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 23 春暖花開(上)

晝司一大清早地就被鬧醒了。

夜願為了最大限度地利用整個白天,天不亮就睜着眼睛躺在床上,盯着牆角的黴斑發呆。

六點一到,他立刻從床上彈起來沖下樓。

七點整的時候,夜願端着滿滿一托盤的食物敲開了晝司的房門,咖啡和培根的香氣喚醒了床上的人,晝司迷迷糊糊地問:“幾點了?”

夜願拉開了半扇遮光簾,隔着被子把他推來揉去:“主人主人快起床了,今天要出門玩呢。”

晝司打了個哈欠抱怨道:“玩什麽啊,日蝕號就這麽大。”但還是架不住自己頭天信誓旦旦地許下了承諾,只得配合地站起身去刷牙了。

等他洗完臉回來時,夜願已經在小桌上擺好了雙份早飯——屋裏只有一把凳子,夜願站在一旁眼神亮晶晶的,十分期待地看着他。

晝司拉開凳子坐下——自己的餐盤裏擺着全麥面包和培根炒蛋,咖啡散發着濃郁的焦香,反觀夜願的面前,擺着一個裹着金黃色楓糖漿的百吉餅,而且他還在不停地往那杯黃豆磨成的飲品裏加白糖。

晝司連忙喝了一口黑咖啡壓壓驚。

晝司本想如往常一樣抽空查查郵件看看報道,忽然意識到沒有網,轉而觀察起了夜願——他沒有穿平日成套的單色制服,而是在襯衣外套了一個線織背心,配着淺色格紋的休閑褲,金發也随性地綁在腦後,掉落的散發反射着朝陽的光暈,整個人看起來小了好幾歲。

尤其對方還盤腿坐在地上,心情很好地哼着歌,身體随着擺來擺去,簡直就像小孩子一樣。

這相當罕見,晝司回憶了一下夜願即使是在小的時候,也已經總是成熟懂事的樣子——他從不曾像安娜一樣撒嬌,也不會像多恩一樣使性子。

“你怎麽今天忽然想起來戴眼鏡了?”晝司問。

夜願敲了敲眼鏡框說:“這個?”他面露羞怯地抿了抿嘴:“是為了錄像。”

晝司噎了一下,隐約間覺得自家溫順小侍從的屬性微妙地變化了。

直到他目睹對方毫無難色地吞掉了整只糖漿百吉餅,又用兩根手指撚起鋪滿糖霜的奶油泡芙,才露出了類似驚恐的表情。夜願嘴邊沾了一圈白色的糖粉,傻乎乎地笑道:“甜的好好吃。”他頓了一下,又小聲自言自語道:“現在不抓緊時間吃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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晝司沒有注意到他的第二句話,完全被過量的糖分鎮住了。他驚魂未定地點點頭:“哦……這樣嗎?以前不知道你這麽愛吃甜的。”

“您不知道的事兒多了!”夜願又笑起來,被晝司警示性地瞪了也不害怕:“今天我過生日,我是大王,您昨天答應了的!”想了想,他又底氣不足地補充道:“反正也沒別人……”

晝司一下子給逗笑了,“嘁”了一聲道:”還大王呢,你是小鬼嗎?“

趁着主人在一口一口地喝着咖啡,夜願掏出一整張巨大的清單投影在白牆上,頂上幾個碩大的标題字——“願望清單”,前前後後有好幾十條,晝司傻眼了。

“你這個狡猾的小孩,”晝司指着他,“你就是那種跟許願精靈許願說要一百個願望的人!”

