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可能是情書吧！？
臨開學的前幾天，鎮上許多孩子家長都開始替孩子收拾行李，準備零食，大多數小孩都是第一次出遠門，家裏人恨不得把一學年要準備的東西通通打包起來。
窦天骁陪表哥去商場挑行李箱，剛巧碰見了江媽媽和江燃，兩人看起來剛從超市出來，手裏拎着好幾袋零食和牛奶。
“江老師。”葉晞和窦天骁迎上前去打了個招呼。
江晴回頭一笑，“哎喲，這麽巧，你們也來買吃的啊？”
“我陪我哥買行李箱，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麽零食。”窦天骁嘿嘿一笑。
江晴把剛買的梅花糕分給兩孩子，“嘗嘗看，熱的呢。”
“謝謝老師。”窦天骁迫不及待地抓了一個塞進嘴裏，被紅豆沙燙得眼淚直流還不忘誇一句，：“好好吃！”
“真是一頭豬。”江燃把手裏剛買的一罐酸奶撕開了遞給他。
江晴笑着問道：“葉晞開學上哪個學校念書啊？”
葉晞報了個學校名，江晴揚起了眉毛，“好像跟我們江燃的學校還挺近，過兩天就開學了，你爸媽有空送你嗎？”
“我自己坐公交啊。”葉晞說。
“哎，開學提着那麽多東西坐公交啊？”江晴驚訝地瞪圓了眼睛，“要不然這樣吧，反正到時候我們要送燃燃去學校，就一起去吧。”
“這不大方便吧……”葉晞挺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腦袋。
“這有什麽不方便的，又不是很遠，就這麽說定了啊，到時候出發前我先跟你打個招呼。”江晴直接替他下了決定。
學校報名幾乎都是同一天，窦天骁那天很早就從床上爬起來，準備先送送江燃和表哥，然後再去學校報道，反正自己學校離得近，稍微晚點也沒關系。
他還在浴室洗漱的時候就聽見樓下嘈雜的聲音，應該是舅舅舅媽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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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樓梯的時候，他聽見了葉晞在抱怨，“哎喲喂，牛奶什麽的就不用帶了呀，你想重死我啊。”
“怎麽不要帶啊，你看你這瘦竹竿，身上的肉都沒有弟弟多，多喝點牛奶，補充營養，我給你買的都是好的，不可以浪費！”舅媽囑咐道。
葉晞：“我是去學校又不是去山裏，要吃什麽喝什麽直接在學校買就行了。”
“學校的東西肯定都貴，而且你這剛過去，人生地不熟的，那邊超市在哪裏肯定都不知道，上哪兒買去，我先給你備好，你放好箱子裏，跟宿舍的新同學分着吃，過去要跟人家處好關系的知道不？”舅媽說。
葉晞無奈地嘆了口氣，“哎，知道啦，煩死了。”
“你又煩煩煩！全家就你最煩！”舅媽在他腦門上扇了一巴掌，回頭看見窦天骁，立馬眉開眼笑了起來，“豆子起來了啊，牙刷過了嗎？”
“刷過了。”窦天骁幫着葉晞把沉沉的行李箱搬到外公的三輪車裏，舅媽又張羅着要把冬天的被褥一起帶去，被葉晞攔截了下來。
“我是去念書又不是赈災！哪有人大夏天的帶棉被啊！”葉晞扯着嗓子嚷嚷。
一家手忙腳亂地收拾東西，又草草吃了頓早飯，接着火急火燎地出發趕往汽車站——昨晚他們跟江晴約好在汽車站碰頭。
江燃倚靠在副駕的位置和老爸閑聊，遠遠地看見一輛熟悉的三輪車，立馬抱起腳下的一個箱子跳下了車。
舅媽一邊和江晴寒暄，一邊将東西搬進轎車的後備箱裏。
窦天骁看到江燃笑着走到自己跟前，便咧開嘴巴笑了起來，“哥。”
“嗯，我準備了一個東西送你。”江燃把懷裏的一小箱東西遞過去。
清晨和煦的陽光打在他的身上，像是覆上了一層柔光，墨色的眼瞳盈着光亮，眼尾微微下垂，露出一個難得溫柔的笑容，教人有點挪不開視線。
“什麽啊？”窦天骁颠了颠手裏的箱子，發現還挺沉，像是飲料之類的東西，但外包裝看起來又不像是飲料。
“我收藏了三年的好東西，”江燃敲了敲箱子，粲然一笑，“都是絕版貨，你回去一定要看。”
窦天骁一聽這話，立馬就聯想到了游戲卡，迫不及待地想要撕開封箱帶，卻被江燃喝止住了。
“回去再看吧。”
窦天骁瞅了一眼幾個大人，擺上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點點頭，“放心吧！我一定會看的！”
“那阿姐我們先走了啊。”江爸爸關上後備箱道。
“好好好，一路當心。”舅舅舅媽沖着車裏揮揮手，葉晞趴在窗口和家人道別。
哪怕家裏人再煩再啰嗦，一看到他們依依不舍的眼神就只剩下心軟和不舍了。
江燃捏了捏窦天骁的肩膀，“我走了啊，空了回來看你。”
窦天骁“嗯”了一聲，沉默了。
江燃的“空了”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也許是一周，也許是一個月，也許是幾個月，但有一點他很清楚，江燃不會再搬回來了。
