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半顆西瓜就在馮秋一口接一口從不停歇的進食速度下很快就吃完了。馮秋自覺地拿着西瓜皮和勺子走進廚房，正待彎腰把只剩下空殼的翠綠西瓜皮扔到垃圾桶裏的時候，被一旁的馮誠給制止了：“西瓜皮別扔，拿來我來腌制小菜。”
馮秋驚異地低頭看了眼手中拿着的瓜皮，這東西也能做菜？但他還是把瓜皮乖乖放到了堂兄的手上。
只見堂兄拿出小刀，接過瓜皮蹲在地上，對着垃圾桶一點一點削去綠皮。
趁着這時間，閑來無事的馮秋端來小凳子，叉開腿坐在一旁悠閑地看了會兒，笑着問道：“哥，說吧，找我有什麽事？”
馮誠瞥了他一眼，後又埋頭手中的動作：“沒事就不能請你來了？”
“那感情好啊，這樣我也可以圖個輕松。”馮秋抖動着雙腿，笑着接了話茬。
“你小子這麽多年呆在家裏還不夠你輕松的？”沒等馮秋回話，馮誠低着頭繼續說道：“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就是家裏的電腦不知道怎麽回事，開機很慢，想着你小子經常擺弄這些，應該知道些，你也知道你哥我對電腦是一竅不通。”
性急的馮秋立馬就站了起來：“哥你領我過去吧，我去看看。”
馮誠也沒起身，只扭了下頭，說：“就在我的卧室裏，你自己去看看吧，搞好了告訴我一聲。”
馮秋走了幾步，又回過頭問：“開機有沒有密碼？”
馮誠回道：“哪有那功夫窮折騰，沒密碼。”
馮秋看了眼堂兄，就轉身走進卧室，打開電腦，見開機的速度果然慢得很，恐怕蝸牛見了都會着急。好不容易可以操作了，屏幕裏的光标又卡住了，任憑馮秋怎麽移動鼠标，那光标愣是呆在桌面的右下角一動不動。見此，馮秋納悶的想着這新買的不到一個月的電腦再怎麽卡也不會這樣啊？難不成賣電腦的人看堂兄為人老實，就以次充好？想到這裏，馮秋不由得開口喊道：“哥你這臺電腦從哪兒買的？”
外面很快回話：“從朋友那買的，二手的，怎麽了？”
聽到是二手的，馮秋嘀咕道：“難怪了。”
折騰了好半天，光标才能移動，馮秋查看了下配置，不禁搖頭說道：“這配置也太差了，也不嫌給二手貨丢臉。”
在删除了幾個不常用的軟件後，又進行了優化清理，電腦重新啓動，開機速度明顯好了一點，但顯示的時間還是用了一分多鐘，馮秋免不了再次嘀咕：“該删的不該删的我全删了，咋還這麽慢？”
Advertisement
果然還是配置太差的原因。
馮秋仰着脖子喊道：“哥，等我哪天回家把我那些不用的配置拿來給你的電腦換上。”
馮誠沒有拒絕：“嗯好，謝了”又順着他的話說道：“那你哪天回家？”
房間裏的馮秋此時卻是消了音，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這才剛到你這裏，你就想趕我走了？”
這時已經腌制好西瓜皮的馮誠走了進來，聽到後，站在一旁笑着說：“你小子不住幾天休想走。”
“這還差不多。”馮秋扯了扯嘴角。
馮誠彎腰看着正在殺毒的電腦屏幕，問道：“開機慢是什麽原因？”
“主要的配置都太差了，而且內存太小了，磁盤沒安裝幾個軟件就滿了”馮秋同樣看着電腦，心直口快地說道：“哥，不是我說你，你要買就幹脆買個新的，幹嘛買個二手的？”
馮誠挺直背脊，雙手插進褲兜裏，笑了笑說：“圖個便宜。”
馮秋這才想起堂兄的家庭情況。面前這個比自己大了六歲的堂兄今年二十九歲了，至今還是單身，聽說原先談了一個，只是相處沒兩個月就被女方家長給強硬地拆散了。
