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陸醒 (1)
陸醒從淩傲別墅裏跑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夜了,深秋的風往他身上一吹,冷的人直發抖。
他抽了抽鼻子,強忍着眼眶的酸脹感,一步一步遠離那個他同居5年,愛了10年的人。
他有些悲哀的想,怎麽這次就沒忍住呢?上次那個楊柳細腰,身姿曼妙的小秘書他都忍了,怎麽換成個漂亮的小男孩就控制不住了呢?
他嘆了一口氣,可能是受了委屈又喝了點酒的緣故吧,淩傲之前說他不适合喝酒,他還反駁,現在頭昏的卻是連路都看不清楚。
陸醒搖搖晃晃地站在路邊,看有一個出租車朝他開了過來,招手坐了上去,迎面的熱氣沖撞而來,使本被酒精弄的不清楚的腦子更加混沌。
司機問了兩遍,他才聽清說了什麽,他倚着車座,晃了晃腦袋:就……随便開吧,按路程計費。
司機從後視鏡裏看了後座暈乎乎的陸醒一眼,視線貪婪地在臉上轉了幾圈,然後停留在了陸醒的身上,看着看着就忍耐不住地動了動身體。
陸醒絲毫沒有察覺,他甚至沒有仔細去想司機大半夜開車為什麽還要帶個黑色的口罩。這些對于一個喝了酒的人,都太過于細致。
陸醒一灘爛泥似的癱在後排,他随手扯了扯領帶,想要靠這個動作緩解一下崩離的情緒,可心裏還是難受到無法呼吸。
從門裏出來的那一刻他就開始後悔了,他深深換了一口氣,不僅覺得現在滿腦子還都是淩傲的自己沒救了。
距離上一次他自己跑出來差不多一個月了,當時他因為那個小秘書的事兒,一個人坐着地鐵從這兒坐到終點站又給坐了回來,一路想了很多,回家卻像個沒事兒人一樣。
那天淩傲應酬回來還說他怎麽怎麽不顧家,回來這麽晚。
那他能做什麽?服個軟,道個歉,這些事就都過去了。淩傲從來不是咬着不放的人,只要你态度良好,他就會原諒你。
只是……他有什麽錯?
陸醒用手背遮着眼睛,那天在地鐵耗時間想的東西又清晰的出現在了他的腦海,無非就是在想一遍,明明知道自己離不開淩傲卻還是想象自己離開他以後的生活,真是浪費時間。
他低頭迷迷糊糊的翻手機想給淩傲打個電話,告訴他,他只是吃醋了,沒有真的不想和他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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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排的司機又瞟了兩眼後視鏡,裝着關心問道:和女朋友吵架了?
陸醒苦笑:人家……根本就不屑跟你吵。
司機眼睛飄過副駕駛下面的一堆瓶瓶罐罐,他想,得想個辦法讓後座的人喝下去,別看已經醉的一塌糊塗了,但是發起瘋來力氣肯定比平常的還要大,他怕他按不住。
可能是喝了點酒的緣故,又想了很多事情,現在遇到一個和他搭話的司機,陸醒就忍不住想要多說些,就自顧自的說了很久。
從高中大學長達五年的暗戀,到同居,他陸陸續續的說個不停。
到最後他自己也糊塗了,不知道是随意說給司機聽還是刻意說給自己聽。
那感覺像是在勸自己,多不容易啊,十年都過來了,淩傲還肯回家,這種事忍忍就過去了,都是男人,計較那麽多做什麽。
他勸自己,你理解的,都是男人,都是男人。
去TMD。
陸醒正感傷,就看到從前面遞過來一瓶水,這一通回憶下來他的腦子已經清醒了很多,他感激道:謝謝,一會兒把水錢也加上吧。
司機卻是沒說話。
沒一會兒,車子一肯,抛錨了。是司機下車去檢查,又裹挾着一身寒氣上來告訴陸醒的。
他看了看窗外,外面一片漆黑,幾十裏都看不見燈光,像是遠離了市區,呵,怪不得不說話,跑了這麽遠還好意思收個水錢?
