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Chapter 56 殘渣
本來一直翹腳坐着看戲的馮德維恩忽然擡手看了看,然後不動聲色地給晝司遞了個眼神。晝司接收到信息後撩起眼皮看向二十九的方向,這動作按理來說更加細微,但二十九微一點頭,轉身便打開了大門,同時,另外一個變異人單手拎起蘭伯特就朝外頭拖拽。
蘭伯特包着手掌的白布即刻又滲出血來,大叫地掙紮起來:“幹什麽!你們要帶我去哪!”
這下卻沒人再插手了,屋裏只有他驚惶大叫和掙紮的響動,就連羅特也只是茫然地來回看着他和曼德,無措地站在角落。
晝司清了清嗓子說:“看這邊,我們倆之間的事還沒有結束。”
羅特回過頭來,眼底泛着恨意的紅色:“我和你沒有什麽好說的。”
“行,”晝司冷笑道,“那就到了司法所再說吧。”
晝司繼而又說:“至于你,曼德,我相信在座各位都有更多想要問你的事。”
他話音剛落,好幾位家主便搶着說:“沒錯!這上面說的事是真的嗎?”
“老曼德,你倒是和我解釋清楚!”
“本以為你只是愛貪些小便宜罷了,想不到竟然都騙到我的頭上來了!你真坑了我一千萬?”
老曼德頓時頭大如鬥,又不敢輕易發言——不怪他記性不好,他手上并沒有拿到那份備忘冊,根本不知道晝司捅出去的具體是哪幾件事。萬一他嘴快交待出了根本不在文件上的事,那才叫得不償失。
可他這種拒不合作的态度極大惹惱了在座的人,所有人都七嘴八舌地吵了起來,一時間會議現場變成了辯論庭,或是廢土集市的什麽大型讨價還價現場。
忽然,窗外劃過一聲鳴笛,室內的争吵一瞬間停了,晝司看了看表,說:“看來日蝕號搜查的初步結果已經出來了。”
“你認真的?!”羅特不可置信,“你真的讓司法所介入了?”
“你還沒有見識到我有多認真。”晝司這樣說着的時候,司法所的執勤艇已經停穩在底艙,廣播喇叭通過新世界號上的每一個擴音器傳出來:“羅特·範修連恩女士,請雙手高舉在空中,單獨走出來,不要有突然的動作!”
“我們有逮捕令,重申一次,單獨走出,雙手高舉,不要有過于突然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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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特在原地咬牙切齒地低頭站了一會兒,重新擡頭的時候已經恢複了沉靜的表情,她對着船窗玻璃整理了一下頭發,昂着頭邁開了腿。來到門口時,她忽然回過頭來,惡狠狠地傳達出幾個字——“我們走着瞧”。
晝司不置可否。
讓司法所帶走羅特,而晝司自己則單獨扣押蘭伯特24小時,以便于第一時間把自己想知道的、關于父親的事情問清楚,再将他移交司法所,這是出門之前就和馮德維恩以及二十九商量好的事。如今二十九應該已經帶着蘭伯特開走了随從艇,日蝕號的證據封鎖,羅特也被司法所收押,曼德只得獨自面對龇牙咧嘴的獅群。晝司對此失去了興趣,随馮德維恩一同站起身來,曼德一看立馬喊道:“等等,你們要去哪?”
晝司看了他一眼,似乎還沒決定要不要搭理他,旁邊立刻走上來另一位家主,正是之前被晝司戳破他在林堡私自運作競技場的賽弗爾,他臉上挂出一副古怪的微笑,遲疑道:“之前您說的那個……”
您?晝司也回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哪個?”
