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遇阿江

和陸肩吾分開後,毛毛一下沒了精神,臉上也沒了初入城時的歡快笑容。不過他還是沒忘了陸肩吾的交代,向小厮打聽了客棧的方位,就一個人無精打采地去了。

訂完房後,無所事事的毛毛在街上晃了兩圈,慢慢地走到了一處小湖邊。這是青州城裏一處風光較好的地方,平時這裏會有不少賞景的人,甚至有大戶人家的姑娘們帶着帷帽結伴出來踏青,但近來因連環失蹤案一事弄得城中人心惶惶,湖邊也就少有人煙,偶爾一些過客也都是男子。

毛毛心情不好,正好這裏人少,他便不自覺走到了湖邊。

岸邊的垂柳在微風拂動中輕輕搖擺,像根逗貓草似的在他眼前晃蕩,讓本來就有些小情緒的毛毛更是煩躁。他随手撿起了岸邊的石子,朝着湖中心扔去,石子落下的水花從湖中向四周一圈圈蕩開,泛起一層層漣漪,恰如他此時心裏的波瀾,他咬着唇小聲抱怨道:“都怪那莫名其妙的破珠子。”

之前他跟着鄒玉尋陸肩吾,是為了解除珠子的壓制,恢複他的靈力,可是見到了陸肩吾之後,他發現這就是他記在心裏兩百年的報恩對象,一下子對珠子的事就沒那麽着急了,他甚至想,若是這珠子的事拖的久一點,他就可以跟在陸肩吾身邊久一點,多好。

可現在,如果跟在對方身邊,什麽也做不了,還因為無法運轉靈力被“嫌棄”,那根本一點都不好,他開始希望自己能早日恢複靈力,至少……至少可以做到不拖後腿,起到自己跟在陸肩吾身邊的作用吧。

毛毛低着頭,沮喪地想着。

或許因為願望太過強烈,他突然感覺到自己身體內某個地方跳動了一下,傳來一種難以言喻的奇妙感,像是靈力的湧動卻又與以往不同,但他尚未抓到這感覺的來源,它便轉瞬消失了。毛毛撫着胸口有點呆呆地望着湖,有些不明所以。

但既然是跟靈力相關的,他自然不會這麽快放棄,他閉上眼嘗試調動內丹,然而之前陸肩吾下的封印牢牢壓制着他的內丹,他的調動毫無作用,又不能貿然破壞封印,最後只能先放棄,等回去跟陸肩吾說一下情況再看。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吐掉,踢掉了腳邊的碎石發洩了一下,轉身準備離開。

然而轉身的當下,他的餘光瞥到一抹灰色身影正站在湖邊,似乎下一步就要踏步往湖中心走。

“喂!前面沒路啦!”毛毛吓了一跳,連忙往前跑了幾步,對着湖邊的人喊道。

等跑近了他才發現,那人不僅一身灰衣,連頭發也是黯淡的灰色,眼睛上還蒙着一圈灰色布條,毛毛看着那布條下意識以為對方是看不見,連忙抓着人的手臂往後退了兩步,并解釋着說道:“你不能再往前啦,前面是個湖,再走要掉下去了。”

灰衣人被毛毛拉住時有一瞬間怔楞,但随後又恢複了平靜,從頭到尾臉上都沒有過多的表情,聽到毛毛的話,也只是稍微偏過頭對着毛毛的方向靜默。

毛毛也沒在意,他看着這個人就有一股莫名的親近感,想着正好自己也要回去,便好心問道:“你要去哪裏?我送你過去吧。”

灰衣人仍然沒有說話,只是面對着毛毛凝神像是在觀察什麽,若不是他眼睛上蒙着布,毛毛都要以為對方是在盯着他看了。

就在毛毛剛想再問一遍時,灰衣人突然極淺的勾了下嘴角,溫溫柔柔的聲音自他嘴裏飄出:“原來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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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毛毛茫然的眨了下眼,沒太明白對方說的什麽意思。

灰衣人卻沒有回複毛毛,而是“看着”毛毛頗帶疑惑地輕輕開口:“貓妖?”

毛毛眼睛一瞪,立馬下意識就伸手摸向自己頭頂的耳朵,仍然好好的在方巾裏沒有露出來,那對方是怎麽一下子看出他的原形來的?!他懷疑地看向灰衣人,對方眼睛上的布很厚,根本看不清眼睛的形狀,這麽想來可能不是通過眼睛看到他的。

難道對方也是個大妖?

這一會兒功夫,毛毛心裏飄過無數個想法,對灰衣人的身份也多了幾分好奇和猜想,但即便猜到對方是大妖,他也沒有害怕,只因為他對這人有着一絲莫名的親近,加上陸肩吾就在城中不遠處,有任何事他只要偷偷捏碎名牌,陸肩吾就能趕到,因此他膽子也相對大了許多。

毛毛悄悄打量着灰衣人,灰衣人也并不在意,他只是緩緩擡手,正對着毛毛的胸口,聲音極輕地說了一句:“既然遇到,我就收回了。”

就在此時,城東處突然傳來一陣靈力波動,沒有靈力的毛毛毫無所覺,但正準備動作的灰衣人卻是頓了一下,朝着東邊的方向看了一眼,輕聲喃道:“原來你也在,陸吾。”

這兩句話灰衣人說得很輕,毛毛沒有聽清內容,只是看到對方擡起手對着自己,以為對方是需要自己的幫忙,在愣了片刻後就很自然地上前兩步,握住了灰衣人的手,天真地說:“是要我幫忙嗎?你要去哪裏呀?”

