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褲子不脫不難受啊?”
飯桌上各說各話鬧哄哄的,窦天骁的臉蛋溫度冷卻下來之後,就開始懷疑自己聽劈叉了。
江燃一天恨不得嫌棄他八百遍怎麽可能喜歡他黏人?
而且從江燃嘴裏蹦出“喜歡”兩個字,本來就是件不可置信的事情。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過頭,問葉晞,“你剛聽到他說什麽了嗎?”
葉晞離得遠,也就看到了個嘴型,沒聽見聲音,不是很能确定,“什麽喜歡?”
窦天骁的臉就跟天邊的火燒雲一樣了。
江燃只感覺頭昏腦漲,渾身無力,四肢輕飄飄的完全不受大腦控制,最後幹脆趴在桌上睡覺了。
江晴看了一眼時間,“喲,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回家了啊。”
“嗯嗯,好的,”舅媽一邊起身收拾東西,一邊說,“早點回去睡覺吧,喝多了都。”
江爸爸坐着的時候談笑風生,但一站起來身體立馬搖搖晃晃,江晴趕忙過去扶了一把,“你也喝多了啊?”
“沒沒沒,不礙事,這點紅酒算什麽,又不是燒酒。”江爸爸起身去摸門把,結果都快對成鬥雞眼了也沒摸準。
“就這還沒醉吶,”江晴嘆了口氣,“怎麽辦,燃燃也喝多了,你背得動他嗎?”
江爸爸點了點頭,回頭時腳下一個踉跄,差點兒栽倒,“噢喲,這地板沒鋪好啊,怎麽是斜的?”
葉晞撲哧一笑,“我看還是別背了吧,一會再摔了。”
窦天骁的耳朵立馬豎了起來,“那燃哥怎麽辦……住這兒啊?”
“不然呢!你背得動他啊?”葉晞聳聳肩,“反正我背不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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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窦天骁的力氣并不小。
拳擊館內日常的核心訓練裏經常有翻輪胎等鍛煉體能和力量的項目,80公斤級的輪胎他都能給它翻出花來,別說背個江燃,哪怕是公主抱江燃都是輕而易舉。
不過話到嘴邊,不知道為何就變成了,“我也背不動。”
“吃那麽多真是白長肉了。”舅媽利落地收拾着碗筷,“趕緊把人扶床上去吧,哎喲喲喲喲……你瞅瞅瞅瞅,跟條泥鳅似的,都快滑地上去了。”
“噢。”窦天骁撈起江燃的一條胳膊架在自己肩上,江燃的腦袋就這麽側側地抵在耳邊,滾燙的鼻息撲面而來。
他感覺自己的耳朵燙得都能上桌了。
葉晞則架起了江燃的另一條胳膊,“往我房裏扔還是往你房裏扔啊。”
窦天骁偏了一下腦袋,裝腔作勢地詢問:“哥,你想睡哪間啊……”
江燃就跟皇帝翻牌似的随手一指,“就這兒吧。”
葉晞撲哧一笑,“大哥,那是廁所!你要不嫌臭我是沒意見。”
窦天骁也笑得不行,“要不然就枕着馬桶睡吧。”
江燃忽然勾住他的脖子低聲耳語,“你舍得啊?”
江燃的變聲期過了之後,聲線也變得有些低沉,像是擊打重金屬發出的樂聲一般,酥到頭皮發麻,雙腿發軟。
窦天骁的腦子裏“轟”的一聲,炸出了一團灰黑色的蘑菇雲,“要、要不、睡我床上……?”
“嗯。”江燃的腦袋在他耳邊蹭了蹭,溫順的就像只讨到了食物的大型犬。
送別江家夫婦之後,一家人排隊洗了個澡,舅媽邊洗邊嫌棄,“這兒就是不比鄉下,衛生間才一個,以後洗澡都得輪着來。”
“還不是你非要買。”葉晞說。
“再不買這輩子都買不起了。”舅媽反駁。
窦天骁的大腦裏始終循環播放着江燃剛才散漫又輕挑的醉态。
全程都是懵圈狀态。
他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麽把江燃運到床上,接着又是怎麽洗臉刷牙,怎麽洗的澡,待他換好衣服爬到床上的時候,江燃已經抱着他的熊仔睡得昏天暗地,怎麽推都推不醒了。
江燃修長的身型将大床斜着一分為二,一條胳膊抱着熊仔,另一條胳膊像翅膀一樣張開,窦天骁想落個腳都怕不小心踩到他,只好抱起他的雙腿換了個角度。
江燃似乎覺得有些不适,擰起了眉頭,随着雙腳落地,又漸漸舒展開了。
窦天骁蹲**,替他脫掉了鞋襪,拎着他的胳肢窩,往床頭挪去,江燃哼唧了一聲,再次滾到了床中央,整個人蜷縮成了團子狀,還把窦天骁的熊仔緊緊地圈在懷裏。
“嘿!——”窦天骁氣得七竅生煙。
占着他的床位還要搶他的熊仔!
