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道尋常

莊子上的悠閑生活只能忙裏偷閑過幾日,玉明昭和林蓁就帶着孩子一起回府了。林蓁倒沒有什麽事好忙的,每日裏照顧照顧孩子,處理處理府中大小事務就差不多了。而玉明昭則開始了練兵布防的事,每日往返于定北軍大營和侯府之間,倒是沒那麽多空閑了。

林蓁一向懶得動彈,每天早上總想睡到自然醒。玉明昭哪裏會阻攔呢,他總是說讓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是以,林蓁每日都會睡到日上三竿再起來。有時候來了興致,也會起個早,去府裏的演武場練練身手,活動活動筋骨。當然了,這只是有時。

自家郎君忙碌起來了,每天林蓁一睜眼身旁的人就不在身邊,難免失落。林蓁又是個嬌氣的,總想着能一睜眼就看見玉明昭。

可她心裏又十分清楚的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她可不是前世那種任性妄為毫無顧忌的她。為的這點小心思,林蓁開啓了她早起送自家郎君出門的日子。

起先,林蓁同玉明昭說的好好的,讓他起來的時候順便叫她一起。那玉明昭是如何做的呢?

頭天晚上,玉明昭是答應的好好的就差用白紙黑字寫下來了。可到了第二天早上,玉明昭見林蓁睡得香甜,哪裏忍心擾了她的美夢呢。玉明昭一時心軟,就自己悄悄的輕手輕腳的出門了。

林蓁是睡得挺香的,可是一睜眼,好嘛,人又沒了。氣得林蓁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就是一頓捶,她是什麽力氣她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結果就是鎮北侯府每隔幾天總要請了木匠到府上。請木匠做什麽?咳,修床。

林蓁倒是不覺得修個床有什麽問題,倒是隔三差五就要被叫過來的木匠就覺得有什麽了。

床是個好東西,誰睡覺不要床呢。是以,大戶人家的床不說是鑲金嵌玉了,最起碼都是好木料好做工。不說用個百八十年,就說用個幾十年是絕對沒問題的。可鎮北侯府上倒是三天兩頭的要修床,真是奇了個怪。

這木匠啊,也是個愛八卦的。他東聽兩句西聽兩句,居然給自己腦補出了個合理的理由來。

于是,定陽城的大街小巷繼玉侯懼內之後又傳出新的緋聞。

據說,玉侯不僅人長得俊美,文才武功出衆,就連那咳什麽上面都強于旁人,你瞅瞅侯府三天兩頭的要修床呢。

哎,不對不對。據說啊,是玉侯和夫人夜夜春宵,戰況過于激烈才要修床。你瞅瞅這小公子都這麽大了,還不足以說明什麽嗎?

林蓁是不覺得有什麽,可她偶然出門買個脂粉釵環,總會收獲一大堆奇怪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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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娘躲閃的目光,小媳婦豔羨的目光,老太太欣慰的目光。等等,這都是個什麽事啊?

林蓁這廂如此,玉明昭在軍營裏也好不到哪裏去,因為那可是一幫八卦起來比那些無聊的婦人還可怕的大老爺們。

“哎,兄弟,你聽說了沒?”

“聽說什麽?”

“咱們君侯……啧啧”

這些人啊,話也不說完,再配上個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猥瑣笑容,怎麽看怎麽欠收拾。

當天,定北軍的将士們提前開啓了他們的新訓練。怎麽說呢,那叫一個神清氣爽,晚上他們一回營帳就倒在了床上,沒個片刻就睡着了。第二天,再沒有人說自家君侯的八卦了。畢竟,說一回就得把自己累趴下,還來,誰受得了啊。

林蓁一向比較喜歡自家郎君勇于認錯的做法,但是吧,認錯了還不改那就得好好聊了。林蓁跟府裏的丫鬟婆子們讨論了不少關于家法的用處,還往卧室搬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進去。

花茵青槿也跟着一起幫了不少忙,可這心裏嘛默默替君侯和自己捏了把冷汗。畢竟,君侯要是用了那些東西,夫人這個心坎上的人自然不會有什麽。可她們這些做丫鬟的那不得倒黴嘛。

是以,晚上玉明昭回房的時候,除了笑得人心裏發毛的愛妻林蓁之外,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玉明昭在林蓁似笑非笑的眼神中,關上了房門。然後,他決定先發制人。

“蓁兒,為夫認錯來了。”玉明昭笑得溫柔似水,眼波璀璨勾人,勾得人心肝兒顫,拉着林蓁的小手就是這麽一句話。

林蓁心裏不停的默念:穩住,千萬別被美色所惑,你可以的。

林蓁沒說話,給自家郎君飛了個小眼神,然後高傲的擡了擡下巴,意思讓玉明昭有什麽招數盡管使出來。

玉明昭拉着林蓁的手湊到她身邊,一把抱住了她,用溫柔勾人的嗓音在她耳邊道:“為夫錯了,當罰

這是賠罪的禮物,不知夫人可還歡喜?”

