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竊喜
南晚的愧疚直接表現在給霍浔洲煮面的時候, 拼命往裏面加海鮮。
其實她煮的面也不好吃, 只是相較于其他, 勉強能入口。
至于為什麽選擇海鮮面,純粹是因為海鮮比較貴,這樣看起來, 她的謝禮也不那麽膚淺。
心裏有個聲音告訴她,霍浔洲不是那麽簡單的人。
但眼睛看到又告訴她, 這次霍浔洲好像真的沒什麽壞心眼。
看着南晚的動作,霍浔洲只是微微揚起嘴角。
人們總是更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而不是別人告訴的。
即使眼睛看到的事情是他人刻意讓你知道的。
南晚對他總是不信任,疑心他會有什麽壞心眼。
只有讓她自己看到,她才會去聯想, 而她自己的聯想, 才能讓她深信不疑。
霍浔洲做事向來缜密, 如果真的想讓南晚父親去檢查身體。
他根本不會讓南晚知曉, 又怎麽會露出這麽大的破綻。
南晚對霍浔洲的态度好了許多,受人恩惠, 總不能恩将仇報。
只是态度是一回事, 廚藝又是另一回事了,她煮的面即使加了很貴很貴的海鮮,依然不好吃。
甚至還泛着濃濃的腥味, 南晚看着煮好的面懷疑人生,原來網上說的都是騙人的。
最後不得不把自己煮好的面倒掉,叫了外賣。
對于她的舉動, 霍浔洲沒有絲毫異議。
南晚卻有些不好意思:“你幫了我,我總不能害你吧。”
霍浔洲輕笑一聲:“好,依你。”
南晚臉蛋微紅,在那一刻,她有一種被人寵着的錯覺。
***
因為走了後門,南文輝的體檢報告很快下來了。
和上次體檢的數據并無異常,身體依然健康。
南晚這次是徹底放下心了。
這大概是她重活一次最大的收獲,父親安然無恙。
元旦一過,寒假也就不遠了。
但在寒假之前,期末考是一件很大的事情。
學校圖書館人氣爆棚,稍微去得晚了一點就找不到位置了。
還好南晚運氣比較好,在靠窗邊找到一個空位。
桌子對面沒人,但放着兩本書,座位上的人應該是暫時出去了。
南晚趕緊跑過去坐下。
但等坐下沒多久,她就知道這為什麽沒人了。
這窗戶鎖是壞的,露出一條窄窄的縫,冷風直往裏面灌。
南晚又是一個怕冷的人,這下頓時身子一邊冷一邊熱了。
她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鼻間泛紅。
就在她猶豫着,要不要離開圖書館時。
坐在她對面的人回來了。
男生穿着黑色的羽絨服,個子很高,腿也長,拿着一個保溫杯,手指很好看。
目光漸漸上移,南晚臉上出現點錯愕的神情。
“梁學長。”
梁清河也沒想到會在這碰見南晚。
細細數來,他們已經好久沒見面了。
在知道南晚有男朋友之後,少了那些刻意的碰見。
明明平時看起來不大的校園,卻連想偶遇一個人都這麽難。
梁清河朝她露出一個笑,坐在她對面。
保溫杯放在桌上時,發出輕微碰響。
南晚頓時也不好離開了,她心思敏感細膩,想得比較多。
擔心梁清河會誤以為她是看到他來之後才走的。
但風吹得她靠窗邊的半張臉很難受,她捂住自己的臉,眉頭微皺。
從梁清河這個角度看去,只看見少女瓷白的臉。
臉上細細的絨毛都清晰可見,睫毛又長又翹,像洋娃娃似的。
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從本子上下一張紙條,低頭寫字。
南晚正在思考着自己應該什麽時候離開比較合适,恰巧這時從對面遞過一張紙條,伴随着輕輕的敲桌聲。
她凝神細看。
紙條上的字跡十分清秀“我們換個位置。”
南晚不解,擡起頭看向梁清河。
後者嘴角彎出一個小弧度的笑,手指了指窗戶。
他注意到了,她那邊的窗戶在漏風。
南晚臉上有些赧色。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她還是懂的,她搖了搖頭。
梁清河又遞過來一張紙條。
“我不怕冷,我想吹吹風。”
南晚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梁清河羽絨服裏面就穿了一件襯衣,隐約可見鎖骨,看起來是真的不怕冷。
她想了想,朝梁清河點了點頭,壓低聲音道:“謝謝你呀。”
少女壓低後的聲音像糯米糍一樣軟,梁清河心底蹦出點不為人知的小竊喜。
他收拾好自己的兩本書,換到了她的位置上。
她剛坐過的位置上還殘留着一點氣息。
在這個寒冷的冬季,猶有冷風從縫隙間跑進,這樣的氣息是春天般的清新。
窗外的風似乎也不冷了。
她剛才寫字的時候,不小心在桌子劃下了淡淡一點紅。
梁清河看在眼中,只覺得那滴紅仿若血色的朱砂。
南晚總算覺得暖和了,圖書館裏的暖氣很足,這也是為什麽圖書館人這麽多的原因。
她擡起頭看了一眼梁清河,複又低下頭,從自己衣服口袋裏摸出一顆水果味硬糖。
于是一張紙條和一顆糖被遞到了梁清河面前。
糖紙帶着熒光的橙色,紙條上畫着個笑臉:“謝謝你。”
梁清河眉眼都十分溫柔,把糖放進自己的衣服口袋,而那張紙條被妥善夾在書中。
他微微擡眼,偷偷看着南晚。
她正低着頭看書。
于是心中的那丁點竊喜也就這樣消失殆盡。
糖是南晚很喜歡吃的橘子味硬糖,一點點酸一點點甜。
她拿給梁清河之後,便覺得這樣的動作好像有點暧昧,但她的初心确實只是想感謝梁清河的。
這下好了,也不敢看他了。
和梁清河的這次圖書館碰面只是一場再尋常不過的偶遇。
但中午要去吃飯的時候,南晚想到上一世梁清河的結局。
她小聲問道:“你有駕照嗎?”