江燃就跟耳背似的,繼續呼呼大睡。
“哥,”窦天骁推了推他,“褲子不脫不難受啊?”
江燃沒接話。
窦天骁“哎”了一聲,彎腰去解他的腰帶扣,偏偏江燃的腰帶還很高級,他搗鼓了半天,臉都憋紅了,愣是沒解開,最後還是江燃自己輕輕一撥……
“咔噠”一聲。
窦天骁:“……”
江燃順手拉下了牛仔褲的拉鏈,窦天骁本以為他會自己把褲子脫了,誰成想就僅僅是拉了個拉鏈就結束了。
替別人脫褲子這種行為本身就有些羞恥,況且這還是給江燃脫褲子,還是給醉酒後的江燃脫褲子,對着那片隐私區域,窦天骁感覺自己臉上火辣辣的,大腦根本不受控制地浮想聯翩。
尺寸好像還……蠻大的。
不愧是燃哥。
窦天骁強忍着勾起食指彈一下的沖動,扒掉了他的褲子。
房間的窗戶還開着一道縫,明明是涼風習習的夜晚,窦天骁為了折騰他又冒出了一層虛汗,鑽進被窩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了。
江燃以一個背對着他的姿态睡熟了,估計是嫌熱,被子剛給他蓋上又毫不留情地踹掉了。
窦天骁将被子的一角蓋在了他的腰間。
數十年的格鬥訓練将江燃身上所有多餘的贅肉打磨得一幹二淨,每個角度,每個部位,看起來都是賞心悅目,微微突起的肩胛骨簡直是性感到骨子裏了。
窦天骁盯着看了一會,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有點變态,便別開了視線。
透過兩扇寬大明淨的玻璃窗,能看見挂在夜幕中央的一輪彎月,此刻正泛着銀白色的微光,清冷孤傲,卻又帶着無上的魅力。
窦天骁的生物鐘一向很準,但凡躺到床上醞釀幾分鐘就睡意朦胧,可今晚不知道是假酒喝多了還是旁邊有個活物的關系,怎麽醞釀都還是跟打了雞血一樣,思緒亂飛。
他試着關掉臺燈閉上眼睛,想了想明天要做的事情,江燃均勻微弱的呼吸聲卻又見縫插針地鑽入了他的耳膜,像小貓打呼嚕一樣。
根本沒辦法忽視旁邊這個人的存在嘛!
自從江燃念高中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一起睡過覺了。
不懂事的時候,能夠輕易說出“我能摟着你的胳膊睡覺嗎”這樣的問題,甚至不經過同意就敢摟着,可現在怎麽都開不了口。
明明還是無話不談的好兄弟,明明還是和小時候一樣默契十足,明明連架都沒吵過,什麽都沒有變,可是為什麽不敢了呢?
他怕江燃會覺得自己有些奇怪。
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很奇怪。
但想摟着對方胳膊睡覺的**卻跟春筍發芽一樣,越發強烈,成了某種執念。
為什麽不行呢?
不就是摟一摟,有什麽大不了的。
窦天骁就想要證明什麽似的,翻身正對着江燃的後背,緊接着,他勾住了江燃的一條胳膊往自己懷裏一圈。
江燃從側躺的姿勢調整成了仰躺。
窦天骁在黑暗中聽見了自己心髒砰砰直跳的聲音,他甚至已經想好了江燃提出質問時的說辭:誰讓你搶我熊仔的!
可是江燃并沒有醒來,呼吸聲倒是變得更輕了。
窦天骁圈着的,是江燃摟着熊仔的那條胳膊,這麽一來,熊仔就瞪着眼睛躺在了兩人中間,完全阻礙住了他的視線。
過了一會,窦天骁把熊仔放到了床頭櫃上。
與窦天骁風雨同舟同床共枕數十載的熊仔:“……?”