想到這裏，馮秋忍不住回頭看了眼皮膚黝黑的堂兄，想到堂兄十六歲那年初中一畢業就出外打工，早早地承擔起了家庭的重擔。聽自己的爸媽說，堂兄每日起早貪黑，掙錢養活體弱的大伯和年幼的妹妹，至今已有十三年了。而大伯母因為嫌棄大伯家窮，老早就出軌找了個情人，後來事情被揭發，于是就順勢和大伯離婚了。
突然馮秋覺得，比起堂兄，自己的出身已經算是不錯了。
一旁站着的馮誠見馮秋沒說話，只是看着自己，便伸手撓了撓他的頭發，馮秋這才回過神，忙轉移話題：“哥，晚上吃啥？”
馮誠說道：“吃韭菜。”
“啊？”馮秋傻眼。
馮誠拍了下馮秋的肩膀，道：“電腦搞好了就出來幫我把韭菜擇幹淨。”說着就轉身出去。
房間裏的馮秋磨蹭了好一會兒，這才慢吞吞地走到廚房去幫忙，一看，韭菜還沒清理，忙發起了牢騷：“哥你這會兒都幹了什麽？”
馮誠看了他兩眼：“叫你幹事就知道偷懶，別傻站着了，快過來。”說着就拿起一把韭菜，分了一半遞給馮秋。
馮秋自是心不甘情不願地接過，想到要一根一根地擇幹淨，他心裏就鬧得慌，嘴裏也是一陣的嘟囔：“哥你買韭菜的時候不會挑那些幹淨的買啊。”
馮誠說：“自家種的，快擇吧。”
兄弟倆就這樣蹲在垃圾桶旁擇韭菜。
在這期間，馮誠邊擇邊漫不經心地說道：“你也不小了，對未來有沒有做過什麽打算？”
要是換做自己的爸媽來問，馮秋一定是極不耐煩的，但是對象喚作堂兄，馮秋還是有問必答，遂撇着嘴說：“沒什麽打算，感覺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麽。”說着就繼續低頭擇韭菜，只是說話的聲音漸漸變小“總感覺自己做什麽都是錯的，都是不對的。”沒有人會認可。
也就只有面對堂兄的時候，他才敢說出憋了很久的實話。
聽到馮秋肯回答自己的問題，馮誠笑了笑，雙眼盯着手裏的韭菜，說：“前幾天我在電腦上看了一部電影，名字叫《梅蘭芳》，裏面有一句話說的很在理，叫‘輸不丢人，怕才丢人’”正說着，馮誠瞥了眼馮秋。
馮秋似有所感地看向堂兄，自然是接收到了堂兄眼裏的意思，忙低下頭默不作聲，只一個勁兒地擇菜。
馮誠調轉視線，又說道：“你缺乏自信。”
馮秋聽後，想了想，點了點頭，确實有這麽回事。
“你哥我就讀了那麽幾年書，而且老早就忘光了，但時常也會借別人的書回來看，其中有一些話我記得很深，今天也說來給你聽聽”正說着，馮誠停頓了一下，見馮秋看向自己，像是很願意聽下去的意思，他這才接着說道，只是雙眼直直地看向馮秋：“‘沒有人會相信你，除非你做到了’這一句話今天送給你，生活中的一些磕磕碰碰是在所難免的，沒有人是一帆風順的，但你不能因為怕，就什麽也不去做，最差也不過如此了，既然這樣，為什麽不去嘗試着做一些事？反正沒有比現在更差的了。”
沒有人會相信你，除非你做到了。
最差也不過如此，反正沒有比現在更差的了。
這些話馮秋在心裏暗暗咀嚼着。
過了很久，一旁的馮誠又說道：“記得以前叔叔嬸嬸常和我說，說不求你出人頭地，只求你能腳踏實地，能夠有份工作養活你自己就行了，別的他們再無所求，這幾年你一直呆在家裏，我不相信你就呆的這麽心安理得，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說到這裏馮誠把擇幹淨的韭菜放到一邊，又從愣神中的馮秋手裏拿過韭菜細細擇着。
而此時的馮秋難得靜下心來，認真考慮找工作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