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知美

端硯并沒有睡着,而是平躺在床上,阖着雙眸,閉目養神。

他睜開眼的時候,轉頭,便看到坐在桌旁的傅九離睡着了。一張雪白的小臉貼在手臂上,睡得香甜。

抛去了對慕雲瀾的偏見,端硯最後還是不得不承認,傅九離,顯然是個美麗而純淨的女子。

尋遍整個北夷,恐怕都沒有多少人能夠比得上她的容顏。

可惜,是敵人心愛的女子,不然,他就把她收納後院去了。

他坐起來,披上衣裳,再沒看傅九離一眼,便出了營帳。剛出了營帳,便看到熾夜披星戴月歸來。

端硯嘴角勾起。

看來,拓拔嚴已經死了。

他陰寒的目光,看向那東邊的營帳中。

那裏面的女子,以後,便是他的了。

聽完熾夜的禀報,端硯轉身,大步往那東邊的營帳而去,黑夜的風把他鴉青色衣裳吹起,他的步伐,有幾分急切。

那個眼睛像極柒羅的女子,他等得好久了。

燈火通明的營帳中,盈盈正坐在凳子上,等着侍女給她鋪好床。

燭光下,她一身淺色襦裙,柳眉細細,姿容姣好,看起來極為纖美。

那次刺殺,拓拔嚴沒有殺了她,只是把她關了起來了,她差點被折磨死。也許是拓拔嚴善心大發,總之,後來他對她好了許多。态度也軟和了不少。

但是,盈盈知道,這一切不過是建立在她與柒羅有一雙眼睛相似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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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意外懷了拓拔嚴的孩子。她在猶豫,這孩子該不該留?

嘆了一口氣,便看到侍女已經将床鋪好了。

盈盈站了起來,往那床邊走去。侍女連忙跑過來把她給扶過去。

“夫人,如今您身懷六甲,可是要注意點身體呀。将軍如今正攻打連州城,待他歸來——”侍女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她反應過來,身旁的女子,是啓國人。

她自然是不希望啓國的國土被侵略的,況且她之前還刺殺過将軍。

“嗯。”盈盈輕輕地應了一聲,而後在坐到床邊。侍女伶俐地替盈盈脫下鞋,剛脫了一只,便聽到門口傳來了腳步聲。

盈盈和侍女同時看過去,便看只有一只眼睛可以視明的左恒王——端硯大步地走了進來。

盈盈心中暗暗詫異,詫異之時,心底突然有些隐隐不安。這大晚上的,他怎麽會過來?拓拔嚴又不在。

“你,出去!”端硯揚着下颚,示意侍女出去。

侍女站了起來,猶豫着道:“王爺,将軍讓奴婢侍夫人。”

“出去!”端硯重複道,聲音寒涼看向盈盈的眼神,充滿了侵略性。

侍女回頭擔憂地看了一眼盈盈,而後低着腦袋,提着裙擺小跑着出去了。

侍女出去了,營帳中便只剩下二人。端硯大步流星地往床邊走去,眼裏的占有欲,濃得吓人。

盈盈在春風樓待了很多年,自然知道他是什麽意思。雖然她不喜歡拓拔嚴,但是,顯然,拓拔嚴要比眼前的人要安全許多。如果說拓拔嚴是一只兇猛的野獸的話,那麽端硯,就是一條含着劇毒的蛇。

如今,他正一步步地走向她,笑容邪肆。

盈盈縮到床角,如蔥似的手緊緊揪着被子,顫着嘴唇道:“王爺,将軍還在攻打連州城。”試圖提醒他,她是拓拔嚴的女人。

端硯撩袍坐到床邊,看着盈盈那雙漂亮的眼睛,緩緩笑了:“你的将軍,如今正在曠野中喂狼呢。”

那麽殘忍的事情,端硯說得雲淡風輕。

盈盈得肩膀突然垮了下來。死了?怎麽會?

盈盈在悲痛的時候,端硯已經伸手把她從床裏拖了出來。一身襦裙,因為端硯粗魯的動作,被扯到了盈盈的肩頭,露出了雪白美麗的香肩。

但是端硯的注意力并不在那上面,而始終盯着盈盈那雙美麗的眼睛。這雙美麗的眼睛,無時無刻不讓他想起他那美麗的柒羅,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明媚張揚,她的沉靜憂郁。

真美啊!

他伸手摸上盈盈的眼睛,在上面輾轉流連,眸中滿是眷戀。

他湊在盈盈的耳邊,聲音輕輕地道:“真想把你這雙眼睛給割下來,藏起來!”

盈盈吓得渾身哆嗦,全身都冒着寒氣。那與端硯觸碰着的肌膚,絲絲涼意入骨。

天色大亮之時,端硯終于回了他的營帳。發現傅九離已經躺回了床上,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這是要防他呢!端硯冷笑着。

而後,往他的床大步走去。

一連幾日,端硯都是晚上去隔壁營帳,白日在帳中小憩一會,便出去處理公務了,根本沒有搭理過傅九離。對于這種冷待,傅九離自然喜聞樂見。畢竟,沒有端硯的煩擾,她日子反而過得歡快些。

不過,這樣的日子只維持了幾日。因為軍營中來了一個人——北夷的公主柒羅。

美麗的女子,從高大的白馬躍了下來,一身綴着金飾的紅色的長裙在風中飛揚。随着她下馬的動作,她腰間的環佩,叮當作響。

因為她的到來,天地都瞬間失了色。

與她同來的,除了一名朱色宮裝的中年女人,還有數十名北夷的侍女,以及上百名體格強壯的北夷武士。

“柒羅,你怎麽來了?”

