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前陣開

距離潛龍關不遠處，有一座玉門峽。那裏地勢險要，向來是宋金兩國開戰必經之地。曾有人言，玉門自天上來，可這地卻是被鮮血染紅的。

夜幕低垂，一群披堅執銳的士兵正悄悄潛行在玉門峽的叢林之中，蒼茫的叢林裏非常安靜，完全不像一個時常有野獸出沒的荒野山林。此時，除了蟬鳴鳥叫之外，就只剩下铠甲劃過草葉的悉倏聲和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這群士兵的裝扮不同與中原地區的宋國，剽悍的氣勢，很顯然是來自北方的金國。他們是此次金國用兵的先頭軍，作用是勘查地形，打探情報。當然，若是能小小埋伏一波，那這只先頭軍的作用就更大了。

金國的先頭軍已然在玉門峽駐紮了下來，幾個幾人的小隊已分散了出去，而剩下的人只能耐心等待了。

潛龍關的士兵此時正要做一班換防，渾然不知不遠處的玉門峽發生了什麽。

但是，不要忽略那些在玉門峽乍然飛過的鳥雀。因為，那，也會是一雙雙特殊的眼睛。

這些鳥雀自玉門峽悄悄飛過了潛龍關，飛進了定陽城。最後，有一小只悄無聲息的落在了鎮北侯府的院落中。

睡夢中，玉明昭聽到了幾聲啾啾聲，他眉心一跳，忽然睜開了眼睛。他們開始動手了，而他也是時候行動了。

玉明昭悄悄把胳膊從林蓁的頭下抽了出來，又替林蓁掖了掖被角。方才迅速的換了身墨藍色的勁裝，悄聲開門出去了。

院中，一只白色帶着些微藍色的小鳥兒停在了玉明昭的肩頭，玉明昭耳朵輕動了兩下，這小鳥兒不多時便飛走了。

天已漸漸泛白，踏着熹微的晨光，玉明昭自侯府打馬而去。一路上馬不停蹄，終于到了定北軍的大營。

定北軍的大營之中，所有的将士在玉明昭到來之前，都已收到了他先傳來的消息，全部整裝待發了。

定北軍收到命令，當即兵分三路。一路飛速前往潛龍關加強城防，潛龍關和定陽城一概許進不許出，沒有玉侯的命令，任何人有所行動都需要嚴格盤查。一路去往定北軍日常訓練的山林潛伏，那裏靠近潛龍關，一旦有何敵情，可以及時支援。最後一路，一半守衛定陽城作為最後的援軍，一半負責看守運送糧草丹藥。

這是一個非常保守的策略，但也只能這麽做了。金國還未全軍出動，若是玉明昭一下子屯兵潛龍關，動靜太大，定會被他們發現。且不說會再弄出個什麽黑鍋給定北軍，更重要的是他們會有所防備，會對潛龍關的兵力有所了解。

玉明昭帶着手下的兩個将軍章隴，晁護，一同前往潛龍關。而如今已經回到定北軍的冷清則帶領了一隊身手敏捷的斥候悄悄往玉門峽行進。至于定陽城，則交給了玉明昭手下的另一名将軍汪贛協同玉老侯爺坐鎮了。

章隴長相一般，看着瘦弱。但卻身手不凡，尤其善一杆紅纓槍，有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氣概。晁護是塊頭大的壯實漢子，不過他有一手好箭術。曾一支穿雲箭，數丈開外，斷了敵軍帥旗。而留在定陽城的汪贛雖武藝尋常，可頭腦靈活，心思缜密，計謀出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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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國的探子探得潛龍關戒嚴，許進不許出，卻沒有探得玉明昭在潛龍關到底藏了多少兵将。慕容方在大營中，得此消息。當即下令着半數将士同他一起開拔潛龍關外，且讓他試一試這個玉侯比之他父親玉遠鶴又如何？

完顏鴻想要得軍功，可慕容方不可能讓他，他自己也不願意只身上戰場。故而，此番完顏鴻只能僞裝成一個小兵卒跟在慕容方身邊。

待到玉門峽之時，金軍休整時，完顏鴻卻突然對慕容方說，他想要悄悄潛入潛龍關去。

慕容方當時就詫異的很，他不認為這個年輕的帝王會輕易作出這麽不理智的決定。果然，完顏鴻只說他在城中早有安排，他此番進去，只是為了玉老侯爺的命。，慕容方見完顏鴻信誓旦旦，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他倒是動了點念頭，便同意了。

不多時，一個小兵偷偷摸摸的從金軍帥帳中溜出，獨自一人鑽入了一旁的灌木叢裏。那金國小兵倒是再也沒有現身，卻是有一個宋國窮書生打扮的男子到了潛龍關要求進城。

這窮書生打扮的男子自稱姓孟，名鴻。乃是潛龍關木家村的落第秀才，入贅了木員外家做女婿。因着家中妻子懷孕，想吃些吃食，他特意前往金國采購。只可惜，路上遇上劫匪，什麽都沒有留下。他挂念家中妻子，想着孩子該出生了，便急忙往回趕。

