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腦子裏都是水,晾着控控幹吧

六月末的時候,中考成績如期揭曉。

江燃如願以償地考到了市重點高中,葉晞成績一般,被一家職校錄取。

也就是說,過完這個暑假,他倆都要搬去市裏讀書了。

江晴前兩年在市裏買的那套房子在三月初的時候就拿到了鑰匙,不過一直沒時間裝修,趁着放暑假的時間,帶着孩子和老公到處看家居建材,還得監督裝修工人,忙得熱火朝天,後來她覺得來來回回太麻煩,就幹脆住在了小姐妹家,江燃則被安排到了外公外婆家住。

江燃的外公家還有個比他大好幾歲的表姐,正在瞞着家裏偷偷談戀愛,平常江燃跟她很少交流,外公外婆年紀又大,沒有共同語言,所以他就決定搬去窦天骁家裏住幾天,畢竟開學之後就很少有機會見面了。

窦天骁一家自然是熱烈歡迎。

“開學以後你要搬去市裏的新房住嗎?”葉晞問。

“對啊,裝修的差不多了,就是還有點油漆味。”江燃說。

“那你以後還會回來嗎?”窦天骁有些不舍。

“等我雙休日的時候就回來看你。”江燃說。

“那就好。”嘴上雖然這麽說着,但窦天骁的心裏難免有些失落。

長這麽大他都沒跟江燃和表哥分開過,有時候雖然和江燃好幾個星期見不上面,但至少知道他的家在哪條巷子哪一戶。

從面館走過去只要兩分鐘。

這一走,要見一面就麻煩了,更別說聚在一起打籃球了。

“現在市裏的房價好像下跌了一點,”舅媽再次提議道,“不然咱們也在市裏買套房吧,今後孩子出去念書,工作也好,都方便一些,總不能讓他們畢業以後還這鄉下地方生活吧,而且我聽人說這街上的房子以後都要拆遷了。”

“拆遷不是挺好,到時候肯定會分房子的。”舅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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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就不懂了吧,拆遷房的房子肯定也就在這附近,離市區遠着吶。”舅媽說。

舅舅不屑一顧,“你又聽誰瞎扯的啊。”

“來店裏的客人說的啊,人家在政.府機關工作的,說是這邊要拆了建了火車站,鄉下那一大片的房子都要拆了。”舅媽說。

外公淡淡地笑了笑,“誰家要是趕上拆遷就是祖上積德了,拿了錢可以在市裏買房嘛。”

窦天骁對于大人聊的這些話題不是很感興趣,草草地吃完了晚餐就領着江燃上樓了。

江燃剛從表姐那裏借到了高一時候的舊課本,晚上窦天骁寫暑假作業的時候,他就在旁邊預習功課,背單詞。

夜深人靜的時候,窗外傳進來了一陣陣蛙叫,除此之外,就只有課本翻頁和筆尖落于紙上的沙沙聲。

書桌上還放着半個西瓜,已經被兩人用勺子挖去了一大半,紅紅的瓜瓤甘甜無比。

這是外公自己種的西瓜。

江燃沒來的時候,家裏人都是在樓下切好一塊一塊分着吃,江燃來了之後,舅媽就特別讨好地把西瓜端上來,允許他們一邊寫作業一邊吃。

窦天骁單手支着腮幫子,想不出題目的時候思緒就開始亂飛,視線也不由自主地在江燃的臉上停頓了下來。

他和江燃認識五年多了,但從來不會像這樣細細觀察他的容貌。

在燈光下,江燃的睫毛格外細長卷翹,至少比葉晞的長,下眼睑上都打上了一圈淡淡陰影。

江燃的鼻梁也好像比一般人的高一些,邊上還有一顆小痣,不仔細看還真的發現不了,做題的時候,還有舔下唇的習慣,總是把嘴唇舔得濕濕潤潤的。

水墨色的眼瞳在燈光底下閃着一點點亮光。

眼前這個人,不管是論長相還是論皮膚,都是無可挑剔。

除了做飯難吃點,什麽都好。

江燃擡手伸了個懶腰,窦天骁立馬做賊心虛般地扭頭挖了一口西瓜。

“你老盯着我看幹嘛?”江燃也挖了一口。

窦天骁含糊不清地說道:“你哪只狗眼看到我看你了?”

江燃沒有上當,笑了笑說:“是不是看我長得眉清目秀特好看啊?”

