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望着金小魚突然雀躍起來的神情,傅芒不禁笑了笑, “嗯, 你想要什麽, 我都會給你, 只要是我給的起的。”

銀霜聽了, 立刻心直口快的說道:“給得起,你肯定給得起, 我不要別的,就要你的保險櫃。”

傅芒愣住, “你要我的保險櫃幹什麽?”

銀霜神色不變、有理有據的解釋起來, “你不是說過,那個保險櫃對你來說最重要嘛, 那我就要你的保險櫃,你最重要的東西到我手裏了,你就不能再欺負我了。”

這是什麽歪理, 傅芒嗤笑一聲,“理由不充分, 駁回。再說了, 我什麽時候欺負過你?”

銀霜的小眼神一撇一撇,說出的話也十分理直氣壯, “你每天都欺負我,還總是趁沒人的時候。”

傅芒:“……”

食髓知味,原本不知道和自己喜歡的人接觸會有那麽奇妙的感覺,傅芒自然不會做什麽, 現在知道了,喜歡的人也到手了,不親白不親,她當然要不會虧待自己。

哪對情侶不是這樣的,她們還只是親親而已,有些人做的更過分,剛确立關系就想着開房了。

本來是很正大光明的事情,被金小魚這麽一說,傅芒還真有種負罪感,她的臉色不自然的紅了起來,輕咳一聲,她偏過視線,不去看銀霜的表情,“那你還是死心吧,就算我把保險櫃給你,我也不會……不欺負你的。”

越說聲音越小,最後五個字就跟蚊子的音量差不多了,銀霜眨眨眼,她的關注點還是在前半句上,“那你的意思是,可以把保險櫃給我了?”

傅芒覺得不太對勁,金小魚怎麽對她的保險櫃這麽執着,她疑惑道:“你知道我的保險櫃裏有什麽嗎?”

知道啊,可是知道也不能說。

銀霜避重就輕,神色自然地回答:“知道,你媽媽的遺物嘛,放心,你給我以後,我會比你更用心的保存的。”

呵呵,到時候直接把劍融進她的丹田裏,保證任何人都拿不出來,絕對安全。

……

傅芒不置可否,“知道還想要?都是一堆不值錢的玩意兒,你要是看到,肯定就沒興趣了。”

銀霜:“……”

不值錢的玩意兒???

她可是銀霜劍!

天上地下唯一一把祥瑞之劍!

出自鑄劍大師丹呈之手,是丹呈一生之中最用心、也最驕傲的作品!一共就經歷過兩任主人,每一任最後都變成了天後娘娘,簡直就是流水的天後,鐵打的銀霜劍!

這麽輝煌的履歷,傅芒居然敢說她是不值錢的玩意兒?!

銀霜蹭的一下站起來,不高興道:“不給就不給!我不要了!”

說完,她賭氣一般跑出去,然後就再也沒回來。

傅芒:“……”我說錯什麽了嗎?

一下午銀霜都沒再出現過,傅芒知道銀霜就在家裏,但她的家太大了,銀霜要想躲起來,簡直就是易如反掌,過了一下午,傅芒終于意識到,銀霜是真生氣了。

默了默,她來到影音室,這裏正在放一部仙俠電影,屏幕裏一個女人抱着一個男人哭的死去活來,屏幕外,金小魚面無表情地坐在椅子上,一副內心毫無波動的樣子。

傅芒走到她身邊,放柔語氣,“看什麽吶?”

“《仙途之死七次後我終于愛上了你》。”

傅芒:“……”

好可怕的名字。

銀霜看仙俠劇就跟看情景喜劇一樣,她總是喜歡把自己跟女主角對比。倒不是比誰更漂亮、或者誰更招人喜歡,而是比誰的功夫更好,比如,女主角雙手合掌,能放出一個巨大的電光球,這時,銀霜就會面無表情的想,這算什麽,我要是合掌,然後奮力向下一劈,還能把這顆星球給劈裂了呢。

……

傅芒陪她看了一會兒,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劇情,又雷又土,也不知道金小魚是怎麽看進去的。

她不自在的動了動,趁着劇情還算平淡的時候,她又問向銀霜:“真的想要我的保險櫃?”

