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 11 冰鎮酒杯
夜願沒有回自己房間,而是幹脆關了那盞橘黃色的小燈,徘徊在這空曠的夜色裏。
他像平日裏放松下來的主人那樣,脫掉鞋子踩在柔然的地毯上,給自己倒了一杯麥芽威士忌。剛喝了一口,他就被辣得不行,于是又叮叮咚咚加了幾塊冰。
他坐在晝司平時看書的扶手沙發裏,摸了摸茶幾上雪茄盒的木質紋路,打開數了數——還剩一半。
他又喝了一口威士忌——有了冰塊的中和,味道一下好接受多了,夜願又想到了他們第一次真正做的時候。
自從有了卧室的那一夜後,相似的場景便多了起來,起初都是在晝司的房間裏,兩人窩在床上黏黏糊糊地接吻,并由夜願完成他的“任務”,但迅速适應并成長起來的青少年很快顯現出了更強侵略性,晝司開始不滿足于這種不輕不重的撫慰,于是兩人在探索中依次解鎖了更多玩法。夜願也由單純地用手,進化為用嘴巴和舌頭,甚至用腿來取悅他的小主人。
每次用腿的時候,他都會背對晝司跪着,下意識覺得這樣也許主人就不會覺得他是個男孩兒而舒服一點,每次主人伸手來玩弄他的胸口時,他會因為平坦的胸口感到羞恥,也從不會叫對方看見自己的勃起。
這天兩人又膩在床上,晝司從背後抱着跪趴的他,陰莖由他緊閉的大腿間穿過,前頭戳着他的囊袋,搞得夜願也硬起來了。他被抓着腰前前後後地頂了一會兒,感到腿間熱乎乎的東西滑了出去,反而在一個不妙的地方戳動,甚至還把前頭鑽進去了一點。
“主人,主人!”夜願驚慌地叫起來,回過頭去想要阻攔,卻被捏住下巴舌吻了,他沒辦法拒絕、也絕對不想打斷主人的親吻,慌亂的詞句便未能說出口。
“進不去……”晝司有些懊惱,“這裏太小了。”
夜願一下子自責了起來,努力想要放松,一邊還給他出主意:“有,有擦頭發的那個油,主人用那個。”
晝司立馬翻身下床,進到卧室裏拿出了精油塗在手心,然後擦在自己的陰莖上。夜願見他走回來,馬上乖乖恢複跪着的姿勢,前頭因為緊張而軟了些。
晝司從背後當然看不到他的狀況,也從沒想過去關心,他扶着自己的性器,宛如做科學實驗般嚴謹地調整角度,試圖能夠取得突破。
才剛進了一般,夜願就覺得十分不舒服想要逃開,但是他忍住了,等到全部進去的時候,他已經渾身冷汗,“疼”字落在嘴邊,只要一松開牙就會掉出來。
晝司趴在他背上,身上也都是汗——他舒服地嘆了一口氣,滾燙暧昧的氣息鑽進夜願耳朵裏,他忽然又覺得沒那麽疼了。
然後他不知好歹地邀請道:“主人……我可以的。”
第一次的夜願被搞得很慘,也完全沒有任何快感——除開心理上的,但看主人比以前還爽的樣子,他又主動去找了不少可以用作潤滑的東西來作為“實驗”的輔助材料。
Advertisement
第二次和第三次的體驗終于有了緩慢的進步,但仍然沒什麽本質的差別,直到有一次晝司興起把他抱在凳子上做到一半時叫他轉過身來,夜願才小小地反抗起來。
“不要……”夜願申請,“就這樣做嘛。”
夜願鮮少會不聽話,晝司停下動作,在他腰上和胸口捏來捏去,問:“為什麽?”
夜願沉默了片刻,小聲說:“不,前面不好看。”
晝司哭笑不得,問:“有什麽不好看,又不是沒見過,你拿背對着我才不好看。”他推着夜願屁股說:“起來,轉過來。”
夜願還是猶豫,終于老實說:“主人,我是男的,我也有……也有那個……”
晝司簡直莫名其妙:“要是沒有才是見鬼了。”
“不是的!”夜願轉過臉來一副糾結到不行的表情:“我怕主人看到後就不……就不想……”
“你當我是白癡嗎?”晝司失去耐性,托着他的腰把他掉了個個兒,才發現他前面軟趴趴的,完全沒有興奮的樣子。
“你不舒服嗎?”晝司問,問完才發覺自己是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問題。
“沒有!”夜願迅速反駁:“喜歡主人!”
“沒問你這個,”晝司有些不高興,說:“過來,坐我腿上。”
明明兩人已經做過這麽多次,但是光天化日下面對面赤誠相見卻是頭一遭,夜願十分不好意思地岔開腿,跨坐在他腿上。
晝司伸手摸了一下他前頭沒精打采的家夥,夜願驚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被晝司一把捉回來命令道:“不許動!手背在後面!”
