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觸不可及

自那日後, 王易安和宋致然走得很近。

膳食堂

“宋致然,我要吃你碗裏的土豆。”

“不給。”

“你給不給?”

“就是不給, 有本事你來搶呀。”

王易安真的起身去搶了,突然, 後面有個人要過路,明明路那麽寬,像是存心要撞她一樣,王易安感覺到背後一股沖勁兒。

她本就沒站穩,再加上被後面人一撞,眼看着就要撲上飯桌,宋致然登時站起準備護住她, 卻一不小心被她的鐵頭撞了腰。

宋致然忍痛,扶王易安站直:“謝武甫,你眼睛長在頭頂上, 不會看着點路嗎?!”

原來是謝武甫撞了她。

王易安一愣,只見謝武甫端着飯碗, 陰沉沉地看着她。

沒來由地有點心虛, 但誰讓他那樣子對她的?是他先對不起她, 不是她對不起他,她一向對他那麽好!

想到這,王易安回瞪過去, 誰還不會瞪眼呀!

謝武甫收回目光,重重地擱下碗。

喲,還要動手了是不是?

王易安撸起袖子, 嚴陣以待,沒想到謝武甫只是放下碗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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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情況?

王易安看謝武甫留下的那個碗,碗裏是混着鮮豔辣椒絲的土豆塊,她撸高的袖子滑下手肘。

“謝武甫,你的碗忘記拿走了!”

宋致然幫王易安叫出聲,謝武甫頭也不回就要出膳食堂。

王易安失神扯扯他的袖子:“那是他給我吃的……”

宋致然毫不留情地推開那個碗,力氣大了點,碗直接滾地上去了:“肯定有毒,別吃了,來吃我的。”

碗摔碎的聲音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王易安見謝武甫也看了過來,想着宋致然也是為了她摔的碗,雖說不是故意的,但終歸是為了自己,所以這個鍋她不得不背。

“來歷不明的菜還是摔了好,誰知道吃了會怎樣?到時候我小命丢了,找誰去?”

宋致然把自己碗裏的菜全都傾倒在王易安的碗裏,然後笑容滿面地看着她吃:“說得對,來吃我的,我保證這菜肯定沒問題。”

王易安回之一笑,目不斜視地吃着碗裏的菜,再沒注意不遠處站在原地的謝武甫是個什麽表情。

後院

“王易安,我找你老半天,你竟然在後院洗衣服!”

“心裏煩躁,想靜靜。”

“人家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想靜心,要麽是彈琴,要麽是看書,要麽是下棋,就你與衆不同,竟然是洗衣服。”

“……我不走尋常路不行嗎?”

“你的小丫鬟呢?她去哪了,她竟也能同意主子洗衣服嗎?這可是失職,你的奴才和你一樣,沒規矩。”

“宋致然,你有規矩?你再不閉嘴,我對你不客氣了。”

“我就是想你對我不客氣,你來呀,你來呀!”

王易安對上他的笑眼,點頭稱道:“賤,真賤!”

“王易安,嘴巴給我放幹淨點兒。”

“對不起,才吃了大蒜,有味,再怎麽也幹淨不了。”

宋致然壞笑:“我有辦法讓你幹淨。”

王易安趕緊捂嘴:“你別過來!”

宋致然快速地從洗衣盆裏抓起一把泡沫,往她臉上抹:“洗洗就幹淨了,來多洗洗,你嘴巴太臭了。”

“我覺得你嘴巴更臭,更需要洗洗!”

“不用,我自己知道洗。”

宋致然說完,伸手蘸了泡沫,極其自覺地往自己臉上一抹。

王易安沒想到宋致然這麽不按常理出牌,笑開了,眼看着嘴快咧到兩頰,宋致然嘴唇一抿,帶着一大團泡沫往王易安臉上糊去。

“宋致然,你!我要殺了你!”

王易安頂着滿臉的泡沫開始到處追殺宋致然,宋致然哪會輕易束手就擒,趕緊撒開腿疾跑起來。

“砰”地一聲,王易安撞上了個堅實的胸膛。

感覺到臉上的泡沫被抹開,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

王易安沒好氣地看着江餘:“你來幹什麽?”

“王兄,謝兄有事找你。”

“他有事不會自己來?要讓你做跑腿?”

“王兄……”

“江餘,你回去給他帶幾句話,就說我還在生氣,有什麽話以後再說,短期內我不想見到他,對了,還有你,我照樣也在生你的氣,你這個見色忘義的色胚子!”

“王兄……”

王易安假裝聽不到江餘的呼喚,抹幹淨臉上的剩餘泡沫,就走了。

宋致然沒有立即跟上去,而是來問江餘幾句話。

“江師弟,聽說你前幾日曠課了,你去哪了?”

“曠課?”

“你是個好學生,從來沒曠過課,那一天有點反常,你到底做什麽去了?”

“師兄,有什麽事嗎?我頭天晚上複習功課太累了,一不小心誤了時辰,睡過頭,我同山長坦白,山長決定不追究此事,現在有什麽問題嗎?”

“無事。”宋致然突然笑了,又問他,“你近幾日有見過黃北山嗎?”

“好像自那日後就沒見着,今天上課時夫子還問他去哪了,有人說他是家裏有急事,沒來得及向山長通報一聲就回去了。”

“誰說的?”

“素衣和青衣。”

原來是黃北山的兩個小弟。

“哦?我去問問。”

宋致然找到那兩個小弟,他們拿出一封信來,是黃北山的筆跡,信上大意是父親要他立馬回家,卻沒說原因,讓兩個小弟在學院處理一下請假後續,給山長報告一聲。

把信件翻來翻去,宋致然沒發現什麽異常,但他心裏總覺得不對勁,黃北山平常很在意面子上的工作,做事不帶這麽沒頭沒尾,匆匆忙忙,他狐疑不已。

“宋致然,我有話說。”

他一回頭,看見謝武甫立在身後,立馬示意黃北山的小弟回避。

這是他們的住所,走什麽走,要走也該他們走。

兩個小弟雖然如此作想,但想起大哥說過,見了宋致然盡量繞道走,不要去招惹。

大哥現在不在,但大哥的話還是要聽的。

兩個小弟不情不願地出了院子,到別處晃蕩去了。

“你有什麽話說?”

“離王易安遠點。”

“我以為這種話,你應該跟王易安說,畢竟你們倆更親近不是?”

“宋致然,你不用出言諷刺我,現如今是個什麽情境,你應該更為清楚,因為都是你一手造成。”

“明明是你們傷了王易安的心,怎麽又成了我一手造成的?謝武甫,你說話可得講證據。”

謝武甫對證據避而不談,改口道:“王易安學成是要回歸金陵,而你志在游情山水,你們不适合。”

“我們不适合,你就适合了?誰說我志在山水,那不過是我糊弄山長爹的借口罷了,當不得真。”

“你和王易安太像,将來的日子不會好過。”

“将來的日子好不好過我不知道,但你接下來的日子我可以明确告訴你,肯定不會好過,你和王易安才是沒有未來。我和王易安兩個像,正好志趣相投。兩個有趣的人在一起,過日子肯定很有趣。你這個無趣的人應當也配個無趣的人,這樣世道順遂,一片祥和。”

“誰規定無趣的人只配無趣,天公有道,無趣的人才應該追求有趣,就像如在黑暗深淵裏的人一樣,正因為經歷了黑暗,才知道光明的可貴。你們這些一直身處在陽光底下的人,早該墜入無盡深淵,嘗到了肮髒與黑暗,便不會再棄光明如敝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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