真倒黴!本來被上司怼已經夠心煩的了,後來又碰上了淩傲和漂亮小男孩說說說,笑笑笑,出來打個車讓司機随便開吧,MD一會兒沒注意還給開到了市區之外,現在車還給抛錨了。
陸顏揉了揉太陽穴:怎麽辦?
司機點燃了一顆煙并沒有理他,坐在前排不說話。
陸醒看着前排的煙頭一明一滅,司機帶着口罩的臉也忽明忽暗,剛剛還覺得這個人挺好,沒想到為了加錢居然跑了這麽遠,随後他又洩氣似的仰靠在靠墊上不說話了,明明是他自己讓人随便開的,現在卻埋怨起了別人。
他正煩心的時候感覺渾身都不住的發熱,越來越熱,他想是不是車裏的空調開的太高了,但是一股寒意随着司機臉上的口罩占據了心頭。
陸醒還算清晰的腦子,想是剛剛那瓶水出了問題。
他心裏把司機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手指費力的從兜裏摸出手機,給淩傲撥了一個電話,看着屏幕上持續向上升的秒數,四肢開始發虛的他有點害怕了。
如果淩傲還在氣頭上怎麽辦?如果他早就厭倦了,看他走了正高興怎麽辦?……
司機掐滅了煙,從駕駛座上下來,“哐”的一聲把車門甩上,轉眼就坐在了陸顏的旁邊。
手開始不安分的摸人的臉,司機的手指因激動而顫抖,這個喝醉的人,他盯了好一陣了,終于讓他吃上嘴了。
陸醒的手機在碰門的時候從沒一點力氣的手裏脫落,滾到了駕駛座的下面。
滾下去的時候,電話還沒打通。
陸醒怒火攻心,看着司機讓人作嘔地慢慢靠近,他一巴掌呼到司機的口罩上,嘶吼道:滾,人渣。
司機又摸了摸他的臉,滿意的接受了這個稱呼。
陸醒渾身發軟:MD,煞筆,你到底要做什麽?!
司機咧嘴一笑,往陸醒眼上戴上了一個眼罩:要做什麽?這話問的,寶貝兒難道你猜不出來嗎?
眼罩上嗆鼻的三手煙味傳到陸醒的鼻子裏時,讓他陣陣想吐,那個從司機嘴裏叫出來的稱呼也惡心萬分。
手的束縛和黑暗讓陸顏更加沒底,他胡亂的踢着修長的雙腿,試圖遠離那個人渣的撫摸。
司機掐了一把他的腰猥瑣地笑道:怎麽還這麽有勁?
然後陸醒就覺得自己的腿也被綁了起來,臉上還被人啃了一口口水,他罵道:艹。
司機:好的寶貝兒,好戲才剛剛開始。
陸醒:艹你媽!
陸醒覺得渾身燥熱,他甚至控制不住翻了一下從靠背上滑下來,頭“咚”得磕在車窗上。
司機倒是不着急,他欣賞獵物般的看着眼前染滿情|欲的男人,饒有興趣的看着陸醒西褲裏的小帳篷,笑道:也不知道床上你叫的是什麽樣子?
陸醒感覺身上火燒火燎的難受的緊,他從來沒吃過藥,在這瀕死的感覺中他甚至覺得他要被折磨死了。
他剛有了自己要死的感覺就手腳上一松,身上一涼。
陸醒又氣又急,恨不得就此死了算了。
一只手的觸感徘徊于大腿側之間,手上的粗糙紋路刮的陸顏陣陣戰栗,他想掙紮一下卻渾身沒勁,擡個手指頭都困難。
這次陸醒真的要吓哭了。
淩傲,你TMD在哪?
你怎麽還不過來?
