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祝沛兒沉默一瞬,點了點頭。
銀霜不明白, “可她是神啊, 神……也會這麽輕易的魂飛魄散嗎?”
祝沛兒下意識地偏過頭, 不去看銀霜的眼睛, 她含含糊糊的回答:“神怎麽了, 神又不是不會死。總之,現在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吧, 再過一段時間,羅剎女的任務就要完成了, 動作一定要快, 不然就來不急了。”
銀霜聽了,面色不禁凝重起來, 她想了好一會兒,卻依然露出一臉為難的樣子,“可是……可是為什麽一定要我去啊。”
祝沛兒回答的很認真, “因為這是你老本行啊。”
銀霜:“……”
會不會說話,會不會說話!有這麽求人的嗎!
……
好說歹說, 銀霜還是答應了下來, 畢竟她跟羅剎女認識了這麽長時間,她也不想看着羅剎女出事。聽到她答應, 祝沛兒就放心了,她撣了撣自己的袖子,沒有再說話,室內一時變得安靜, 突然,她聽到銀霜問自己,“對了,你是不是知道很多九天境過去的事啊。”
祝沛兒擡起頭,眨了眨眼,“也不算很多吧,就是上崗培訓的時候上過幾節歷史課。”
飛升之後的神仙都要領一份差事,領到差事以後還要進行崗前培訓,培訓裏除了告訴以後怎麽幹活,怎麽生活,還會講一些九天境的常識和歷史。省的這些新生神仙什麽都不知道,到時候得罪人都不明白自己是怎麽得罪的。
銀霜湊到她身邊,對她比劃了一下,“那你知道不知道,以前有個白頭發神仙,大概這麽高,和鑄劍師丹呈關系還挺好的?”
祝沛兒皺眉看着她,“白頭發神仙?”
銀霜點點頭。
祝沛兒納悶:“大部分神仙不都是白頭發的嗎?”
神仙也不是永遠都不會變老,只是他們會術法,而且容貌變化極其緩慢,有些活的很久很久比化石年紀還大的,就都是白發,還有一些飛升的時候就一大把年紀了,他們懶得僞裝,所以也是白發。
銀霜見她沒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她又解釋了一句,“不對,她跟別人不一樣,我說的這個神仙……”
話說一半,銀霜突然噤聲了,因為她想起來,自己并沒有見過夢裏人的正面,只看到了一個背影,她不知道那個人長什麽樣子,更不知道那個人和別人究竟有哪裏不一樣。
祝沛兒還在等着她後面的話,“然後呢,什麽地方不一樣?”
銀霜沉默片刻,最後還是繞過了這個話題,“那個人和丹呈關系很好,丹呈一輩子都住在琉璃谷,基本不會跟人結交,她要是有個好朋友,應該挺容易找的吧。”
祝沛兒失笑,“再好找有什麽用,我也不可能知道啊。歷史課裏講的都是以前發生過的大事,又不會專門講丹呈大師有哪幾位好朋友。再說了,她都死了那麽多年了,誰還能知道她生前的繁複瑣事。”
祝沛兒說的沒錯,丹呈早就死了,而且都死了七八千年了,想要知道丹呈有什麽好友,只能去問最老的那一批神仙,還得是在他們知道答案的前提下。
銀霜抿了抿唇,“好吧。”
祝沛兒來了興致,“你打聽丹呈的好朋友幹什麽,想給丹呈補辦一個追思會嗎?”
……都死那麽多年了,辦追思會還有什麽用。
銀霜也說不上來自己的感覺,即使在夢裏只看到了一眼,但她知道,那不是虛幻的夢,而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事情,不過那時候她太小,所以什麽都不記得了。
一個夢并不算什麽,重要的是這個夢所引發的問題。
第一,夢裏的時間是她還沒被鍛造完畢的時候,可那時候她居然已經有了靈識。銀霜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有靈識的,是在跟随第二任主人、也就是現在的天後娘娘的時候。這中間隔了好幾千年,如果她那麽早以前就有靈識了,為什麽過了好幾千年,她才真正的脫離本體、變成劍靈呢?
第二,丹呈在夢裏說過,自己是專門給那個女人的禮物,就是為了給那個女人擋煞用,也就是說,那個女人才應該是她真正的主人,那她最後怎麽到了別人的手裏。還有,那個女人呢,她去哪了?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雖然沒有任何相似之處,但銀霜就是覺得,那個人好熟悉啊,熟悉的像是她每天都能看到一樣。
殺孽,煞氣……
銀霜撩起眼皮,神情頗為認真,“引星人,你以前跟我說過,傅芒是禍國妖妃。”
祝沛兒一愣,不明白話題怎麽跳躍到了傅芒身上,“嗯,是啊,怎麽了?”
銀霜也不是很确定,她猶疑的看着祝沛兒,“那你能不能再告訴我一些細節,比如,她是在哪裏禍國的,那個朝代叫什麽?”
