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燃眉急
宋哀帝光是養傷就養了好些天，你說他心裏恨吧，也确實恨得林蓁癢癢的。可他那天晚上酒喝多了，什麽事他都不記得了。後來，他問了小安子，光是聽了一嘴，宋哀帝就頭疼的直抽筋，只覺得自己這麽個明君的形象怕是毀于一旦了。
不過，宋哀帝雖然有時候糊塗了些，可他敏銳着呢。不說，太醫診出了個一二來，就是他自己聽了小安子的敘述，心裏也奇怪的緊。宋哀帝自認為自己确實對林蓁有那麽些想法，可也不至于真的就對着大着肚子的女人下手吧，這臉面上也實在是抹不開。
林蓁之所以能安穩的待在昭陽殿，半點兒事也沒有，可不是宋哀帝不記仇，而是宋哀帝另有要事。宋哀帝查出了那日他喝的酒裏被人下了藥，所以他才會那麽不顧一切的沖着林蓁去。
但是，皇宮向來是守衛森嚴的，宋哀帝的飲食更是嚴格要求，嚴格檢查，萬不能出一絲一毫差錯的。可偏偏這回宋哀帝的酒裏就被下了藥，這回是助興的藥，要是下一回再來個厲害些的，宋哀帝怕不是要一命嗚呼了。
皇帝比尋常人要更加怕死，為的什麽呢？在享受着至高無上權力的同時享受着人間最極致的榮華富貴之後，又有誰舍得死呢。人都惜命，皇帝啊，更甚。是以，宋哀帝忙着整頓皇宮去了，哪裏還有空去理林蓁呢。美人重要，命更重要啊！
宋哀帝養傷的同時命令手下的人不錯眼的在皇宮裏查探，整頓皇宮，力求不放過一點蛛絲馬跡。只是，這回的人明顯是有備而來的，一點馬腳都沒露出來，着實讓宋哀帝氣悶了一陣子。還沒等宋哀帝反應過神來呢，慕容方到了京城。
慕容方這一次作為金國的使者出使宋國，一是送還玉明昭的屍體，二是為了和談一事來的。明面兒上看，是沒什麽，可這暗地裏各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盤，只看日後鹿死誰手了。
原本是玉明昭在金國的大朝會上玩了一出舌戰君臣的戲碼，這一回卻輪到慕容方了。慕容方比之玉明昭更加陰險老辣，不說別的，就說他那個氣勢只往朝堂上那麽一站，平日裏能言善辯的大臣們就有一大半都選擇了閉口不言的。
這樣以來，今日朝堂上的氣氛着實有些凝重。宋哀帝坐在龍椅上，将一衆大臣的樣子都看在了眼裏，心裏憋屈的同時，也不好做什麽。不過，宋哀帝有一個習慣就是帳可以慢慢算，我們先記下，日後再慢慢的算。
“大金使臣慕容方見過宋帝陛下。”慕容方連見個禮氣勢都不同常人，孤傲不凡，似乎連宋哀帝也沒有瞧在眼裏。
宋國一衆大臣一見，心裏不免嘀咕：這慕容方打得什麽主意，這樣子看起來不像是來和談的，倒像是來挑釁的。宋哀帝面上一臉和善，免了慕容方的禮，心裏卻打定主意，要拿玉明昭的事讓金國低頭。
“宋帝陛下，我此番來宋國為的就是兩件事。貴國鎮北侯不知是何緣故，死在了歸國途中。因着還在我金國境內，我家陛下悲天憫人，故而令我送玉侯屍身回國，以全兩國情誼。”慕容方輕描淡寫的說明了玉明昭死在金國境內的事，對他金國的作為更是大加贊揚。
在場的大臣就有對此嗤之以鼻的，大宋鎮北侯死在金國境內，若說跟金國沒關系，誰相信吶！不過，宋哀帝倒是沉得住氣，一言不發等着慕容方的後續。
慕容方環顧四周，面上似笑非笑，說道：“這送鎮北侯屍身回國是第一件事，第二件嘛，自然就是和談了。鎮北侯死了，先前同他商議的和談，自然也就不作數了。我家陛下的意思是在我金國先前提出的要求上，再加上兩成的糧食和兩成的鹽鐵。宋國富饒，想來這麽點東西對于宋帝陛下來說，應當也不算回事。宋帝陛下，不如爽快些答應了，如此兩國方能成就友好鄰邦，不是嗎？”
慕容方一番話說的那叫一個理直氣壯，直把朝堂上一些老臣們給氣得吹胡子瞪眼的，恨不得上前一人一口唾沫星子淹死他，只是礙于慕容方不好招惹，只能在心裏腹诽罷了。
有人忍得住，那就自然有人忍不住。宋人文弱，有血性的人可也不在少數，慕容方這都欺負到門上來了，那裏忍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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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大人這話說的，雖然那麽些東西對于我宋國來說，不算什麽。可也不能平白無故就送給你金國，還要再加個兩成又兩成，這都多出多少來了。貴國的胃口也未免太大了吧！”開口說話的戶部尚書錢大人，掌管國家財政的他，是個锱铢必較的，一個銅子也不好從他手裏摳出來。雖然國庫空空如也，但是這陣勢絕對不能輸。
