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次日。

時延便拿到了準确的信息。

然他一個電話打給白慕陽, 語氣卻是不大好。白慕陽沒在意, 只叮囑他, 讓人小心跟着。

“還有一個人,也快找到了。”

白慕陽坐在桌前,眉心一蹙:“姜耀宗?”頓了頓又道, “快要找到?”

“柳夫人要找的這兩個人不在一處,但也距離不遠。我們的人率先找到, 你看, 要不要給柳夫人提供些信息?”

“不!”白慕陽迅速否決, “這些事,我知道歸知道, 但不能參與,也不能影響事情的變化。否則……”

“否則餘安安那裏你不好交代。”時延截斷他的話,轉而道,“你倒不如提前告訴她。”

“提前告訴她, 那我知道的未免太多了。”他的人設可就立不住了。

“你知道的還少?”時延冷冷道。

白慕陽終于察覺時延的不對勁,這幾日他的心思一直挂在餘安安身上,時延慣常就是這個語調,今日才察覺得慢了些。

“你怎麽回事?”白慕陽起身站到窗前, “誰招你了?”說罷, 忽然想到能令時延情緒明顯起伏的大約也只有那一個人。

然時延自不會說,頭一晚, 他接到一個越洋電話。他接聽後,說了一聲“喂”, 另一端卻是始終沒有聲音。

分手後,他一直沒有去關注時芸的狀況。但那一通電話,他确信是她。

時延停頓片刻,轉口道:“你什麽時候來上班?時間久了,老爺子那裏可是瞞不住。”

白慕陽輕飄飄的給他駁回去:“有什麽瞞不住,往常不也是要休息幾天。”

時延悶了悶,不吱聲。

“對了,”白慕陽忽然又想起,“柳夫人找的那兩個人,是個什麽脾性?”

“不是省油的燈。”頓了頓,又道,“尋常女孩子應對不了。”

白慕陽倒是不以為意:“是省油的燈也沒用,柳夫人找了大半輩子,總算是得償所願,自然要給他們最好的。餘安安自然也就被抛棄。”

時延沒再多說,同樣是孤兒,餘安安已經幸運很多。即便是将來又成了孤兒,這二十年也是她賺來的。至少,對比白慕陽活得這麽悲慘,已經是幸運至極。

……

另一端,餘安安照常上班,只是每每瞧見櫃臺上的情人草幹花,就忍不住要揚起唇角。

直至傍晚,客人漸漸散去,她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去看時間。

昨晚走得匆忙,愣是應了白慕陽每天下班過去給他做飯,他才算是放她走。

卻也不算應了,她本就是落荒而逃。白慕陽道,她不去,他便要一直餓着了。那樣不符合人設可憐巴巴的模樣,她覺得好笑又是心疼。

最後一個客人離去時,正好七點整。餘安安驀地松了一口氣,卻是在回過身的剎那,被一道視線刺得渾身不适。

窗外是一對男女,男人友好的沖她點頭示意。帶有鋒芒不屑神情的,是他身旁的女人。

兩個人她也都認得,女人是趙家的大小姐趙嘉美,奶奶同趙家伯伯有些交集來往,她們便也認得。那男人卻是前日生日宴上的顧臨。

餘安安聽游游說過了顧臨的喜好,對于他們兩位同框出現,倒也沒什麽驚奇。驚奇的是,他們出現在書店門外。

佯作沒看見已然是不可能,只好走出去打了個招呼。

趙嘉美蹬着十幾厘米的細高跟涼鞋,高了餘安安一截,愈發是居高臨下地凝着她。“餘安安,你怎麽在這裏上班?”

今日她趁着顧臨心情好,拉着他陪她逛街。回頭拍幾張照片發到朋友圈,宣告主權。然後不經意走到這裏,竟瞧見了餘安安。這麽好的機會,她自然不會放過。

不想,餘安安皺着眉就是後退了一步,“我一直在這上班。”她知道餘安安這是聞見了她的香水味,不由得意地勾了勾唇。

她愈是聞不得,她偏要往前靠一靠。

“體驗生活?”顧臨在一旁道。

“嗯。”

趙嘉美瞧見顧臨目光落在餘安安身上,愈發親昵地挽着他。她想起那晚,顧臨主動邀請餘安安跳舞就愈是生氣。

遂想起今日同顧臨逛街前知曉的那樁事,不由得哼了哼:“餘安安,你還不知道吧?因為你,可是害了一條人命。”

“人命?”餘下兩人都是一驚。

趙嘉美揚起下颌:“我是不知道你是真的無辜,還是僞裝的好。”她冷哼着,一臉鄙夷地望着餘安安。“許少康被一個土包子追求了那麽多年,雖然說兩個人家境是有一些懸殊,但人女孩子可是沒犯什麽錯,好端端的……啧啧!”

餘安安臉色一凜:“你說重點!”