“嘔。”窦天骁彎腰作嘔狀。

江燃還是笑,這次不僅笑得眉眼彎彎,還笑出了深深的小酒窩。

窦天骁擡頭看着他,嘴角的笑容都不知不覺地凝固了。

江燃的這張臉,不茍言笑的時候是一種有點冷淡的,嚴謹認真的帥,笑起來的時候又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因為那顆小小的酒窩,将這張禁欲系的臉襯出了幾分柔和親近的味道。

他不常笑,但是笑起來是真的好看。

“快點寫作業。”江燃敲了敲他的寒假作業本,“剛看到你寫到這一頁,這都快半小時了,還是這一頁。”

“我不會嘛……”窦天骁拖長了聲調。

“腦子裝的都是草吧。”江燃說着就将身子靠了過去,還把作業本往自己能看清的角度拖拽了一些,“哪一道?”

對方的呼吸一下就撲了過來,發絲甚至還碰到了窦天骁的側臉,窦天骁眨巴了一下眼睛,用筆帽戳了戳數學的一道大題,“這道。”

江燃奪過了他手裏的鉛筆,迅速在草稿紙上寫上了兩道公式,又寫出了兩種不同的解析方式,接着,嚴謹認真地向窦天骁解釋演算過程。

而窦天骁同學,全程只看到了江燃頭頂的發旋,以及他耳廓後邊的一顆小痣,待他聽見江燃說“聽懂了嗎”的時候,再次無辜地眨巴了一下眼睛,“你說得太快了……”

“我發現你就是一頭豬。”江燃輕嘆一聲,提了口氣,再次放慢語速講解,邊講還邊确認,“這裏聽得懂吧?”

“啊。”窦天骁笑着點點頭,視線就停留在了江燃的側臉上。

在燈光的映照下,能看見一層細小的淡淡的絨毛。

江燃的餘光感受到了窦天骁的視線,扭頭擰了擰眉毛,“不是,你老看我幹嘛,看題啊!”

“我看着題呢!你吼我幹嘛!吓我一大跳!我有先天性心髒病的!”窦天骁拉高了嗓門。

“你看着題你吓個屁?你就是在開小差,我都給你講了你還不聽,我要不在了你就準備考個零鴨蛋吧!”江燃把筆扔回了桌上。

“不就是一道題麽,大驚小怪的。”窦天骁把筆塞回了他的虎口處,“你生什麽氣啊。”

“這是态度問題,你上課肯定也這樣開小差所以成績才一直上不去,”江燃扭頭看着他,“你到底在想什麽呢?”

窦天骁眨了眨眼睛,不說話了。

“算了,今天就到這吧,我睡覺了,你随意。”江燃起身準備去浴室刷個牙,窦天骁擡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對不起啊哥哥,你別生氣。”窦天骁的心底雖然覺得江燃因為一道破題生氣有些小題大做了,但他還是本能地認了錯。

江燃一聽到“哥哥”這個稱呼就跟戳到了軟肋一樣,垂眸道:“我沒生氣。”

“那你不理我。”窦天骁用力一拉,将他按回了座椅上。

“我沒不理你,”江燃轉了轉桌上的鉛筆,“誰讓你不聽我說話的,我這不浪費口水麽。”

“我聽着呢。”窦天骁說。

江燃扭頭看他,窦天骁垂下了眼眸。

江燃白了他一眼,“你還打算好好念書考高中麽。”

窦天骁:“船到橋頭自然直嘛,總歸有學校上的。”

“你想得倒開,萬一沒考上高中呢?”江燃斜眼睨他。

窦天骁大口地挖着西瓜,“沒想過,實在不行就打工呗,早點掙錢養家。”

江燃拍了拍他的肩膀,“做什麽工作呢?你的人生總得有點什麽計劃吧?”

“你呢?你有什麽計劃啊?”窦天骁好奇道。

“先把書讀完,再去報考公務員,跟我爸一樣幹刑偵啊。”江燃說。

窦天骁的嘴巴微張着,感到一陣敬佩,他都從來沒有思考過這麽長遠的問題,他總覺得踏入社會就一定能順利找到工作,學不學習并沒有那麽重要。

“刑偵就是刑警嗎?”

“對啊。”江燃點點頭。

窦天骁對警察這個行業并不陌生,畢竟跟警察打過好幾次交道,腦海中最先蹦出來的就是江燃穿上警服的樣子。

“你穿制服肯定很酷。”

“我穿什麽不酷啊。”江燃笑着說。

“哎,”窦天骁揮了揮手,也忍不住笑了,“別人誇你的時候你能不能謙虛一點,你這樣我怎麽接話啊。”

“那重新來,你再誇一遍。”

窦天骁再次切換上了星星眼,“你穿制服肯定很酷。”

江燃勾了勾手指,窦天骁屏息凝神地靠了過去。

江燃故作高深地壓低了聲音,“我不穿衣服更酷!”