“就您之前說的那個,”他在問的時候,其餘幾名家主也側耳聽着,“既然司法所過來了……”
虛摩提上的司法所雖然比起林堡上黑幫般的警察署要好一些,但也實在沒有好到哪裏去。林堡夾在完全無政府主義的廢土以及竭力恢複黃金時代榮光的虛摩提之間,既像是有秩序,秩序卻又掌握在極個別的人手中。而虛摩提從表面上看,似乎沿襲了舊日資本民主制度的表象,但由于壟斷空前,占總人口百分之八十的虛摩提平民話語權極其微弱,所謂公平和法制其實依靠的只是十大家族彼此的制約,司法所也淪為了公關職能為主、暴力職能為輔的傀儡機構。
而司法所今天竟然能夠拿出對羅特的逮捕令,其背後的決定因素自然不可能是什麽“證據”,這種級別的逮捕令需要十大法官之一親自簽署,而這些法官又均是由各大家族提名并統一投票通過的,背後的遠近親疏一目了然。
晝司笑了笑,說:“司法所主要的職能是維護虛摩提上的法制安全,像範修連恩這樣的惡性犯罪,自然是要盡快收押候審的。”
他專門強調了“虛摩提”幾個字,言下之意是“林堡上的那些糟心事我暫時還沒有要插手”,賽弗爾放下心來,點頭連連道:“那是當然。”
見勾着賽弗爾嘴皮的魚線被松了松,其他幾位家主也趕緊上來和晝司周旋,就算形勢暫時還不明朗,但腳力的天平似乎是要傾向于這位年少家主的一邊了——即使沒有什麽書面保障,但口頭上和他示好準是沒錯的。
可馮德維恩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沒好氣道:“好了沒?早幹嘛去了。”
衆人表情都有些讪讪,但晝司卻仍然維持着得體的微笑和優雅的風度,左右逢源地講鬼話,好像剛才沖進來朝蘭伯特開了一槍的根本不是他似的。老曼德見衆人的注意力從他身上轉移開,連忙偷偷用通訊終端呼叫他航空艇上待命的侍衛——只要眼下能夠脫身,之後從長計議都好說。
只是好幾條信息和通訊請求過去後,另一頭卻毫無反應,他正滿腹疑惑,忽然瞧見人群中的晝司輕飄飄地睨了他一眼,背上頓時泛起一層冷汗。
怪不得晝司對羅特和蘭伯特都采取了控制的舉措,對自己卻放任不理——原來是在這等着他。
身邊最可靠的近衛大概率已經被那詭異的面具殺手團幹掉了,而其他數名家主對他的不滿此刻正到達一個頂峰,他接下來不得不針對那個倒黴附錄上所提到的每一項指控挨個解釋,必要時還得凍結大量資金進行賠償——而他此前為了全方位狙擊晝司所招募的雇傭武裝力量需要大量資金維系,也将面臨一個非常尴尬的境地。
老曼德焦頭爛額,沒有注意到晝司在臨走之前對果戈裏說的話。
“馮老的話你也想想吧,上了年紀的人就少操些心,該是時候把你女兒放出來的時候了。”
果戈理果斷警惕了起來:“安娜怎麽了?呵,別以為你短暫地占了上風就說明什麽,你休想和她結婚!”
“結婚?”晝司笑了笑,“你未免也太看不起她了。”
回到月桂號後,晝司片刻沒有停留,直奔暫時關押着蘭伯特·李奧尼斯的頂樓房間。老曼德先前的猜測沒錯,簽署羅特逮捕令的林大法官正是此前由晝司提名的人選——這些非貴族家業出身卻能爬到金字塔上層的人都是審時度勢的好手,不見得會看中眼前的一利一弊,眼前局勢仍充滿迷霧,但反倒最好——順勢時候的站隊毫無意義。
何況“金鑰匙”還一直握在晝司手中,既然要抓要放都是上頭的意思,對延遲二十四小時再收押蘭伯特就更不會有什麽疑義了。
于是,蘭伯特·李奧尼斯此刻坐在空蕩蕩的大房間裏,腳腕綁在板凳腿上,左手托着受傷右手的腕子,臉色因為失血而顯得蒼白衰老。地毯很厚,四周窗簾也拉着,世界的聲音隔絕在外,室內只有慘白刺眼的燈光。
晝司進了門之後,單手拎起一個凳子放在蘭伯特對面,頂燈照射在他的眉骨上,眼睛全部隐在陰影中。他一手端着冒着青煙的茶杯,單手解開腹部位置的一顆外套扣子,坐下後正巧能看見腰間別着的槍。
晝司吹了吹茶水,熱氣氲濕了他的眼睫,蘭伯特說:“水,給我也來點。”
晝司說:“不想。”
“呵,”蘭伯特也無所謂,“幼稚。”
晝司說:“聊聊吧,我小時候見過你?我大概有點印象,但似乎長大就沒有了。”
蘭伯特揚了揚眉毛:“不記得了,重要嗎?”
“好奇而已,”晝司說,“所以你從什麽時候替代神蒼活動的?”
“你覺得呢?”蘭伯特仍是無所謂道。
“為什麽?如果我沒有記錯,你和他從小就是截然不同的人,我像他,多恩像你,從來就對什麽家業之類的事沒有興趣,讨厭責任和擔子,所以兄弟倆在最初的二十年來都很和諧地分工存在着。”
“哦?你倒是說說我們的分工是什麽。”蘭伯特說,“他做那個萬衆矚目的天才掌權者,我當那個玩世不恭、活在他陰影下的透明人?”
晝司問:“你如果早對這種狀況有意見,為什麽到三年前才有所動作?”
“三年前?你看,你這不是知道嗎。”蘭伯特輕蔑道。
他的态度即傲慢又敷衍,晝司開始有些不耐煩了:“好吧,那我問你,神蒼現在在哪?”