趙嘉美瞥她一眼,偏是抿着唇,不再多說。

餘安安沒心情同她計較,拿了手機打給許少康,卻是無人接聽。

趙嘉美瞧她緊蹙着眉,忽然輕輕地笑了:“他這個時候可沒空接你的電話,他再喜歡你,也比不上自己的孩子重要。”

餘安安想起游游同她說過的,許少康的母親沈梅拿錢逼盧穎打胎。再聯想到昨天晚上回去時瞧見了許家管家,他拎了十幾個購物袋,說是沈梅送她的衣裳和珠寶。

餘安安沒收,但她記得許家管家臨走時說的那句話,那時她不覺得什麽,這時想來,才是後背發涼。

管家道:“夫人拖我給您帶句話,您和我們少爺之間沒有任何障礙,少爺喜歡您,她也很喜歡您。希望您能夠再考慮一下。”

她那時便知道沈梅口中的障礙是盧穎,卻不知道她到底能做出什麽事來。這時想來,大約是沈梅又對盧穎做了什麽。

盧穎的孩子,會不會已經……

餘安安眉目緊鎖,下意識就上前一步抓住趙嘉美的手腕:“你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

趙嘉美不屑地睨她一眼,當下便要甩開她的手。

餘安安着急知道答案,當即便多用了些力氣。

這麽些年,趙嘉美不喜歡她,她是知道的。她與人她的壞話,有意無意散播流言,這些輾轉傳到她的耳朵裏。但餘安安一向對着不在意的人,也不在意他們怎麽看。

這時人命關天,也顧不得不該對女人動手。

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趙嘉美立不妨她力氣這麽大,手腕痛得厲害,更是要甩開她。“餘安安,你放開我,你弄疼我了!”

餘安安只盯着她,等一個答案。

趙嘉美惱極,擡起另一只手就揮向她的臉頰。

餘安安不緊不慢地擋住,趙嘉美便是轉向一側的顧臨,“顧臨!”她痛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兩個女人吵鬧,哪怕是打架,他一個男人也不好插手。尤其,他本就是看戲的心态。他很想知道,面前這個身穿白色裙子一身素淨的女孩,會怎麽應對趙嘉美的挑釁。

沒想到,不擅長吵架,會動手也不錯。

他收斂了贊許的目光,輕咳一聲上前一步:“就當給我個面子,”轉臉又凝着躲進他懷裏滿身豔麗的女人,“她問你什麽,你說不就是了。”忽的,又是低低道,“既然想讓她不痛快,就更應該告訴她。這樣藏着掖着,她自己可就去找許少康了。”

趙嘉美本就見不得餘安安過得好,明明是一個孤兒,偏偏就被柳奶奶收養了。被寵愛着就算了,又有一個還算優秀的男人巴巴地追了那麽多年。實在令人嫉恨。

這時餘安安放開她,她一面揉着手腕,一面佯作不甘願地瞥向餘安安:“還能怎麽着,不就是軟的不行來硬的。許家找了幾個人強逼着那女的去打胎,那女的家裏據說也是腦子不清楚,都鬧成這個樣子了,還指望着女兒憑借肚子的孩子飛上枝頭變鳳凰。就這麽動了手,現在據說是孩子掉了,兩個老人也在醫院躺着。”

餘安安臉色驟變,她确然同許少康說過,她知道盧穎有了他的孩子。卻是不曾想到,沈梅居然能夠做到這種程度。

趙嘉美瞧着餘安安的臉色,只覺得手腕不怎麽疼了,柔弱無骨的身子也直了起來。她走到餘安安面前,微微彎下身,嫣紅的唇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餘安安,你看,因為你,一條小生命就這麽沒了。難道你就不覺得內疚嗎?晚上做夢,不會被吓醒嗎?”

“這和安安有什麽關系?”

餘安安本僵硬着,連趙嘉美身上濃郁的香氣襲面而來,都忘了躲避。身後忽然就傳來一道深沉的嗓音。

她還未回過身,忽然就被人輕柔地擁住。

來人面向趙嘉美,她亦是驀地擡頭,眸中的驚豔不言而喻。她雖是喜歡顧臨,但并不妨礙欣賞這種好看到極致的男人。

只是男人似乎從來不近女色,便是那晚他拉着餘安安離開,也沒幾個人真正當回事。只想着,白慕陽是瞧着柳奶奶的面子。畢竟,兩人是素無交集。

只是這樣兩兩站着,趙嘉美還是迅速回過神:“怎麽和她沒關系?如果不是因為她,許少康的媽媽也不用……”

“趙小姐,”白慕陽忽然開口,他面目溫柔,同剛才的那一聲冰冷質問截然不同。

趙嘉美愣了愣,下一秒,白慕陽便是向她伸出手,而後輕輕道:“剛才确實是安安不對,她不該捏你的手腕。”

趙嘉美不由得笑起,只覺得白慕陽也未必如傳言一般不可靠近。現在,他不就向她主動示好了嗎?甚至,為此責怪了在他身邊的女人。

她笑着,自也去做那個大度之人,伸出手去,一面道:“沒事,安安她也……啊!”

趙嘉美猛然尖叫,嗓音頗有些凄厲。似乎是痛極了才會這般。

顧臨猛然垂下頭,事情來得太快太急。他的眼光只顧着落在白慕陽身上,這個在生日宴當晚帶走餘安安的男人。

結果,這女人一聲尖叫險些将他耳朵震聾。

他還未及查看到底怎麽回事,忽的就聽面前的男人冷冷道:“她不該捏你的手腕,應該擰折了才對!”

顧臨垂頭,瞧着趙嘉美手臂下的一只手,果然是微微晃着,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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