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 10 無痕
夜願在回程的船上睡着了。
夢裏的他還住在日蝕號上,月光透着層層疊疊的紗窗傾灑在柔軟的地毯,被子蓬松又暖和,散發着令人安心的好聞氣味。
這氣味好熟悉,像是主人洗浴液的味道。
他在被單裏蹭了蹭腿,不小心踢到了另外一個人——夜願轉過臉,正對上晝司的睡顏。
主人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還是青少年的樣子,頭發亂糟糟的,俊秀又稚嫩。
他被踹了一腳後迷迷糊糊地醒來,問:“幾點了?”
夜願沒有回答,主動湊上去親了親他的臉。
晝司被親後睜開眼看他,夜願再次湊上去,兩人接了個吻。
兩人全裸的身體在被子下觸在一起,晝司的手放在他的腰後,前胸和他貼在一起,膝蓋蹭進他雙腿之間。
他們額頭貼着額頭,鼻尖頂着鼻尖,金發和黑發相互纏繞,呼吸順着唇舌融化在一起。世界一片靜谧,只有月光流淌過他們肌膚的聲音。
夜願有些難耐,雙腿夾了一下,但卻因為晝司的膝蓋而關不起來。然而他這個動作卻像是發送了什麽訊號,叫對方一下靠得更近,大腿根緊貼着他脆弱的地方,暗示性地緩緩動着胯。
夜願一下繃緊了身子,手抓着晝司肩膀想把他推開一點,含糊地抗議道:“不是,不是……”
晝司抓着他手腕放開自己的肩膀,攬到自己脖子上,問:“不是什麽?來再試試。”
試試?試什麽?
夜願莫名其妙就被翻了個身變成了趴着的樣子,晝司從背後貼上來,已經硬起來的東西頂着他屁股。
“等,等等……”夜願還在小聲抗議——他只是想親親主人,并沒有要做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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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嗎?”晝司嘴上這麽問,但前端已經頂在入口處蓄勢待發了,夜願背部一僵,咬了咬牙,把“有點疼”三個字吞了下去,使勁搖了搖頭。
“跪起來一點。”晝司手臂攬着他的腰往上擡,夜願便聽話地撐起手臂。但要他主動翹起屁股還是太羞恥了,所幸主人沒有在意,他輕輕壓了壓夜願的腰,硬着的性器戳來戳去地滑開。
夜願攥緊了拳頭,如臨大敵——前頭才剛進來一點點,他就想起之前第一次做的時候那種疼的感覺,一下又緊張得不行。晝司被他夾得“嘶”了一聲,拍了他屁股一下抱怨:“幹嘛?”
夜願聽到他的聲音又冷靜了下來,他想回頭看看主人的臉,卻被掐住後頸和肩膀往後帶。
夜願一下不敢回頭了,他藏不好自己的表情——五官疼得表情皺在一起,他努力适應着異物入侵的感覺。
身後的人忽然猛力一撞,夜願腿抽搐了一下,醒來了。
他醒來後發現自己仍在自己的飛艇裏,腿上的毯子滑到了地上,腳趾因為冰冷而微微抽筋。虛摩提的燈火已經照耀在玻璃窗上,夜願扶了扶額頭,不知道自己怎麽夢到這件事了。
那已經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彼時均是初嘗禁果的兩人技巧都十分糟糕,一個沒輕沒重一個不懂配合。不論第一次夜願就被搞得很慘,之後的好幾次也完全沒有得到過快感。
晝司從十五六歲的時候開始就不斷有人想要把他拐帶上床——畢竟這是通往金字塔尖最快速的方法——你看羅特·範修連恩不就做到了嗎?這種主動而激進的追求叫晝司心生抵觸且煩不勝煩,但青春期的躁動又是那麽勢不可擋,蓬勃的欲望來勢洶洶,總得有一個發洩的出口。
于是,抱着和一個自己覺得舒服信任的人先試試的心态,晝司把自己從小養大的小侍從帶上了床。
畢竟他看起來順從乖巧又幹淨,知根知底,又完全是按照自己喜歡的樣子長大的。
畢竟他注視自己的湛藍瞳仁裏總滿是崇拜和信任,只要自己眨眨眼睛就能洞察并滿足他的一切需求,全心全意,從不拒絕。
最開始只是試試。
在躁動青春的某個夏夜,無法控制的小火苗正四處焚燒,晝司有些惱火,自己摸自己索然無味,又不想冒險去找別人,只得煩躁地坐在床上。
正巧這時夜願輕手輕腳地進屋來,給他倒放在床頭櫃上的水。
“夜願。”他開口叫了一聲,嗓子啞着。
“主人,你還沒睡?還是我吵醒你了?”