銀霜轉過頭,靜靜地看着她。

傅芒想了想,決定後退一步,“如果你想要的話,我……”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銀霜沉默一會兒,打斷了她,“我也不是想要你的保險櫃,只要你把裏面的一樣東西給我就好了,我也不多要,就要一樣。”

別的她都不想要,她只想拿劍,剩下的都是傅芒母親的遺物,她拿了也沒用,還是留給傅芒吧。

這是銀霜的真實想法,但聽在傅芒耳朵裏,就有了不一樣的滋味。

她說想要保險櫃,是因為保險櫃裏裝的都是對傅芒來說最重要的東西,拿走保險櫃,這就相當于一種地位的認定,說明她比保險櫃更重要,說明傅芒真的在乎她、關心她。

戀愛中的女孩子總是會胡攪蠻纏一些,作天作地、作了半天,其實就是想證明自己在對方心中的地位,別說金小魚,傅芒不也是這樣嗎?前幾天她還因為這個跟一個垃圾桶争風吃醋呢。

傅芒理解,也願意包容。金小魚雖然智商不太高,但她內心純真、心地善良,不是會任性調皮的人。即使把保險櫃拿走,她也會像自己說的那樣,好好保存。

畢竟如果東西丢了,到時候最難過的不是傅芒,而是沒能看好東西的金小魚。

傅芒都願意松口了,金小魚卻又突然改了口,稍微思索片刻,傅芒就明白了。

她也發現了自己的要求太過無理,所以,她也想退一步。因為在她心中最重要的從來都不是那些身外之物,而是傅芒這個人啊。

一番腦補之後,傅芒都快把自己給感動哭了,她看着銀霜的眼神充滿愛意,銀霜和她對視,胳膊上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銀霜警惕的看着她,“你……有話好好說。”

傅芒伸手呼嚕了一把她的頭發,“剛剛不還是要整個保險櫃麽,怎麽現在就又變成只要一樣了?”

銀霜不傻,自然不會說真實的理由,她小聲嘟囔道:“因為一樣就夠了啊。”

傅芒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銀霜瞅着她,有點捉摸不透她的意思,“你同意了?”

傅芒點點頭。

銀霜的眼睛剛亮起來,又聽傅芒繼續說道:“不過,還是要看你表現,你要是表現得好,我就給你一樣,如果表現不好,那就一樣都沒有。”

銀霜蹙眉,“你說的太籠統了,怎麽叫表現的好,怎麽又叫表現不好?”

“簡單,”傅芒微微一笑,然後湊到銀霜耳邊,低聲道:“把我伺候好了,就算表現好。”

聞言,銀霜看了她一眼,然後迅速挪到遠處的座位上,十分正直的回答道:“不好意思,我是正經保镖,不提供其他服務。”

傅芒高高挑眉,然後輕輕一笑,“你提供的其他服務還少嗎?”

銀霜:“……”好像是不少。

想了一會兒,銀霜又慢慢蹭回原來的位置上,傅芒就這麽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醞釀了半分鐘,銀霜看向傅芒:“說好了哦,只要我表現好,你就送給我一樣。”

傅芒眼底帶笑,“嗯,說好了。”

銀霜高興了,“行,那你出去吧,你又不愛看這個,等飯好了再來叫我。”

傅芒依言站起來,她走到門口,馬上要出去的時候,她又回頭看了一眼,看着銀霜無知無覺的模樣,她不禁在心裏笑了一聲。

連時間期限都沒定下,有什麽好高興的。

哎,小孩就是小孩,太嫩。

……

有了傅芒的保證,銀霜就更有幹勁了。之前她不管做什麽,都看不到一點進展,而現在,不僅進展在飛速前進着,她還有明确的目标了!