夜願不好意思道:“其實很簡單的,您看,第一項就是‘和主人一起吃早飯’,這個已經達成了。”

晝司哭笑不得:“這有什麽值得列為願望的。”

在夜願灼熱目光的注視下,晝司只得放棄了索要第二杯咖啡的想法,開始執行清單的第二條——蹦極秋千。

兩人縱貫日蝕號的巨大後院一路來到船尾,那裏支着一副刻意沒有拆除的鋼筋腳手架,是晝司小時候經常獨自坐着發呆的地方,腳手架頂端外延的平臺末端連着一個蹦極繩牽引的秋千,一旦松開就能大幅度地擺蕩出去,好像只身飛在空中一樣。

晝司老遠看見了就頭疼:“用得着大早上起來就玩這個嗎,剛吃了早飯。”

聽見他質疑,夜願條件反射地想要退縮,飛快的腳步驟然慢下來,嗫嚅道:“可是……我從沒玩過,小時候經常看您在這裏坐着……”

晝司瞧他那樣子一下就心軟了,夜願還在接着說:“要是您不想的話……也可以跳過……”

晝司立刻打斷他:“不行,大王說了想玩秋千,我們今天就要玩這個秋千。”

夜願胸口癟掉一點的小氣球瞬間又膨脹起來,藍眼睛泛着快活的光芒,腳步輕快得快要跑起來。

兩人依次爬上看起來十分危險的鐵架,朵朵白雲漂浮在他們腳下。

夜願沒有料到的是,早已習慣了從地心大廈頂層以及航空艇往下看的他,竟然會在沒有遮蔽物的情況下畏高——半個小時後,他是手腳發軟地被晝司抱下腳手架的。

晝司有些好笑地看夜願一臉菜色地蹲坐在臺階上,心情相當不錯地問:“大王,咱們接下來幹什麽?”

沒錯!一定要抓緊時間,夜願強打起精神,說:“打,打壁球!”

日蝕號右翼四樓的活動場館裏有一個壁球場,小時候偶爾來訪的多恩就是在這和晝司學了幾次,夜願總在一旁羨慕地看着,覺得主人揮拍的姿勢好看極了。

夜願喝了一些酸味的維他命水,将反胃的不适感按壓下去了,他握着拍子左看右看,根本不知道四肢該如何運作。

晝司走過來,幫他調整手臂的角度和身體的平衡,說:“膝蓋彎一點,重心放低,你在傻笑個什麽?”

夜願實在繃不住嘴角——這種從背景板中走出而得到主人全部注意的情況前所未有,他很難控制自己不盯着主人的臉,努力把他溫柔的每一分一秒全部記錄下來。

為什麽就只有一天呢?他禁不住想。

晝司先教他發球——連番的調整之下,夜願發球的姿勢雖然像樣了,但力度仍差得遠,準頭也很差,把晝司調得左右角反複跑。但他毫無抱怨,精準地把球喂回到夜願順手的位置,偶爾還出聲提醒。

将近一個小時之後,夜願滿頭大汗,脫掉背心後的襯衣也汗濕了,晝司在手心裏敲了敲拍子,評價道:“原來你也有學不會的東西。”

夜願:“!”

回房快速沖了個澡之後,兩人又拎着一籃子輕食來到了前庭的水池噴泉邊——這裏做了專門的防水層,除了一個小水景之外,還有不少正在開花的果樹。夜願在地上鋪了好幾張塑料布,掏出冰鎮的果酒和吞拿魚三明治擺好,晝司正要伸手去拿,卻見對方無比熱切地盯着自己,雙上放在跪坐的膝上,一副“我有話要說”的樣子。

晝司縮回手,問:“又怎麽了?”

“主人可以……可以拍個照嗎?”夜願問。

“拍照?你不是戴了這個眼鏡全程都在錄像嗎?”晝司納悶道,“實在搞不懂我有什麽好錄的,明明天天都在見面。”

可是以後的每一天就……夜願沒有繼續想下去,搖了搖頭道:“不是的,和我一起拍照。”他從籃子裏拿出一個對于相機而言過于龐大的立方體設備——竟然有手掌那麽大。晝司定睛一看,問:“這是裏面有相紙的那種?”