淩傲……
司機只覺得一道刺眼的燈光掃過來,緊接着車被人拿錐子狠狠地敲了一下,緊接着駕駛座的車窗碎了,又一下,另一邊的窗戶也碎了。
他迅速的往臉上戴口罩,生怕被人看到了面貌,看着行兇的人怒吼:你們做什麽。
淩傲看見車裏的情形頓時火冒三丈,他咬牙:你TMD敢碰他,我殺了你!
他揮動手裏的棍子“嘭”的一聲,把車門砸了個大坑,撞擊感傳來震的他的胳膊發麻,他沒空理會自己,怒不可遏道:打開!
司機看看來人又看了看光溜溜在後座的人,眼裏一萬個不甘心,暗暗罵了一聲,還是起身開了車門。
他怕把人逼急了,給報了警,那他就可能要上報紙了。
淩傲見門松了,他立馬把司機給拽了下來,死命的踢了兩腳,才上去看陸顏的情況。
身後的保镖一陣動作,迅速把司機按在地上。
司機掙紮:大哥大哥,別報警,我就是一時見色起意……
一個保镖直接踹了他一腳。
車裏的燈開着,陸醒的皮膚像是泡在紅酒罐子裏,淩傲看着他的蒙着眼睛,手腳做着若有似無的邀請,呼吸一緊,瞬間硬了。
他把眼罩拿開,就把人緊緊的抱在懷裏,用盡了力氣,像是要揉進身體裏一樣。
陸醒,你吓死我了。
淩傲看陸醒打來電話沒接,是想要晾他一晾,他都解釋過了,他和那小孩什麽都沒有,但是陸醒就是死咬着不放,還把家給砸了鬧,要離家出走。
本來想給陸醒個教訓,但還是沒忍住接了,然後就聽到了全部過程。
陸醒感受到淩傲的擁抱,熟悉的煙草味撲面而來,他伸手便勾住了淩傲的脖子,哭道:你TMD……
他的太陽穴突突的跳,與淩傲接觸的地方都如觸電一樣一陣酥麻。
淩傲擦了擦陸醒的眼淚,心疼到無發呼吸,他起身把人從車裏抱出來,高大的身影擋在車門前,沉聲道:關燈。
一時間四周又黑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淩傲把身上的大衣脫了裹在陸醒的身上,托着他的屁股抱小孩似的把人抱在身前,陸顏無縫連接雙腿纏上了他的腰,整個人挂在了他的身上。
淩遠吻了吻陸醒的耳垂,感覺身上的人更抖了,他沖保镖道:把人脫光打一頓,剩一口氣送警察局。
保镖收到命令就走了,還體貼的把那個被淩傲砸了的車一起開走了,整個空間就剩下了淩傲和懷裏滾燙的陸醒。
陸醒難受的蹭人,蹭的淩傲口幹舌燥的直接把他扔在了自己車的後座。
陸醒手指摳着後座的真皮座椅,在後座忍耐不住的亂動,嘴裏哼哼唧唧。
淩傲站在車門前看着這一幕,下身又漲了幾分,卻是一把把車門給關上了。
他站在車外強忍住欲望吸了一根煙,他是有點生氣的,從家裏跑出來的時候陸醒只是喝了一點酒,怎麽在出租車上讓人給下了藥,一定是陸醒沒有戒備心惹得禍,多大個人了,還像小孩兒一樣。
他怕一會兒這怒氣沒控制好,直接撒到陸醒身上把人弄傷。
這樣做也讓他再難受一會兒,看他下次還敢不敢離家出走。
陸醒看淩傲關上了門,沒心思傷心,現在腦裏只剩一個感覺,他只想被狠狠地貫穿,後面的空虛感如火一般燎的他的神經,他叫道:淩……傲。
車門被一股大力猛的拉開,淩傲鑽進來開始沈默的脫衣服,陸醒發虛的手指捏着他的褲子邊,哼哼唧唧:……淩傲,我要死了……
陸醒幾次颠簸在浪尖上,直到漸漸地失去了意識。
淩傲抽出紙巾給陸醒和自己收拾幹淨,把人裹得嚴嚴實實地抱在懷裏才給他的司機打電話。司機過來的時候,他也已經困得睜不開眼睛,把鑰匙一遞就抱着陸醒睡了過去。
司機屏氣凝神盡量讓自己不要腦補剛剛是怎樣的一副畫面,他心無雜念的把車緩慢開到別墅前,才叫醒了淩傲。
淩傲在車上補了一覺覺得有些精神了,抱着陸醒洗了洗澡才再次睡着。
再次醒來時才發現陸醒發了高燒,人都讓燒暈了過去。
淩傲吓了一跳,立馬給自己家庭醫生打電話。
他不僅罵自己太蠢,被下了藥還在車裏做了一夜,怎麽可能沒事兒?