這番說辭，可謂是情真意切啊！不管潛龍關的守城士兵信不信，完顏鴻算是順利混進了潛龍關。而他的下一個目的地可不是什麽木家村，而是定陽城。

完顏鴻入關了，可他的一舉一動可都在玉明昭的掌握之中。自打他離開玉門峽，冷清的人就發現他了。

慕容方的大軍到了潛龍關，慕容方高坐馬上，面容肅穆并不出聲。他身旁的心腹則怒聲道：“你們宋國殺我士兵，還不做個交代，難道是欺我金國無人嗎？”

玉明昭一身銀白色铠甲站在城樓，面上雲淡風輕，仿佛并不将慕容方這十萬大軍看在眼裏。站在他身邊的冷清眯着一雙桃花眼，朗聲笑道：“好一個無理的慕容帥啊！你金國走了逃兵，居然往我們宋國跑，還死在我們定陽城裏。我們不說你們蓄意栽贓陷害，你們倒反過來問我們要公道？敢問，這公道二字就是你慕容帥空口白牙一句話了，是不是？”

慕容方身旁的心腹又道：“宋人奸詐，慣會狡辯。我國來使只要你們交出逃兵即可，誰知陰險殘忍，竟然将人殺了。你們這般欺侮我金國，難道我金國兒郎就讨不得公道了？”

“都說金國将士骁勇，可嘆竟然死在了我宋國的鬧市之中。想是連我宋國擺攤子的老婆婆都比你金國骁勇的将士厲害多了呢！”冷清聽了金國那人說話就知道他肯定是咬死了不放的，說也是說不通的，剛好撇見他家玉侯給他使了個眼色，故而嘲諷道。

金國将士原本聽得那心腹所言，群情激憤，恨不得立時便沖進潛龍關，好殺些宋人報仇雪恨。可他們又聽得冷清所言，心下不禁起了疑惑。正猶疑時，卻聽得身邊将軍說：“耍嘴皮子有什麽厲害的，且讓你們這文弱書生見見我金國的鐵騎。衆将聽令，殺！”

宋國尚文不尚武，書生要比士兵來的多得多。除卻這塞北玉侯所守，死戰不退，打得金國來一次退一次之外，向西向東向南皆是靠的送些金銀財帛求和換來的暫時的安寧。

潛龍關的士兵早就做好了準備，這次金人無端挑事，定是要将他們狠狠的打回去才是。

金國的士兵這次準備的就是強攻，而潛龍關的城牆上更是備好了滾石火油。一時間，潛龍關的城牆上火光烈烈，牆角下更是堆積如山的屍體。兩軍厮殺，吶喊聲慘叫聲更是交織成一片。

玉明昭站在城樓上，指揮着定北軍的将士們。火光映照在他沉靜的臉上，他就是衆将士的主心骨，他們會贏的。

晁護被他叫了過來，彎弓搭箭，他要他射下慕容方的帥旗。一支羽箭破空而出，瞄準的正是那面書着慕容二字的帥旗。

晁護沒有辜負玉明昭的期望，一箭就射中了帥旗，金軍見此情景，更是開始有些慌亂了起來。慕容方心知，這仗不能這麽打下去，故而下令鳴金收兵。

金軍撤退了，但是這只是開始，真正的戰争還沒有打響。

戰争的開始就獲得了小小的勝利，而這恰恰最是容易讓人掉以輕心。玉明昭可沒有忘記慕容方撤退時臉上的那抹譏笑，他也記得他父親玉老侯爺曾說過，慕容方這個人不好對付。

章隴過來向玉明昭彙報，今日之戰定北軍清點人數，傷亡極少。章隴很有些高興，畢竟戰場就是你死我活的地方，他們少有傷亡，那麽城下那群屍首就只能是金軍的屍骸了。

傷員自有軍醫醫治，晁護早就帶着一部分士兵去清理戰場了，金軍的屍首不能留在潛龍關的城牆下，誰知有沒有陰謀呢！

玉明昭沒有休息，反倒是召集了章隴，晁護，冷清重新做了一番部署。章隴，晁護兩人輪番防守潛龍關，冷清先稍作休息，手下斥候必須立即跟着打探金軍動向，片刻不能延誤。

章隴晁護冷清三人接令，便開始各自行動了。

而玉明昭現下松了口氣，有些松懈下來，方發現自己又有些胃疼了。也是，他得到消息便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從早到現在一口熱水都沒有喝上。自然是腸胃病又犯了。

玉明昭眉頭微皺，臉色有些蒼白，額頭也有些薄汗。他也不出聲，倒是有種要硬挨下去的意思。

玉明昭不懂得心疼自己，可有人心疼啊！

“郎君，你怎麽又把自己弄成這樣呢？該罰才是！”

作者有話要說：

喵嗚～下面接着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