不就是好好表現嘛,太簡單了!

距離上次投影又過了十天,引星人祝沛兒的身影漸漸出現,祝沛兒穿着一件湖藍色的紗質襦裙,她四下看看,發現這裏是一間小房間,布置得還挺溫馨,挺有家的味道。靠窗的位置擺着一張床,床上有個人盤腿坐着,手指靈活的動來動去,不知道在做些什麽。

祝沛兒向床上的人走過去,剛走一步,她就震驚的停在了原地。

銀霜察覺到有人過來了,擡起頭,她淡定的打了聲招呼,“來啦。”

祝沛兒看看她,然後又看看她手裏的東西,都有點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了,“你……你幹嘛呢?”

銀霜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這都看不出來?我在織毛衣啊。”

祝沛兒:“……”

就是看出來了才覺得詭異好嗎!

不問用,肯定是織給傅芒的,從沒聽說過銀霜劍靈有這麽心靈手巧的一面,她默默坐過去,看着毛線針在銀霜手裏飛快的轉來轉去,“沒看出來,你還挺內秀。”

銀霜嘆了口氣,“剛學的,我自己弄了半天連線頭都沒扯清,一看網上的教程,我就學會了,學會以後感覺還挺簡單的。”

說着,銀霜擡起頭來,同時,手下的動作也沒停,“我現在發現,網絡真的是個特別好的東西,回家以後,我要跟娘申請一下,讓她把這個世界的網絡接到九天境去,到時候再引進一批電子産品,哎呀,這可是九天境的重大革新呀。”

祝沛兒嘴角抽了抽,“你說的別人早就想到了,但是這不現實啊,喜歡上網的神仙特別少,大多數人還是很忙的,不忙的又都閉關入定了,也就像你這樣不需要修煉、也不需要工作的神仙才有時間上網。”

……太紮心了。

銀霜默默垂頭,小聲說道:“等我拿到劍,回到家裏,我就開始修煉。”

祝沛兒對她的說法不置可否,銀霜修煉不修煉的其實無所謂。修煉無非是為了長生不老,或者提高實力。而劍靈一出生就是不老不死,不需要擔心壽命的問題,至于實力,更不用擔心了,沒誕生出劍靈的時候銀霜劍就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現在誕生出了劍靈,實力比以前更勝一籌,即使修煉,也是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

照例問了一遍銀霜的進度,聽到銀霜志得意滿地說傅芒已經做出了保證,祝沛兒詳細的問了問她是怎麽保證的,然後就明白過來銀霜是被套路了。

她默默看着銀霜認真織毛衣的樣子,最後識趣的什麽都沒說。

既然是那個人類惹的禍,那就還是讓那個人類去收拾殘局吧,她才不要面對來自仙二代劍靈的怒火。

……

祝沛兒看了半天,發現這是一件馬海毛的毛衣,銀霜已經織了一半,能看出來花色和版型,祝沛兒搖搖頭,不禁在心裏感慨,為了拿劍銀霜也是很拼了,連毛衣都織上了。

拿起一卷毛線,試了試毛線的手感,祝沛兒問道:“傅芒呢?”

“在書房,怎麽,你找她有事?”

祝沛兒從自己的袖子裏拿出一個圓圓的東西,銀霜看過去,頓時愣住,“冤孽鏡?”

冤孽鏡不是什麽新鮮玩意兒,基本上各位神仙人手一份,畢竟身為神仙,降魔除妖都是必須要做的,沒事把冤孽鏡拿出來照一照,也算是一種未雨綢缪的方法。

銀霜的冤孽鏡是她娘送給她的,威力最大,連對方身上的氣息來源都能照出來,別人的雖然沒那麽厲害,不過該有的功能也都有,祝沛兒神秘一笑,“我去給傅芒照一照。”

銀霜眨眨眼,拉住她,“等等,你照傅芒幹什麽?”