等陸醒打上點滴淩傲愧疚地親了親他的唇角,昨天那個地方太熱他還是沒控制住用力過猛了……
自從工作他們也好久沒這麽沒有節制的做了,淩傲在電話裏交代了一下工作的事,起身打算給陸醒熬點粥。
陸醒走在一個光怪陸離的圈子裏,怎麽走都走不出來,一直兜兜轉轉在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那十年中走走停停,看着自己最愛的一個人在自己的人生畫布上畫上濃墨重彩。
陸醒喜歡上淩傲時,17歲,上高三。
那個時候淩傲19歲,是學校出了名的人物,意氣風發的緊。
陸醒的老家上學早,他轉學過去就成了班裏面最小的一個,周圍的人都19就他自己17。
那個時候淩傲和他不是一個班的,兩人是兄弟班,只有上語文電影鑒賞課和做物理化學實驗的時候兩人才可以一起上。
陸醒說不清楚當時他對淩傲的感覺,年少的淩傲皮相好,性格好為人還特仗義,他也想要成為這樣的人,就盡量多的打聽淩傲的消息,模仿他的做法。
只是後來這種想法變了質,那個時候陸醒才知道什麽叫做喜歡,他喜歡上了淩傲,一個男生。
還對他産生了性|欲,陸醒唾棄自己,那一段時間簡直就是地獄,他高考失利又恰巧知道了淩傲考上的大學。
複讀一年雖說種種逃避自己的感情,還是做了淩傲的學弟。
陸醒背着行李上火車的時候在心裏算日子,他和淩傲兩年沒見了吧。
不,只是一年零幾個月。
四舍五入一下就兩年了啊。
陸醒報的和淩傲一個專業,到了學校就成了他的直系學弟,當時行李箱還是淩傲幫他搬上去的。
他為了淩傲的一句,我記得你,你是高中隔壁班的……高興了一個多月。
淩傲在大學依舊惹眼,他管理着社團中的最大的一個社團——宣傳社,整天忙的腳不沾地。
大一入社的時候陸醒毫不猶豫的加入了宣傳社,只為可以幫淩傲分擔一點。
從此故事就此展開。
陸醒醒來的時候,手上還打着點滴,他稍微動了一下,渾身上下都像被車碾了一樣的疼,可能是發燒的原因,身上的疼痛感被放大了幾倍,陸醒覺得渾身沒勁。
淩傲見他醒了松了一口氣,把他扶起來就開始拿勺子給他喂粥,說道:你要是再不醒,我就要開車送你去醫院了。
陸醒還沒從夢裏緩過神來,高中和大學的那段暗戀時光簡直就是地獄,他緊緊盯着淩傲的臉,移不開眼睛。
淩傲把勺子杵到他的嘴邊柔聲道:張嘴。
陸醒慢慢的把眼皮垂下來,就着勺子吃了一口。心裏的情緒不住的翻滾,多不容易啊,這麽多年了。
他還記得他們在一起的那天晚上淩傲跟他說的話,他說,再沒有人可以像你這樣對我好了。
那個時候淩傲剛剛大學畢業他沒有跟着大流去找工作,而是走了創業這一條路。出來混跡社會才發現這個世界的冷酷無情,不禁想念那個把他照顧的很好的陸醒。
喜歡一個人怎麽藏得住,大二下半學期他就發覺了陸醒對待他和別人不一樣,他不是傻子就刻意的疏遠了陸醒。
只是陸醒還是那樣,他餓時,送來外賣。他感冒發燒送來藥物,下雨天也會給他捎帶上一把雨傘。