窦天骁的睡衣在翻來覆去中上移到了腰間,江燃的溫熱的手背直接貼在了他裸露的皮膚上。窦天骁翹着嘴角再次閉上了眼睛,感覺像是回到了小時候。
童年時期,能挨着江燃是他最引以為傲的事情。
他甚至自私地幻想着,要是能一直這麽挨着就好了。
床板“咯吱”了一下,邊上的人翻了個身,腦門直直地頂到了窦天骁的面前,對方溫熱的鼻息猝不及防地被撲了他滿臉。
窦天骁下意識地後退了一些,随即又屏住呼吸湊上前去,感受着江燃的呼吸和心跳。
很踏實。很溫暖。
伸手不見五指的昏暗放大了他的嗅覺敏感度。
按理說江燃剛才喝了兩杯紅酒——哪怕是兌了雪碧的,也應該有點不怎麽好聞的酒氣,但是沒有。
江燃身上始終有股揮之不去的香味,淡淡的,若即若離的,需要湊近了才能聞到,他十分貪婪地多嗅了幾下,那股香味又消失不見了。
他的鼻尖幾乎貼到了江燃的鎖骨處,當他再次意識到自己這種行為是多麽的猥瑣變态以及不可理喻的時候,紅着臉躺回了原位。
然而……下一秒,江燃擡腿搭在了他的大腿上。
窦天骁那顆**與理智胡亂交織,不停作死的大腦終于不堪重負的死機了。
那股淡淡的香味這會又猶如一張巨大的蜘蛛網,從四面八方籠罩下來,包裹着他。
皮膚與皮膚的觸碰摩擦,暧昧得讓人血脈沸騰,隔着內褲的布料都能清晰感覺到對方隐私部位的尺寸,一股小電流十分嚣張地随着血液直竄向小腹,侵蝕着他的四肢百骸。
一種奇異又而熟悉的感覺令窦天骁呼吸停滞,瞪圓了雙眼。
操!不是吧!
窦天骁渾身僵住了。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身體有朝一日會對着一個男人出現反應!
這簡直太荒唐了!
但那種近乎焦躁幹渴的**和越發迅猛的心跳在提醒他,你TM不是在做夢哦!
而始作俑者仍然毫無知覺地呼呼大睡,細軟的發絲甚至還蹭了蹭他的下巴。
!!!
窦天骁再也憋不住,騰一下從床上豎了起來,直奔廁所,因為對新家結構不夠熟悉又沒有開燈的緣故直接撞在了房門上。
劇烈的響動令沉睡中的江燃擰了擰眉毛,但很快又跌入了夢鄉,絲毫未有發覺身邊人的動靜。
窦天骁接水的時候望着鏡子裏滿臉通紅的自己,感覺像是個猥瑣的神經病。
剛才發生的一切已經完全超越了他能理解和接受的範圍,甚至颠覆了他的三觀。
他被自己身體的反應給弄懵了。
但他這時候根本沒心情解決什麽心理需求,因為他腦子裏閃現的全都是江燃的一颦一笑,幻想着江燃撸?
這太變态了!
冰冷的自來水不知不覺地溢出了臉盆,窦天骁趕緊關掉水龍頭,倒掉了小半盆,把整張臉浸沒在了徹骨的冰涼之中。
畢竟還沒有到炎炎夏日,寒意令他渾身戰栗了一下。
他睜着眼睛看向盆地的圖案,雖然很模糊,但他知道,那是兩個Q版小男生,握着魚線在放風筝,稚嫩的小臉上滿是歡快愉悅的表情,沒有任何雜質。
仍由思緒信馬由缰的他,忽然想起了小時候因為逃課在小巷子裏撞到的那個中年男人和小男孩。
那現在自己的這種行為跟當年那個老男人又有什麽區別呢?
江燃如果知道了的話,一定會厭惡和逃離他的吧。
一股沒由來的恐懼像是惡魔的爪牙,緊緊揪住了他的心髒。
或許是因為回想起了很多不好的事情,窦天骁的身體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他再次回到房間,坐在飄窗上,望着床上的那道身影。
他的腦子裏仿佛有一根琴弦被輕輕撥動了一下。
凝望着月光,他徹夜未眠。