蘭伯特直視着他的眼睛,輕輕吐出幾個音節:“海裏。”
晝司沉默了半秒,忽然站起來随手抄過旁邊一個裝飾用的擺件——是一個老式的電話機,揮開胳膊猛地掄在了蘭伯特下巴上。
蘭伯特痛得大叫一聲,被掼得向後仰倒,凳子“砰!”地一聲悶響翻倒在地,後腦勺也隔着地毯撞上地板。
“啊!”蘭伯特掙動了一下,但是腳腕還綁在椅子腿上,手掌一撐地,手掌外頭那已經幹涸了好幾層舊血的布又泛起一層粉色。
晝司俯下身揪着他的領子,把他硬拽了起來,蘭伯特險些要窒息,晝司的臉驟然放大在他眼前,眼下還濺着幾滴他的血。
“你覺得我是在和你閑聊?”晝司問,“你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不說?”
“你可能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讓我來明白地告訴你,”晝司用堅硬的電話座機金屬角磕了磕他的太陽穴:“我問,你答,如果答案還是這樣沒誠意,我就殺了你換一個人問,比如多恩,明白了嗎?”
“咳咳咳!”蘭伯特快要喘不上氣,晝司松手一推,椅子前腿翹起來,蘭伯特向後傾倒,眼看着後腦勺又要遭殃,晝司擡腿伸腳踩住了他的凳子——正巧踏在****——離某個脆弱的部位危險得近。
蘭伯特喘着粗氣,不知道是痛還是憤怒,晝司已經退開來重新坐回到自己椅子裏,好整以暇地端起仍冒着熱氣的茶杯:“現在,我再問你一次,神蒼在哪?”
“海裏,”蘭伯特咬牙切齒道,“死了,掉進海裏死掉了。”
晝司臉色未變,但咬肌動了動,說:“你,還是你們?”
“什麽?”蘭伯特反問了一句,然後明白過來:“你覺得是我殺的?”
“日蝕號上的監視記錄馬上就能篩查出來,這是你最後的坦白機會。”晝司說。
“坦白?告訴你事情的前因後果你就會放過我?”額頭破角流下的血順着他的眉毛往下滴,蘭伯特擡手蹭了一下,“五年前,神蒼忽然退隐,把李奧尼斯代理家主的位置交給你,你覺得是為什麽?”
晝司迅速答道:“當然是因為時候到了。”
“什麽時候到了?”蘭伯特反問,“那時候你成年雖然已經有一段時間,但遠還沒有到達能夠一手擔起這個位子的地步,要說是配合你想要搬離日蝕號的願望才做出的決定——羅特帶着多恩進駐日蝕號也有些時間了,為什麽選在那個時候?”
晝司皺着眉:“你到底想說什麽?”
“你倒也沒說錯,”蘭伯特說,“的确是時間到了,但是指神蒼的時間到了,他已經愈發力不從心,沒有能力再處理李奧尼斯家和整個虛摩提的繁雜事宜。”
晝司問:“什麽意思,他還不到六十。”
蘭伯特說:“他在七年前就已經診斷出了阿茲海默症,到五年前已經相當嚴重,你知道吧,得這種病的人自己其實意識不到病理症狀的進展,能夠感知到自己判斷能力下降、情感淡漠已經算相當稀有的情況。所以在沒有耽誤出太大問題之前,他就做出決定提前把李奧尼斯交給了你。”
晝司自進門之後首次沉默這麽長時間,他努力回憶着父親的精神狀況和異樣端倪,但很可惜,跟過去每一次嘗試一樣,記憶的樣本非常稀少——自從晝司生母死後,父子倆的交流便微乎其微了。
“你不知道,你當然不知道,”蘭伯特笑了笑,剛才挨打時他咬破了嘴唇,一笑便看見齒間全是鮮血,“他不會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無所不能的、呼風喚雨的天神,怎麽會患上這樣尊嚴全無的病症?可惜命運這東西降臨的時候,可不管你是天王老子。”
晝司沒有答話,蘭伯特倒是不用再逼問,倒豆子一般自顧自地說了起來:“他聘請了虛摩提上最頂尖的醫生,得到的治療方案不過也就是幾顆抗抑郁的藥物和休息靜養罷了,哈!多麽無助又被動的診療,對于神蒼這樣凡事都試圖掌控一切的人怎麽能夠接受?”
“只是他不接受也沒有辦法,只能在外海開辟了一艘循環艇作為治療修養的地方,”蘭伯特說,“我也是無意之間發現他的,第一次見我的時候,甚至連我是誰都忘記了。”
晝司平靜地吸了一口氣,問:“那是什麽時候的事?”