“上回我見到她的時候,總覺得她身上的氣息不大對,所以這回下來之前,我就把冤孽鏡捎上了,照一照,也好安心。”

銀霜蹙眉,“她身上能有什麽不對勁的,我天天都和她待在一起。”

祝沛兒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術業有專攻,你是劍靈,最擅長的是取人性命,在這點上我肯定比不過你。但在觀察生靈這一方面,你也比不過我。”

“飛升前,我修習的是虛幻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我們門派的人看不見外表,只能看見別人的內心,還有讓一切都無所遁形的靈魂。”

聽着挺高大上,銀霜默了默,“我只有一個問題。”

祝沛兒溫柔的看着她,“嗯,你說。”

“你一個道家的修真之人,幹嘛要念人家佛門的禪詩。”

祝沛兒:“……”

投影不需要開門,直接穿牆過就行,穿了好幾面牆,她才找到書房的所在地。

傅芒正在看着電腦,電腦屏幕上是一份純英文的文件,祝沛兒看了一會兒,然後才把冤孽鏡拿出來。

冤孽鏡罩在傅芒身上的時候,她似有所感,倏地,就擡起了眼睛,祝沛兒和冤孽鏡在一起,見她看向這個方向,祝沛兒吓了一跳,還以為自己被發現了。

傅芒的視線只落在她身上一瞬,然後就挪到了另一邊,看樣子正在找什麽,祝沛兒後怕的拍了拍胸口,半天以後她才反應過來。

自己一個正經神仙,堂堂引星人,居然被一個二十多歲的人類小女孩吓到了?

……絕對不能說出去,說出去就太栽面了。

祝沛兒頓了頓,然後看向冤孽鏡,第一眼,她沒反應過來,再看第二眼,她瞬間睜大雙眼,瞳孔猛地縮緊,目瞪口呆半天,她才終于相信,不是自己眼花了,而是鏡子真的就這麽顯示的。

“銀霜銀霜銀霜銀霜銀霜!——”

隔着老遠,銀霜就聽到了祝沛兒的呼喚,她不耐煩的擡起頭,“喊什麽呀,沒看我正在包邊麽,喊這麽大聲幹什麽,又不是火燒屁股了。”

火燒屁股倒好了,捏個小小的引水訣就能解決,祝沛兒一路跑回來,她驚疑不定的坐在床上,然後震驚的看向銀霜:“傅芒她、她她她她她——”

“……你再不好好說話,我就砍你了。”

祝沛兒急道:“現在是開玩笑的時候嗎!”

銀霜納罕的看着她,“誰跟你開玩笑了?”

祝沛兒:“……”

被銀霜這麽一打岔,祝沛兒倒是冷靜了下來,她緩了一下情緒,然後快速說道:“我剛才用冤孽鏡照了傅芒,結果發現,鏡子完全變紅了。”

魔帶魔氣,仙帶仙氣,罪孽之人帶着濃重的血煞之氣,即使是羅剎女,也不會讓一面冤孽鏡完全變紅,頂多就是紅霧太多,讓人看不清人影。

銀霜挑線的動作頓了一下,她看了看祝沛兒,然後又淡定的低下了頭,“你的冤孽鏡壞了,應該去換一個了。”

“怎麽可能!”祝沛兒拿起鏡子,用鏡子照銀霜,“你看看你自己,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

鏡子裏的銀霜被明顯的五彩光暈環繞着,的确是和以前一樣,銀霜不置可否,繼續低下頭去織她的毛衣,“時好時壞,那也該換了,我記得這個是可以報銷的,你回去跟我娘申請一下呗。”

祝沛兒:“……”

受不了了!

她伸出手,一把搶過銀霜手裏的半成品毛衣,在銀霜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又抓上了她的領子,“你清醒一點!冤孽鏡沒壞,壞的是你家傅芒啊!”

