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歸還弓
獵戶姓尤，是一個中年男人，家就在山腳村落最偏的地方，毛毛他們找到的時候這個男人剛從山裏回來，背着一把黑漆漆的弓箭，兩手空空，頹喪地往家走去，在看到毛毛三人出現在自己家門口時，還十分戒備又有些害怕地退了幾步。
按理這時候該是離洛出面進行溝通了，但這會兒毛毛心裏記挂着自己的表現，居然先一步站了出來，問道：“你是尤大壯嗎？”
獵戶一看站出來的是個小毛孩，頓時心裏沒那麽緊張了，再仔細一看另外兩人雖然高大，但看起來也很是年輕，其中一人穿着一身修士道袍服，想來不是什麽山匪惡賊，便放松了警惕，點點頭往前走去，“你們找我幹嘛？”
離洛看到毛毛站出來後挑了下眉，見陸肩吾沒反對，便也抱胸呆在後面，靜靜地看着。
毛毛想了想，走到獵戶尤大壯面前，認真地說：“你一年前是不是從山裏抓了一頭兕……嗯，就是一只像黑牛一樣的野獸，後來賣給了一個修士？對方給了你一把弓箭？”
尤大壯聞言下意識握緊了背上的弓箭，“你要幹嘛？”
毛毛歪了歪頭，探着頭看到了尤大壯背後那只弓，偷偷問了青芒，得到肯定回複後，擡頭對着尤大壯笑了笑，說：“這個弓可以給我嗎？”
毛毛可愛的笑容讓尤大壯晃眼了一下，但聽到他的話後，他立馬又機警起來，将弓箭抓的更緊了，呸了一聲，呵斥道：“你這小娃娃是哪兒來的搶匪，連山裏人都不放過！”
“不是呀……”毛毛的話還沒說完，尤大壯就像躲瘟疫一樣匆匆繞過他們三個，回到自己屋子裏，然後看了三人一眼，啪的一聲把門給關上了。
毛毛撓撓頭，不明所以地望過去，不懂那人怎麽話都不聽人說完就跑了。
身後的離洛噗嗤笑出聲，陸肩吾也有些無奈，毛毛氣得鼓了嘴，都想直接把眼前的門給踹開。
“咳咳。”離洛先收了笑，咳了兩聲清清嗓子，走到門前擡手拍了拍，主動說道：“這位尤大哥，我們是想問你買那只弓箭，那只弓箭與我們有些淵源，你看要不你出個價？”
“老子不賣，這是老子吃飯的家夥，你們快走吧！”房裏傳來尤大壯還帶着怒氣的聲音。
離洛碰了一鼻子灰，笑了一下摸摸鼻子，聳肩回頭看向另外兩人。其實他手段強硬點也不是不行，只是畢竟和陸肩吾毛毛同行，他還是決定尊重一下此行的主要負責人。
毛毛糾着眉毛站在原地想了許久，陸肩吾也不催他，就靜靜等着。半晌後，他突然眼睛一亮，敲着手說：“我想到辦法了！”
離洛問：“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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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毛興奮地跑到陸肩吾身邊，說：“我們重新給他做一把弓箭換過來吧！”
離洛笑道：“我出的錢可以給他買一把上好的鐵骨弓，他都不要。”
毛毛瞪他，悶悶不樂地踢了下腳下石子。
陸肩吾微嘆，伸手摸了摸毛毛的頭，教導着說道：“這事不急，你應該注意觀察，直接切入重點。”
毛毛若有所思，陸肩吾沖他點點頭，鼓勵他再想辦法，離洛剛想說我來吧，毛毛卻先一步點了頭嗯了一聲，“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肩吾大人你們先去休息吧，我拿到弓箭去找你們！”
“好。”陸肩吾直接同意。
“啊？”離洛訝異地叫了一聲，但看陸肩吾狀态堅定，也沒說什麽，跟着陸肩吾離開去往村中尋個人家休息，留了毛毛一個人下來。
“真把他一個人丢在那？您放心啊？”離洛好奇地問。
陸肩吾看他一眼，淡淡說：“小貓比你還大。”
“呃……”離洛噎了一下，翻了個白眼，說：“咱們物種可不一樣，再說您之前不是随身帶着他呢麽，這回怎麽了？”
陸肩吾頓了頓，慢慢說了一句：“他總要自己成長。”
另一頭，毛毛讓陸肩吾和離洛離開後，就一個人蹲在尤大壯家門口，靜靜思考着，直到第二天一早尤大壯扛着弓出門準備入山時，一開門看到毛毛一個人蹲在那還吓了一跳。
“诶，我說小娃娃，都跟你說了弓不賣，你在我這蹲多久也沒用！”尤大壯粗聲粗氣地喊道。
毛毛嗯了一聲表示自己聽到了，然後沒多說，站起身拍了拍衣服跟在對方身後。
尤大壯罵了一句神經病，沒理他，挎着自己的東西就往山裏走去。
