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
兄弟倆呆在廚房裏。馮誠負責燒飯做菜，馮秋則在一旁打打下手。
這時，久無人拜訪的大門被人敲響。馮秋遞過碟子後，主動走去開門。門剛被打開，他就愣住了。
許久，一聲夾着隐忍淚花的輕聲呢喃，打破了兩人間的沉寂。
“兒子”
看着面前矮小衰老的人，馮秋緊了緊握着門把的左手。他張了張嘴，想說你怎麽來了，但又很快收了回來，咽下了肚。只是側過身體讓開道。
廚房裏的馮誠見外面半天都沒動靜，便扭了一下頭，問了句：“誰啊？”
馮媽媽拎着裝有蔬菜的袋子走進來，放在桌子上喚了一聲：“誠兒”
馮誠聽到聲音，拿着鍋鏟轉過身，看向客廳裏的人說：“嬸你來啦，你快坐，我這裏還有一盤菜就炒好了。”說着就招呼馮秋去倒水。
馮秋一直低着頭，聽話的倒了一杯開水走過去。
馮媽媽剛想端過杯子，就被馮秋制止了，只聽他忙說道：“燙手，新沖的開水。”說着就略過她的手，直接放到身旁的桌子上。
聽到這一句，馮媽媽激動地抿着嘴，眸光閃爍，臉上帶笑，眼角的皺紋更深了。
馮秋撇開頭，半晌，說：“我去廚房幫忙。”
再次見到兒子的背影，此時馮媽媽的心境已經與之前大不相同了。
過了一會兒，馮誠一手端着一盤菜走到客廳，身後的馮秋端着碗筷。
馮媽媽站起身，一一接過放到桌子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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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剛放下，一旁的馮秋想起了什麽，又拿起一只碗轉身徑自走向廚房。不到半分鐘，他端着盛滿白米飯的碗重又走了過來，輕輕地放到他媽媽的跟前。
馮媽媽拿起筷子，低頭端着碗，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這次，她從這尋常的白米飯中嘗到了久違的名為幸福的味道。
而旁邊的馮誠開了一瓶啤酒，兄弟倆一人一半。
吃飯的時候，馮媽媽臉上的笑容從未止過。
馮誠見馮秋只顧着喝酒，也不吃菜，他也沒在意，對着嬸嬸關心道：“嬸，聽說叔前兩天又閃到腰了，現在好些了嗎？”
馮媽媽停下筷子，擡頭笑說：“好多了。”眼角的餘光不自禁地瞥向一旁的兒子身上。
低着頭的馮秋眼睑微不可見的擡了一眼，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在馮誠與馮媽媽聊家常的時候，馮秋幾次張張嘴，最後又都輕輕地合上了。只是一雙眼睛，有意無意地盯着面前他最親的人。
那人是他的媽媽。
如霜的白發正逐漸取代原先的暗黑，額上斑駁的是上了年紀的皺紋，它們默默無言地訴說着那些回不去的時光。
馮秋想到，他的媽媽正值中年，這些滄桑本不應該這麽早出現的。
他突然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脹，很難受，嗓子也堵得緊。
在馮秋再次低下頭的時候，馮媽媽擡眼看着他，目光很溫柔，像是撫摸。
直到晚上九點多，馮媽媽才起身回家。
單元門外，馮媽媽轉過身對着身後的兄弟倆說道：“送到這兒就行了，你們快上去吧。”臨走前，她又忍不住對着比她高出一個多頭的兒子低啞道：“早點回家。”
馮秋點點頭，應着：“嗯”
馮媽媽欣慰地看了他一會兒，又對站在一旁的侄子說了聲謝謝後，旋即轉身離開。
看着那個熟悉的背影在暗淡的月光下愈走愈遠、愈來愈小，很快便與這一望無際的黑夜融為一體。馮秋倏地追了出去，急切地喊道：“我送你。”
這個小區太老舊了，以至于連路燈都沒有，黑乎乎的，只有樓上人家開着的零星燈光斜照在狹窄的車道上。
馮秋點開手機裏的手電筒，默默朝前走着，走了一會，他停下來，轉過身等候。眼前那人走得很慢，但她正努力嘗試着走快。
這一路，他走了很遠，遠到他的家門就在眼前。
最後他還是回去了。
馮媽媽站在原地看了很久，但她此刻卻一點也不着急了。因為她知道，她的兒子已經真正的長大了。
她相信，很多事情都像煮水一樣，火候到了，自然沸騰。
次日一早，馮秋就托朋友幫他留意招工啓示。
朋友們都稀奇地打來電話，說他是浪子回頭了。
馮秋草草說了幾句就挂斷了，之後又在網上投簡歷，卻都石沉大海。
期間他有收到要他去面試的短信，但那些都不是他想要的。雖然他知道此時的他不應該再挑剔了，但他始終想走銷售這條路。
他覺得如果銷售幹得好的話，錢也會來的多些。
好不容易等來幾條他想要的短信，在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去面試後，結果那幾家都回複他同樣的話。
“等候通知。”
馮秋知道自己是沒戲了。因為那些同他一樣前去面試的人，各個都比他優秀。
下午六點多，馮秋又詢問了一家公司後，挂斷了電話，一個人走在路上漫無目的。突然他收到了一條短信，滿懷期待地點開後，結果發現是催他交話費的短信通知。
馮秋不由得嘀咕了聲：“就你最勤快。”
手機剛裝兜裏沒多久，他又收到了一條短信，這次馮秋是帶着平常心點開，見發信人居然是蘇爽。
他立馬查看短信內容。
【秋實，我是涼草，我回秋江了。】
他快速回複。
【那好，趁着我找到工作前，得趕緊聚一聚，明天見面可以嗎？】
【可以。】
【嗯，那就明天上午十點，時代廣場東門見】
【好，就這麽說定了。】
【到時候電話聯系。】
【嗯】
之後，馮秋又皺了皺眉。他又得從堂兄借錢了，手機話費起碼得交上。
這邊，一回到家就給馮秋發短信的蘇爽被蘇媽媽盯了許久。
見兒子收起手機後，蘇媽媽随意地問了句：“和誰發短信呢？”
“一個朋友”蘇爽回答，之後又說：“媽媽，明天早上我要出門。”
蘇媽媽擰眉道：“你平時不都是很少出門嗎？怎麽剛回來明天就要出去？”
“就是去時代廣場，和一個朋友見見面。”
蘇媽媽緊張了，忙問道：“見面？那人叫什麽名字，男的女的，家住哪裏，幹什麽的？”
蘇爽看了他媽媽一眼，說：“他叫馮秋，男的，是本地人，至于是幹什麽的，聽他說好像最近在找工作，應該是剛辭職吧。”
蘇媽媽還要再說的時候，蘇爽先開口，看着他媽媽的眼睛，認真地說道：“媽媽，我已經不小了，只是去見一個朋友而已，再說好人壞人我還是能分得清的。”
蘇媽媽見兒子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也實在不好再多加幹涉，但還是忍不住問了句：“是上次那個你們要聚會的朋友嗎？”
蘇爽點了點頭，說：“嗯。上次我已經食言了，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再食言了。還有做人不能言而無信，這可是你和爸爸一直教導我的。”
蘇媽媽知道兒子這是心意已決了。她只得說道：“明天早點回來。”
蘇爽笑了笑：“嗯”
作者有話要說：
蘇爽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