銀霜瞪大雙眼,被祝沛兒突然抓狂的樣子吓了一跳,她輕輕眨眼,不着痕跡的往後挪了幾厘米,“我、我知道了,你冷靜一點……”

祝沛兒這才放開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銀霜想了想,“你确定是全紅嗎?連一點人影都看不見?”

“我确定,”祝沛兒說的無比篤定,“我也以為我自己看錯了,所以看了好長時間,但我沒看錯,鏡子就是變成了全紅。”

銀霜聽了,她和祝沛兒對視,後者沉默的看着她,似乎想聽她說什麽。

銀霜根本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搜腸刮肚半天,然後憋出一句,“……是麽,這麽厲害呀!”

祝沛兒:“……”

“你是不是不懂鏡子全紅意味着什麽?”

“我懂……”銀霜說話慢吞吞的,“可是傅芒就是個普通人類,鏡子全紅代表她殺的人全都站出來以後可以占滿整個九天境。但那是傅芒啊,你覺得她有那麽厲害嗎?想殺這麽多的人,不止需要實力,還需要時間,如果真的是她幹的,那她得活了多少年了,別說我娘,她得比我娘的娘的娘年紀還大才行。”

銀霜說的也有道理,祝沛兒蹙眉半天,終于,她做出了決定,“不管了!不管她到底是什麽人,總之,這事絕對蹊跷,我馬上回去,把這件事報告給陛下,争取今天晚上就給你解除任務,讓你立刻回九天境去!”

銀霜愣了愣,連忙拽住她,“等等!那我的劍怎麽辦?!”

“不是都已經知道在哪了嗎,到時候随便派個神仙下來,肯定有辦法拿回來的。”

說完祝沛兒就要走,銀霜怔怔的坐在床上,過了幾秒,她蹙眉說道:“不行,這是我的任務,我要自己完成。”

祝沛兒無奈的看着她,“我也想讓你自己完成,可現在不是有特殊情況了嗎?萬一真的出現危險,你還被禁了術法,連逃都逃不了,你要是出事,我怎麽辦?你娘怎麽辦?”

“我都在這待了那麽長時間了,不是也沒事麽,”銀霜态度很堅定,“我不回去,而且傅芒不會傷害我的。”

祝沛兒看了她一眼,她轉過身去,開始悶頭在屋子裏轉悠,這是她在思考時的習慣,轉悠了半天,她好像冷靜下來了。

坐回到銀霜身邊,祝沛兒沉着的說道:“不管怎麽樣,我都要回去找人查查這個傅芒的身份,如果沒危險,你就繼續完成你的任務,如果有危險,即使你不同意也沒用,任務結束,你就要強制回到九天境,不能再在這裏逗留了。”

銀霜還想再說什麽,祝沛兒卻主動切斷了投影,銀霜看着她消失的地方,半響以後,她從床上下來,然後打開門,走向了書房的方向。

傅芒還在工作,前一陣翹班太多,有好多工作都要補上,這樣她才能擠出時間在周末帶金小魚出去玩,正專心致志的時候,書房門被人打開了,銀霜走進來,站在遠處看着傅芒。

身為祥瑞之劍,她其實很怕血煞之氣太濃的人,參考她之前對羅剎女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來。但跟傅芒在一起的時候,她從來沒感受到過讓她覺得不舒服的血煞之氣,而且,即使知道了她身上很可能有濃郁到能把自己吓暈的血煞之氣後,她也沒有想要逃跑的想法。

甚至還覺得,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銀霜進來以後就盯着傅芒,也不說話,傅芒挑眉看了她一會兒,然後笑着走過去,“怎麽,不會是想我了吧?”