陸醒長得白白淨淨的,站在那裏清清爽爽的笑起來還特可愛,淩傲當時不是說沒心動,但是他始終覺得同性戀愛是比較小衆的戀愛,就一直裝糊塗。
直到步入社會才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陸醒了,偶爾的一次回母校的時間看到陸醒和別的人說說說笑笑笑就嫉妒的發瘋。
想要迫不及待的占有他,讓他只屬于他一個人。
淩傲把粥喂下去一小半,陸醒示意他吃不下去了,他就把碗放到了桌子上摸了摸陸醒的額頭,燒已經降下來了。
他把針頭從陸醒的手背上拔下來,脫了鞋就上了床。
陸醒實在是頭暈,他窩在淩傲的懷裏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淩傲抱着人往上面挪了挪,使他們面對面,他往陸醒額頭上印了一個吻:對不起。
這麽多年了,我還是這麽自以為是,對不起。
我沒給你足夠的安全感,讓你胡思亂想了,對不起。
你生氣離家出走的時候我該追出去的,對不起……
宣傳社平常不怎麽忙,偶爾大家都會搞個聚會什麽的,只是到有些特定節目時宣傳工作要做到位就會很忙。
入社的新成員多了一些,大宣傳部的部長找了個時間領着他們一起去爬了一次山,也是在這次爬山中,淩傲記住了陸醒。
他一直對陸醒的印象都是模糊的,就記得兄弟班,一起上過幾節課,年齡小,其他的沒什麽。
還沒說渴,陸醒就遞過來一瓶水:學長,請你喝水。
還沒說餓,陸醒就把吃的杵了過來,笑容人畜無害。
挺有意思的,淩傲還真沒見過這麽有眼力勁兒的人。
此後淩傲用陸醒的地方都多了起來,後來還把他提成了副社長。
宣傳部全體都調侃他:你的這個副社長真的沒白提,每次聚會陸醒都幫你擋酒,美得你啊。
陸醒笑:學長胃不好,學弟照顧一下也是應當的。
淩傲道:他也不是很會喝啊,還不是每次都被我拖走,還不如讓我喝,你們一個個的哪個不比陸醒大,每次都灌他,都好意思嗎你們?
宣傳部全體:哈哈哈哈,好意思啊,這怎麽不好意思。
陸醒再次醒來的時候沒那麽難受了,就是渾身沒勁,他從床上下來慢悠悠地跑到廚房找水喝。
那個藥果然是有副作用的,陸醒渾身上下都軟,脖子和腦袋還疼。
脖子估計是在車裏做時沒注意姿勢,腦袋疼應該是磕在了車窗上的緣故。
他穿着拖鞋拖拖拉拉的來到客廳,把倒好的水往旁邊一放,就打開了自己的工作電腦。
雖說被領導怼了,但也不能不做不是嗎?這一天沒去上班不知道那個尖酸刻薄的領導要怎麽壓榨他呢。
他蹲在沙發前修修改改,覺得滿意了就把東西發了過去,起身的時候覺得腿麻得站不起來。
他扶着桌子慢慢地站了起來,像個得了小兒麻痹症的患者一樣一點一點往床上挪,躺在床上才松了一口氣,等自己緩過來,又鑽進被窩裏繼續睡覺。
這麽多年,他陸醒什麽都沒學到,避嫌倒是學的很好。
淩傲看他工作不順多次給他說讓他過來,他都拒絕了,有些嫌不得不避。
淩傲看起來并不是很在意,但是萬一有個什麽糾紛就麻煩。
不能給他找事。