梁清河雖然對她突如其來的問話有些疑惑,卻依然如實回答:“有。”
南晚眼珠子一轉,說道:“我最近看新聞,好多出車禍的。開車不規範,親人淚兩行呀。”
“交通規則要記牢,遇見貨車什麽的,靠邊繞。”
梁清河忍不住笑了笑:“這些科四都考過的。”
她假裝輕咳了兩聲:“我就是随口說說,我走啦。”
說完,她看都不敢看他一眼,臉紅着跑開了。
她本意只是想提醒梁清河開車要小心,前世她看到報紙上的消息便是幾車連環相撞,是一起很大的交通事故。
但具體是怎麽回事,她也不了解。
那時她對霍浔洲恨之入骨,霍浔洲把她關在家裏。
兩人鬧得快要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如果霍浔洲說的是真的,他沒有害梁清河。
那她提醒梁清河,讓他躲過那次車禍就行了。
重生之後,她已經改變了父親的命運,也一樣可以挽救梁清河。
是她欠他的。
上一世,霍浔洲毀約,到了期限,卻沒有放她離開。
她想盡一切辦法逃離,卻沒有能力。
梁清河意外發現她的處境之後,幫了她。
他幫她逃脫。
雖然最後還是被霍浔洲發現了,她也受了很大的懲罰。
但梁清河的這份情,她記一輩子。
南晚清清楚楚記得梁清河出車禍那天是三月二號,海城初春的天氣。
陰雨綿綿好幾日,這樣的雨很容易模糊視線。
而現在離三月二日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大概是因為今天在學校裏偶遇了梁清河,晚上見到霍浔洲時,南晚居然有一點點不自在。
她知道霍浔洲的占有欲,生怕他發現一點不對勁。
這樣會連累到梁清河。
霍浔洲對她的情緒的變化了然于胸。
不過跟着南晚的人并未傳回什麽消息,那證明南晚今天是沒有生命危險的。
他也樂得給她一點自由。
把人逼緊了,對他也沒好處。
時間過得很快,放寒假的第二天,南晚就回了家。
霍浔洲沒再提出要跟她回家什麽的吓人話題。
南晚怕他又會發神經,寒假裏按時給他發信息。
這樣的緊密聯系會讓人有一種很親密的錯覺,但那只不過是南晚每天準時的鬧鐘提醒着她要做什麽。
過年的時候,霍浔洲有兩天沒回她信息。
南晚心中先是一喜,難不成霍浔洲把她忘了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但第二天又覺得不太對,依照她對霍浔洲的了解。
這人保不準是在憋什麽大招。
她被自己的想象吓住了,猶豫許久之後,才給他打去電話。
那天臘月三十,臨灣城裏家家戶戶都挂上了燈籠,貼上了對聯。
一到晚上,紅色的燈籠亮起,上面纏繞着小彩燈,一閃一閃的,很有年味。
電話接通時,剛好對面一家人燈籠亮起。
南晚心裏仿佛也有一盞紅色小燈籠,發着幽幽的光。
霍浔洲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疲憊,透過聽筒傳來的聲音有沙沙的電流。
“有什麽事嗎?”
他話問出口,南晚才确定。
他可能真的不是在憋什麽大招,聽聲音,應該是很忙。
她試着回憶起前世,好像他沒有過年還這麽忙的時候。
南晚支支吾吾的,努力找一個好聽點的理由:“沒什麽事,就是沒收到你信息,我問問。”
她難得關心的話語讓霍浔洲淡淡一笑。
聲音也清朗了幾分:“我以後一定記得按時回消息。”
這樣的對話,仿佛一對極其普通的情侶。
南晚臉有點紅,眼珠子亂轉,又盯着那頂紅色燈籠。
“不用,你忙你的。”
和霍浔洲這樣溫情的對話,讓她有些不習慣。
心裏的不自在,讓她立刻想挂斷電話。
“沒事我就先挂啦。”
她急沖沖的想挂斷。
霍浔洲卻叫住了她,他聲音低沉:“別挂,有事。”
“我爺爺住院了。”
作者有話要說: 周五啦,提前祝大家周末快樂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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