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傅芒也不明白自己這是出于什麽心态,如果是為了讓金小魚知難而退, 也不至于做到這一步吧?
挂了電話, 傅芒的目光落到電腦上, 看着監控裏那個瘦弱又嬌小的身影, 傅芒忍不住勾了勾唇。
不管怎麽樣, 只要能讓她看到金小魚的反應,就夠了。
中午, 兩人在一家餐館裏等着服務員上菜,傅芒手捧茶杯, 把自己即将相親的消息說了一遍。
銀霜頓時蹙眉, “相親?為什麽?”
苦荞茶的味道并不是那麽苦,甚至還有點淡淡的清香, 不錯,傅芒挺喜歡。她耷拉着眼皮,頭也不擡的說道:“單身時間長了, 想更換一下生活狀态,不可以嗎?”
“沒有說不可以……”
銀霜垂頭, 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對人類來說,他們的壽命很短暫, 像傅芒這個年紀,确實應該把人生大事提上日程了。
但一想到傅芒要跟完全不認識的人面對面,互相打量、評估,确認對方是不是可以和自己結婚的人, 銀霜就覺得心裏很別扭,倒不是吃醋,就是有一種類似于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好歹跟她的本體相處了這麽多年,傅芒身上已經沾染了很多來自銀霜劍的祥瑞之氣,現在的她是一個注定要大富大貴、順遂一生的人,如果随随便便找人結婚,說不定會被對方拖累,把這份福氣都耗幹淨。
銀霜總想着,用不了多久她就會把劍拿走了,到時候傅芒就只能靠這些可憐巴巴的祥瑞之氣過日子,不好好珍惜就算了,怎麽還能加速消耗呢?
雖然之前和引星人說了她想當傅芒的至交好友兼愛人,但這樣只是一種有備無患的做法,只要有一條能成功就行,也不一定真的要把兩種身份都達成。傅芒想讓銀霜知道她的性取向,她成功了。現在銀霜已經知道了,她想了想,既然傅芒喜歡的是男人,那成為愛人這一條應該就可以去掉了吧。
這麽想着,銀霜繼續說道:“你相親的時候,我能跟着嗎?”
她在一邊幫忙把把關也好,免得傅芒自己眼光太差,真的看上一個配不上她的男人。
傅芒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倏地,她笑起來,“當然,反正我走到哪裏你都要跟着,跟在我身邊保護我,這是你的職責。”
銀霜:“……”這不是她之前說過的話嗎?
銀霜覺得現在的傅芒和平時不太一樣,但她又說不出來哪裏不一樣,只好再度埋下頭,喝她那杯鮮榨的果汁。
傅全儒給傅芒安排的相親在一家老飯店裏,這家飯店沒那麽出名,不過歷史很悠久,是當地人比較認可的老牌飯店。飯店內部安靜奢華,外部還是美輪美奂的園林風格,銀霜跟在傅芒身邊,她們兩個一起走進去,卻不坐在同一張桌子上。
傅芒把銀霜安排在和她斜對面的一張桌子旁邊,然後就走到了對方預約的座位上。
傅芒比約定的時間早來了半個小時,對方也就比她晚到了十分鐘,也就是說,他是提前二十分鐘過來的。
就這一點來說,還不錯,至少沒有讓女方等着他。
傅全儒給傅芒介紹的這人,比傅芒大一歲,家裏也是做生意的,和傅氏集團相比來說差一點,但差的也不算太多,這個來相親的男人長相中等偏上,看着比較沉穩,聽說未來會是他們家族企業的繼承人。
為人禮貌、談吐得體、待人和善,能在相親桌上遇到這樣的男人,真的是很不容易了,可見傅全儒對給傅芒介紹對象這件事上,還是下了點工夫的。
只可惜,傅全儒的一番好意都打了水漂,不管那個男人說了什麽,傅芒都聽不進去,她的視線總是時不時就往金小魚那邊飄。
時間一長,坐在她對面的人也看出來了,他往後看了一眼,發現那邊就一個孤零零的女孩子,此時正低着頭扒拉碗裏的飯,吃的倒是很香。
他不禁笑了一聲,“這麽漂亮的女孩子,怎麽會一個人出來吃飯。”
他說這話,純粹是随意感慨了一句,傅芒卻看向了他,“你覺得她很漂亮嗎?”
對方的眼睛一愣,察覺到自己可能是說錯話了,他溫和的笑了笑,“是挺漂亮的,不過沒有傅小姐你漂亮。”
傅芒又看了一眼金小魚,剛剛她吃的有點急,現在感覺到噎着了,于是她拿起小碗,給自己盛了一碗湯出來。傅芒垂下眼睛,攪了攪盤子裏的菜肴,“是麽,可我覺得她比我漂亮。”
說這話的時候,傅芒表情淡淡的,過了一會兒,她才擡起頭來,“你看,她的眼睛多美。”
像他們這個階層的人,俊男美女見得太多了,雖然不至于産生審美疲勞,但很難再對其他人油然而生一種異常驚豔的感覺。傅芒不一樣,他走進來的第一秒,就被傅芒的長相驚豔到了,而那邊那個女孩子,不管怎麽看,就是個普通美人的長相。
他皺了皺眉,覺得傅芒的言行有點奇怪,他也是個聰明人,仔細想一想,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傅小姐,你認識她?”