窦天骁憋着的那口氣毫無征兆地從鼻腔裏噴了出去,又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咳得滿臉通紅,腦海裏偏偏還因為這句話浮現出了江燃沒穿衣服時候的樣子,結果咳得更厲害了……

江燃哈哈大笑,拍了拍窦天骁的後背說:“我洗澡去了,你趕緊吃完睡覺。”

窦天骁頭也不擡地應了一聲。

江燃脫掉了短袖走向浴室,走到門口的時候又扭過頭囑咐道:“吃完記得把瓜皮拿下去扔了,天熱了容易有味道。”

“知道啦……江奶奶。”窦天骁拖長了聲調。

江燃把換下來的衣服往他頭上一甩,直接蓋住了他的整個腦袋。

一股專屬于江燃的味道直直地沖進鼻腔,窦天骁故作嫌棄地罵了一句,“唉,臭死了!”

摘下衣服之後發現江燃早就跑沒影了。

他偷偷将衣服貼到嘴邊聞了聞,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跟班上那些男生的汗臭味完全不同,随即又意識到自己這個動作格外羞恥,再次擡頭确認了一下江燃沒有站在門口後才松了口氣。

接着,又莫名其妙地臉紅了。

窦天骁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覺得大概是因為做賊心虛所以容易臉紅,臉上降溫後,他一把抱住了西瓜,把邊上淡紅色的瓜瓤都給刮幹淨了,吃完以後才發現,自己好像用的是江燃的勺子。

……!

江燃來的時候帶齊了一套洗漱用品裝備,就跟個姑娘似的,還有專門的便攜式收納包。

窦天骁覺得好奇,就拉開拉鏈看了一眼。

濕巾、紙巾、牙刷、面霜、各種便攜式的瓶瓶罐罐,大概是洗發液什麽的。

窦天骁擰開瓶蓋聞了聞味道,終于知道他衣服上那股淡淡的香味源于哪裏了。

江燃的牙刷比正常的牙刷都要粗一大圈,還有個小按鈕,按下去之後“嗡嗡嗡”地震動了起來,吓得他立馬按掉了開關。

真高級啊……

窦天骁默默地替他的牙刷蓋好蓋子,放回原位。

他脫下自己的衣服之後貼到鼻子前聞了聞,嫌棄地扔進了腳盆裏。

窦天骁洗完澡爬上床,把胳膊橫到了江燃的面前,“哥,我剛用了你的沐浴露搓了搓,有沒有聞到一股香味。”

江燃看看得入迷,別開頭,毫無技巧地敷衍着,“嗯,香。”

窦天骁翻了個白眼,鑽進被窩。

“我剛才洗澡的時候深入思考了一下,關于夢想的事情。”窦天骁扭頭看着江燃的下颌線。

“然後呢。”江燃的下颌線動了動。

“我想跟清霁哥一樣,當個超酷的拳擊手!”說着還“吼吼哈哈”地空中揮了兩拳。

江燃放下了,扭過頭去,“拳擊手就拳擊手,為什麽前面要加‘我想跟清霁哥一樣’這幾個字?你是自己喜歡還是就羨慕人家啊?”

“都有啊,清霁哥是我偶像!我特別佩服他,我還參觀過他的休息室,裏面都是獎杯和獎牌。”窦天骁說這話時眼裏滿滿的驕傲,好像那些獎杯獎牌都跟他有關系似的。

江燃扁了扁嘴,心裏五味雜陳。

小時候窦天骁還老說自己是他偶像呢,這麽快就換偶像了。

一點都不忠心!

過氣偶像沒好氣地掃了他一眼,涼飕飕地開口:“那刑警不酷嗎?”

“都酷!”

“那你為什麽佩服拳擊手不佩服刑警?”江燃窮根究底地問道。

“我都佩服啊。”

“你只能佩服一個。”江燃說。

“啊?”窦天骁愣了愣。

“啊什麽啊,你又沒有三頭六臂,以後只能選擇一種行業,拳擊手和刑警,你選一個吧。”江燃沉聲道。

“那我還是選拳擊手吧。”窦天骁嘻嘻一笑,“感覺不用動腦子。”

“沒用的東西。”過氣偶像一把扯過薄毯子,翻了個身,把自己卷得像只蠶蛹。

“給我蓋點。”窦天骁扯了扯一個角,可惜毯子都被江燃壓在身下了,完全動不了。

“你腦子裏都是水,晾着控控幹吧。”江燃說。

“哥——”窦天骁拖長了聲調,把小腿搭在了江燃身上。

江燃大發慈悲,賜給他一個角,勉強蓋住了肚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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