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同歸程

宋哀帝以為把林蓁留在宮裏坐月子，就可以阻擋玉明昭和她相見了。可惜啊，玉侯面對自家夫人的時候，是不要面子的。宋哀帝不讓玉明昭進宮，他就連着不停的遞折子。有人好奇的話，反正說出去，總不能不讓人家夫妻相見吧。畢竟，宋哀帝用的理由是體恤功臣，特意允許林蓁在宮裏養好身子再回去的。

坐月子需要多久呢？一個月。在林蓁看來，反正吃好喝好的，自家郎君也日日前來看望她。所以，林蓁想，在哪裏坐月子不是一樣呢？

林蓁生了孩子，她又人在後宮住着，那些個妃嫔們總不好裝作不知道吧。是以，人人都往昭陽殿送了禮物，林萱自然也不例外。雲芝過來送禮物的時候，正值林蓁和玉明昭在一處，也就沒有辦法見到她了。

不過，雲芝也沒放棄過，一日借着林萱給姐姐送些東西的名頭進了昭陽殿。正巧，玉明昭當時有事，獨林蓁一人在。林蓁心想，見林萱那日，她也是懷着身孕的，不知道現在如何了。出發前，林老爺的叮囑還在林蓁耳邊回響。她現在一切都好，郎君也平安歸來了。若是林萱有什麽難處，她也好幫幫她。

林蓁見了雲芝，而事情的發展，卻遠遠超出她的意料。雲芝在林家的時候，就一直跟在林萱身邊。上回在林萱宮裏的時候，林蓁見她還是一副靈巧秀美的模樣，如今怎麽變得如此憔悴了。難道，林萱出什麽事了？

林蓁聽着雲芝一點點細細道來，見她說到激動之處，便眼含熱淚，再加上她那副憔悴的樣子。林蓁不由皺起了眉頭，胸膛的起伏也可見她內心并不平靜。

原來，林萱竟然是和她一起生産的，還因為太醫和穩婆的原因導致了剛出生的皇子天生病弱。宋哀帝還不聞不問的，林萱的處境竟然如此艱難。

雖然不是林蓁攔着太醫穩婆的，可到底也有她的一些原因在裏面。出門前，林老爺千叮萬囑讓她照顧妹妹，可林萱這樣子，怎麽也算不上好啊。這也有她的責任在吧。

雲芝說完了前因後果，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林蓁早先就看出了雲芝的來意，也不讓她再說了，只對她說：“雲芝，你且先回去吧。這事我知道，必然會給娘娘一個交代的。”

得了林蓁的承諾，雲芝面露喜色，千恩萬謝的離開了。她就知道大小姐一定不會不管她家小姐的，她們是姐妹啊。

雲芝回去後把消息告訴了林萱，林萱面上很高興，可雲芝一走，她轉臉就變了臉色。林萱不過就是裝裝可憐博個同情罷了，那些事林蓁該做的，而她也有自己的想做的。

林蓁得知了林萱的情況，她自己坐月子不方便行動，可是她有她家郎君啊。玉明昭早就在暗中給林萱行了些方便，不然當日雲芝也不可能突破宋哀帝布在昭陽殿外的森嚴守衛進到裏面來。只是，他到底是個外臣，皇帝還甚是忌憚，縱使有心也無力。

好在一個月很快就到了，玉明昭再次向宋哀帝提出要帶林蓁回定陽城。宋哀帝原是不想同意的，可玉明昭手裏的兵符着實有誘惑力。再加上慕容方走了，可金國駐紮在潛龍關的大軍可還沒有動。幾番權衡之下，美人哪裏敵得過江山。有了江山，美人也總會有的，不是嗎？

宋哀帝終于松口答應玉明昭可以帶着林蓁回定陽城了，可玉明昭又加了一個條件，說是要是不答應這個條件，他玉明昭就不走了。

說實在的，玉明昭不走便不走了，宋哀帝難道還要受他的威脅嗎？可事實上，宋哀帝确實被威脅到了。

以往不管是玉明昭還是玉老侯爺都給了宋哀帝一種逆來順受的感覺，但玉家父子倆誰都不是個軟柿子，可以随便怎麽捏。當溫順的小貓露出了鋒利的爪子和牙齒的時候，呵，那就不是貓了，而是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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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玉明昭這回的态度讓宋哀帝意識到了這一點。宋哀帝不得不低頭的同時，也愈發對玉明昭欲除之而後快了。

玉明昭附加的條件就是給林萱升份位，多賞賜多寵幸。玉明昭的條件直接把手伸到了宋哀帝的後宮之中，宋哀帝還不得不低這個頭，着實是憋屈啊。

不管怎麽說，玉明昭是完成了對林蓁的承諾。玉家和皇家的恩怨早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遲早會無路可走。玉明昭如今做的，不過是把那張窗戶紙捅破罷了。