玉明昭的呼吸和話語就像一把小鈎子不停地撩撥着林蓁,她強自鎮定下來,伸出手,眸光如水,聲音有些沙啞:“那禮物呢?不好的話,我可不滿意喲?”

玉明昭的薄唇不小心蹭過了林蓁的臉頰,好像有些熱啊,為什麽心跳的這麽快呢?他自袖中取中一只錦盒來,放在自己的手上,用眼神示意林蓁打開。

林蓁腹诽了一句:故弄玄虛。然後,就迫不及待的有些激動的打開了錦盒。

錦盒裏是一對黃金花絲蝴蝶耳環,花絲纖細,蝴蝶翅膀的紋路都清晰可見,仿佛眨眼間就要振翅而去。

林蓁十分喜歡,可這還不足以讓她就這麽放過自家郎君。雖然她是個臉皮厚的,可一出門就是這等大場面。她想,她可能要有些日子不出門了。她家郎君就是罪魁禍首,豈能輕易放過。

林蓁漫不經心的合上錦盒,又十分順手的把錦盒收進懷裏,目光灼灼的看着玉明昭白皙的側臉,不禁咽了咽口水。

林蓁神思一瞬間有些飄忽,臉頰微紅,不知在想些什麽。待她回過神來,輕輕捶了捶他的胸口,竟有些羞惱的同玉明昭說:“郎君,這就是你的賠罪禮?太輕了,不算!”

玉明昭知她有什麽花花腸子了,故而順着她的話回道:“既然輕了,那為夫再去準備個重些的,如何?”

玉明昭作勢準備起身,不防林蓁自他懷裏突然用力,将他拽了回來,還一個使勁兒把他按倒在榻上,她倒打一耙氣勢洶洶的問他:“郎君,你不賠禮就算了,還想跑?”

玉明昭抓着她揪住他衣襟的手,眼尾微微泛紅,眼波流轉,勾魂攝魄,呼吸略有些急促的對林蓁說:“蓁兒,我何時跑了?不是正要給你準備重重的賠罪禮嗎?”

“哪裏有比你更重的賠罪禮呢?不如,郎君就把自己賠給我吧!”林蓁初時低頭小聲說,偷瞧見玉明昭湊過臉來聽她說話,心裏偷着樂。說時遲那時快,林蓁那一句讓玉明昭把自己賠給她一說完,立刻向他撲去,紅唇一下子堵上了她觊觎已久的薄唇。

柔軟的唇瓣觸碰的一瞬間皆是滿足的輕嘆,唇齒相依,不盡的纏綿,誰也沒有想要放開對方。直到快要喘不過氣來,兩個人方才稍稍分開,随即又貼到了一起。

“蓁兒,世間花萬千,我獨戀這一枝。”玉明昭用氤氲着水光的眼眸專注的看着她,深邃眼裏只容得下她一個人。

林蓁笑顏如花,眼裏也只有他如畫的眉眼,她伸出白嫩的胳膊緊緊抱住了他,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郎君,輕一些……莫要這般……”

“哪般?蓁兒愛妻,不是你要重一些的嗎?為夫才應了的,豈能反悔?”

“不要了……我不要了。”

“這會兒說不要,晚了。”

“唔……”

這一晚,鴛鴦交頸共纏綿,紅绡帳暖濕绫羅。

第二天一早,林蓁還是沒能起床送玉明昭出門,鎮北侯府又一次叫來了修床的木匠。這一次,林蓁愣是沒敢露面,不為別的,只為這心裏別扭啊。

至此,林蓁算是徹底放棄了早起這樁事。不過,她又開始迷上了另一件事,為了這件事,連搭理自家郎君的功夫都沒有了。那麽,是什麽事呢?

說起來,林蓁自幼林老爺便給她請了不少師傅傳授她琴棋書畫。雖說林蓁不愛學,可到底這麽多年學下來,還是很有些唬人的功夫。林蓁自己對此也是志得意滿的。這日閑來無事翻看話本,裏面提到了一樁作畫的趣事,這下子可就勾起了林蓁作畫的心思來。

林蓁先是找了花茵青槿來,讓她們幫着一起翻箱倒櫃的去找她先前做好藏起來的一幅畫。林蓁藏東西最喜歡藏的嚴嚴實實的,這樣才不會輕易被人找到。可如今她自己找,好吧,也有些麻煩。

林蓁帶着花茵她們找了一個上午,還是沒有找到。結果,林蓁一不小心碰倒了她裝嫁衣的小箱子,正紅色的嫁衣上面金絲銀線繡滿了各式花紋,這白日的光線好,看上去頗有種讓人眼花缭亂的感覺。心愛的嫁衣掉了出來,林蓁是心疼不已,連忙上前撿了起來,動作那叫一個小心翼翼,連花茵青槿想要幫忙,也沒能插上手。

不過,當林蓁抱起嫁衣的時候,裝嫁衣的小箱子裏還跟着掉出了一個紫檀木的長匣子,看上去大約是用來裝什麽卷軸之類的。林蓁眼前一亮,輕舒了一口氣,總算不用找了,這不是找到了嗎?