“嗯!”夜願說:“拍好了就立刻能得到相片呢!”

夜願努力伸長胳膊,費勁地對着兩人拍了一張,等了一會兒後,他發現照片上的自己太靠前了,比例有些怪,但還是把照片貼身收好了。

晝司把酒杯遞給夜願,接過拍立得說:“我來。”

他身高手長,舉好相機後拉過夜願攬在身邊,午時的陽光穿透過日蝕號巨大的罩頂灑在兩人臉上,背後有果樹的白花零星飄落。夜願嘴唇貼着晝司的酒杯邊沿,額頭微微靠着他側臉,樣子親昵極了。

照片一顯出來後他便喜歡得不得了,晝司看了後也噙着笑意道:“拍得不錯。”

吃過簡餐後,一夜興奮得沒睡着、早上四點半就醒來的夜願開始犯困,他靠着樹幹,越坐越往下出溜,最後幹脆倒在野餐布上睡着了。

晝司又給自己添了一杯梅子酒,回頭看見夜願的睡顏上粘了一片粉白色的花瓣,于是掏出拍立得對着他又拍了一張。

他靠着樹幹一邊喝酒一邊漫不經心地甩着照片——上面的成像越來越清晰,他拿在眼前看了一會兒,然後揣進了自己衣兜裏。

午後的暖風太過怡人,不久後,晝司也躺在了草坪上——他倆腳沖着不同方向,腦袋挨在一起,在婆娑的樹影下睡着了。

一個多小時後,晝司先行醒來,撐着手臂看了一會兒夜願,才戳了戳他流出口水的嘴角。

睜開眼後,夜願花了半分鐘意識到情況,立刻開始抓狂——自己竟然在這種重要的日子裏睡着了!浪費了好多時間!

他難過地看着自己的清單,來來回回地比對,艱難地下決心道:“中間這三條,都……都跳過吧……”

晝司看他那副心疼得不行的樣子,不由得安慰說:“下次有時間再做不就行了。”

夜願擡起頭來,眼神複雜地看了他一眼,轉瞬又急匆匆地爬起來,甚至連野餐工具都不收拾了——這可是前所未有,拽上主人就往回跑。

跑到一半的時候,他倆在主宅門前迎面遇見米奧和安息,安息騎在米奧脖子上,把一顆珍貴的橘子樹枝條都拉彎了,地上還掉了不少米奧用小刀丢下來的橘子。

見到晝司後,兩人迅速欲蓋彌彰地把手背到身後,裝作沒事發生的樣子。夜願大聲招呼道:“安息!看電影嗎?”

本來眼睛東張西望的安息聞言立馬豎起耳朵:“看電影!”

米奧還要說什麽,他已經在肩頭手舞足蹈地歡呼起來:“看電影!看電影!”

夜願大笑起來:“撿上橘子,我們看電影吃!”

四人來到多媒體放映室,夜願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碟片說:“這個這個。”

安息見有這麽多沒看過的電影,已經激動得要昏過去了,米奧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問:“美國美人,這是講什麽的?”

夜願眼神躲閃地快速說:“就是……一個有錢的帥哥無意間認識了一個貧窮的妓女,然後……”

安息納悶道:“妓女是什麽?”

米奧趕忙拉着他坐好,敷衍道:“行了行了。”

晝司皺着眉頭看了一眼碟片封面,沒說什麽,也跟着坐下了。

本想播放浪漫喜劇電影《漂亮女人》的夜願,因為鬧錯了名字,無意間播放了一部中年危機男子對女兒同學性幻想的影片,幾人看到中途就滿頭霧水,片子結束後,全部發懵地看着彼此。

唯一一個兩部電影都看過、全程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晝司在一旁悶笑。

安息努力地想了半天,評價道:“那個女孩兒還沒成年呢……”

米奧忽然想起什麽,臉色僵硬地抿起緊了嘴。

安息又說:“不過她看起來好成熟啊。”

夜願也十分茫然——這和他搜到的簡介不一樣啊?晝司快要憋不住笑,從櫃子上拿出另外個盒子,指着名字說:“這兒。”

夜願這才發現自己完全搞錯了,苦着臉道:“您怎麽之前不告訴我!”