祝沛兒盯着銀霜看了一秒,然後毫無預兆的笑起來,“這些我都沒仔細看,你怎麽突然想起來問這個了?”
祝沛兒笑的太燦爛了,反而讓人覺得很奇怪,銀霜默默望着她,半響以後,她才淺淺的勾起唇角,“沒什麽,這不是已經決定了要和她好好在一起嘛,所以我想知道她有哪些前任。”
祝沛兒聽了,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然後拍了拍銀霜的肩膀,“那你還是別打聽了,這種事啊,即使知道了,放在心裏也是病。”
銀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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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沛兒離開以後,銀霜從房間裏走出來,在樓下轉了一圈,她沒找到傅芒,再次回到樓上,經過客房的時候,聽到裏面有細微的動靜,銀霜擰開門走進去,發現傅芒就在這裏,她站在衣櫃前,拿出自從那天之後、就被放到這裏的銀霜劍,抽出一半的劍刃,專注安靜的目光落在劍身上,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那天的事給傅芒留下了很大的陰影,雖然銀霜已經跟她解釋過了,她不會被這些東西傷到,可傅芒還是心有餘悸。這些天她從來沒踏入過這個房間半步,今天卻不知道想起了什麽,把這柄劍又拿了出來。
傅芒垂眸看着劍,銀霜突然有點害羞,在她們還沒認識的時候,傅芒是不是就總會這樣看着她的本體呀?這麽一想,還挺浪漫的呢。
越想越覺得羞澀,等傅芒察覺到有人進來而轉過頭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銀霜臉頰緋紅、一副羞澀的要命的樣子。
傅芒:“……”
她默默把劍放回去,然後走到銀霜面前,兩人靜靜對望,銀霜看見傅芒眼中殘留的複雜情緒,她不禁一怔。
原來,她還在想着那件事。
當時銀霜也是一時沖動,身體比大腦行動的更快,根本不管她的行為會給親眼看到那一幕的傅芒帶來多大的陰影。銀霜愧疚的低下頭,但沒過兩秒,她又擡起了頭,對傅芒開解道:“你看看,我真的沒事嘛,這個世界上還沒有可以讓我流血的兵刃呢。”
這話是真的,不說防護類的東西,只說在武器界,銀霜絕對是橫着走的大姐大,即使在高手如雲的九天境,也再沒有比她更堅硬的武器了。
看傅芒仍然提不起精神,銀霜眼睛一亮,拽住傅芒的胳膊,“走走走,我給你表演一個節目。”
傅芒突然被拽住,只能茫然的跟她走,根本不知道銀霜到底想幹什麽,來到廚房,銀霜在衆多刀具裏選了一把最鋒利的剁肉刀。她晃了晃刀柄,然後轉頭向傅芒說道:“看好了啊。”
傅芒眼睜睜看着銀霜狠狠把刀往自己胳膊上砍去,傅芒都來不及驚呼,她的手剛伸出去一半,就聽廚房裏傳來一聲十分清脆悠揚的:“铮~~”
再看,銀霜的胳膊毫發無損,剁肉刀卻已經徹底報廢了。
刀刃翻折上去,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沖擊一樣,中間還有一道很明顯的斷痕,傅芒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她發誓,自己只是輕輕碰了一下刀面,然後——
“咔嚓——”
剁肉刀變成了兩半,其中一半還在銀霜手裏,另一半掉到了地上。
傅芒:“……=口=”
銀霜還很得意,“厲害吧,現在想想,其中我靠賣藝也能活下去,到時候往街口一站,給大家表演空手剁白刃,一定會有很多人來捧場。”
傅芒震驚了兩秒,她緩過神來,艱難的附和了一句:“是啊,可是那樣的話,你就要上《走近科學》了。”
銀霜:“……”說的也是。
扔掉報廢的菜刀,銀霜走到傅芒面前,認真的看着她,“所以啊,你就不要再自責了,以你的水平,不管怎麽樣,你都沒法傷害到我,當然,我說的是身體層面。”
傅芒挑眉,“你的意思是,精神層面就可以了?”
銀霜說的振振有詞,“對啊,你都不知道你給我幼小的心靈帶來了多大的傷害,我活了這麽長時間,還從來沒為別人哭過呢。”
冷兵器本就心硬的很,不然也不能出手取人性命,只是,再優秀的兵器也會有它的弱點,以前銀霜還挺自得意滿的,她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但現在不一樣了,她有了弱點,而且她的弱點随随便便說一句話就能讓她哭鼻子。
實在太不像話了。
傅芒輕輕笑起來,她親了親銀霜的眼睛,她親的位置是眼尾,有點癢,銀霜的眼皮忍不住顫了顫,觸感分離,銀霜睜開眼睛,她聽到傅芒在自己耳邊說道:“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哭了。”
銀霜心裏一暖,她剛要回答什麽,就聽傅芒說完了後半句,“在白天的時候。”
銀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