些懊惱的樣子特別有趣，看夠了，她才慢悠悠的說：“真說了，前一半。”

總算捱到了樓梯口，姚錦舒也轉回了目光，扶着牆小心的下樓。

顧熙平咂摸了一下，明白了，姚錦舒是真的說她看不上李南星了，嗯，這是個好消息。可是，“為什麽不說我？”他現在很想上位啊。

“那樣很沒有誠意。”姚錦舒認真說，“我不想讓他覺得我在敷衍他，我就是要告訴他，我不喜歡他，只是因為我不喜歡他，這樣他才會真的死心吧。”

這是一個不怎麽靠譜的邏輯，可是顧熙平仔細想了想，就覺得，這還真是姚錦舒式的邏輯，耿直得有些傻氣卻又分外可愛的邏輯。他有些得了便宜賣乖的問：“你沒有考慮過交給我處理嗎？”

“他是一個很好的人，如果我不表态，而是讓你去，會像是在羞辱他。”姚錦舒難得詳細的解釋了一下，“現在這樣，我自己不願意，卻是誰也不可以勉強的。而且，我不能總是藏在你背後，這不是危險的事情，我可以處理好。你對我的付出，我一直都很感激，但是，如果我能，我也想做些什麽，為我們的，感情，做些什麽。”

已經到了一樓，大家散開，涼風吹過，姚錦舒的最後幾個字輕得像是呢喃，一說完就像是要消散在夜風裏。可是顧熙平還是聽了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