“這位是戶部的錢尚書吧，雖然你姓錢，可也不能把錢看的太重。畢竟，那可不是你家庫房的金銀吶。宋國既有金銀，何以不給我金國呢？可是貴國陛下，不遠千裏，派了幾回使者想要和談的。怎麽和談，難道不用代價的嗎？”慕容方那是寸步不讓的把錢尚書給堵了回去，他可是抓着和談的把柄呢。
慕容方這裏如此說法，簡直是要氣死錢尚書了，空口白牙的竟然他污蔑他對監守自盜，對國庫的銀子下手。錢尚書氣得指着慕容方的手都在發抖，一甩袖子，給了他個白眼。
“說到代價，我國鎮北侯死在貴國境內，怎麽說，貴國不該給我們一個交代嗎？”一直沒說話的李太師說話了，而他一開口就說到了宋哀帝的心坎上。
慕容方眯着眼睛，捋着胡子，撇的一幹二淨的：“李太師這話說的，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生死有命，貴國鎮北侯命該如此，與我金國何幹呢？這殺人的罪名可不能瞎扣啊！”
“再說交代，老夫和我家陛下都是慈悲心腸，我不是親自把鎮北侯的屍身送回來了，還來繼續和談，難道不是交代嗎？還需如何？”
慕容方雖然是個武将，可論耍嘴皮子，他可不輸那些個天天挑刺兒的禦史們，幾句話就把金國給撇幹淨了。
不過，慕容方向來脾氣不好，若不是大金此時國庫不支，他早就揮軍南下了，還說這麽許多做什麽。索性玉明昭也死了，宋哀帝的性子，慕容方也瞧得明明白白的。他也懶得再廢口舌，直接開始威脅了，勢必要逼迫宋哀帝答應和談的條件。
“宋帝陛下既然不願好好考慮，那我不妨挑明了說。玉門峽之戰，戰況如何，想來陛下心裏也清楚，是以才提出和談的想法來。我大金的鐵騎雖說也損失了一些，但我大金的勇士遍地都是，若是想要南下，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難不成，貴國還能再出一個鎮北侯？”
慕容方說話的時候，可是半點不留情面，饒是宋哀帝再沉得住氣，也不免拉下了臉來。宋哀帝聽了慕容方的話，也有些後悔自己為何要那麽早對玉明昭下手了。他再糊塗也是知道玉明昭作用的，這回看來是失策了，也不知道常升那裏怎麽樣，要是對上慕容方的大軍，怕是懸啊！
宋哀帝再不願意開口，也得說話了，他無可奈何的說道：“朕一心和談沒錯，可是貴國這要求委實有些強人所難。不如，就按照先前商禦史和貴國談的那般，如何？”
雖然，上次的和談條件也很多，但是跟這回比起來，還是兩害相權取其輕吧！宋哀帝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李太師也是無能為力了，讓他領兵的話，他實在是比不上玉遠鶴那個老東西的。
宋哀帝想得挺好，可是吧，慕容方不買賬了：“宋帝陛下怎麽一會兒一個主意了？都說是皇帝陛下金口玉言，一言九鼎。依我看，還是以我這一次提出的條件為準吧。陛下，可同意？”
慕容方這般強硬的态度在這裏，一衆大臣們都覺得怕是已經要無力回天了，宋哀帝幾欲張口，可他又不甘心如此受制于人。
金國這一回的條件就是要在上回獅子大開口的基礎上再加個一半左右，宋國本就國庫空虛，若是答應了，宋國怕是幾年之內都要緩不過來了。宋哀帝實在是開不了這個口，可慕容方虎視眈眈的，他又不能不開這個口。
慕容方又催促了一聲，分明就是在逼宋哀帝做決定。
“宋帝陛下，不知考慮的如何了？”
就在宋哀帝猶豫再三，終于下定決心要開口的時候。這時，殿外傳來了一個清朗疏離的聲音，“陛下不需考慮，這個條件不能答應。”
殿內衆人皆是一驚，不知來者是何人。只是慕容方皺起了眉頭，這個聲音似乎似曾相識，好像是在哪裏聽到過。
今日陽光明媚，殿內卻是一片陰霾壓抑。
一道白色的身影逆着光，緩步向着殿內走來。他神情閑适，如同閑庭信步一般，雲袖輕揮，就像是仙人自天宮下降凡塵，潇灑出塵。
作者有話要說：
說好的打臉要等下一章了，喵～放心，絕對很爽，啊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