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有幫兇

第二天,魏文成派了家裏下人來接離洛他們,入鄉随俗,他們也沒有推辭,自然地上了魏府的馬車。魏府的位置離縣衙不遠,只隔了條街,魏文成親自站在門口迎接三人,将人帶入大廳。

入了廳,下人們上完茶就默默地退了出去。毛毛這時候已經重新把頭巾纏好,遮住了頭上的貓耳,乖巧地跟在陸肩吾身後入座,抱着茶杯無聲圍觀。

兩邊先是客氣地聊了幾句,沒多久,魏文成的夫人雲蘊就帶着下人端了些瓜果茶點進來,放下東西後下人退了下去,雲蘊則留了下來,對着三人行了個淺禮,然後坐到了魏文成身邊。

雲蘊看起來很年輕,不像三十多倒似個少女般,長得也十分美麗,穿着一身黃裙,頭上未着朱釵,只簪着一朵紅色的小花,說話也溫溫柔柔的,看起來就很賢妻良母的樣子。但不知道為什麽,毛毛看着對方下意識會有一些發冷的感覺,當雲蘊的眼神不經意看過來後,他便趕緊收回目光低下頭開始盯着手上茶杯看。

這種場合,離洛負責了大部分的溝通,他們雖然是受了魏文成的委托來查這失蹤案,但也不能像審犯人似的審問縣令夫人,自然只能委婉地探一探,好在離洛擅長此道,幾句話就把情況問了一遍,不過雲蘊回答的與當日魏文成所說沒什麽區別,并沒有什麽新的有用信息。

問不出新信息也不好繼續叨擾,離洛一合計他們還是先離開,在附近搜查犀渠的蹤跡,便準備對魏文成告辭,魏文成和雲蘊也起身相送,這時陸肩吾突然開口問了一句:“夫人頭上的花是何品種?”

衆人均是一愣,離洛眉毛一挑,看了陸肩吾一眼,毛毛則是下意識吸了吸鼻子,難怪他從剛剛就一直覺得屋子裏隐隐有一股香氣,原來是雲蘊頭上那朵花的,他又擡頭看向雲蘊。

雲蘊反應過來後盈盈施了一禮,柔柔笑道:“不是什麽名品,不知名的野花而已,平日裏我無聊便在府裏自己搗鼓些花花草草,見它長得不錯就拿來做了些頭飾,讓公子見笑了。”

陸肩吾沒有說什麽,只是淡淡點頭,離洛趕緊笑着接話誇了一番雲蘊,魏文成雖有些不高興陸肩吾的唐突,到底顧慮着對方是高人,也沒多說什麽,還是恭敬地把三人送出了府。

“你覺得那魏夫人有問題?”

出了魏府,回絕了魏文成相送,他們就慢慢往客棧走着,待離魏府有一段距離後,離洛貼近陸肩吾問道。

毛毛也擡頭疑惑地看去,陸肩吾想了想,沉聲道:“那花有點問題。”

離洛:“花?”

“嗯,花上有很少的妖氣。”陸肩吾說道,又補充了一句,“不是犀渠。”

毛毛聽得雲裏霧裏的,有點茫然地插問了一句:“那花是花妖嗎?”

“不會吧,不是聽說草木精怪修成妖很難嗎?而且成了妖怎麽會輕易被人折斷做成花簪。”離洛眯了眯眼,保守性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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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肩吾皺了皺眉,思索了一會兒,才慢慢說:“那花……有點眼熟。”

那花他好像有點印象,但因為記憶封印他暫時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聯想到毛毛身上那股熟悉的氣息,陸肩吾再次覺得,有必要暫時解開一下封印。

離洛嘆了一聲,抽出自己的酒葫蘆喝了一口,說道:“這個雲蘊先盯着吧,不過目前重要的還是先把犀渠找出來,那白家小姐的失蹤和它肯定脫不了關系,一會兒我們分頭去城郊附近看看有沒有線索。”

毛毛斷斷續續也聽了不少這個案子的事,一直想幫忙又沒什麽可以插手的地方,聞言立刻就說道:“那個叫犀渠的妖長什麽樣?我也一起找!”

陸肩吾頓了一下,看向毛毛,離洛則隔着陸肩吾探身對毛毛笑道:“小毛毛你可別,犀渠兇得很,就算是剛成年的犀渠可也能一口吞了你這只小貓,何況是已經修行成妖的犀渠,萬一你被它咬一口,到時候我可沒法賠你們鎮妖司和你的肩吾大人啊~”

毛毛對離洛瞪眼哼了一聲,不高興地撇了撇嘴,但随後又低下頭默聲不吭地走路。

他天生天養地在山中過了三百年,自有靈識記憶以來就沒見過自己的父母,也沒有親人朋友,一切都只靠自己,也從來沒覺得這有哪裏不好,除了兩百年前偶然被陸肩吾救過的那一次,這些年他一個人修行也順利的很。

可下了山他才知道,他一只三百年的貓妖真的什麽也算不上,就算修成妖身人形,也只是個沒什麽用的小妖,打不能打,也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技能,以前覺得自己速度快又靈敏,爬山跳樹都不在話下,但見識過陸肩吾和鄒玉的原形速度,這點也不好意思拿出來吹噓了。

所以,鄒玉才會說他不需要做什麽,只要幫忙記錄任務就可以了,是因為早就料到他什麽忙也幫不上,是嗎?

