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帝國的暗潮
程墨軒就這樣，被諾傑爾半拖半拽地拉出了醫院，因為他極度不配合，所以諾傑爾最後幹脆把人扛在肩上，塞進了懸浮列車的座位裏。
程墨軒還沒坐過未來的交通工具，好奇心讓他突然安靜了下來，諾傑爾按上關門的按鈕，回頭看到的畫面就是那只白毛正對着窗外發呆。
他從沒見過這個樣子的希瑞恩，因而一時之間有點分辨不出對方的意圖。
那個精于算計、将所有人都當作棋盤上棋子的冷漠陰謀家，他的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麽藥？還是說，這只是你為了應付眼下的情況而特意想出的緩兵之策？
“咕嚕嚕嚕嚕嚕——”
諾傑爾購買的座位是獨立包廂，所以當程墨軒的肚子響起來的時候，那種尴尬的氛圍讓他幾乎無處遁形。
諾傑爾：“……”
程墨軒只覺得氣血上湧，雙頰紅的發燙，但是他又真的很餓，于是只能倒在座椅上，小聲道：
“我餓了。”
話音剛落，程墨軒就把脖子縮進了衣領，他恨不得連腦袋都一起縮進去，只可惜他不是烏龜。
諾傑爾愣了愣，嘴巴張了又漲，但半天也沒吐出一個字來。他和希瑞恩交鋒多年以來，希瑞恩還是頭一次在他面前臉紅，但莫名的，他竟然覺得這樣的希瑞恩有點可愛。
程墨軒斜躺在沙發座上，腦袋都耷拉了下來。
“我餓了。”
諾傑爾：“……”他居然又重複了一遍。
“主人，需要幫他點些什麽嗎？”
蓋亞抖了抖自己的觸手，換了個姿勢，又趴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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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碗荞麥面謝謝。”
沒等諾傑爾開口，程墨軒便起身搶答到，似乎是感受到了對座的詭異氣壓，程墨軒又躺了回去。
難道這裏沒有荞麥面？
“一碗就行了，我不用。”
程墨軒一聽這話就難受了，他打算吃兩碗來着，要不是怕吓着那人，他其實可以吃五碗。
“遵命，開始搜索菜單，餐車已接單，預計5S後送達，5，到了。”
包廂門被人按響，門後的光屏上出現了端着餐盤的服務生機器人。
程墨軒：“……”
你們這兒數數都是直接數最後一秒的嗎？
諾傑爾将盤子放在了程墨軒的眼前，程墨軒理所當然地望着他。
諾傑爾揉了揉眉心，有時他真的覺得他可能認錯人了，但事實告訴他，這個比原版小了一大圈的青年真的就是那個運籌帷幄的高傲男人。
“不解開嗎？雖然我不介意你喂我。”
程墨軒的雙手一直被那副手铐束縛在背後，所以不能自己拿餐具。
諾傑爾的臉黑成了鍋底，蓋亞伸出了兩只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這畫面連它一只八爪魚都看不下去了。
它畢竟是那兩個人多次交鋒的見證者，雖說這兩人還沒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但其實也差不多了，所以當希瑞恩說出喂飯這件事的時候，蓋亞只當聽了個恐怖故事。
諾傑爾取下了手铐，程墨軒的雙手終于恢複自由，他掀開蓋子，發現餐盤上還附贈了一碗味增湯，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
諾傑爾兜帽下的眸子深邃而神秘，此時，倒映在那對眸子裏的是程墨軒如同倉鼠一般的吃相。
“好吃嗎？”
程墨軒真的就着這個問題認真思考了一番，随後吞下口中的荞麥面，道：“一般般，沒有靈魂。”
諾傑爾：……面還有靈魂這一說？
程墨軒擡頭，剛好看見了諾傑爾的真容，說實話，對方的長相令他心裏為之驚豔了一把，因而動餐具的動作也遲鈍了一瞬。
諾傑爾捕捉到了這一細節，他追問：“又怎麽了？”
“你是做什麽的？”
不是星艦坪的警衛，也不像聯邦軍人？咦，好像也可以是聯邦軍人。
諾傑爾趴在桌子上，十指交叉墊在下颚，眼中再次掃過疑惑。
“你真的——不認識我？”
經過一系列放飛自我的舉動，程墨軒現在倒是不怎麽怕了。對方似乎不在意他的身份，至于他究竟會不會變成“戰俘”，還要看對方接下來的打算。
從他的話裏來看，他覺得對方應該是原主的熟人，于是搖頭道：“不認識，我出了點事，所以忘了很多事情。”
諾傑爾想起了醫院對他的描述。
“很嚴重？”
“不知道……”
程墨軒心想，他當然不是因為這個才不認識他，整個芯子都換了個人，哪裏還記得這具身體以前的事？比起這個，他更在意對方為什麽抓他？
“那個，你抓我之前并不知道我是誰吧？為什麽盯着我不放？”