夜願嗚嗚地努力服從命令,但身下傳來的快感太過直接刺激,不一會兒,兩根硬邦邦的東西就湊在一起,親昵地蹭着腦袋。
晝司笑了一下,說:“回答你之前的問題,好像看你這個樣子我會更興奮。”
夜願一下紅了眼,依着他的動作稍稍擡起屁股,重新把主人的陰莖吞了進去——這次進得十分順利,好像在吞咽什麽美味可口的食物,晝司也被擠壓得爽極了,把他抱在椅子上、窗臺上和地毯上做了很多次。
自從發現夜願爽了之後能夠做得更盡興,開發他敏感的部位和姿勢成為了晝司的一個業餘愛好。兩個少年無休止地親昵放縱,發洩着青春的躁動和隐秘的欲望,一直持續了好幾年。
然而晝司成年開始正式接管家中事務後,兩人能夠這樣親近的機會就少了。晝司忙得腳不沾地——最開始是因為不熟練事務,熟練後反而又得到了更多事,連睡覺的時間都被擠壓得所剩無幾。
也正是那個時候,神蒼越來越少露面,幾乎消失在了公衆的視野中,而羅特·範修連恩帶着多恩正式搬進了日蝕號。
每日瑣事纏身的晝司此時發現了夜願的另一個好處——他從小就懂事又圓融,長相性格都很讨喜,不但懂得進退分寸,還心思細膩,是一個相當不錯的助理加副手。也正是那個時候,晝司開始更多地教給他一些家族産業和財政上的事,并逐漸放權給他處理越來越困難的事情。
比起那個跟在手邊端茶送水的小男孩兒,這樣的夜願對他來說更加有用——在利益最大化的驅使下,兩人相處的角色微妙地調整了。
雖然夜願在由“底艙仆人”晉升為“主宅侍從”後,又一次經歷了“私人助理”的光輝升遷,成為李奧尼斯大少爺搬離日蝕號時唯一攜帶的貼身管家,甚至從這時開始,他“神的走狗”聲名已經開始逐漸傳播,但他本人對這樣的轉變卻并不開心——在內心深處,他仍是那個趴在走廊圓床只為看煙花倒影開心的男孩兒,并沒有什麽宏偉的野心。他只是有些失落——和主人的親密時間大大削減了,諸多變化叫他有些無所适從。
沒關系,他們只是回到了從前的關系,夜願當時是這麽勸自己的。
只是這種微妙的平衡很快便被打破——不把自己的小侍從當做對象後的晝司并非失去了欲望,這時的他已經不是年少時青澀探索的他,很快,他便冷靜地決定自己該如何找到并篩選出合适的床伴——那種不需要處理後續并且你情我願的短暫玩伴。以他的身份和長相來說,這幾乎應該沒有任何難度,但事情交待到夜願手中時,對方的表情活像是虛摩提三島被氫彈襲擊了。
“幹什麽?”晝司有點被他這個表情吓住了,反問道。
夜願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他只是感覺震驚,并且手腳冰涼,心髒好像掉進了胃裏,又從胃部忽然出現的空洞一直墜落到地心深處。他僵硬地轉過身去,慢慢走出屋子,關上了門。
晝司在他背後莫名地多看了他一眼,又埋首去處理事情了。
夜願在門外蹲了足足半個小時,才緩過神來,手指僵硬地翻出一些專門培養給豪門少爺做玩樂對象又絕不會有生育後患的聯系方式,他故意全都找的女孩兒,好像那樣就能從某種程度減輕自己所感受到的背叛感。
太奇怪了,我真是太奇怪了,主人并沒有背叛我什麽,夜願一遍又一遍地跟自己說。
不久後,對方用接駁船派來了三個女孩兒,都幹淨漂亮,就像自己要求的那樣,他看了她們好一會兒,直到她們彼此間都開始狐疑地互相打量,才啞着嗓子說:“請等一等。”
敲了敲門,夜願重新回到晝司的桌邊,輕聲叫道:“主人。”
晝司頭也沒擡,“嗯?”了一聲。
“您,您讓我找的……她們到了。”夜願說。
晝司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點了點頭:“哦,你去了這麽久我差點忘了,帶進來吧。”
“帶進來吧”這幾個字好像判了他的死刑,夜願終于理清了一些明明呼之欲出那麽明顯、卻一直被自己所忽略壓抑的感情——他嫉妒得要死,他難過得要命。
原來是這樣,夜願心想,原來是這樣。
眼淚無聲滴入厚實的地毯,他緩緩邁開沉重的步伐朝門口走去——他将手放在門把上死死捏着,但無論如何也無法将之轉動。
他們會接吻嗎?夜願想,他們會在哪裏做?天色已經這麽晚了,他們會明早醒來在一張床上嗎?