之前他怪那“破珠子”讓他不能運轉靈力,但其實他知道,所有人也都知道,就算沒有那顆珠子,他依然還是沒用。

從來開心無憂樂觀積極的毛毛,連下山後差點被惡妖欺騙傷害都未曾失去信心的毛毛,第一次對自己感到懷疑和沮喪。

突然,頭頂傳來溫熱的觸感,毛毛隔着頭巾感受到有人用手掌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他不由自主擡起頭,逆着光看向身旁的陸肩吾。

那張清冷的臉龐比以往柔和許多,眼眸中也多了一些溫度,看着毛毛的樣子充滿了安撫,“你跟着我,發現什麽就說。”

這意思是要帶着他一起去查探了,毛毛剛剛的憂慮瞬間一掃而空,眼睛發亮地盯着陸肩吾,興奮地問:“真的嗎?”

“嗯,別亂跑。”犀渠威脅不大,陸肩吾并不擔心,反倒是毛毛身上突然出現的莫名氣息讓他比較在意,還是帶在身邊好一些。

離洛本來看自己說的話讓毛毛情緒低落,還想說兩句話逗逗人家開心,哪成想自己話還沒來及說出口,陸肩吾的一句話就讓這傻孩子直接笑開了眼,他幹脆聳肩閉上了嘴,晃着自己的酒葫蘆,先走一步。

雙方默契地分開,離洛去了南城門外探索,陸肩吾則帶着毛毛去了北城門外的近郊。

出了城後,陸肩吾帶着毛毛一路走一路用靈識探查周圍,但一直沒有發現犀渠的蹤跡。

一只妖如果隐匿氣息躲起來,便是陸肩吾也很難一下子找到,白府的妖氣若不是犀渠刻意留下,估計就是那些怨氣纏繞着犀渠的妖氣留下的證據,只是那些怨氣還不成氣候,也修不成鬼道,無法提供更多的信息。

陸肩吾邊走邊給毛毛解答他那時不時冒出的疑問,他沒有任何瞧不起或不耐煩的樣子,對毛毛的問題解答的都很認真,像是個敦敦教導後輩的師長,讓毛毛心裏對他的敬佩之情又濃了幾分。

“那個白小姐是上個月十五失蹤的,邱寡婦被發現失蹤也有一個多月,也就是上上個月,然後那個魏夫人的侍女是兩個半月前離開的,這三個人是每個月少一個,那個犀渠是每個月都要吃人嗎?那會不會這個月它還會出來啊?诶!會不會前兩個和白小姐一樣,也是十五的時候失蹤的?”毛毛把時間線順了一遍後,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時間有可能。”陸肩吾認可了毛毛一半的猜測,白家小姐的确切失蹤時間是三月十五,邱寡婦二月中以後就沒有人再見到,而照雲蘊所說,淺碧也是一月中旬離開的魏府,如果确實是連環作案,那麽很有可能每月十五就是動手的時間。

“嗜殺人類的妖,妖氣裏會含有濃烈殺氣,比如姬傲,他的妖氣裏便充滿了殺氣,以前的姜雲也有,不過在白府的那絲妖氣裏并沒有殺氣。”

“難道那只犀渠沒有吃人,只是把人抓走了,那三個人還活着嗎?”毛毛問。

陸肩吾搖頭,“怨氣沉于居所,人已死的可能性更大,只不過人應該非是死在犀渠手裏,所以它的妖氣裏沒有殺氣,至于有沒有吃人,尚不能斷定。若它吃的是剛死之人的軀體,那麽和吃別的東西也沒什麽區別。”

毛毛想象了一下一只巨獸在旁邊等着一個人類被殺死,然後吞下對方的血肉,頓時覺得胸口一陣翻湧,整個人驚顫了下,趕緊甩了甩頭,甩掉腦中的幻想。雖然他是肉食動物,但對人肉是一點不感興趣,不管是活的死的!

他到如今都記得初見陸肩吾時,對方說過的那句話:“有靈之物不可濫殺”,因此他只吃沒開過靈智的動物,當然貓肉也是不吃的!

“所以抓到犀渠不是重點,還要找到幕後真兇。”陸肩吾忽然停了下步子,說了一句。

這時他們已經走到了城外較遠處,臨近城北的後山山腳下,這裏荒無人煙,因此陸肩吾一停下,毛毛頓時覺得有什麽不好,還沒來及問,下一刻他就感覺自己的衣領被拎起,轉眼他和陸肩吾就不在原來站的地方,一躍到了三丈外,而原來那地方則站着一頭像牛一樣的黑色野獸,咧着獠牙沖着他們的方向嘶吼。

作者有話要說:

犀渠

《山海經·中山經》:(厘山)有獸焉,其狀如牛,蒼身,其音如嬰兒,是食人,其名曰犀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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