之後一直到晌午，毛毛就一聲不響地跟在尤大壯身後，看着對方滿山的跑，但就是沒有獵到一只動物，之後走到自己設的陷阱那裏看了看也是空無一物，終于頹喪地罵了幾句，一屁股坐下，喝了口水，嘆起氣。
毛毛默默走到尤大壯身邊坐下，支着腦袋問他：“你是不是許久獵不到東西了？”
尤大壯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仍舊沒理他。
毛毛也不生氣，繼續說：“你知道為什麽你一直獵不到東西了嗎？”
尤大壯悶着氣說：“你該不會說是這弓的問題吧？呵，這弓可是好弓一把，一開始可是獵過很多東西的！只是最近運氣不好，碰不着獵物而已！”
毛毛搖搖頭，很認真地對尤大壯說：“不是哦，不是運氣問題，是你的弓上煞氣被引發出來了，你帶着這弓上山，幾百米內都沒有動物敢靠近你的。”
“你什麽意思？！”尤大壯聞言皺眉看向毛毛，這個看起來十幾歲的小孩子，他十分不信任的挑起眉頭，像是說服自己一般又強調道：“我之前可是連熊都獵過的！”
“嗯嗯。”毛毛點點頭，肯定了尤大壯的話，然後繼續一針見血地問：“但是你已經有很久獵不到東西了吧？你的存貨肯定也都用完了，再獵不到東西你就連生活都成問題了。”
尤大壯一噎，剛剛鼓起的氣瞬間憋了下去，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但仍抓着自己的弓沒放手，眼睛直直盯着。
毛毛知道時間成熟，擡手放出了青芒的魂魄，兕虛虛的身影在尤大壯面前出現，對着他叫了一聲，吓得尤大壯臉色一下慘白，往後跌坐在地上。
毛毛又收回青芒的魂魄，說道：“你也認識這只兕吧，是你一年前從山裏抓到的。”
“它、它它，它不是死了麽……你們到底是誰？！”尤大壯哆嗦着指着毛毛問。
“他是死了的，但是妖獸和人一樣，死後也是有靈魂的呀。”毛毛解釋道：“他被你賣給邪修，對方用他的屍骨制成了各種法器，死狀凄慘，死不瞑目，因此魂魄無法入輪回，我答應給他找齊他被分散的屍骨，助他重入輪回的，你手上那把弓就是用他的骨頭做的。”
尤大壯看着手裏的弓箭，手有些抖，他其實知道這把弓箭是用當初那頭牛的骨頭做的，但是作為獵戶，殺一只牛取骨在他看來并沒有什麽，再說那是當時那個修士所為，他只不過賣了牛，又得了一副利弓而已，可現在有人跟他說，那只牛是有意識的妖獸，如今甚至魂魄無法入輪回，這還是讓他有些心裏發怵。
毛毛繼續分析道：“邪修給你的弓箭不是法器，只是用兕骨制成的弓箭而已，但是它畢竟是兕的屍骨，本就沾着他臨死的怨氣，又被你長期用來獵殺山間生物，浸染鮮血，自然滋生了弓上的煞氣，煞氣濃重後，就不會再有動物敢靠近了，若将來煞氣成形，還會反噬己身。”
“你，你不要為了奪我的弓就編故事來吓人！”尤大壯嘴硬地說道，但心裏卻相信了七八分，握着弓的手也松了稍許。
“我沒有騙你。”毛毛伸手把自己身上的錢袋拿了出來，裏面是鄒玉給他的所有銀子，他遞給尤大壯，說：“我是真的答應了青芒要給他找齊屍骨的，所以這把弓箭對我很重要，我可以給你錢，你再重新買一把新的，可以嗎？”
尤大壯猶豫了一下，又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毛毛頓了一下，他可以說自己是歸藏會的人，歸藏會在人間還是有點名聲，這樣這個人以後打聽也會知道确實有這樣的組織，但他最終笑了一下，說道：“我們是鎮妖司的人，專門抓壞妖怪的。”
“鎮妖司？”尤大壯喃喃重複了一遍，也沒有再追問，而是想了許久，将身上的弓箭全部卸了下來，遞給了毛毛，然後說道：“錢我就不要了，這個給你吧，反正我家裏還有舊的那把。”
毛毛立刻開心地接過弓箭，但是還是舉了舉錢袋說：“我不能白拿你東西，這個還是給你吧！”
尤大壯擺了擺手，站起身，說：“不用了，當初賣掉它的時候，那修士也給過我錢了，這回我就不再收了，你讓它好好入輪回吧。對了……當時那個修士應該是往西北的武陵方向去了，如果你要幫它尋回剩餘的屍骨，可以去那裏看看””
毛毛忙對着尤大壯背影說：“謝謝你！”
尤大壯揮了揮手，不再出聲地向山下走去，等他走遠，毛毛這才把弓箭拿起來仔細看了看，上面确實有一股隐隐的煞氣，他摸了一把弓和數只白骨箭，将它們一起收進芥子空間，這才吐出一口氣，沖着山下陸肩吾的方向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