林蓁将紫檀木的長匣子拿出來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将嫁衣小心的檢查了一遍,又仔仔細細的疊好放回了箱子裏。

這回林蓁才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來,又去梳妝臺上找了自己最常用的妝盒,自妝盒裏取了一枚小巧精致的鎖來。林蓁很是慎重的把嫁衣箱子鎖了起來,又把鑰匙放回妝盒底下,才算是安心的抱着紫檀木的長匣子走去了書房。

書房裏,林蓁打開了紫檀木的長匣子,果然裏面是一幅卷軸。她将匣子放在一邊,把卷軸放在桌上,一點一點的展開。

卷軸展開之後,畫面上是白花輕綻的梨樹下,一位白衣公子執傘而立,雖面容模糊,可這風姿氣度卻足以透過畫紙讓人眼前一亮。

這畫上的人俨然就是玉明昭。林蓁抱着胳膊端詳了一會兒自己的畫,畫的着實不錯,可她随即又眉頭輕皺,好像有哪裏不對勁。林蓁一敲腦袋,恍然大悟想到:這畫上的人沒有清晰的畫出五官,讓人見了也不一定會想起郎君來,這樣不好。

林蓁把畫卷好收了起來,不過,倒是沒有放回紫檀木的匣子裏,而是放進了書桌前的青花大缸裏和一些旁的卷軸混在了一起。她重又鋪了一張紙在桌上,提起筆準備再畫上一幅。

可直到墨汁自她手裏的筆尖滴落在雪白的紙張上,她還是沒能動一筆。因為,她忽然不知道該如何下筆了,郎君的風姿似乎已不能用筆來描畫,真是讓人苦惱啊。

林蓁放下筆,思索了一會兒,果然讓她想出了一個好主意來。林蓁一面暗贊自己聰明機智,一面讓人帶着自家大胖小子來書房。她家小葉長得同她爹一樣俊美,不如,先拿兒子練練手,再畫他爹。林蓁美滋滋的想着。

只是,她想得很好,也得看她兒子配不配合啊。

玉嘉致這孩子長得同玉明昭肖似,這性子嘛,也像了個十足,安安靜靜的。要是像了林蓁,那估計這侯府就不得安寧了。孩子小,整天除了吃吃睡睡,也幹不了什麽。

青槿得了林蓁吩咐帶了玉嘉致過來的時候,這胖小子正睡着呢。不過,睡着也好,方便他娘開始她的大作。

青槿抱着玉嘉致站在林蓁要求的地方,林蓁瞧着這光線,這角度都不錯,當下準備下筆。結果,她剛落下一筆,再擡頭,她兒子的臉竟然轉了過去。林蓁放下筆,過去調整了一下自家兒子睡覺的姿勢,心滿意足的轉頭回到書案前。可她一擡頭,怎麽兒子的小臉又沒了,這可真夠鬧心的。

林蓁來來回回折騰了好幾次,她家胖兒子還是沒醒,可她卻已經沒勁兒了。最後,林蓁癱倒在了椅子上,朝着青槿揮了揮手,讓她把玉嘉致帶出去。

林蓁倒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突然長嘆了一口氣,無奈道:“哎,兒子都這麽不省心,想必這個當爹的也好不到哪裏去吧!小葉怎麽就不能讓我好好給他畫一幅畫呢,不練練手,我哪裏好畫郎君嘛!”

“蓁兒何須練手,只要是蓁兒畫的,為夫哪裏會不喜歡,自當好好珍藏才是。”

玉明昭溫柔缱绻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林蓁猛的睜開眼,就看見一身白衣伫立在她身邊溫柔淺笑的他。陽光灑在他身上,仿佛他本人就是最耀眼的光輝,一直照進了她的心裏。

林蓁粲然一笑,一瞬間什麽煩惱都消失不見了。果然,一看見郎君,心情就變好了。林蓁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畫一幅最好看的郎君的畫像,到時候挂在屋裏,每日一賞。

可她全然忘記了,真人就站在她身邊,還要看畫像作甚?

作者有話要說:

給朕自己加油!勝利就在眼前啊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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