“不是,你過來,水壺放下。”晝司說,他遲疑了一會兒,才含混地說:“你,你幫我個忙。”
“嗯,”夜願一口答應,他湊到床邊,彎腰看着他等待吩咐,還補充道:“什麽都行。”
什麽都行。
晝司本來還在猶豫,一聽這句“什麽都行”立馬妥協了理智——對方這種全身心的信任大大取悅了他。
對了,這個男孩兒是他養大的,是完全屬于他的。
床邊的夜願卻只覺得主人似乎相較平常氣息有些急促,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晝司伸手拉過他的手腕放進被子裏,然後慢慢隔着睡褲放在自己勃起的地方,夜願手抖了一下,卻沒有掙開,只是顯得有些驚訝。
“自己做過嗎?”晝司問。
夜願快速地搖了搖頭,想了會兒,又緩緩地點了點頭。
“幫我弄,自己弄不出來。”晝司假裝平常地說。
夜願還有些怔愣,但已經下意識服從指令撫摸了起來。他跪在床邊,一只手在被子裏上上下下,另只手老老實實地放在自己膝蓋上。
“主人……我可以……”夜願小聲道:“我可以直接……伸進去……嗎?”
晝司聽懂了,勾了勾手指,捏過男孩兒的下巴含住他的嘴唇,另只手握着他手伸進自己褲子裏。
兩人都是第一次接吻,在橘黃的暖光中互相輕輕啄了幾下,才試探性地微微打開牙齒。
舌尖觸碰在一起的時候,好像有什麽開關被打開,晝司一下忍不住了,他捏着夜願手臂将他一把拽到床上來,死死壓在床頭板上親吻,怒漲的性器支棱在兩人中間,破壞着畫面的美感。
夜願被親得喘不上氣,腦子完全跟不上事态發展的節奏,但還沒忘記自己的任務。他小心翼翼地又伸出手去握住了那根滾燙的東西,晝司一下子因為這過于直接的強烈快感而躬起背,雙手撐在他耳邊的床頭軟墊,頭發掃落在他額頭。
主人看起來好像很舒服,夜願心想,他閉着眼睛忍耐的樣子真好看。
于是夜願無師自通地加快了速度,兩只手都握了上去,他坐在主人床上——主人平時躺着的地方,床單上還有他的餘溫,而主人就騎跪在他身上,享受着這生澀卻誠懇的服務。
這是晝司私密的成人禮,沒有外人的介入和幹預,沒有任何勢力的權衡和虛僞的祝福,沒有人處心積慮只為得到他的精子,也沒有人把他當做攀爬的階梯。這裏只有最原始的欲望——原始得近乎純粹,和這個一心依賴着他、取悅着他的男孩兒。
夜願心跳也快如擂鼓——他從沒見過主人這副表情,恍惚間覺得自己好像和主人又親近了一些,這想法叫他開心極了。他也想摸摸主人的頭發,主動親親他的嘴唇,但是他不敢。
于是他只得專注在自己的任務上——夜願手上越弄越快,晝司也難耐地動起了腰主動朝他手裏送,過了沒多久,他便渾身肌肉緊繃,喉嚨裏發出壓抑的呻吟,顫栗着射了出來——夜願的手和胸口都弄髒了。
晝司呼出一口氣,倒下來靠坐在他旁邊平複呼吸——欲望一旦得到發洩,旖旎的氣氛便一掃而空,他睜眼看了看攤着一手濁液不知怎麽辦的夜願,有點哭笑不得。
“讨厭嗎?”晝司問。
夜願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他在說什麽,連忙搖頭:“不讨厭,很喜歡,喜歡主人。”
晝司揉了揉他的頭發,說:“去洗個手,洗完就去睡覺吧。”