銀霜望着她的眼睛,引星人回去查傅芒的身份了,她把冤孽鏡也一并帶走了,銀霜就是想看看她說的鏡子全紅都沒機會。

不管怎麽看,傅芒都是一個極其普通的人類女孩,有點小脾氣,但人很善良,遵紀守法、按時回家,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和血煞之氣沾上關系?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可以探查對方身上的氣息,這個方法比冤孽鏡更直觀,也更清晰。

銀霜沉默片刻,然後仰頭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傅芒,“你親親我,好不好?”

仰頭向她乖巧索吻的金小魚實在太可愛了,傅芒忍不住笑起來,“如果是這種要求,我一輩子都不會對你說不好。”

說完,她低下頭,湊過去,唇齒相交的一瞬間,銀霜閉上眼睛,用念力把自己身上的祥瑞之氣化成一道實質,然後送進了傅芒的體內,祥瑞之氣一旦離開銀霜就又會變成看不見摸不着的氣息,用這種方法送過去的祥瑞和平時随便碰一下就沾過去的不一樣,這道氣息會進入傅芒的魂魄裏面,和她的魂魄相融,沒有幾年,根本不會消散。

傅芒突然感覺到一陣疼痛,她不禁退開一點,然後悶哼了一聲。

這陣疼痛來的毫無緣由,就跟針紮一樣,但瞬間就消失了,傅芒僵在原地,又很快恢複過來,她感受了一下,确定真的不疼了,然後莫名其妙的看向銀霜:“剛剛這裏有點疼,不過現在沒事了……”

她指的是肚臍上面一點的位置,不過銀霜對這裏有別的稱呼。

那是丹田,儲存真氣的地方。

祥瑞之氣和血煞之氣互為天敵,但通常情況下二者可以和平共處,除非,一方已經濃到了一定的程度,這樣在深入接觸另一方的時候,才會讓魂魄的主人感覺到不能忍受的痛楚。

會對祥瑞之氣産生這麽大反應的,除了羅剎女,就只有血煞之氣化身而成的魔物了。

可傅芒不是羅剎女,同樣也不是魔物。

她只是一個人類而已啊。

傅芒看着她的臉色,連忙安慰道:“我沒事,就疼了一下,現在已經不疼了。不要露出這麽擔心的表情啊,我真的沒事。”

本以為安慰兩句就沒事了,可她越安慰,銀霜的臉色越差,到後面,她一頭紮進傅芒懷裏,兩條瘦弱的胳膊緊緊環住傅芒,她埋頭在傅芒胸前,只留一個後腦勺在外面。

雖然和金小魚親密接觸過很多次了,但這還是第一次,金小魚對她做出這麽依賴的舉動。

傅芒的心已經化成了一灘水,她揉了揉銀霜的頭發,然後輕聲說道:“是不是吓到你了?別害怕,我身體健康着呢,肯定還能再活個七八十年。”

傅芒一下一下的撫摸着她的背,好半天以後,銀霜才終于擡起了頭,老實說,她也不知道自己剛才是怎麽了,突然就覺得接受不了,她接受不了傅芒身上有那麽多的血煞之氣,更接受不了傅芒要被這些血煞之氣纏着。

祥瑞會給人帶來好運,相應的,血煞就會給人帶來厄運,像羅剎女那樣的,雖然已經成神,但還是時不時就會受到血煞之氣的反噬,畢竟那些都是人命結成的執念,它們恨羅剎女恨得要死,最想做的事就是給自己報仇。

連羅剎女都沒法徹底解決它們,隔斷時間就要受苦,傅芒她可不是神仙,沒有那麽多保命的法子,她該怎麽辦?

關心則亂,銀霜完全沒想過,傅芒已經安全的活了二十幾年了。她擔憂的看着傅芒,總有種傅芒馬上就命不久矣的感覺。

傅芒:“……”金小魚的眼神怎麽越來越詭異了。

一晚上銀霜都沒怎麽睡好,第二天,傅芒要去上班,吃早餐的時候,銀霜跟她請假,說自己有點事情,中午再去公司。

傅芒看她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什麽都沒說就給她準假了,得到許可,銀霜拿起早餐就走了,連幾分鐘的時間都不想耽擱,傅芒看着她離開的背影,不禁笑着搖了搖頭。

哎,真是甜蜜的負擔呀。

……

銀霜去的當然還是羅剎女家,秦珂正在刷牙呢,聽到門鈴響,她走過去,打開門,發現是劍靈來了,她不禁蹙眉,“怎麽一大早就來了,出什麽事了?”