又一覺醒來已經下午六點了,陸醒正要起床做飯,淩傲的信息這時就發了過來,他看了一眼又窩進被窩裏不出去了。
淩傲都不回來吃,他還做什麽飯。
沒一會兒便又再次睡着。
陸醒的大學是比高四還忙系列。
社團和課都塞的滿滿的,偶爾能跟着淩傲聽一兩節課,只是最近淩傲好像在躲着他。
他也說不出來那種感覺,就是兩人見面就會尴尬,又不知道為什麽尴尬。
都還沒說話怎麽就尴尬了?陸醒一直搞不懂。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社團招新活動,中午的時候太陽很大,宣傳社的人把話劇社的大風扇搬了出來在大太陽下面呼呼扇着,幾十個人昏昏欲睡,都很渴就是沒人動。
淩傲說了幾聲也沒聲音了,實在太熱,從這裏到超市得穿過大半個校園,再搬一提水過來,估計回來就像洗個澡一樣了。
淩傲正要睡着時突然手背上貼了一個冰涼的東西,他一個激靈就醒了,然後就看到陸醒穿着半濕的T-恤給大家一個一個發水。
他看着自己旁邊還浮有冰塊的水,低低的罵了一聲,把水推到了旁邊。
腦中陸醒的半濕貼在背上的T-恤卻揮之不去,天熱,煩。
蟬叫,煩。
有個非常聽話的小弟也超級煩。
特別是那種無微不至的關心讓人很煩。
煩到眼睛不自覺的跟着他的身影轉,耳朵不斷的跟着他的消息走。
陸醒是他的直系學弟,他們上的課在一棟教學樓的居多,有一天下了很大的一場雨,淩傲很不湊巧的沒帶傘,正在想怎麽辦的時候,手裏被塞了一把傘,擡頭去看時,陸醒已經跑到雨幕裏去了。
淩傲最後還是把那把傘放在了樓梯口顯眼的位置,和朋友一起撐着一把傘走了。
陸醒早上看到那把孤零零的傘時,直接哭了,他抽抽搭搭拿着那把傘回到階級教室,當天下午就寫了一張退社申請,托人交到了淩傲的手裏。
意料之外,淩傲沒有同意,甚至直接駁回了。
他消失了一段時間,才再次忙碌在社團和淩傲的身上。
他也覺得自己不要臉,但是喜歡了這麽多年,突然讓他放棄還真的很是舍不得。
07
淩傲應酬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要淩晨了,他把自己收拾幹淨,才上床就把床上的人抱在懷裏,陸醒感覺人來了立馬調整姿勢。
淩傲:你睡着了嗎?
陸醒:嗯?
淩傲抽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還難受嗎?
陸醒:不了。
淩傲在他耳垂親了一下說:那個小孩是合作商硬塞給我的,就做做表面工夫說了幾句笑了幾聲,我一根汗毛都沒碰他。
陸醒聲音悶悶的:嗯。
難道你還想碰他嗎?
淩傲又親了一下繼續說:我辭了個秘書,天天殷勤的很,挺煩人的。
陸醒:嗯。
我該誇你懸崖勒馬?
淩傲不滿:你就這點表現力啊。
陸醒擡頭:那你要我說什麽?
淩傲的吻頓時欺壓過來,溫柔地掃過每一寸,退出來時還不忘在陸醒嘴上舔一口。
他聲音輕喘:說,你愛我。
陸醒被親的七葷八素,他道:我有多愛你,你難道不知道嗎?