晝司揚了揚眉毛:“我覺得這部也挺好看的。”

安息不明所以,問:“那咱們還看那個嗎?”

夜願捏了捏拳頭,一揮手說:“你們自己看吧!我們還有事!”

安息連忙問:“這些都可以随便看嗎?”

得到晝司的首肯之後,安息歡呼了一聲,瞬間把其餘所有人都抛在了腦後。

太陽快要下山了,兩人分別回屋休息片刻,夜願換上了晚餐的服裝,來到日蝕號二樓外展的巨大陽臺上。這裏昔日是巨大盛大聚會的晚宴廳,陽臺上聚滿了端酒聊天的賓客,但此刻,這裏只有一張鋪着白色暗花桌布的典雅方桌,桌上面對面擺着兩套銀質餐具,一支蠟燭,和一個插着一枝花的花瓶。

他剛剛調整好餐具的位置,晝司就下樓來了。

他的主人換了一套相當正式的黑色禮服,白色的方巾和襯衣在他胸前和袖口形成一道整齊好看的白邊——他甚至還戴了黑色的領結,刮了胡子,頭發也整齊地梳在腦後,露出英俊的黑發黑眼。夜願呆呆地看着他,甚至忘了手邊的事,直到對方走到自己面前。

晝司沖他笑了一下,問:“大王怎麽在這親自布置,仆人呢?”

夜願呆滞道:“我,我叫他們都去休息了。”

晝司點點頭:“兩個人也清閑。”他随手抄起一旁挑好的紅酒,動作娴熟地旋開木塞,倒進醒酒器裏搖晃了起來。

夜願醒過神來,忙說:“主人您坐,我來!”

晝司壓了壓手掌示意他別管:“坐。”

夜願聽話地坐下了,兩手老老實實地放在膝蓋上,愣愣地看着他。

晝司走到他身邊,單手拖着瓶底,倒了一些紅色的酒液在夜願面前的高腳杯裏,然後耐心地看着他。

夜願僵硬地端起杯子,湊到鼻子下面聞了聞,然後抿了一小口,按照晝司教他的樣子将酒液用舌頭在口腔裏充分接觸過一遭,才吞了下去。

晝司禮貌地單手背在身後問:“大王還滿意嗎?”

夜願遲鈍地點了點頭,伸出杯子,由晝司又給他倒了小半杯。

晝司坐回到對面的位置,舉起自己的杯子向前傾,夜願也連忙舉杯,和他輕輕碰了一下。晝司喝了一口酒之後,問:“你把仆人都轟走了,誰來上菜?”

夜願才如夢初醒地站起來,從屋裏推出一個餐車說:“都準備好了。”

晝司撐着下巴,似笑非笑道:“你是怎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完成這麽多事的?”

夜願沒有說話,他默默地把前菜端上桌——切得極薄的生牛肉片搭配起司片和芝麻草,搭配特調的開胃醬汁,晝司瞧他臉頰泛紅,忍不住問:“怎麽不吃甜的啦?”

“來不及準備兩份……”夜願說,“就按主人的喜好準備了。”

晝司看他坐回座位上,仍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但用餐禮儀确實标準又規矩,和自己如出一轍,好奇道:“如果你一個人,想吃什麽就吃什麽,你會吃什麽?”

夜願愣了一下,沒料到他會關心這個,想了想說:“面條吧。”

晝司也愣了一下,問:“什麽面條,任何面?”