他的腦海裏忽然閃過很多小時候的畫面，他想到江燃在各種場合下站出來替他打抱不平，教他打拳，反擊，保護自己，在媽媽離開，結婚生子那些難受的那些階段，也都是江燃陪着一起度過，雖然安慰技巧不怎麽樣，但起碼教會了他釋懷。
江燃就好像是一棵參天大樹，枝繁葉茂，綠蓋如陰，替他阻擋狂風驟雨，護着他抽枝發芽，他曾經以為江燃會一輩子陪在自己身邊，一起長大，一起變老。
可是這棵大樹，如今卻要搬到別處。
從此遇到難題就要自己解決，難過傷心無處傾訴，那個從面館走兩步就到的小別墅裏，也很難再見到江家人的身影了。
江燃會認識新的朋友而遺忘掉他嗎？
一股難以名狀的焦慮與不舍如同巨浪在他的胸口翻騰。
“哥哥。”窦天骁忽然叫住了他。
“嗯？”江燃回過頭，一只手還搭在門把上。
窦天骁張開雙臂撲了過去，兩人的胸膛撞到了一起，窦天骁也顧不上周圍還有行人路過，緊緊地抱住了江燃，他都不知道下一次見到江燃是什麽時候，眼眶也因為傷感的情緒而微微泛紅。
江燃愣在原地沒反應過來，不過他聽見老媽在車裏笑了一聲，窸窸窣窣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窦天骁也聽見了，他有些害羞地偏過頭，嘴唇不小心碰到了江燃脖頸的皮膚，臉頰莫名的發燙。
江燃擡手收緊臂彎，在他的後背輕撫了兩下。
童年時期對于類似的擁抱和觸碰渾不在意，這種介于少年與青年階段的擁抱，會令人心頭一熱。
窦天骁的骨骼正在瘋長，透過單薄的布料，能摸到他微微凸起的肩胛骨和肋骨，當然，還能感受到他胸膛的熾熱與逐漸緊實的肌肉。
這些都是他以前從未發覺的。
窦天骁在江燃的耳邊輕聲說道：“一定要回來啊……我會想你的。”後半段的聲音細弱蚊蠅。
寬闊的柏油路上車水馬龍，嘈雜紛擾，他覺得江燃大概是聽不清的，不過沒關系，反正他也沒打算讓對方聽見。
江燃擡手揉了揉他的後腦勺，“我也會想你的。”
揮別時，窦天骁的眼圈酸酸漲漲。
他去學校報完名之後就迫不及待地拆開了江燃留給自己的禮物，結果發現是初一到初三的全部課本和練習冊。
那種感覺就好像從天堂墜入地獄。
“這種東西究竟有什麽可收藏的啊！”窦天骁的心裏在咆哮。
況且葉晞臨走之前也把初中課本都傳給他了。
他大概是全世界第一個擁有三套初中課本的學生了吧！
葉晞的課本上只有塗鴉和他本人才能看懂的狗爬字，窦天骁把杜甫李白和孟浩然之間的“三角戀”漫畫看完之後就把那堆東西一起當廢品賣了買了冰棍吃。
江燃的課本完好無損地保存了下來，就是沒怎麽翻動。
某天晚上臨睡前，窦天骁随手翻開了江燃以前的英語課本想給自己催個眠，不料一張什麽東西抖了出來，掉到了床底下。
他伸手一摸，發現是用信紙折成的愛心。
窦天骁倏地瞪圓了眼睛，腦海裏猶如萬馬奔騰而過，脫口一句久違了的髒話，“卧槽！”
最近班上的女生經常偷偷寫信送給暗戀的學長什麽的，他也耳濡目染地知道了一些——這種形狀暧昧的小東西學名叫情書！
但是他怎麽都沒有想到，江燃也會疊這種東西。
很顯然，“江燃居然會娘炮兮兮地疊愛心”這個想法的沖擊力度要高于，“江燃到底給我寫了些什麽東西”這個想法帶給他的好奇度。
他腦海裏的第一反應是江燃在惡作劇，緊接着又回想起江燃臨走前按着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交代的那句“一定要多看看。”
于是整個人的神經都瘋狂地跳躍了起來。
一種異樣的，微妙的情愫悄無聲息地蔓延開來。
不可能是情書吧！？
窦天骁捏着那顆巴掌大的愛心有些不知所措。
首先以江燃的個性，應該是不會寫情書的，大抵是祝福語什麽的……
可萬一要真是情書呢？！
雖然後者只有那麽萬分之零點一的可能性，窦天骁還是緊張地吞咽了一下。
居然還是粉紅色的……
他一想到江燃偷偷摸摸去小賣鋪買了這種花裏胡哨的信紙回家專心致志疊愛心的樣子就……難以抑制地笑了出來。
不過也可能是同桌那邊順手要來的吧。
應該是這樣沒錯。
窦天骁運了口氣，就像做手術一樣小心翼翼地去拆開那顆粉色小愛心，就怕不小心拆壞了江燃的心意。
偏偏這東西還疊得特別複雜，窦天骁的手心都冒出了汗，那感覺就像是在刮一張樂透彩票，而且還是前幾位數都和搖獎結果一一對應上了的樂透彩票。
窦天骁展開信紙，還沒來得及确認一下字體是否來自江燃，就如饑似渴地讀了起來。
“時間過得好快，一晃眼，都已經認識你九年了，有些話我怕現在不說，以後就沒機會說了，所以請原諒我這個冒昧的舉動吧。”
窦天骁隐約感覺到哪裏不太對勁，但他沒有細想就繼續看了下去。
“我還記得剛認識你的那天，老師就安排我們一起做值日，班上的掃帚不夠，你就把我要負責的包幹區也一并清掃幹淨了，從那天起，我就忍不住偷偷關注你了。”
窦天骁微張着嘴巴，到抽了一口涼氣。
他終于知道了哪裏不對勁了……
這他媽是別人寫給江燃的情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