淩傲聞言心裏內疚了好一陣子,緊緊的抱着懷裏的人。
對不起,我愛你。
08
中秋節的時候陸醒大包小包的往宿舍搬東西,他年齡小陸媽媽總是不放心他的衣食住行,一到過節總會寄來很多的東西。映着中秋,給他寄來了很多月餅,什麽的都有,陸醒想着淩傲估計還沒吃就打算過會兒送過去點。
這個時候他大二淩傲大三,學校做實驗的時候實行的是學哥帶的學弟制度,好巧不巧給他分配的正好是淩傲。
這下子從直系學弟變成了搭檔。
淩傲也不在像之前那麽冷漠了,畢竟他還什麽都沒說,他一直對他這麽冷漠就好像針對他一樣。
這樣很好,他又可以肆無忌憚的待在他的身邊了。
不要臉,嗯,就是不要臉,都喜歡人還要什麽臉。
陸醒過來淩傲宿舍的時候,他的室友正在打麻将卻是不見淩傲。
淩傲室友也有是宣傳部的學長,陸醒就打了個招呼問了一下。
室友說:吶,在他床上躺着呢,下午胃病犯了,飯都吃不下去就去睡覺了。
陸醒心裏一個咯噔,有點着急的說道:他這樣,你們都不管他?
室友:給他買了藥了,他也吃過了,還能怎麽樣,而且他經常這個樣子,睡一覺也就好了。
陸醒之前上高四的時候,因為吃了一些涼的東西,被胃折騰的一個晚上沒睡覺。當時天熱打開空調胃就抽痛,不開空調就熱的要死,途中還吐了幾次,滋味非常不好受。
就他之前的感覺現在加在淩傲的身上,他就一陣心疼,他把手裏的月餅往淩傲室友手裏一塞:家裏帶的太多了,一會兒你把他們分了吧,我走了。
室友在後面笑還伴随着搓麻将的聲音道:謝了啊。
陸醒跑到校門口打了一輛車就往市中心跑,他們學校身處大學城,周圍還沒開發出來,很是荒蕪,平常就是爬個山踏個青什麽的還挺方便的,一到買什麽東西就得往市中心那裏去,到不了市中心陸醒就下了車,往一個小醫館跑。
陸醒的室友家是本地的,離學校還特近,之前聊天的時候聽他提過一嘴,他就趕過來了。
室友說這家醫館是一個老中醫開的,專門調理胃病。
陸醒進入說了一通,以為随時都可以拿到藥,才知道到晚飯時間才能拿到,他付了錢突然想到下午還有兩節課就往學校趕。
車在路上堵了一陣,回到學校他的第一節課已經上了一半了。
他不想過去,兜兜轉轉的又來到了淩傲的宿舍。
這個時候淩傲宿舍的人都走光了,他也從床上下來坐在下鋪喝水。
陸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淩傲端着水杯望着窗外發呆。
感覺有人進來才迷茫的看了一眼,陸醒的心頓時砰砰砰地跳的飛快。
淩傲:月餅是你送過來的?
陸醒:嗯,好吃嗎?
淩傲其實剛起床,一口還沒嘗,但是看着陸醒期待的眼神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陸醒咧嘴笑了,小虎牙和酒窩都跑了出來,特別可愛。
淩傲愣了一下別過臉去。
晚上吃飯前陸醒又去了一趟,才把大包的中藥袋子搬了回來。
沒歇就給淩傲送了過去,因為他發現還是熱的,熱着喝功效會不會好一點。
陸醒跑過來的時候淩傲宿舍沒一個人,應該都是出去吃飯了,他有點慌,這藥袋子也有了見涼的架勢。
猶豫了一下,還是撥通了淩傲的電話。
他早就有了淩傲的電話,只是一直沒打過。
陸醒幾近膜拜地捧着,聽着嘟嘟嘟的聲音,心跳加速,一陣緊張。
見電話通了,他立馬說:學長,我在你的宿舍給你送了點藥過來。
淩傲聽他說完還沒說話就又聽到了他小聲說:午休的時候我過來送月餅時知道的,有點擔心……
淩傲從出去唱歌的隊伍中退出來,問他:你吃飯了嗎?
陸醒:還沒,不過飯堂估計這會兒還有飯。
淩傲:你在宿舍等着我,我給你帶。
挂了電話正要走,朋友叫他:淩傲,你在那幹什麽呢?走了。
淩傲:我不去了,你們去玩吧。
朋友:怎麽突然不去了?
