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其兇江餘
鹿山書院不過半月, 死了兩個人,衆學子人心惶惶, 每日在書院裏擔驚受怕。
“山長,爹娘讓我回家休息段時間, 請準假。”
山長無可奈何地蓋了章準了假。
這是今天第七個了,他很是頭疼,這等痛心疾首之事何時才能告一段落。
“山長,大人讓你趕緊過去,兇手已經查出來了。”
“兇手是誰?”
“呃……山長,我不好說,你自己過去看吧!”
山長趕到濟世堂, 只見大人坐于高堂,十個侍衛分站兩旁,手中拿着棍棒, 莊嚴肅穆,江餘跪在堂下, 衆學子擠在門外看熱鬧。
“宋山長, 你來了, 賜座。”
山長狐疑地看向江餘,心中有不好的預感,不過再深想, 江餘連跪的跪得規規矩矩,足見乖巧,怎麽可能會是兇手呢?
待山長坐定後, 大官面不改色是,用鎮紙狠拍了一把桌子,斥道:“江餘,你先後殺死黃北山、蘇晚冬兩人,罪大惡極,你可知罪?!”
江餘眼睑下垂,沉默不語。
“來人,上證據!”
有好幾樣證物端在山長前,山長經大人的授意,一一檢驗面前的證物,有件陳舊衣物,有塊同色系破布,有兩封信,一張字帖。
“這兩封信,一封是黃北山寄回來的信,一封是蘇晚冬的遺書,雖然字跡千差萬別,但裏面都有相似之處,我已叫人拿來你的字帖,山長可比驗一下,是否‘有’、‘請’、‘請’字最下面都少了鈎收尾?”
山長不敢相信地翻來覆去比對,最後事實擺在面前,他無比痛心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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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北山的字跡我已叫人确認過,他筆風剛健,豎是豎,鈎是鈎,區分很明顯。而蘇晚冬的字清雅秀麗,鈎雖不似黃北山直硬,卻也是能辨別為鈎,而江餘慣于将鈎變豎,雖能模仿他兩人的字跡,但長期養成的習慣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這塊破布大家可看到了?這是死者蘇晚冬手裏攥着,費了好大勁才拿下來,經确認,乃是旁邊那件衣服扯下來的一塊,而這件衣服主人恰恰是江餘。”
下面湊熱鬧的學子聽說此事,不禁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江餘平日裏看起來溫和有禮,正直不阿,沒想到看起來還會殺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當然也有人不相信,但證據擺在面前,江餘确實穿過那件衣服,他們也無話可說。
山長同樣也是無可奈何。
“江餘,證據在前,你還不交代殺人動機麽?黃北山與你無冤無仇,蘇晚冬還是你朝夕相處的室友,虧你也下得去手,真是狼心狗肺,枉為人!”
“黃北山仗勢欺人,我老早就看不慣,虧得他還如此威脅蘇晚冬,我氣不過,約他出來,用了迷藥,他只當周圍花香沁人,無甚防備,上了套,趁他動彈不得我便推他下山。至于蘇晚冬,她膽小怕事,那日經大人一盤問,便想把我說出來。我是為了她才幹出這事,她竟然要揭發我,實在寒心,留下她也是禍害,橫豎我也回不去了,用同種手法将她殺害,模仿她的字跡寫了遺書。卻沒想到百密一疏,她死了也不肯放過我,扯了我衣服碎布。木已成舟,我已然無法置身事外,不如認罪。”
“江餘,你簡直糊塗!錯了,改就是,何必一錯再錯,破罐子破摔!”
江餘笑了,笑得很慘然:“我沒得救了。”
山長道:“事到如今,你如何與你爹交代,我又如何向你爹交代?!”
大人一眯眼睛:“宋山長,聽聞你與江餘父親是舊相識,本來憑江餘身份是進不了鹿山書院,你幫扶着他進來,現如今出了這檔子事,怕是你也逃不了……”
“我的過失自會承擔,與別人無怨。”
“那好,秉持公道正義,特押自牢中,三日後處斬。”
當王易安從山下給謝武甫買完生辰禮物回來,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簡直震驚到極點,江餘怎麽可能殺人?!
她一直念叨着不相信,不相信江餘殺了黃北山,不相信好好的蘇晚冬突然死了,不相信還是江餘殺了她,更不相信江餘三日後處斬!
王易安托人,用銀子疏通,終于得見江餘一面。
江餘坐在陰暗潮濕的牢房裏,仰頭看着牆上小窗,窗格狹小,透進來的光寥寥。
王易安覺得他走了神,雙眼空洞起來。
那一刻王易安覺得他是被折斷了雙翼的鳥,他喪失了靈魂,這世上已經留不住他了。
她躊躇再三,最後努努嘴,終于還是叫出了聲:“江餘。”
江餘看到她的那一刻,眼裏恢複了光亮,嘴角上揚,又是往昔的溫潤:“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