蘭伯特想了想:“大致三年半以前。”
“于是……你瞧準了他病情日益加重,記憶衰退,判斷力下降,然後開始試圖冒用他的身份?”晝司語氣森寒地問。
蘭伯特不避諱地點頭道:“沒錯,其實最開始我也沒想那麽多,只是看他窩囊的樣子很有趣罷了。他偶爾會清醒過來,但時間越來越短,我也就愈發沒什麽好顧忌的。”
“但是三年前的冬天,他忽然醒來了,似乎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竟然趁我不注意偷跑回了日蝕號,”蘭伯特說,“只是回到日蝕號後他又立馬意識到那裏已經完全被羅特滲透,兩人不知說了些什麽,後來爆發了很大的沖突。”
晝司坐直了身子,意識到可能馬上就要說到重點了。
蘭伯特接着說:“當時他們站在日蝕號的塔樓露臺,神蒼大概是想要通知你,羅特便沖上去搶他的通訊器,兩人糾纏推搡之下神蒼不小心跌出護欄,摔到海裏了。”
“不小心跌出?”晝司提高音量,不可置信地質問道:“露臺下面還是花臺,怎麽可能直接摔進海裏?”
“你去看監控就知道了,他們當時在塔樓外延伸出去的觀景臺最邊緣。”蘭伯特說,“相信我,如果他不是消失在了茫茫大海裏,我早就提取了他所有的生物紋、去解鎖他那一部分的資産權限了,你還會有機會翻盤?”
晝司再次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就這個點多問下去——監控鎖定的時候自然就能清楚,他說:“你還沒有回答我最開始的問題,你消失了那麽多年,為什麽到現在才出手幫羅特,總不至于……你也是幾年前才知道多恩是你兒子的吧。”
“當然不,”蘭伯特自嘲地笑了笑,“你說的沒錯,按照我以前的性子,什麽家産、什麽權利都覺得無聊極了,為什麽有人放着好日子不過,非得自讨苦吃地給自己拴上這麽多枷鎖?可是,這些東西我不在乎,但總有別人在乎,羅特在乎,露琪亞那也在乎。”
晝司緊皺眉頭:“露琪亞那?這一切跟我母親有什麽關系?”
蘭伯特頓了頓,只意味不明地說:“是我先認識她的,但是她卻選擇了神蒼。”
短短的一句話,晝司已經明白了——這是他從沒聽說過的事,難免有些吃驚,但很快又抓住了怪異的點:“你覺得她選擇我父親是因為這個、因為他是李奧尼斯家的掌權者?就算是好了,她已經去世這麽多年,你這麽做還有什麽意義?”
“誰知道呢?”蘭伯特說,“就像我說的,我其實并沒有什麽太大野心,從頭到尾只是配合羅特的計劃而已。她可真是個聰明女人,從最初的時候開始,她找上我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吧。”
“最初?”晝司不無諷刺地問:“你是指你們最初私通到一起的時候嗎?”
“再一次地,我認識她在神蒼之前,”蘭伯特說,“我很清楚她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精明的投機分子,目的性明确,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麽,這很好。她想要攀住李奧尼斯家的高枝,又繞不過露琪亞那,于是便找上了我。”
晝司接上他的話:“剛好,你早想讓母親離開神蒼了,雖然自己是個孬種,不敢像個男人一樣争取,只能卑微地、陰暗地嫉妒揣測,但的确多年來懷恨在心。如果有別的女人願意為自己出頭,被當做一個漏洞也挺高興的。”
安娜·果戈裏的話忽然響起在他腦海——被利用說明有被利用的價值,蘭伯特也是這樣想嗎?
蘭伯特表情陰翳地聽着他說這些惡毒刺耳的話,并沒有反駁,只是低聲說:“互相利用罷了。”
“互相?”晝司反問,“羅特利用你爬到日蝕號的頂端,利用你挽救了頹勢難阻的範修連恩,利用你讓自己的兒子成為順位第二的繼承人,利用你坑害你的兄弟、你的親侄子和你愛過的女人。到頭來,你坐在我面前,手心被開了一個洞,滿頭都是血,并且什麽都沒有。”
蘭伯特沒有答話,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露琪亞那不是她害死的,她本來身體就不好……”
“羅特跟你說的?”晝司打斷他,“你信了?”
蘭伯特再次沉默了一會兒,開口扔執拗地說:“不是的,露琪亞那從以前身體就不好,她經常生病,你知道的……”
晝司擡手再次打斷了他:“她身體不好,并且在範修連恩即将宣布破産的關頭,很‘便利’地去世了,剛巧,羅特馬上就做好了進駐李奧尼斯的準備,幾天時間便收拾好東西和多恩一起搬進了日蝕號,你怎麽可能是我的叔叔、我父親的兄弟?你比我想象得還要愚蠢一萬倍。”晝司冷冷道,“但這已經不是你該關心的範疇了,你這個無能、懦弱且愚蠢的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