銀霜把昨天晚上的事都說了一遍,秦珂的反應和她一樣,“怎麽可能?祝沛兒的冤孽鏡壞了吧!”

銀霜搖頭,“沒壞,我試過了,我把自己的氣息渡到傅芒那裏,結果她覺得疼。”

聞言,秦珂玩味的笑了笑,“呦,都能渡氣了,進展不錯呀。”

銀霜:“……”

看銀霜一臉焦急的樣子,秦珂也不再打趣她,她思索了一會兒,然後問道:“傅芒有沒有很倒黴的時候,是不是經常有血光之災?”

銀霜再度搖頭,“沒有,她一直都過得挺順的,不過,她和她家人的關系很差,幾乎沒體驗過親情。”

秦珂喃喃的重複,“幾乎沒體驗過親情,而且幼年喪母……”

銀霜等了一會兒,然後問道:“你能想起她是什麽人嗎?”

秦珂失笑,“我又不是什麽人都認識,怎麽可能知道她是誰。”

看銀霜露出失落的情緒,秦珂摸摸下巴,又說道:“雖然她的身份我沒法确定,但我好像知道她這是什麽情況了。”

銀霜倏地擡起頭,“什麽情況?”

秦珂神色不變,“很明顯,贖罪。”

銀霜蹙眉,“贖罪?贖什麽罪。”

秦珂聳了聳肩,“贖殺生的罪啊,殺了那麽多人,總要還清自己欠下的殺孽。像傅芒這種情況,我也見過不少,有些朝代的将軍和帝王,毫無理由就發動戰争,殺的人遠遠大于救的人,那他們死了以後,就要去贖罪。要麽轉生成牲畜,要麽轉生成特別凄慘的人,悲慘一世以後,就能抵消一些殺孽了。”

銀霜眨眨眼,“不對啊,傅芒她不悲慘啊。”

秦珂似笑非笑,“你怎麽知道?”

銀霜張開口,還想要說什麽,秦珂卻打斷了她,“生來就沒有親情,不論挨到哪個人身上,都已經夠慘了,孤零零的長大,孤零零的生活,這還不夠悲慘?至于她現在過得怎麽樣,且不說衣食無憂跟悲不悲慘沒有關系,哪怕她現在過得的确不錯,你又怎麽知道,那跟你的本體在她身邊沒有關系?”

銀霜愣住,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的本體,好像沒有那麽大的威力,可以幫人抵消一世的殺孽。”

“有沒有那種威力,誰都說不好,畢竟變數那麽多。興許傅芒身上的殺孽太多,天道要求她分很多批次償還,于是每一世的殺孽都很少;又興許,真正的劫數還在後面,現在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平靜,僅僅靠銀霜劍本體上的一點祥瑞之氣,她能不能熬過還另說呢。”

聽到秦珂的話,銀霜突然想起來引星人曾經跟她說過的,這個世界未來的變化。

那麽大的一場變動,對某些人來說是機遇,可對另一些人來說,那就是滅頂之災。

銀霜懵懂的看向秦珂,“那我該怎麽辦?”

“能怎麽辦,什麽都不辦。如果真的發生了,那也是傅芒她自己的命數,別忘了,小劍靈,咱們是外來客,不能幹擾這個世界的進程,更不能影響這裏生靈的各自命運。”

聽到她的話,銀霜沒有回答,秦珂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她的臉色,然後不禁笑起來,“我剛才就想問了,小劍靈,你不覺得你有點太過關心傅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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