今日林蓁就要離開昭陽殿了，離開皇宮了。後宮的女人們無一不在高興，林萱也收到了皇帝升位的诰封了。

臨行前，林蓁和林萱見了一面，兩人相顧無言。最後，還是林蓁先開口，語重心長的同林萱說：“娘娘今日的份位，郎君費了很大的力氣。還望娘娘日後能好好撫養皇子，好好生活。若是有困難盡管說便是了，我們是姐妹，不是嗎？我言盡于此，你多保重。”

林蓁潇灑的走了，不帶一絲眷戀。同樣的，林萱也轉身離開了，她們最好是不要再見了

林蓁帶着孩子出了宮門，就見玉明昭等在馬車旁。是的，今日他們就要立刻啓程回定陽城了。京城這樣的地方，不适合他們。

馬車遠去，揚起些許塵煙，京城這個名字就這麽被林蓁抛出了腦海。可她不知道，她終有一日還會在回來的。只是，那時的情形與今日又是另一種模樣了。

馬車裏，玉明昭特意尋了上好的工匠做的搖籃，他們的兒子玉嘉致，小名喚做小葉的大胖子現在正安穩的睡在裏面，馬車的颠簸半點都沒有影響到他。

林蓁仰面躺在玉明昭的懷裏，雙手環住他的腰，面頰埋在他的衣襟裏。玉明昭就這麽攬着林蓁，夫妻倆在兒子睡着的時候，說起了悄悄話。

“郎君，你說說，這回答應了什麽條件才把我從宮裏贖出來的？”林蓁蹭了蹭自家郎君的胸膛，語氣輕巧，輕輕的說。只是，她用了一個“贖”字，就證明她心裏其實并不如她表現的那樣輕松。她不想總是成為郎君的負累。

“這麽好的蓁兒，不管要什麽，為夫都得答應啊。”玉明昭沒有正面回答她，輕聲逗弄她。

林蓁見自家郎君使壞，她伸出小手在他瘦削的腰上狠狠捏了一把，見玉明昭倒吸了一口氣，方才舒心了些，小聲嚷嚷道：“不許作弄我，快說。不然，今天你就自己睡吧。我和小葉一起睡，才不要你呢。”

林蓁的話着實對玉明昭來說着實沒有什麽威脅，畢竟他家夫人他心裏清楚，她睡覺什麽樣子，還和小葉一起？還不如，他帶着他們母子倆一起睡呢。這母子倆啊，一個兩個都不是個省心的，睡個覺床待不住還總喜歡往地上掉，讓玉明昭很是頭疼呢。

不過，自家夫人的面子還是要給的。玉明昭一向很配合，這回也不例外。

“皇帝不過是要定北軍的兵符，為夫給他就是了，又不是什麽大事。”玉明昭說的輕松，兵符是什麽，誰不知道啊。

林蓁被玉明昭這句話，氣得瞪着大眼，惡狠狠的瞧着他，意思是她家郎君怎麽這般傻呢？不過，也不好這麽直接說出來。不然，郎君不要面子的嘛！

林蓁眼珠子一轉，趴在玉明昭耳邊賊兮兮道：“郎君，快些說說，你又怎麽坑那個狗皇帝了？我可不信，你不使壞！”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你家郎君是這樣的人嗎？”玉明昭裝模作樣的輕輕在林蓁的屁股上拍了一下，惹得林蓁怒目而視，方才陪笑說，“給了皇帝兵符不假，可定北軍是姓玉的。他們認得是為夫這個人，關兵符什麽事！”

林蓁哪裏還能不明白自家郎君又挖坑給人跳了，不過，她喜歡。

宋哀帝以為他得了兵符就能全面掌控定北軍了，可定北軍向來認的是郎君，才不會認什麽兵符。再說了，現在在定北軍軍中的那個什麽常升估計也是郎君的人。宋哀帝打的如意算盤怕是要落空了，想到這裏，林蓁就忍不住偷笑了起來，真是開心又解氣呢！

林蓁捂着嘴在自家郎君懷裏笑得花枝亂顫，要不是玉明昭緊緊抱住她，她可能大白天的就要滾到地上去了。玉明昭不贊同的看了林蓁一眼，熟睡中的小葉又吐了個泡泡，林蓁方才稍稍收斂了一些。

馬車裏是一片和樂融融，馬車外面，道路兩旁也是枝繁葉茂，生機盎然，正是好時候呢。

林蓁的馬車後跟着的是何氏的馬車，何氏跟着一道進京看林萱，可真正見着的也不過是頭一回罷了。後面，林蓁進了宮，林萱又不召見她，何氏是有心卻無處使勁兒啊。何氏是個深宅婦人，旁的她也不知道。是以，如今她正想着家中的林老爺呢。

這麽一算，林蓁懷孕時便入京了，如今孩子都生下來，林蓁連月子都坐完了。這日子也過了好幾個月了。時間過得太快，如同流水一般，這注定了有些人也是要走到盡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