那邊,銀霜總算是吃了個半飽,從相親男進來的時候,銀霜就仔細打量過了,還行,也是個大富大貴的命格,不過不是靠他自己,是靠他祖上的福蔭,如果是和傅芒在一起的話,勉勉強強湊合吧。
既然品行沒問題,看着也是一表人才的樣子,銀霜就不怎麽關心了,直到吃了半飽以後,她才又往那邊看了一眼,她看過去的時候,正好和傅芒的視線撞上,發現她也在看自己,銀霜愣了愣,轉而露出一個小幅度的笑容。
盯着金小魚臉頰上的小酒窩看了一秒,傅芒又把視線轉了回去,她望着對方,對他客氣一笑,然後回答了剛剛他問她的那個問題,“不認識,我就是随口一說。”
因為對方是聰明人,所以這一頓飯吃的相敬如賓,等到差不多快吃完的時候,對方率先站起來,去結了賬,又和傅芒說了幾句客套話,然後就離開了。
他沒對傅芒說下次再見,也沒找傅芒要她的聯絡方式,畢竟大家都心知肚明,經過這一頓飯,他倆以後也不會再有什麽交集了。
目送對方離開,傅芒走到金小魚坐的那個位置旁邊,後者察覺到有人過來,快速擡起自己的小腦袋瓜,“結束了嗎?”
“嗯。”
銀霜也沒問她感覺如何,只是徑直站起來,“那回家?”
回家兩個字在傅芒心裏起了一點點的漣漪,她咂摸了一下這兩個字的意味,雖然知道這不過是金小魚脫口而出的一句話,但她還是感覺心裏溫暖了很多。
“嗯,回家。”
自從陳姐被辭退以後,偌大的房子就顯得更冷清了,傅芒新聘請了一個管家回來,這回的管家是個男性,工作起來一絲不茍,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剛從軍營裏退役的士兵。
以前工作完了,女傭們還會湊在一起說說話,現在她們連說話都不敢了,做完工作,要麽立刻回家,要麽立刻回房,總之不會在外面晃蕩。對于這一點,銀霜沒有什麽感覺,傅芒倒是覺得挺高興。
本來麽,這裏是她的家,就不該讓外人做過多的停留。
坐在空無一人的客廳裏,傅芒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坐。”
銀霜乖乖坐過去,雙手規矩的放在膝蓋上,樣子像是個正在等班主任訓話的小學生。
傅芒頗有興致的看着她,“你覺得那個男人怎麽樣?”
銀霜眨眨眼,“還行。”
在銀霜這裏,還行就是挺不錯的意思,傅芒跟她相處了一個月,自然知道她的這個特點。雖然金小魚很窮,可在各方各面上,她的眼光比傅芒還要高上很多,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從什麽大戶人家走出來的千金小姐。
聽到還行這兩個字,傅芒眼神的溫度降了一分,她沒什麽表情的看着銀霜,“就是還行?除了這倆字,你就沒有別的看法?”
銀霜想了想,“沒有啊,如果是當男朋友的話,那個小夥子确實看着還行,你可以試試。”
這下好了,傅芒眼裏的溫度瞬間降了八分下去,她的關注點在“你可以試試”這五個字上,卻沒注意到她把那個明顯比她大好幾歲的男人稱為小夥子。傅芒繃着下巴,看上去十分不高興。
銀霜無辜的和她對視,還是搞不懂自己到底又說錯了什麽,傅芒盯着她的眼睛,更搞不懂她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不是喜歡她的嗎?
不是還想把她追到手嗎?
為什麽看到她出入酒吧,看到她和別的男人相親,她都沒有一點反應?
傅芒有些生氣,可仔細想一想,她好像沒有立場去生氣。
面色不善的看着金小魚,傅芒眯了眯眼,倏地一下站起來,往地下室走去。
銀霜不明就裏,她跟過去,看着傅芒從地下室的酒窖裏拿出兩瓶紅酒,上面的外文字銀霜看不懂,不過看瓶子,應該是上了年份的好酒。
傅芒站在地下室的樓梯上,仰頭看着銀霜,“我想喝酒了,陪我喝一杯,怎麽樣?”
銀霜看了看她,然後小幅度的點了點頭。
銀霜率先轉過身,傅芒跟在她後面,背對着銀霜,她露出了一個勢在必得的笑容。俗話說,酒壯慫人膽、酒後吐真言,不管金小魚有多能裝,等她喝醉了以後,一定會控制不住的把所有實話都說出來,到時候看她還怎麽裝的這麽淡定。
傅芒十分自信,她不是什麽好孩子,剛上初中就開始喝酒了,直到現在,能把她喝趴下的人還不超過三個。今天她故意把最烈的酒拿出來,就金小魚這小身板、小酒量,她估計着,也就不到三杯,然後她就可以聽到金小魚的真心話了。
以上,都是傅芒過于自信的腦補。
殘酷的現實是,銀霜壓根沒有酒量這一說,她的身體是劍靈的身體,游走在四肢內的都是充裕的靈力,即使發揮不出來原本的力量,但在體內幫忙淨化酒精還是能做到的。也就是說,不管傅芒給她灌多少酒,她都不會醉。
一杯接一杯,很快,一瓶空了,另一瓶也只剩了一點底子,銀霜噸噸噸,又把一杯灌下去,然後乖巧的看向傅芒:“傅總,九點半了,咱們是不是該上樓了,明天還要上班吶。”
傅芒好像沒聽到她的話,還在往自己的酒杯裏倒酒,銀霜歪了歪頭,又問一遍,這回,傅芒聽見了,她把空酒瓶扔到一邊,撩起眼皮,微微向前傾身,用力捏住銀霜的下巴,語氣聽着有些危險,“不許叫我傅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