夜願點點頭:“意大利面就行,奶油白醬的那種。”

晝司笑了笑說:“下次吃那個。”

夜願卻并不顯得很高興,只是點了點頭,他微微颔首,又叉了一塊紫薯塊放入嘴裏。

兩人安靜用餐的環境沉默卻不顯得尴尬,日頭在晝司身後緩緩落下,直到被他的身影完全擋住。金色的餘晖給他鍍上了一層金邊,卻叫他的五官完全陷入黑暗,好像一次日蝕。

飯後,晝司看了一眼清單接下來的事程,問:“煙花?這個現在去哪準備?”

夜願自然早有打算,領着他一路來到日蝕號主宅的頂樓,這裏已經有人擺好一個半米高的煙筒和一堆碳棒一樣的東西。他栖身上來,從晝司胸口摸走他平時點雪茄的打火機,走了兩步又回頭叫道:“主人。”

晝司:“嗯?”

夜願說:“你來點吧。”

晝司不明所以地接過了打火機,點燃引線後向後退了兩步,一些五光十色的焰火從簡陋的筒子裏噴射出來,在低矮的空中綻放開。

夜願又點燃了焰火棒,分了幾根遞到晝司手中,這玩意兒的燃燒周期很短,“噼裏啪啦”地閃爍了一會兒後就熄滅了,晝司有點嫌棄:“什麽呀。”

夜願輕聲說:“這樣主人也算為我放了煙花啦。”

晝司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但正巧焰火熄滅,他沒有看到夜願的臉。

不久之後,最後一支煙花筒冷靜了下來,寥寥幾根焰火棒也燃盡了,兩人在黑暗中站了一會兒,晝司問:“接下來呢?”

夜願說:“沒有了,剛才就是最後一項。”

晝司驚訝道:“就這樣?”

夜願說:“嗯,謝謝主人,我今天很開心。”

晝司心想明明看起來那麽大一張單子,沒想到這麽快就全部完成了,而且自己分明根本沒做什麽,倒不如說是夜願陪自己放松了一天。

沉默了一會兒,夜願又說:“結束了,但我還有最後一個請求,沒有寫在單子上的。”

“好啊。”晝司随口答應道。

夜願轉過來對着他,說:“主人可以閉上眼睛嗎?一分鐘就好,無論如何都不要睜開。”

晝司思考了短短的片刻,答應了。

夜願的眼睛适應了黑暗,看見熠熠的星光下,他的主人穿得好像王子,英俊極了。他毫無防備地閉着眼睛,好像完全屬于自己一樣。

他本來只是想要利用這最後的一分鐘,難能可貴地、肆無忌憚地再好好看看主人,把他的模樣印刻在自己的心裏——他眉毛的形狀,他下巴的線條和他優美的嘴唇。

可是貪婪的注視仍不能滿足他下墜的心,給我最後一個吻吧,夜願無聲地說。

他雙手背在身後,睫毛輕顫,又不舍得真的閉上眼睛。

随即他想到——自己的眼鏡可以替他記錄下這一切。于是夜願微微墊了墊腳,終于閉着眼吻上了主人的嘴唇。

晝司的眼睫毛抖了一下,但他沒有躲開,也沒有睜開眼。

他睜開眼後會生氣嗎?夜願想,管他呢,午夜的鐘聲快要敲響,他是南瓜車也要化為粉塵了。

他近乎虔誠地膜拜着對方的嘴唇,獻祭般地奉上了最純情又純粹的吻。

晝司站在原地,始終一動不動。

幾十秒後,夜願的嘴唇和溫度都離開了。

晝司緩緩睜開眼,沉默地凝視着他。

夜願沖他微微一躬身,輕聲說:“主人再見,晚安。”随即轉身離去,消失在了頂樓門背後。

晝司仍站在原地,皺起了眉。他忽然有了一種很荒謬的感覺——他的夜願好像要離開他了。

他說再見的時候,臉上帶着與往日無異的笑容,但那笑容又像是一個即将踏入大海的人,在被浪花淹沒頭頂時回頭看着海岸,并真心地向往着春暖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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