端硯看到了柒羅,本來陰雲密布的臉上,頓時湧現無數的柔意。若是尋常人看到,必然以為這只是對于妹妹的寵溺,但是,端硯知道,他對于柒羅,有些多麽不軌的心理。

但是,這一切,他只能藏于心,美麗的柒羅,不應該去知道這一切。

“硯哥哥,柒羅好想你!”柒羅撲到端硯懷裏,貼着他的胸膛,聲音嬌軟,帶着小女孩般的天真。

端硯動作溫柔,眼神寵溺地把柒羅擁進懷裏:“硯哥哥也想柒羅了。”

“硯哥哥最好了。”柒羅笑得甜蜜。

端硯低垂着眸子,看着懷中的柒羅,攬緊了他。

他的柒羅,曾經那麽張揚明媚,卻被丞相一家迫害成如今這般樣子。他将他們抽了筋、剔了骨,卻依然解不了他心中的恨意。

“硯哥哥,我們去你住的地方看一眼好不好。”在柒羅的懷中待了一會,柒羅從端硯的懷中退了出來,對着端硯詢問道。

端硯自然應允,牽着柒羅的手,往他住的營帳走去。

銀袍的男子和紅衣的女子,一高一矮,衣袍飛揚,相牽前行,若不是親兄妹,但是一對眷侶。

離姬看着二人離開的背影,緊跟了上去。

身後的侍女們,則動作伶俐地收拾柒羅公主帶來的物什。不然若是惹惱了公主,一頓鞭子還是輕的,嚴重些連命都會丢。來的路上,便已經有好幾個侍女被柒羅公主給打死了。

傅九離閑來無事,便蹲在地上,欣賞着營帳中地毯的花紋。繁複的花紋,與啓國的風格完全相反。傅九離看着,也能打發時間。

聽到門口傳來說話聲,傅九離擡頭往門口看去,便看到端硯與不是中原打扮的美麗女子走了進來。二人手拉着手,看起來十分親昵的模樣,若不是二人面容有些相似,傅九離還以為他們是情人呢。

柒羅一眼便看到了營帳中端在地上的傅九離,看到她烏發紅顏、嬌俏美麗的模樣,眸子中閃過一絲妒意。但是,很快,這絲妒意便消失了。柒羅指着地上的傅九離,對着端硯便笑問道:“硯哥哥,那是你的侍女嗎?長得可真美麗,柒羅能不能和她說說話?”

端硯目光涼涼地看了傅九離一眼,随後柔聲對着柒羅道:“不過是一個奴隸罷了,柒羅還是莫要太靠近她。”說罷,他一雙陰冷的眸子看向傅九離,微啓唇,冷聲道:“瞎愣着什麽,還不快去給公主去倒茶。”

柒羅一雙美麗的眸子細細打量着傅九離,暗暗與她對比着。硯哥哥說她是他的奴隸,她才不相信呢。如此美麗的啓國女子,定是硯哥哥的暖床奴。

傅九離愣了一愣,對上端硯陰寒的眸子,連忙往營帳外跑去。雖然不知道端硯這個卑鄙小人發什麽瘋,但是聽話就對了。

傅九離出了營帳,便不知道往哪裏去了。畢竟身在敵營,她雖然能自由走動,但為了不惹端硯發瘋,她很少出營帳。

夥房在哪裏,她根本不知道。

揪着裙擺四處瞎晃悠,傅九離漫無目的地走去。很快,便被兩個士兵攔了下來。

“你到這裏做什麽?快回去!”

傅九離看着那豎在面前的大刀,渾身都冒着冷汗。那鋒利的刀刃,在陽光下閃着光芒,似乎在告訴她,它有多鋒利。

傅九離提起裙擺就跑,生怕他們追上來砍了她。

跌跌撞撞、磕磕絆絆地跑了好遠,便看到兩個女子從兩個營帳中間穿了過來,傅九離一時停不住,差點撞了上那着淺色衣裳的女子,幸好那碧色衣服的北夷女子攔住了她。

那女子往後推了一把傅九離,對着她,便冷斥道:“幹什麽的?走路不長眼?差點沒撞上我們家夫人。”

傅九離看向那女子身旁的淺色衣裳的女子,她體态嬌小,容顏如雪,是和她一樣的啓國人。

傅九離知道她,是慕雲瀾之前的敵人拓拔嚴的妾侍。但是,如今拓拔嚴已經死了。而她,也淪為了端硯的女人。最近這幾天,端硯便是去的她的營帳。

傅九離看向她的臉,當真是極美的女子,帶着江南女子般的婉約。不過,她的眼睛。

傅九離垂眸。她的眼睛,跟剛剛那北夷公主真的好像,仿佛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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