淩傲:今天胃不舒服,就不去了。
朋友有點惋惜:那行吧,多喝點熱水。
陸醒挂了電話還有些不真實,淩傲說要給他帶飯,天哪!
這個人好喜歡,好喜歡!
淩傲過來的時候陸醒站在宿舍門口也不說進去,手裏提着一大袋子……藥?
很重的樣子,一會兒換一個手,另一只剛解放的手就用力甩甩。
陸醒看到他眼睛亮了一下,立馬走了過來。
淩傲:怎麽不進去?
陸醒:裏面沒人……
淩傲:這麽重怎麽不放地上。
陸醒搖頭:放地上都涼了。
淩傲側頭看他,眼睛裏閃爍着不知名的情緒,卻被他極力壓制着。
09
淩傲大三下半學期的時候交了個女朋友,人是主動湊上來的,女孩的性格很爽快,連翻轟炸終于把淩傲收到了手裏。
淩遠來社團的時間也少了,每次看到那個忙裏忙外的背影,他都嘆氣,果然還是接受女生比較容易一點。
他的女朋友是外語系系花,很漂亮也很會鬧騰。每天拉着他不是吃吃吃,喝喝喝,玩玩玩,就是每天抱着個手機拍照。
吃飯拍,逛街拍,上課拍,各種要求做表情拍照,然後上傳朋友圈找一大堆人點贊發祝福。
淩傲的臉都讓她給拍出花來了。
他會答應和她談戀愛也是因為覺得自己有些動搖了,有點喜歡陸醒了,想嘗試着開始一段新的情感。
只是女朋友這樣确實讓人挺煩的,沒多久兩人就崩了,只是陸醒再沒出現過。
正好,讓他腦子緩緩。
大四的時候整天忙的到處實習,後來畢業的時候在工作和創業上糾結了一段時間,還是和幾個朋友走了創業這一條路。
畢業那天陸醒專門找到他,等他們專業照拍完,請求和他拍照。
淩傲愣了一下,兩人相識五年竟是連一張合照都沒拍過,他看着眼前笑出酒窩的少年想,如果不是為了這一張照片,他可能就不會來。
可能躲在角落都不會讓他看見。
淩傲手搭在陸醒的肩膀上道:一張怎麽夠?走,我們把整個學校都拍下來。
校園、飯堂、醫務室、籃球場、宿舍……所有有出現過兩個人的地方他們都拍了照。
那天拍了多少張照片他都記不清楚了,只是陸醒的酒窩和小虎牙一直印在腦海裏。
最後一站是他們大宣傳社的活動室,還沒拍,陸醒就抱了他一下,輕輕地在他耳邊說:畢業快樂。
淩傲還沒感到溫暖,陸醒就放開了。
社會就是個修羅場,在高中大學總是衆星捧月的淩傲一出來就被掀了個滾。
朋友勸他:工作吧,你這簡歷很多公司等着收呢。
淩傲在最困難的時候總是想陸醒,只是他現在不能過去,這個狀态太狼狽了,不适合去見陸醒。
陸醒雖說是他學弟,但也是很優秀的人,他不允許自己這樣去找陸醒。
等難關過去,淩傲又不好意思去了,只好拉着一大幫子老同學說要去母校打籃球,幾個朋友興致很高,又都是說幹就幹的人,當天下午就開車過去了。
只是很不湊巧,大宣傳部剛好招過新,都領着一大堆學弟學妹們踏青去了。
本來陸醒也不用去,但是大四就剩他一個領導了,被人一勸也就跟着去了。
想看的人沒見到,淩傲頓時覺得無聊,連打球的興致都沒有了。
跟着好友互相打了會兒球,結了會兒短,就看到校門口走近來一個身影。
別人大學同學見面都把自己吹到了天上,他同學見面倒好,一個比一個會貶低自己,
朋友正說到他給一個高中小孩補課天天被人當保姆差使,淩傲就打斷他:我有事,先走一步。
從陸醒進門淩傲眼睛都沒離開過。
朋友順着淩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