“理由很多不是嗎？”諾傑爾随便提了兩個詞，程墨軒就焉了下去。
醫院，廁所……他怎麽不記得他已經幹了那麽多壞事？
“那你要帶我去哪？”
“去哪？”諾傑爾本想脫口而出，但他半路剎住了車，眼中閃爍着意味不明的光芒，“一個有趣的地方。”
程墨軒：“……”說人話，他聽不懂。
諾傑爾垂眸，随後道：“蓋亞，幫我接通雷索因的終端。”
八爪魚黏着桌子腿爬到了桌面上，在兩人中間展開了一面光屏。
雷索因嚴肅的面容出現在了畫面上，程墨軒一看是穿着軍裝的人，便吓得努力縮小存在感。
“雷索因，我找到他了，是帝國人。”
雷索因笑道：“是嗎？可為什麽我覺得你的樣子看上去有些無奈呢？”
諾傑爾：“他的情況有點特殊，我暫時不打算離開這。”
雷索因眼神微變，随後道：“我明白了，需要幫助可以随時聯系我。”
諾傑爾在挂斷通訊前似是想起了什麽，于是道：“等等，最近帝國那邊有什麽動靜嗎？”
程墨軒猛然想起，如果他現在在聯邦的話，帝國那邊是誰在主持大局？他們知道他失蹤了嗎？
雷索因：“帝族與軍部分庭抗禮，一時半會兒我看那些家夥是鬧騰不起來了。”
“希瑞恩呢？”
“希瑞恩？”雷索因組織了一下語言，随後道，“希瑞恩已經很久沒有消息了，帝國軍部似乎出了點問題。”
“沒有消息？失蹤了還要瞞着外界，怕引起社會和政局的恐慌嗎？”
雷索因耳尖地抓住了那個關鍵詞，“失蹤？”
諾傑爾猶豫了一下，道：“沒什麽，我胡亂的猜測罷了。”
雷索因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切斷了通訊。
程墨軒用餐具敲着碗邊，有點食不下咽。
“你知道你是誰，也知道坐星艦回帝國。”
諾傑爾一字一句的分析道。
“沒有你在，帝國內部便失去了平衡，他們現在應該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吧？所以你才這麽急着回去。”
程墨軒雖然很想鼓掌，但是他覺得被別人猜到這麽多內幕着實不是什麽好事，而且他急着回去的原因并不是因為他想趟這趟渾水。
“你腦中思考的邏輯沒有任何問題，并且還有條有理，井然有序。”
諾傑爾突然抓住了程墨軒的手腕，道：“對于你到底是真傻還是演戲這件事，就讓我們再去驗證一下吧。”
程墨軒與諾傑爾對視着，半天吐不出一個字來。
“那個，你是到底是誰？為什麽對我這麽執着？”
“諾傑爾，你可以叫我諾傑爾，至于我為什麽那麽在意你……”諾傑爾思考了一會兒，似是想到了什麽有意思的事情，于是輕啓薄唇道，“朋友。”
互相了解，互相算計，這樣解釋起來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對。
程墨軒聞言，整個人都活了過來，道：“原來你是想和我套近乎，早說嘛。”
諾傑爾：“……”這家夥其實不笨。
蓋亞癱在桌子上，無語地吐着泡泡……
帝國的首都卡羅丹，位于遙遠的夏洛克星系，此時，那表面祥和的繁榮皮囊之下，正埋藏着大量腐朽的氣息，有些人察覺到了，他們提前将自己摘出了那個螺旋的泥潭，有些人察覺不到，所以他們淪為了一顆顆渺小的棋子，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安德裏亞.弗格森，作為希瑞恩.加菲爾德元帥的副官，在元帥失聯的第一時間便下令封鎖了消息，除了站在帝國最高處的那幾個人外，沒人知道這件事。
他對外宣稱元帥舊傷複發，身體抱恙，暫時無法接見他人，但他也深深地知道，這種小把戲是騙不了那些躲在暗處的敵人的。
他的元帥擁有帝國有史以來最完美的新人類基因，同時又是SSS級戰争型機甲——伊卡洛斯的适配者，就算遇到危險應該也能全身而退才對。
然而……
安德裏亞走在前往帝國大廈的路上，眼神逐漸暗了下來。
從現場的殘留痕跡來看，伊卡洛斯不僅陷入了苦戰，還被迫丢棄了無限能量反應爐。
SSS級機甲的啓動代價極其高昂，除了無限能量反應爐，沒有任何能源系統能夠支持一架SSS級機甲的運作，但是元帥竟然丢棄了這幾乎是伊卡洛斯命門的一樣東西。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元帥存活的可能性已經降到了百分之二以下，但是，哪怕伊卡洛斯可能已經成為了宇宙中的一抹塵埃，再沒見到确鑿的證據之前，安德裏亞都不會放棄希望。
國會大廳的大門近在眼前，然而安德裏亞駐足在大門正中央，幾十秒，沒有邁進去一步。
他擡頭，眼中倒映出了那座金碧輝煌的懸浮會議桌，嘴角不禁露出一抹酸澀的弧度。
在帝國，能威脅到伊卡洛斯的力量不是沒有，只是……他不敢想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