夜願似乎還沒反應過來這場親密的會晤怎麽就這樣結束了,但他還是聽話地站起身來離開了,直到洗幹淨手回到隔壁的自己房間時,大腦才後知後覺地處理了剛才發生的種種。
他呆坐在自己床上,籠罩在巨大的震驚中,和一絲連自己都沒發現的甜蜜。
過了一會兒,夜願頂着巨大的羞恥心,也伸進褲子裏摸了兩下自己。
“主人……”他輕輕叫着。
這稱呼回蕩在安靜的房間裏,好像在嘲笑他不知羞恥,夜願趕忙抽出手放棄了。
他紅着臉在黑暗中躺了一會兒,又用指頭摸了摸嘴唇,回味着那個吻。
這是他們的第一次。
航空艇停泊在地心大廈一百六十二層,夜願頂着夜風裹緊大衣,快步朝樓上走去。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他想要現在就見到主人,跪在他的腳邊親吻他的指尖,最好再叫他發現自己的脖子受傷了,好讓他因為“自己的東西被弄壞”而染上愠色,這樣自己就可以趁機好好撒個嬌。
雖然在躁動的青春期後,主人已經很久不再“用”他做那種事,但這點程度的親密特權可是他特意保留的。
他腳步越來越快,刷卡後等待電梯來臨的每一秒都緩慢不已,他覺得自己好像仍沉浸在那個夢裏——夢裏的他們親近極了,躲在無人監察的角落裏,分享着只有兩人知道的秘密體驗。
夜願記得以前除了在晝司的卧室,他們最常做的地方就是日蝕號的“圖書館”。晝司一天裏有很長時間都呆在那,有時候是查資料自習,有時候是幫着家裏做一些工作,有時候單純地看看閑書,除了夜願在一邊兒呆着外,一般沒有人會來打擾。
電梯到了,夜願看着電梯反射中的自己——呼吸急促,面色潮紅,還無意識地舔着嘴唇,一臉不害臊的樣子。
他記得有次主人把他攔在高聳的書架間舌吻,他沒有站穩,書籍掉落了一地;還記得有次主人背靠着一排書櫃——書櫃那邊是打掃的仆人,而這邊的主人手裏裝模作樣地拿着一本書,其實在偷看自己給他口交;他還記得有一次主人把他揪到最裏面的角落裏,躲在一大摞等待歸類的書山後面幹他——那時他的技巧已經很好了,夜願記得自己混亂之中射在了一本攤開的書上,後來那兩頁紙黏在了一起,最後被自己悄悄扔掉了。
電梯門開了,夜願腳步匆匆地穿過回廊——他不知道自己在着急什麽,他明明已經決定要以狗的姿态留在主人身邊,但今天,在這個夜晚,他忽然感到胸腔裏有一股無法壓抑的沖動,他覺得自己瘋狂了,想要一股腦地把一切都告訴他,就算到時候被冷眼、被揮開還是被抛棄都無所謂了,他要告訴他。
他們倆親近的時候他還不明白,等他明白過來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他要告訴他自己愛他,不只是狗對主人的愛,不只是仆從對恩人的愛,也不只是情欲的愛。正巧相反,他就是是他全部的愛。
他得要說出來,因為他的傷口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的疼。
走出回廊後,壯觀的全景玻璃窗展示着虛摩提的夜景,角落裏亮着一盞小燈,勉強為這巨大的空間提供微弱的照明。
屋裏沒有人,主人不在。
失望的感覺是如此強烈,他幾乎有些委屈了。
夜願站在原地,他的夢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