他松開門把手,急促地跑到晝司身邊重重地跪了下去,緊緊抱住他的腿。晝司吓了一大跳,撂下屏幕吼道:“幹什麽你!瘋了?”
夜願一邊渾身顫抖——不知是因為傷心還是憤怒,一邊哆哆嗦嗦地去扒拉晝司的皮帶,幾乎是有些粗暴地想要刺激那個還在沉睡的東西。晝司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一字一頓地說:“我再問你一次,你在發什麽瘋?”
“我不行嗎?”夜願帶着哭腔大聲說,“以前不都是我來的嗎?為什麽主人忽然要找別人了?我……我哪裏做錯了……”
是因為我年紀變大、身材長高、不再是主人喜歡的樣子了嗎?
還是因為我每天黏着主人,終于被嫌煩了嗎?
晝司明白了一些,又還是不太明白,遲疑道:“說什麽呢,你也太敏感了吧,只是性而已,做完就打發他們走了。”
夜願愣了一下,随即理解了他的意思——他在安撫自己不必擔心地位受到威脅,他還是他的貼身侍從,是他看重的左右手,而這些,只不過是性愛而已。
但就是性愛才不行啊,性和愛,任何一個他都無法忍受!
“我也可以啊,我什麽都可以做!主人喜歡什麽我都知道,我會做得比她們都好!您也不必在意我的感受,想怎麽樣都可以……我,我不是主人的東西嗎?把我徹底變成主人的東西……”
夜願前言不搭後語,拼了命地想要挽回或争取些什麽,但晝司低頭看着他的眼神卻越來越冷。
他松開了夜願的手腕,瞳孔中投射着他卑微的姿态。
“站起來,像什麽樣子!”晝司說,“看看你自己,我把你養這麽大,教你東西,是為了讓你幹這個的嗎?”
夜願渾身冰涼,想要原地鑽一個洞随着他的心髒一起墜落。
“把外面的人叫走,今天就算了,下次,下次我希望不要看到你這幅鬼樣子,”晝司移開目光,像是無法再忍耐他這幅模樣,說,“很難看。”
于是那一天的他醒悟了,大家都說他聰明又機靈,然而他卻比所有人都晚意識到這個顯而易見的事實——他是永遠不可能得到主人的,沒有人能,與其永遠困死在求不得的幻想中,不如收拾掉這些難看的姿态和難堪的情緒,好好扮演一個他需要的角色。
這便是他毫無終點的愛情了——他是一只別無所求的狗,只要跟在主人身邊就是最大的喜悅,他不應該奢求更多的。
空掉的酒杯從夜願手中滑落,無聲地滾落在地毯上——酒意上湧,他在回憶中再次睡着了,而晝司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要不是腳尖踢到了酒杯,他都沒發現沙發裏還蜷着一個人——夜願頭歪在椅背上,散落的金發蓋着半張臉,胸口微微起伏,連睡覺的時候都很安靜。
晝司一邊看着他,一邊慢慢脫掉外套、松開自己領口的扣子,再把衣袖挽到手肘。他膝蓋分開跪在夜願面前,湊近了瞧他——睡得很熟,呼吸中還帶着淺淺的酒氣。
晝司沒有叫醒他,只是挨着夜願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發,并給自己點了一只雪茄。
煙盒的木紋在窗外星星點點的光亮下泛着柔和的色彩,晝司手指無意識地在上面摩擦。
抽掉半只煙後,他複又站起身來并彎下腰,手臂輕柔地伸進夜願的背後和膝彎,把他抱了起來。夜願腦袋一偏,耷拉在他胸口上,但熟悉的氣味很快又叫睡夢中的他鎮靜下來。
晝司抱着他走了兩步,站在自己的卧室前想了一會兒,還是邁開步子拐上了樓梯,來到那個他幾乎從未涉足的閣樓。他用腳尖輕輕頂開房門,面前出現了一張書桌,一把凳子和一張單人床——一如他小時候在日蝕號上的那個房間。
在房間的那頭還有一個水池,在夜色中泛着粼粼波光。
這本來是閣樓景觀的一部分,如今水流已經關掉,而淺淺的一層水下面,池底墊滿了閃着金屬光澤的錢幣,和一個黑色的籌碼。晝司認出這是他過去幾來年裏每次叫夜願做事時随手扔給他的硬幣——不說價值連城,每一枚也能換到不少筆芯。
此刻全都靜靜躺在這個小小的許願池裏。
他的願望是什麽呢?晝司把夜願輕輕放在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已經有些太小的單人床上,第一次思考這個問題。
失去了懷抱的體溫,夜願在床上不安地動了動,又在枕頭上蹭了蹭臉,悠悠轉醒,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小小的閣樓裏灑滿了月色,沒有別人。
作者有話說
回憶殺應該差不多惹,繼續前進!
晝司看上去是那種冷酷話少的總裁,其實嘛……他只是共情能力有點問題,而且,他實在是太忙了(一點都不潇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