灰衣人又回過頭看向毛毛,然後又低頭看了看被握着的手,盡管蒙着眼,但好像又真的能看到一樣,片刻後他又笑了笑,擡頭對毛毛說了第一句正常的話:“我出城,麻煩你了,小貓妖。”

毛毛一開始聽對方終于說了自己能聽懂的話,很高興的揚起一個笑臉,但随後又聽到對方直白地叫自己小貓妖,随即垮下臉,心有不爽地說道:“你這樣很沒禮貌的!”

雖然他給自己起名叫陸小貓,那是因為陸肩吾這麽叫他,他喜歡,可當旁人叫着他“小貓妖”時,他卻好像總覺得人家是在瞧不起他,他并不喜歡。

灰衣人輕笑,從善如流地對毛毛道歉:“抱歉,那請問小公子怎麽稱呼?”

毛毛一聽別人道歉就沒了脾氣,笑着回:“我叫毛毛。” 說着他扶着灰衣人轉身往外走,離開湖邊,順便發出了心中的疑問,“你都沒看到我就知道我是貓妖,你是不是很厲害的大妖啊?”

灰衣人跟着毛毛慢慢走着,聞言笑了下,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毛毛也沒追問,不過因為身體裏那股親近感,他下意識地認為這個灰衣人可能和自己一樣是什麽貓類獸修行成妖的,于是更添了一份親切。

灰衣人不多話,毛毛雖然對他有好感,但也顧忌着人家大妖的身份沒敢多說,只在交談中知道灰衣人名叫“阿江”。

直到兩人走到城門口後,阿江才慢慢從毛毛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笑着“看”向毛毛,微微歪了下頭,說道:“送到這裏就可以了,謝謝你了,毛毛。”

“不客氣呀。”毛毛左右看了看,沒見到有別人,又問道:“沒有人來接你啊,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阿江搖了搖頭,突然擡手摸了一下毛毛隔着方巾的頭,溫柔笑道:“不用了。”

說完阿江就收手轉身,往前走去,在毛毛眨眼間身影就不見了,看得毛毛一陣咋舌,原來人家根本也不需要自己送的。

不過他倒也沒難過,對方給他的感覺還是很好,他只當多認識了一個大妖朋友,正想着,毛毛又摸上了腦袋,總覺得剛剛被阿江碰過的地方有一點奇怪。

與此同時,遠在東海之濱的一座無人島深處,閉關沉睡百年的白澤倏地睜開了那雙銀灰色的雙眸。

另一邊,出了衙門後就跟着魏文成到了白府的陸肩吾和離洛,正站在白家小姐失蹤的院子裏。

自白家小姐失蹤後,這院子就沒再住人,上回離洛來看了一次,臨走前囑咐魏文成讓白家鎖上這院子,這之後更是連裏面打掃的下人都撤了出來,因此這會兒顯得有些荒涼。

魏文成帶着人一起進了院子後,有些受不住院子裏詭異的陰冷感,便讓兩人先看着,自己去應付白家家主。

陸肩吾邁入院子後繞着院落先走了一圈,然後慢慢站到了院子中心。

“怎麽樣?上回我來的時候就感覺這裏有一股怨氣,但又探不到其來源,就覺得奇怪,不過這裏還萦繞着一絲妖氣,估摸着肯定是有妖到過這裏的。”離洛跟着走了一圈,站在陸肩吾身邊說道。

陸肩吾嗯了一聲,然後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周身漸漸泛起靈力波動。

離洛知道他這是要做些什麽,便退到一旁守着門口為其護法。

不一會兒,陸肩吾的掌心就彙聚了幾縷黑色霧氣和點點亮光,離洛細細觀察了一下,是散落在這院子裏的怨氣和妖氣被一點點集中到了陸肩吾手心。

等院子裏的怨氣和妖氣都被吸了過來後,陸肩吾雙眼一睜,手臂微動,他手心裏的那些黑色霧氣頃刻便化煙消散,而那一點點靈光則是跳動了幾下,随之沒入了陸肩吾的手掌中不見蹤影。

見陸肩吾收了陣勢,離洛這才走了回來,環顧了一圈院子,說道:“怨氣都淨化了,妖氣也沒了,你收的這麽迅速是看出什麽了?”

陸肩吾收回手,“怨氣紛雜,不止一人,沉在此地還是受此地主人的怨氣所影響。”

離洛聞言嘆了一口氣,看來那股子怨氣裏是有白家小姐的那一份了,如此那白小姐只怕已經是兇多吉少了,“是妖獸所為嗎?”

陸肩吾想了想,說:“妖氣本源是一頭犀渠,不過我剛剛以妖氣為引探了一下青州城,它不在城裏。”

“食人獸犀渠?”離洛一聽這名字也皺起了眉,犀渠算是叫得上名號的兇獸了,也是以食人出名的,只是因為鎮妖司的管制,人間已經許多年未曾有過食人犀渠了。

陸肩吾又說:“雖然妖氣本源是犀渠,但這股妖氣裏沒有殺氣,這事仍有蹊跷。”

離洛幹脆抽出自己腰間的酒葫蘆喝了一口,說道:“不管怎麽樣,知道是什麽就好辦了,接下來先查查周圍有沒有犀渠蹤跡吧。”

陸肩吾點了點頭,道:“另外兩人住所也去看看。”

這時魏文成終于安撫完了白家家主回來,不過一踏入院子他就感覺和走之前似乎有些不一樣了,明明什麽都沒有變,卻好像沒有剛才那麽陰森了,魏文成頓時對陸肩吾又多了一些欽佩,恭敬地喊道:“上師,可有收獲?”

“自然是有的,放心放心。對了,這裏我師叔已經收拾過了,讓白家不用再鎖了。”離洛笑着上前跟魏文成交涉道:“現在,你再帶我們去那個邱寡婦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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